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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周法明都因为护驾有功,得授四命的襄威将军,加给事中衔,当然都是同时双授的文武散阶,没有实职,只是表示本人有了官阶,和平民百姓不同。
是否有具体的实职任用,自然是所属的山南道大行台安排,朝廷也懒得管这么细。
“那也很难说,本公就差点被一箭穿心,西阳城扩建的同时还得建个庙宇,那位高人能弄出如此神奇的护身符来当主持想必香火大旺啊!”
“使君不是不信这些的么?”周法明有些奇怪,宇文温不信道不信佛,平日里的言论也略有嘲讽之意,他还以为对方不会允许西阳城里有道观、佛寺。
“闲来无事烧烧香,也算有个去处嘛,烧香的百姓多了,制香的工匠也有了生意不是?”宇文温三句话不离‘生意’。
他不信佛、道但也不会拦着百姓去信,毕竟人的心灵要有寄托,先前尉迟炽繁难产,事后宇文温也去寺庙里烧香‘感谢’了。
为自家祈求平安、祛除灾祸,或者为产妇祈祷母子平安,又或者求老天保佑自己发财,这是百姓们很正常的想法,古往今来都是如此。
又有各种人生不幸、看破红尘的男女,也得有个出家的去处,要不然时不时来个投水自尽,或者挂在树下摇来摇去的,吓坏小朋友就不好了。
光有和尚庙还不行,道观也不能少,这样才能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精神需求”,至于是否让佛寺和道观收容被遗弃的孤儿,还在考虑之中。
宗教禁止不了,但也不放任自流,相应的得跟上,正经的宗教活动可以,那种邪门的就不行,例如让女施主独处一室以便‘做法’送子的混蛋,宇文温肯定要见一个就砍一个。
以信徒捐献为名侵占良田更是严令禁止的行为,绝不容许寺庙和道观成为威胁税收的隐患。
待得道士做法完毕,众人打道回府,车队刚要启程,却见官道上数骑疾驰而过,看着这几人匆忙的背影,宇文温若有所思:‘莫非是南方又有新消息了?’
合州、吴州总管府的驿使日行三百里,将南方的紧急军情带到邺城,随后搅起轩然大波。
周正统三年,陈至德元年,九月三十日,陈帝陈叔宝于建康城南郊筑坛拜将,将《讨周檄文》诏告天下,陈军精锐十余万誓师北伐。
长江下游北岸周国烽燧上的哨兵,只见江面之上帆影遮天,陈国倾尽全力集结大军渡江北攻。
陈军进攻的方向,是周国的合州、吴州总管府,这两处地域在四年多以前还是陈国国土,如今陈国打出的旗就是“收复故土”。
陈国自立国以来,国防形势就很不妙,自南朝宋、齐、梁以来掌握着的荆襄之地尽失,长江中游防线出现巨大漏洞,原本还有江北淮南可以作为藩屏,可都在四年前悉数丢光。
长江以北皆是敌境,最上游的益州地区也非国土,只要隋、周之间决出胜负,休养几年后就可以发动大军顺流而下,一如当年晋国灭吴。
长江天堑一旦失守,南朝的气数就到头了,所以陈国的‘垂死挣扎’也在预料之中。
九月初,隋国对周国大举进攻,现在陈国终于按耐不住要动手周国的是:虽然没有确切消息,隋、陈两国是不是已经结盟了?
“肯定结盟了!”
宇文温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着,在座的有周法明、田益龙还有郑通,他们如今正在商讨的可是一件很的事情。
“可若是结盟,总不能不吭声吧?鬼鬼祟祟的成何体统。”
这是周法明的看法,但也不是很肯定,当年周国数次攻打齐国,和陈国约定一起“瓜分”齐国,结果六年前齐国灭亡,陈国被周国耍了一次,
齐国灭亡时陈国好容易捞到的州郡,没多久被周国打得全都吐出来,所以此次陈国未必会再上一次当,和隋国来“瓜分”周国。
“隋、陈结盟不结盟,合州战乱已成事实,朝廷和山南之间的道路日渐难行,使君要早做决断!”
