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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经常吃上禽肉了。
而食盐的输入,保证了腌制肉制品的产量,鸡鸭鹅蛋可以做成咸蛋,而肉类还可以制作成耐保存的肉松,黄州猪多,诸如火腿、腊肠之类肉制品也成了“黄州名产”。
王举了个例子,此次岭南道行军南征,军中干粮就有的肉松、咸蛋、火腿、腊肠,保证了将士们的饮食需求,也是保证士气的一个手段。
“难怪。。。”王猛总算明白了,他见着宇文温的虎林军将士一个个肌肉结实,彪悍,看上去不像人像牲口,当时还纳闷对方是如何招募到这么多壮汉,如今看来,全都是得益于黄州肉类供应。
王猛是陈国将领,带了许多年的兵,深知军中许多陋习,这种陋习可不止陈**队有,将领们靠着士兵发财,简而言之就是喝兵血。
各国将领们喝兵血的手段都差不多,最普遍的一种就是克扣伙食。
一石糙米,掺入泥沙,变成两石‘糙米’,本来可以立筷的稀饭,少放米,多放水,变成真正的‘稀’饭。
做菜要放盐,本来要放一勺盐,结果放的是三分之一勺,还是掺着泥沙的粗盐。
这种伙食吃出来的兵,不羸弱才怪!
王猛带兵时不至于喝兵血喝到这种地步,但部将们的陈规陋习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只要不是太过分,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部分的军队连基本的口粮都要克扣,更别说给士兵准备肉食,士兵们想吃肉,就只能偷偷跑出营地打野味,然后在野外生火烤着吃。
你说为何不带回军营?
同袍们见着肉连眼睛都红了,那点肉够分么?
王猛到现在才真真切切的认识到,西阳王宇文温的兵为何那么能打:良好的饮食、充分的训练、精良的装备,赏罚分明,再加上一个能打的统帅。
这样的军队横扫江州、岭表、交州,还把林邑国都也屠了,有什么奇怪的?
所以,陈国是挺不过去了。
想到这里,王猛有些默然,他身为陈国岭表一方牧守,是在接连大败的情况下无奈投降,母亲和妻子还在建康,也不知道陈官家知道他投降后,家人会有什么遭遇。
但他不后悔,即便是来到西阳,得知周国发生巨变,尉迟氏和宇文氏决裂,他也没有想过逃回陈国,这种反复小人的行径,实在是做不出来,更别说陈国已经没有希望了。
而现在,他在西阳亲眼见到西阳王宇文温的另一面实力,而宇文温并不是只有靠着虎林军才能打胜仗,今日传到西阳的大捷就说明了这点。
宇文氏的实力,现在看来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弱,周国的局势发展到后面,极有可能是东西周对峙,而他的故国陈国,却已经积重难返,根本就没有机会复兴了。
宇文氏占了巴湘和江州、岭表,陈国如今只剩下游的三吴之地,这点地盘上的粮食产出,已经无法有力支撑陈军发动西征收复失地。
南北对峙数百年,建康朝廷的局势从来没有这么危急过,而陈官家,也不是个励精图治的雄主。
见着王猛心事重重,王也不打扰,如今局势骤变,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之前在岭表时,他还向宇文温献计献策,对未来数年的局势走向做出判断,如今看来,要重新定策了。
短短不到两个月时间,山南局势转危为安,而宇文温居然在豫州打开了局面,对于王来说,天下这一盘大棋,可就好下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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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王博士()
傍晚,私邸,宴饮归来的王,沐浴更衣后转入隔壁府邸,和妻子一起向长嫂李氏问安,他一去岭表大半年,回来之后打了声招呼便一直在忙,所以直到现在才有空和寡嫂。。lā.
王的侄子王亦在座,他刚从州学赶回来,陪着母亲李氏和叔叔、叔娘说话。
王平日里喜欢读书,来到黄州后如鱼得水,在州学求学那叫一个废寝忘食,不过书读得多并没有把脑子读坏,言谈举止都十分得体。
王问起州学近况,王一说起来就滔滔不绝,黄州州学的通宵图书馆是很有名的,藏书也很多,许多孤本都能在图书馆里找到甚至借阅,他只恨每日十二个时辰太少。
“人总是要睡觉的,书看不完,可以明日再看,熬夜伤身,莫要年经轻轻就弄得体弱多病。”
“叔父说的是,侄儿谨记在心。”
“那位孔同学,你还是辩不过么?”
