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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桃枝一把年纪,
见过的风风雨雨不知道有多少,些许威胁就想让对方开口,宇文温可没有这么幼稚。
热身结束,转入正题,宇文温不是谈话节目主持人,要营造气氛以便引出各种催人泪下的故事,他很忙,所以懒得嗦那么多。
“本公手头紧,养不起那么多不知所谓的囚犯,刘桃枝,本公只问你三个问题。”
“请问吧。”
“高氏一族,是不是有神经病?或者说,除了齐神武,他的儿子们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此言一出,刘桃枝愣住了,他没想到对方竟然问的是这种问题,一时间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别的不说,都是已经故去的人,你关心这种事做什么?
听得宇文温重复了一遍问题,刘桃枝陷入回忆之中,许多人的样貌出现在脑海中,最让他难以忘记的,是老郎主高欢。
多少年了?当年元魏怀朔镇的队主贺六浑,从区区兵户出身一步步走到巅峰,这样的人物会是脑子有问题么?不可能!
至于随后那几位。。。
“这个问题,你不用急着回答。”
“那么郎君何故要问?”
“闲来无事。”
宇文温淡淡的说道,这问题纯属“私人兴趣”,后世的历史爱好者们,对于北齐的高氏家族很感兴趣,各位高某的种种奇葩言行、事迹,许多人猜测搞不好祖孙三代都是遗传神经病。
刘桃枝有些奇怪的看着宇文温,他实在搞不懂这年轻人脑子里在想什么,莫非长安的那位说的对,宇文温此獠有些不知所谓?
想到这里,他开头看向对方,如今的牢房门外,就只有宇文温,和一个阉人。
对的,是阉人,刘桃枝在齐国皇宫待久了,对阉人再熟悉不过,那种些许有异的言谈举止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他。
身边竟然有阉人,这宇文温果然有些奇怪,问这种问题,莫非你脑子才是真有问题吧!
“第二问,故齐时,六镇勋贵和山东士族之间的纠葛,到底是怎么回事?”
又是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齐国已经亡了,关心这种问题有意义么?
刘桃枝如是想,不过当今天下局势,周国的地盘大部就是当年齐国的地盘,他琢磨着莫非这位是在担心周国重蹈齐国覆辙?
你又不是皇帝或者丞相,关心这种事做什么?
“刘老汉看来似乎是需要时间回忆?”
“郎君问的问题,
老朽区区。。。”
“少来这套,三个问题必须答出两个,还得让本公满意,否则你就去死!”
“郎君的意思,老朽至少答出两个就能活命?”
“生不如死!三个全答得让本公满意,你就苟延残喘吧!”
宇文温懒得嗦,他可不是乡学书生有问题请教先生,如今自己是拿刀的,刘桃枝就是块摆在砧板上的肉,这一点可不能弄混了。
“不知第三个问题是?”
“山东高门世家,虚实如何。”
你脑子有问题吧!
刘桃枝真的想这么反问,宇文温的三个问题真是不知所谓,他只觉得对方有些分不清轻重缓急,一个连糠都吃不饱的人,却在纠结今日是吃山珍还是海味,莫非是饿昏头了?
隋、周两国对峙,周国能不能获胜是一个问题,周国日后是不是宇文氏的还两说,局势如此混乱,你却在担心勋贵和山东士族之间如何平衡的问题,这问题和你有关系么?
不过是个穷途末路的宗室,区区巴州刺史。。。
刺史!
想到这里,刘桃枝不由得想起当年的一幕幕来:那个时候,那一位,也不过是区区刺史啊。。。
那年,高欢手握朝廷大权之际,一位同样是出身六镇的军户――宇文泰,不过是区区夏州刺史罢了,作为关中大行台贺拔岳的部下,和丞相高欢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结果这位宇文黑獭竟然占据关中,和高欢分庭抗礼,随后的宇文周和高齐对峙多年,最后是宇文泰的儿子宇文邕,把高欢的孙子高纬击败,一统长江以北。
刘桃枝想到这里,看着面前这位宇文氏,不由得惊疑不定,他不知道此人是脑子有问题,还是所图甚大。
“莫要看了,本公不会被你感动的。”宇文温面无表情,“三个问题,答得好活命,答不好就死,没什么疑问吧?”
