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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阳王宇文温,在不知不觉中,通过利益纽带把黄州总管府变成了一个团体,这个团体中的绝大部分人,都对西阳王持正面态度,有良好的印象。
刘文静知道些许内幕,此次引起巨大的玻璃,其实西阳王早已掌握制造技术,不过这位没有选择独享,而是选择让大家受益,特许几位东家分享工艺开办玻璃窑,一起财。
还开设官窑,主动向皇帝进贡玻璃,在邺城大张旗鼓展示玻璃窗,的一切都是打开市场:皇宫和丞相府装了玻璃窗,那么其他权贵和世家大族必然群起效仿。
玻璃窗价格昂贵,只有那些有权有钱的人家才能消费得起,所以玻璃产业,做的就是这些人的买卖,宇文温一上来就把玻璃窗提升到贡品的地位,可以说是高起点。
一个地方的产出成了贡品,其实有利有弊,但只要保证数量充足,那就不是个事,黄州官窑所产玻璃专门上贡,民窑所产的玻璃拿来赚钱,这种布置说明宇文温是做买卖的老手。
宇文温真是在做买卖么?不是。
刘文静对此心如明镜,宇文温与其说是在做买卖,还不如说是带着黄州总管府各方势力一起赚钱,身为黄州总管,与其说是治理黄州总管府,还不如说是经营黄州总管府。
加上那能极其打的虎林军,还有言谈举止不经意间流出的想法,刘文静察觉到宇文温深藏不露的野心。
有野心?这有什么不对?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来黄州啊!曝光!:
第八十九章 特产()
巴水东岸,巴口上游十余里处,沿着河岸一字排开的挖沙场内热火朝天,许多挖沙工将一筐筐河沙背上岸,然后扛去不远处的水力选沙机处堆放。.M
每一筐换一根竹筹,而这些竹筹可以换钱,也就是挖沙的工钱。
选沙机在水轮的带动下不停地转着,将入口处落下的河沙进行初步筛选,河沙中的铁砂被筛选出来,然后运到黄州军器监炼铁,铸造成各种兵器或农具。
剩下的河沙,则就近运到一旁的玻璃窑,这些不起眼的沙子进了窑炉之后,出来的就是价格不菲的玻璃。
一处遮阳棚下,卢预前的挖沙场,和其他同行一般暗暗叹气,沙子竟然是制作玻璃或琉璃的原料,任谁知道了都坐不住。
可坐不住也得坐,人家用沙子烧出玻璃,你依样画葫芦把沙子往炉子里倒,烧出来的就只能是垃圾。
问题出在哪里?出在配方上,沙子是烧制玻璃的主要原料不错,但还要加入别的东西才行,这些东西是什么?不知道。
若是知道的话,卢预八年前就财了。
那年是大象二年,安州总管宇文亮的两个儿子,从长安来到安6,其已过继的次子随后开始在城中出售琉璃饰及制品,据说是从西域番商那里进的货。
确实,西域番商如粟特人等,时常从极西之地的波斯以及扶菻贩来琉璃器物,可是安6哪里有西域番商?也就荆州那边有个别粟特聚落,所以大家都在纳闷这位西阳郡公从哪里进的货,卢预就是其中之一。
他是安6人,经过仔细观察,现西阳郡公在安6城外涢水边有别院,似乎在挖掘河沙,所以琢磨了几晚后,卢预也去涢水边挖河沙。
河沙沥去泥水,晒干之后放到瓮里用火烧,结果烧了许久都烧不出什么名堂,陶瓮不行,他就用铜瓮,结果铜瓮底烧软了还是不行。
加别的东西,卢预试过很多配方,但效果都不理想,当然也偶尔烧出过小块有颜色的“疑似琉璃”,但完全没有利用价值,所以最后只能作罢。
他算是想通了,西阳郡公一定是手上有配方,所以能够用河沙烧出琉璃来,只是那配方很复杂,寻常人等若是要试,除非机缘巧合,否则很难试出来。
更别说那神奇的琉璃宝镜,多少人组织工匠摸索,可就是摸索不出来琉璃宝镜的制作工艺。
若是平日,肯定有人按耐不住,要去“请”相关人等“问”出相关机密,奈何西阳郡公身份敏感,没人敢打主意,所以这八年来,大家也只能无奈的文温赚钱。
现在还是一样,玻璃作坊根本乎别人们采沙,直接让前来订货的客商筐筐沙子运进窑炉,这种行为就是显摆:让你又如何?没有配方,想都不要想!