“唉,侄儿才疏学浅”王有些惭愧,孔颖达是他同学,年纪小四岁,可论起学问,比他要强很多,就连经学名家刘焯、刘炫也对孔颖达交口称赞。
“学无止境,不用心急。”
王教导起侄子来,他当年如此年纪时读书也是废寝忘食,但毕竟自幼练武所以身体强健熬得住,而王一直就是书生行事,他就怕对方熬夜看书看出毛病。
王,是南梁名臣王僧辩的第三子,和二兄王颁一道,于当年梁国国都沦陷时被西魏军掳至长安,长兄王当时江陵,逃入北齐。
他们的父亲王僧辩当时坐镇建康,后为陈霸先所害,所以王氏三兄弟和南朝的陈官家有仇,身在北齐的王郁郁而终,留下遗孀李氏还有幼子王相依为命。
周国灭掉齐国,王颁、王兄弟接回寡嫂和侄子,大象二年开始的一番变故之后,王颁到邺城找门路从军以报父仇,而王则带着家眷以及寡嫂和侄子到黄州西阳定居。
去年年底,王颁随江南道行军向下,攻略陈国淮南州郡并进攻国都建康,而王自己南下江州,跟随岭南道行军元帅、西阳王宇文温,试图用军前效命的方法另辟蹊径。
蹊径算是初步辟出来了,王成了西阳王府幕僚,但命运又给王氏兄弟开了玩笑:尉迟氏和宇文氏决裂,王和王颁分属两个不同阵营。
这倒没什么,局势混乱时,世家大族两面下注的行为司空见惯,王家出现这种情况,没什么不得了,王不担心宇文温对他有何不良看法,反倒担心侄子王读书读傻了。
年轻时的王,喜好游侠,整日里和长安大侠们混在一起,被兄长训斥为不务正业后发奋读书,短短几年便脱颖而出,以博学闻名,居然成了“王学士”、“王博士”。
但这不是王想要的结果,他通晓兵法,想的是驰骋沙场,而不是在故纸堆里做学问,男子汉当建功立业封妻荫子,靠的是军功,而不是著书立作!
王觉得侄子王做学问不要太过沉迷,恰到好处就行,文武双全才是正道,不过现在看着侄子这文绉绉的模样,他是死了心。
王家的未来,还得他和二兄王颁来拼搏,如今两兄弟分属两个阵营倒也合适,最后无论哪边赢了,王家的大梁都有人扛着。
到时候活下来的人,就照顾、提携侄子王,也算告慰长兄王的在天之灵,王觉得若以后天下太平,走文学途径的王,在仕途上也许会有不错的发展前景。
谈了许久,王又问起州学的近况,得知一切如常后,他忽然问道:“如今局势,州学里的学生关心么?”
“哪能不关心,时不时有人将消息张榜公告,大家闲暇时常议论纷纷。”
见着王说起此事时平静的表情,王没有多说什么,如今局势可是凶险异常,涉世未深的莘莘学子不以为意,是因为无需面对惨淡的人生。
但这种事情本来就应该由父辈来承担,王不想让侄子牵扯太多,所以没有多说什么,而之前他即便知道杞王的长孙、西阳王的侄子宇文理在州学求学,也没要求王特意接近对方,借以走捷径。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王家子弟想要出人头地,无论文也好武也好,都得靠真本领入仕,而不是靠不知廉耻、阿谀媚上求得一官半职。
王颁在邺城找门路,没有作践自己;王想要另辟蹊径,也是毛遂自荐到军前效命,而不是逢迎拍马,所以他也决不允许自己的侄子行那小人行径。
又说了一会,见着天色已晚,王和妻子起身告退。
两家人比邻而居,就隔着一堵墙,王却没有在墙上开侧门以方便往来,因为他要顾及自己和寡嫂的名声,所以夫妻俩是从正门出再从正门进家。
管家上前禀报,说行装已经整理完毕,王点点头,待得周围无人,颇有些歉意的向妻子说道:“回来数日便要走,家里就靠你了。”
“多待几日再走不行么?”