“郎君,这些问题,可不是只言片语就能说清楚的。”
“本公知道,所以会准备好问卷。”
“问卷?”
“对,要问的问题,本公会一条条列出来,对着回答就行了,你不会说自己不识字、不会写字吧?”
“老朽确实不太通文笔。”
“无妨,会有专人念给你听,然后做笔录,三个问题,你自己细细想过,三日后本公会派人过来提问并记录。”
“郎君为何要问这三个问题?”
“方才说过了,闲来无事”
宇文温对刘桃枝没什么怨念,也没打算从他身上问出诸如“邺枭在山南的据点有哪些”、“齐国灭亡时是不是有什么宝藏藏在哪里”等,唯一觉得有点价值的,就是刚才那三个问题。
杨丽华把李圆通放回去了,同时还写了一封信给其父杨坚,想来对方不会再派人过来送死,邺枭什么的,不过是疥癞之患。
以这年头的户籍水平,要完全杜绝他国细作潜入国内是妄想,杀了一批还会有一批,所以头目刘桃枝的口供,有没有都无所谓。
从这个角度来看,刘桃枝就是个鸡肋,留之无用弃之可惜,所以宇文温换了个角度,要废物利用,作为高欢的仆人,作为高氏皇帝的御用刽子手,刘桃枝经历过的事情可不少,所以这才是最有价值的东西。
齐国当年面临的问题,周国如今也同样会遇到,如果能够听听亲历者刘桃枝的讲解,多少都能有些帮助。
“看来刘老汉是没异议了,三日后就开始。”
“郎君,那。。。那个人呢?”
“你父子二人的事情,与我何干?”宇文温站起身,“要认儿子,自己想办法解决!”(。)
第二章 求学 续()
午时,州学食堂,身着学服的学子们正在用餐,孔颖达穿着新领学服,端着盘子上的饭、菜,来到两位“学长”身边。。lā
萧瑀和宇文理其实也没比他入学早多少,不过对州学的各项制度明显熟悉很多,所以孔颖达决定先来请教二人相关事宜。
“呐,别的不说,江南黄梅天,届时到处湿漉漉的,要提防被褥发霉。”
“口渴别喝生水,开水房可以打水,每日前三壶,第四壶起可就是要收钱的,不过每日两壶基本就够,无需担心,洗澡水第一桶也是。”
“要登记联系人,或者保人,千万别糊弄,不是说防贼,是多个手段以便你生病或者不测时联系家人,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官府查起来也能有些头绪。”
萧瑀和宇文理不停地说着,孔颖达一一谨记在心,他发觉这黄州州学真的和别处不一样,各项规定很细,那种感觉让人不知道如何用语言归纳出来。
州学有学舍,当然学生入住还得额外交费,自己在外边解决住宿问题也行,但要定期在州学备案,以免出事找不到人,而那‘联系人’也是同样目的。
州学有食堂,当然也是只有学生才能用餐,一日两餐,费用已经包括在学费里了,然后住在州学里的还有早餐,孔颖达吃的午餐虽然简单却实在,虽然每人只能添一碗饭,但也足够了。
最夸张的是菜竟然有咸味,也就是说放了盐,孔颖达家境不差,却也觉得这伙食是不是太过了些。
“不过分,黄州菜价低,盐也不缺,肯定不是厨房弄错了。”
宇文理如是说,看起来似乎知道其中“内幕”,孔颖达没有细问,毕竟这位姓“宇文”,大约和山南的那三位宗室有关系。
“这些都不是的,关键是孔兄是否在学舍住宿?若不住在学舍,每日去图书馆抢书可抢不过别人。”
“此话怎讲?”
“你想想看,图书馆藏书不少,但想看的人更多,一般人只能在阅览室看,不能外借,所谓僧多粥少,图书馆每日早上八点开馆,七点半就有人排队了!”
“可这与住不住学舍有何关系?”
“州学七点三刻才开大门,你说呢?”