棚内一众客商,俱是无奈的表情,他们也想通了其中关键,河沙是烧制玻璃的主要原料,奈何自己烧就是烧不出来,所以配方是关键。
西阳王向天子进贡玻璃,车队出时消息便已传出去,而西阳城里商铺展示的玻璃落地窗山南各地商人闻风而来,大家云集西阳之际,邺城那边也有了消息。
皇宫里装了玻璃窗,丞相府里也装了,而朝廷对玻璃窗的态度很宽容,允许民间使用,只要单个玻璃片不过规定尺寸即可。
从车队装着玻璃前往邺城,然后各地客商前往西阳,到邺城那边传来消息,正好大家都在西阳,而玻璃作坊也刚好烧出玻璃。
短短一个多月时间,的事情都巧得不能再巧,西阳王的意图再明显不过:要用玻璃赚大钱。
很多人都在懊恼:为何被西阳王选中的不是他们?
玻璃的秘密,如今除了西阳王,只有黄州官窑和几个民窑掌握,官窑的主意没人敢打,而民窑么,怕是也够呛,因为根据些许传言,那些玻璃作坊的东家可是花了大价钱,才从西阳王手上拿到配方。
有说每家花了数万贯的,或者十万贯的,众说纷纭,反正没人觉得价格贵,因为现在的亲眼所见他们恨不得花上重金去买那配方。
凉棚外空地上,摆着密密麻麻的木箱,排到的客商,领着随从去点货,一块块玻璃经过他们的仔细检查,又小心翼翼装箱,然后扛到一旁巴水边的码头装船。
满载着玻璃的货船顺流而下,经巴口入长江,然后逆流而上,或是经涢口去安6,或者由汉口入汉水,去襄阳荆州穰城或者转去梁国江陵。
客商们拿着轻飘飘的流通券,买下的玻璃运回去,转手就是翻倍的利润,所以不怕价格贵,就怕产量上不来。
外界的传言多有不实之处,玻璃的价格确实贵,但还在有钱人的承受范围内,而产量也很大,虽然抢购的客商很多,但也没有所谓订单排到数月之后那么夸张。
因为黄州的玻璃作坊都已经准备好了,每个作坊至少有四个以上的大型玻璃窑,其产量虽然紧张,但还算能勉强应付目前的需求。
卢预地上堆积如山的木箱,还有码头上繁忙的景象,大概估算了一下这个玻璃作坊的日销量,随后叹了口气,心中无奈至极。
这家作坊的东家,即便是花二十万贯从西阳王那里买配方,按着如今的出货量,恐怕没几个月就能回本,接下来就是纯赚,想不都难。
所以那个作坊东家吃饱了撑的,会把玻璃配方泄露出去?
按照西阳王给朝廷的说法,目前只有黄州地界才能烧出透明的玻璃,这话没有谁真的相信,可是朝廷既然有黄州官窑进贡玻璃,也不会太纠结玻璃的配方是什么,所以别人想从西阳王嘴里问出秘密是难上加难。
西阳王居然把透明的玻璃,变成了黄州特产,这真是让人感慨万千,虽然不知道配方,但既然有得卖,那么大家还是老老实实排队买吧,进得越多赚得越多。
“你们们胡商!”
有人低声议论起来,向着一处方向指指点点,卢预顺着方向现那里有规模庞大的车队在装箱,而几名高目深鼻的胡人,正在与人交谈。
“是粟特胡商么?他们也跑来这里进货了?消息还真是灵通啊。”
“怎么能不灵通,老买卖眼见着就要黄了,他们能不急?嘿嘿。”
有人笑道,旁人闻言来了精神:“此话怎讲?”
“你们不知道么?粟特胡商这数百年来,从西域贩运各类西域异宝来中原,其中一项不就是各种琉璃器物么?这不就是老买卖?现在呢?”
“据说西阳王向朝廷进献了五彩琉璃配方,邺城那边的官窑已经开始试烧了,往后邺城也能制作彩色的琉璃器物,达官贵人们还会买他粟特人贩来的琉璃么?”