“明日王世雄王猛要去安陆,我正好一起同行,到了安陆,顺便和援兵前往豫州悬瓠,若是错过这一趟,孤身上路可不太妙。”
王安慰着妻子,他离家大半年,刚回来和家人团聚没几日就要走,确实有些不负责任,但些许儿女情长,可挡不住他的雄心壮志。
王在州学教书期间的收入钱帛、粮食,足够应付自家和王一家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开支,西阳城里很太平,所以他再次离家算是没有后顾之忧。
后顾之忧是没有了,但是对于王本人来说,却有一个“前瞻之忧”,他必须紧跟西阳王宇文温的步伐,不然很容易被边缘化,所以要尽快赶到悬瓠去,为西阳王出谋划策。
经过大半年时间的观察,王大概归纳出宇文温的性格特点,头一个特点就是多疑,这位疑神疑鬼的毛病他觉得对方会不会因为用脑过度而导致英年早逝。
一般而言,作为幕僚最怕府主多疑,因为这会引发第二个毛病,那就是寡断。
幕僚绞尽脑汁献计,结果府主犹犹豫豫、行事拖延不决,这足以让幕僚抓狂,平日里拖延不要紧,行军作战时寡断那是要出人命的。
所幸,王发现多疑的宇文温居然善断,定下来的各种政策、计策绝不会轻易更改,这种特质很适合做府主,正好有谋士施展才华的空间。
但他还发现宇文温在军略方面能力不差,很有主见,似乎有没有谋士都无所谓,这就麻烦了:若府主不需要谋士,那他王对于宇文温来说,还有何价值可言?
宇文温没有虎林军,似乎也没有什么谋士出谋划策,却能在豫州接连打出大胜仗,再这样下去,王觉得自己被重用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他现在已经差不多四十岁,除了有了些许博学之名外一事无成,王不甘心,所以再累也得拼,不赶紧到悬瓠再来个军前效命,自己这一辈子的最高成就,恐怕只能是“王博士”了。
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事,平定侯景之乱的梁国名将王僧辩,他的儿子,怎么能是个穷酸博士!
第二百一十二章 鸡肋()
长江南岸,武昌,这座与西阳隔江对望的城池,如同西阳城在水中的倒影般,几乎是同样的喧嚣和热闹,同样有钟楼,街道上同样熙熙攘攘。
数百年来,江北西阳一直是作为江南武昌的北廓北面屏障而存在,到现在两座城市却换了地位,武昌更像是西阳的附属城廓。
刚从江北南渡抵达武昌的王猛一行人,站在码头外围,看着面前热闹的武昌街景颇为意外,身为原陈国将领,他们大多听说过,数年前的武昌,被江北‘独脚铜人’祸害得几成白地。
可如今眼前的熙熙攘攘,莫非是凭空变出来的?
“王将军,武昌饱经战火,于五年前重建,靠的是商贸聚拢人气。。。请这边走。”鄂州长史郑通,领着王猛向一旁空地停着的马车走去。
因为鄂州刺史周法尚出征在外,所以长史郑通主持鄂州大小事务,忙得昏天黑地,有时还得到黄州西阳公干,而此次在西阳办完公务回州治夏口,正好和王猛等人同行。
黄州地界的马车,过半是四轮车样式,所以一辆车可以从容乘坐数人,而王猛此去安陆中途经过夏口,郑通作为地方官本来就要接待对方,所以现在两人同乘一车,正好提前寒暄。
郑通最擅长和人聊天,见着王猛对武昌的变化颇为,便适时介绍起来,毕竟武昌归鄂州管辖,他作为上官,也时常到武昌视察民情。
郑通介绍说,西阳的养殖场、作坊数量越来越多,规模也越大,城里城外地皮有些紧张,于是隔江对方的武昌成了首选之地。
许多养殖场在武昌周围如雨后春笋般出现,而武昌西侧的樊水沿岸,也出现了许多水力作坊,每日都有的货物和鸡鸭鹅猪等家禽家畜在樊口装船,运往对岸的西阳,或者顺流而下运到下游地区。
武昌官府又兴修水利设施,鼓励百姓开垦荒地,许诺三年不征收租调,鼓励游民来武昌定居、开荒,但光靠这些还不足以撑起武昌如今的繁荣景象。
关键在于,武昌是作为两种货物的中转站而兴旺,其一为铁制品,其二是生口奴隶。
王猛闻言问道:“就是生口买卖?”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