孔颖达闻言有些纠结,他此次好容易征得父亲同意,不远千里来到黄州求学,为此家中先派了仆人先过来租了院子,算是在黄州有了个别院,为的就是让他安心住下。
他不住的话只能是留下仆人居住,毕竟学舍规定不许带仆人,当然孔颖达不会没了仆人服侍就过不下去,只是再换个小些的院子,那先前交的租金就浪费了。
“可若是一早就去看书,先生们讲课如何去听?”
“有课表,遇到自认为不用听的可以不去,但是。。。”萧瑀说到这里笑了笑,“若是小考不过,那后果自负。”
“此话怎讲?”
“这个说来话长,州学相关制度会有人讲解的。”
孔颖达不觉得自己会有问题,最纠结的还是图书馆,按着萧瑀所说,有可能某些书籍会被人争相借阅,去晚了搞不好真就排不上了。
“当然还有一招,借了书后在图书馆通宵翻阅,只是州学有规定,不许连续通宵,以免闹出人命。”
“阅览室当真有长明灯?”
“有,我二叔。。。呵呵,定然不会骗你的。”宇文理舌头打结,好歹把话转过来。
“那当真是全套么?”
“有,二十套,但依旧不够,还好不能外借,只能在阅览室看,所以怎么着都能排到的,再说全套数百本书,也未必正好想看的书都被借完了。”
“图书馆里还有什么书?”
“一会州学派人给新入学的学子讲解,会发一张书单,图书馆藏书的目录上面都有。”萧瑀说到这里,特地提醒了一下:“书,可都是一本本的,叫做线装本。”
孔颖达很纠结为何书是“一本”而不是“一卷”,自古以来书就是“卷”,又何曾听过“线装本”?
“孔兄,州学的好去处可不止图书馆,还有一处地方也是让人趋之若鹜。”
“此是何处?”
“辩堂!人可在此辩论,即便是刘博士,也定时在此坐镇,学生都可以发问!”
“此话当真!”
孔颖达闻言眼睛一亮,他最喜欢辩论了!
“当真,不过呢,刘博士很忙,时隔几日才有时间来,更多的是学子之间组队辩论,当然防止场面失控,都有州学先生主持。”
“组队?这是什么?”
“也就是几名同好一队,和另一队辩论,队中人人都能发言,免得一人说到喉咙沙哑,当然还有自由辩论,谁够胆的可以单枪匹马舌战群儒!”
‘用不着组队,我一个人就行!’
孔颖达如是想,当然没说出来,他愈发觉得此次南下是来对了。
“不知两位是住在学舍,还是住在各自府中?”
“我等倒是想,奈何府里管得严,不许住。。。”
。。。。。。
西城,一处院子,萧瑀领着书僮走入大门,几乎是倚门而望的一位中年人立刻迎了上来:“殿下。。。”
“都说了很多次叫郎君!”
“是是是,小的一时口误殿下。。。郎君恕罪。”
“阿舅呢?还在州衙么?”
“国舅还在州衙。”
“都说了不要叫国舅,你这般口无遮挡,要是我请人到家里做客被其听到了,你说他们要以何礼相待?”
“小的明白,明白。。。”
中年人讲话有些中气不足,外表看和常人无异,其实却是宦官,陪着萧瑀长大,又随着这位梁国皇子来到山南黄州西阳城,伺候饮食起居。
“郎君这是要去哪?可曾用过午膳?”
“用过了,我去阿姊那里。”
萧瑀走出大门,他舅舅张轲的住处就在邾国公府附近,所以没走远便来到邾国公府门前,门房见了他便将侧门打开:“郎君请。”
邾国公府规矩很严,萧瑀能得如此待遇,以梁国新安王的名可不好使,那是因为另一个身份:邾国公侧室萧氏的弟弟。
直接来到后院门口,守门的健妇见着他也没说什么,就这么让主仆二人进去,只是有一名侍女随行,毕竟规矩还是规矩。
花园之中,一名年轻人正给两个四五岁大的小家伙念书,见着萧瑀走进,招手喊道:“萧兄!”
“宇文兄!”
萧瑀向着宇文理拱了拱手,随即前行,襄州总管宇文明长子宇文理,和他一样,得知经学名家刘焯在黄州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