郑通所说,正是宇文温担心的,他得知陈军大举北犯之后,最关心的就是合州总管府地界情况如何,结果那边乱成一团,情况不妙了。
合州总管府是山南和邺城朝廷连接的枢纽,今年年初好容易打通,也真是如此他才能大摇大摆的来邺城,万一断了,那他哪里还回得去。
“可是官军和陈军在合州已经打起来了,我等就算现在立刻启程,到了合州也不知情况如何,一旦战况胶着,兵荒马乱的哪里过得去。”田益龙在纠结着。
“怎么办?诸位可敢和我一起冒险?扮做客商,穿越战区。”
“使君,不说我等愿意与否,朝廷会放使君走么?”
周法明说的问题直指要害,宇文温的身份不一般,要是贸然穿越战乱的合州总管府,朝廷出于慎重考虑极有可能不会放人。
对于丞相尉迟迥来说,万一此时放人,然后宇文温在合州地界失踪,有借刀杀人之嫌,而小皇帝如今对宇文温颇为看重,也未必愿意他去冒险。
如此一来,在邺城待下去是最好的选择,也许陈军攻打合州、吴州两处总管府战况不利,过了几个月后撤兵,待得江北安全了,再让宇文温回去也是不错的选择。
“不可能,我不会在邺城坐以待毙!”宇文温情绪激动起来,用的自称直接是“我”也不管那么多,他觉得事情有些不对,战事恐怕没那么容易结束。
隋军的大举进犯,看来是决心已下,要把山南咬下一块肉来,而陈军的动作,与其说是趁火打劫,更不如说是蓄谋已久。
宇文温觉得隋、陈之间肯定有勾结,之所以没有公布什么盟约之类消息,一定是在隐藏着什么!
两国具体目的是什么,他当然不知道,基于“做贼心虚”的出发点,倒是有了想法,“猜出”有可能出现的情况。
便宜岳父杨坚,成日里想杀进巴州西阳城,解救其女儿杨丽华;陈国郢州被他袭扰得苦不堪言,也有需求要攻打巴州治标治本,这么一来,双方很容易‘苟且’!
宇文温去邺城的事情,没有什么隐瞒,隋、陈两国的细作,若是用点心都会知道,作为巴州刺史、虎林军主帅,宇文温如今却在邺城,巴州的军队正好是处于群龙无首状态。
光是这样倒没什么,关键是基于“拯救大隋公主杨丽华”的剧本需求,宇文温认为便宜岳父杨坚此次搞不好所图甚大。
要把巴州隔绝开来,避免杨丽华被人带着逃到别处,那么东面切断合州是其一,西面再攻破山南荆襄,巴州就成了瓮中之鳖。
公私两便,隋国和陈国合作,齐心协力拿下山南州郡,也许梁国和黄州总管府的江北州郡归了陈国,剩下的荆州、安州总管府归隋,此为公。
攻下巴州后,杨丽华‘回’到父母身边,然后宇文温的家眷被罚没为奴,儿子被阉了送入宫做宦官,要是尉迟炽繁沦落到妓院接客这种地步,无论是羞辱宇文温还是羞辱尉迟迥,杨坚都能恶狠狠的出口气,此为私。
一想到某种不堪入目的可能场景,宇文温就觉得心急火燎,无论自己所想是不是受迫害妄想,赶回巴州是当务之急,他的家人和军队都在那里,是重中之重。
“我一定要回去!朝廷放人不放人都要走!合州走不通,那就从北麓入大别山南下!”
“使君,大别山北麓往南的正经官道在隋国豫州总管府治下,只有东北麓是我国合州地界,但是。。。但是那道路崎岖难行。。。”田益龙眉头紧锁。“那一带的山蛮,对外人敌意很深,很难沟通的!”
“事在人为,先往合州去,若真是道路断绝,那就从东北麓入大别山,穿越山蛮地盘入山南黄州总管府地界,和山蛮交涉的任务,就由田襄威负责,这么定下来,大家有没有问题?”(。)
第一百三十三章 左右为难()
巴州,西阳城,西阳郡公府正门,仆人们正在更换牌匾,把“西阳郡公府”的牌匾取下,又将“邾国公府”的崭新牌匾挂上。
一个多月前,朝廷的使者将旨意带到山南,西阳郡公宇文温进位邾国公,府里选了个良辰吉日定在今天才把这牌匾挂上。
“左边歪了一些,调一下。。。哎哎哎过头了,往回一点。。。哎,好了!”