“嚯,西阳王这可真是挖了粟特胡商的墙角啊!”**:
第九十章 挖墙脚()
一箱箱玻璃装上四轮马车,这种新式货车是黄州特制,有所谓的“板簧”减震,又有所谓的“轴承”减轻车轴和车轮间的摩擦,据说骡马拉起车来会更加省力。Ω.M
虽然造价贵了些,但拿来运输易碎的玻璃正合适,从西阳到邺城,一千五百里左右路程,除了渡河那么一小段,其余都是6路,6路运输大宗货物很麻烦,所以需要合适的马车。
如何让每辆马车能在保证可靠性的同时尽可能的多装,是粟特商人安吐罗最操心的事情,黄州的新式四轮马车算是初步解决了这个问题,然后今日他亲自清点玻璃,然后在一旁箱,眼见着装车完毕,略微松了口气。
他进的玻璃片足足装了十辆车,若不是购入数量有限制,远不止这样的数量。
有许多统一着装的男子,带着弓箭和佩刀,牵着马在一旁等候,马背上托着鼓鼓的行囊,是做好了出远门的准备。
又有几辆马车,没有装载货箱,同样坐着携弓佩刀的男子,车上还装着大包小包,也是各种行囊。
“安掌柜,货已装车完毕,不知可否启程?”
一名男子走上前,向安吐罗行礼并问道,安吐罗车队,郑重地回礼:“此去邺城,一路上有劳李镖头了。”
“安掌柜请放心,李某必定保得此镖安全抵达邺城,告辞!”
“一路平安!”
男子告别安吐罗,骑上随从牵来的坐骑,策马来到车队前列,拿起别在腰间的角,“呜呜呜”吹了几声之后,大声吆喝着:
“起镖了!!”
车队在镖师的护送之下启程,沿着道路向巴水上游前进,数里之外有石桥跨过巴水,在那里车队可以驶上官道,向着千里之外的邺城进。
安吐罗去的车队,心中总觉得少了些什么,粟特人做了数百年买卖,无论去哪里靠的都是自己的商队运送货物,而他这次却是假外人之手运货。
黄州的镖行已经成功开展了往来西阳和邺城的“保镖”业务,但安吐罗其实是想用自己的商队来运货,奈何此次买卖由不得他。
他今日在玻璃作坊购入的玻璃,有颇为优惠的价格,前提是他必须委托黄州的镖行送货到邺城,既然那一位都这么说了,安吐罗也不会不知好歹。
这是他从邺城南下时便已做出的决定,西阳王宇文温要给镖行揽生意,不过价钱很公道,安吐罗算了笔账,即便再加上买“保险”的费用,他此行的利润也很可观。
保险,就是镖行押镖时如果镖物受损或者遗失,事后镖行会按约定的赔偿金额赔偿相关费用,当然货主想要“保险”就得买保险。
安吐罗不想冒险,所以宁愿花钱买平安,他不想要保险赔偿,只想镖行尽心将这些玻璃平安抵达邺城,毕竟那几位买家根本不缺钱,只想要玻璃。
皇宫和丞相府装了玻璃窗,所以权贵家斗富的新花样就是比玻璃窗的数量,安吐罗已答应按期限供货,若是届时没有玻璃,那几位等着斗富的买家可是会飙的。
到时候少不得赔笑脸,还得花钱消灾,所以若是有得选,安吐罗宁愿用自己的商队运货,好歹心里有数。
安吐罗收起思绪,转身向旁边码头走去,各家玻璃作坊都在巴水边,所以都有各自的码头以便装卸货物和接送客商。
领着随从登上客船,安吐罗向着下游不远处的巴口前进,他不是跟着货物前往邺城,而是要在巴口上岸然后去西阳城。
一只船队在河中间航行,他们的方向也是下游巴口,不过每一艘船里装的都是沉甸甸的石头,是出巴口入长江去往某地。
安吐罗所乘客船的船老大,高声向船队头船上的人吆喝着:“老陈,生意兴隆啊!这是去哪里?”
船上一名中年人哈哈大笑:“承你吉言!去对岸武昌。”
两人大声交谈着,安吐罗船船石头有些入神,黄州总管府这几年来一直都在下辖各州兴修水利,所以采石场的生意一直很红火。
生意兴隆。。。。唉。。。
安吐罗有些无奈,作为世代经商的粟特人,他们在外人风光,家财万贯不说,在哪里都吃得开,因为各国都需要他们这样的商人。
他的家族,同样是把买卖做到各地,在许多地方都有人脉,所以许多小商人见着他,就像穷人见着财主般羡慕不已。
这样的日子,大概粟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