宇文十五站在正门前,大声指挥着仆人摆牌匾,这可是门面怠慢不得,至于换下来的牌匾也不能随便扔了,扔了就晦气。
府里的小大郎如今袭爵西阳郡公,虽说离成年搬出去住还得十来年,这牌匾也不可能留到那时用,但妥善保管讨个好彩头总不会错。
“这几日府里东西搬来搬去,人又进进出出的,容易招贼,大家都注意着些,莫要让什么奇怪的人混进去了!”
“放心吧十五头领,大家伙都盯着呢。”
“盯着?都盯着什么时候到湖畔庄园轮值吧,没什么好急的,按着排班表人人都有份!”
宇文十五笑骂着,领着众人往府里走,正门处的大门敞开,但众人走的都是小门,虽然今日是张罗着换牌匾开了大门,但该守的规矩还得守。
只有郎主和主母,或者贵客才能从大门进出,其他人要么走小门要么走侧门,规矩不能乱。
昨日主母和其余家眷从湖畔庄园搬回来,车队在正门外停下,也就主母和小郎君、小女郎从大门走,两位侧室走的是小门,主人都如此,做下人的更是要如此。
深宅大院讲的就是规矩,没有规矩那就乱套了。
前院内,吴明正领着护卫们巡逻,见着宇文十五等人笑眯眯的走过来,心中暗道不妙,正要转过角落去,却被对方追了上来。
“阿明,这几日可洗去风尘了?”宇文十五笑得眼都快眯成一条缝。
“啊,洗去了洗去了。”
“要不我一会去后厨说一声,明日备下几桌简单饭菜,你和司马姑娘的事就这么办了吧。”
“啊!啊,那个谁,你干什么呢!”吴明装疯卖傻指着一个空荡荡的角落喊道,正要装腔作势走过去,却被宇文十五一把拉住。
“得了得了,不要装了,大老远的把人家从。。。那什么地方带过来,好歹给个名分吧,趁着兄弟们有空,月钱也刚发,闹洞房多热闹啊!”
吴明只是嘿嘿干笑,周围一众人等都是促狭的起哄,这位和其他几个同伴出了趟远门,结果带回一个小娘子一众单身汉眼红不已。
不远处传来干咳声,见着管家李三九面无表情的踱了过来,众人做鸟兽散。
“别板着个脸,笑一笑,大伙这不刚悲伤几日,好歹喜庆些嘛。”
宇文十五哼哼着,与李三九并排向后院走去,郎主进位邾国公的好消息传来,可一起传来的还有坏消息:郎主随天子出巡,遇到隋军袭击,随行护卫战殁过半。
好端端的人就这么没了,且不说家属哭昏在地,就是平日里一起习武值班的同伴也黯然神伤,但护卫的职责就是保护郎主,只能叹一声“天妒英才”。
更惊悚的还是郎主“身中十余箭,背创数十处”的消息,也亏得传消息的人随即把话说完,确定郎主无恙,要不主母和两位侧室真就得哭起来。
由此可知战况多么惨烈,郎主也正是如此才得以凭借功劳进位邾国公,至于战殁的护卫们,其家属都在府里庄园作佃农,有国公府管着,不怕被人欺负。
两人来到后院,却见花园里凉亭下两个小郎君在嚎啕大哭,主母正在揉太阳穴,二夫人则是轻声哄着。
见着李三九向自己使了个眼色,宇文十五苦着脸走上前去,先是向主母和二夫人问安,随后对着两位小家伙说道:“小郎君,我们去看金鱼好不好?”
“不好!你要喂鸽子!!”
“你要看大狗!”
两位小家伙依旧无法区分“你”和“我”的正确使用方法。
“哎哟,那金鱼多了几只大眼泡的,鼓囊囊可好看了!”
“真的莫?”
见着宇文十五好歹把两个小家伙哄得回心转意,引到水池边看金鱼,尉迟炽繁松了口气,自从六月一大家子搬去湖畔庄园小住,这一住就是四个月。
无论是大的还是小的,都喜欢那里的风景,住着住着还真就不想走了,奈何府邸总不能空着,所以昨日又搬了回来,结果两个小家伙马上不干了。
哭喊着要喂鸽子,要去葡萄园,要去划船,要去看大狗,昨日好容易哄过去,今日一早睡醒又分别闹起来,说又说不听,打又打不得,尉迟炽繁被折腾得无语。
见着李三九垂手候在亭边却不说话,杨丽华识趣的告退,往水池方向走要盯着两个小家伙,尉迟炽繁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