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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座投石机一轮投掷就要消耗五千斤轰天雷。
投个十轮,五万斤,若是昼夜不停发砲持续上十几日,军中轰天雷的存量就要见底了,到时即便拿下悬瓠,还怎么进攻方城?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尉迟惇对火药产量受限有些无奈,所以此次攻打悬瓠,轰天雷能省则省,他早早就安排人做了准备,借助汝水水运之利,从上游州郡输送大量石块以备攻城所需。
悬瓠周边一马平川,没有什么石山,想要大量收集重达数十斤的石块有些困难,不过这个问题如今已不是问题,关键在于,悬瓠城墙似乎很耐砸。
尉迟惇指挥过许多次攻城战,对投石机的威力有数,然而此时的悬瓠城墙以及墙外高垒,其牢固程度超过他的预料之外。
此时,官军的投石机已经结束了第五轮抛射,命中率粗略一看不低,但悬瓠城墙以及墙外高垒大体完整,没有明显崩坏的迹象。
当然,这只是刚开始直接攻城的第一日,尉迟惇也没奢望第一天的上午就攻破悬瓠城墙,只是他亲眼目睹战况,总觉得悬瓠城防比他想象的还要坚固。
城头上的战棚,直接被重达数十斤的石块砸中,居然只是激起一阵尘土,随后照旧安然无恙,而护城的土垒即便之前被水泡过,现在即便被石块砸中,也没有崩坏的迹象。
尉迟惇能猜到据守悬瓠的宇文温是下了大力气加固城防,他曾听说山南有一种建筑材料唤作“水泥”,似乎用来加固城墙效果十分明显。
现在看来,恐怕悬瓠城墙可要比之前牢固许多,至于那“水泥”。。
水泥再硬,也硬不过石头,全是石头砌起来的城墙,一样抗不过投石机的进攻!!
尉迟惇如是想,放下千里镜,向一旁的将领说道:“可以开始了。”
“末将领命。”
那将领派出传令兵,分别向各处攻城投石机阵地传令,开始实施一种战法。
一辆辆臭气熏天的马车,缓缓来到各处投石机阵地,车上装载着的是一具具腐烂、发臭尸体,那是发瘟死去的牛羊等牲畜,也有直接杀掉、暴晒数日导致腐烂的牲畜尸体。
流着脓水、散发腥臭还有许多苍蝇环绕的这些腐尸,被白布裹着,卸车之后当做石弹装上投石机的索带,砲兵们即便带着口罩,也被那恶臭熏得胃部翻腾。
好不容易准备完毕,身材魁梧的士兵抡起木槌砸向机关,投石机的砲杆转动,将一具具腐臭尸体投向面前的悬瓠城。
攻城时,用投石机向城中抛射腐臭的牲畜尸体,尸体落地之后残骸摔得到处都是,那些腐肉、脓水溅射开来,可以让城中水源、粮草、房舍被污染,过得十天半个月,城中极有可能爆发瘟疫。
这种战法是在对隋作战时出现的,但此法有伤天和,也只有得主帅同意,将领们才敢放手实行。
即便尸体已经被投掷出去,但臭味依旧弥漫在投石机阵地中,士兵们捂着鼻子望向悬瓠,眼神充满怜悯:善哉善哉,你们早死早超生吧!
。。。。。。
地面,一大滩血肉模糊呈溅射状洒满地面,臭烘烘的残骸到处都是,许多身披白袍、戴着帽子、口罩的士兵上前,用木耙将这些玩意收拢。
猪皮长靴踩在腥臭之物上咯吱作响,士兵们小心翼翼将残骸收拢到簸箕里,然后倒入一辆推车上,又有人拿着铁铲铲土,将被腥臭之物污染的地面浮土铲起运走。
刚铲到一半,号角声起,那是城头的士兵在告警——敌军新一轮抛射即将来临,正在打扫地面的士兵们赶紧就近躲入掩体i,没多久“嘭嘭”声接连响起。
那是投石机抛射的石块砸中地面、掩体、城墙时发出的声音,而夹杂着石块落下的还有火球,以及更多的腐臭尸体。
刚清理得差不多的地面,再度被臭烘烘的残骸所污染,甚至连一些沙袋掩体上也被尸体砸中,到处都是腥臭的血肉模糊,士兵们见状心中叫苦,随即投入新一轮“大扫除”之中。
这是他们的职责,负责清理敌军投进城里的所有物体,石块要抬走,用投石机抛出去以牙还牙;火球落下之后要赶紧扑灭,免得引燃城中建筑。
而战前,上官已经命他们做好准备,还要收拾敌军投进来的腐尸,因为这玩意能导致城里爆发瘟疫。
一处掩体内,巡城的西阳王宇文温正拿着块炊饼津津有味的吃着,时值中午,正是饭点时间,所以即便现场恶臭冲天,宇文温依旧若无其事的吃着炊饼。
还是带肉松的那种,而肉松丝的颜色和模样,和面前一滩腐臭残骸差不多。
“这炊饼料不足啊,肉松就那么一点点,塞牙缝都不够,是哪家出的,你记下来,回去后找他们算账!”
“奸商!居然敢对军需品偷工减料,是不是以为寡人不敢杀人!”
宇文温骂骂咧咧,一旁的张鱼凑近了说:“方才郎主和王参军说话时,炊饼里的肉松掉了许多在地上。。。“
“嗯?是这样么?”
“是的郎主。”
宇文温看向地面,倒是有肉松散落在脚下,干咳一声后将手中炊饼吃完,看着外面那一滩腥臭,有些唏嘘。
随着配重投石机在战场上的广泛运用,一种“生化攻击”迟早也会出现,这是在历史上确实出现过的战法,伴随着蒙古大军席卷欧亚大陆。
宇文温让配重投石机(回回炮)提前出现,那么抛射腐尸入城制造瘟疫的战法,想来也会提前出现,而现在,他就尝到了改变时间线的恶果。
还好,不是被敌军的火炮炮轰。
宇文温如是想,脚步声起,记室参军王頍拿着张纸条走了进来。
“如何,情况如何了?”
“回大王,截止。。。”王頍看了看怀表,再看了看刚拿到手的纸条,继续说道:“截止半个小时前,城中已经落下腐尸至少八十五具,如今已悉数清除。”
“水井有没有受影响?”
“没有,城中各处水井俱已做好防护措施。”
“很好。”宇文温点点头,望向掩体外忙碌的士兵,“果不其然,他们投掷腐尸入城,想触发瘟疫。”
王頍顺着宇文温的目光,看向外面那滩腥臭,臭味扑鼻让他觉得胃部有些不适,行军作战死人没什么大喇不了的,尸臭也司空见惯,但如此腥臭的腐尸,他可是第一次见到。
“走吧,登城。”
宇文温转身离开,沿着顶部有防护的“交通壕”向城东方向走去,王頍紧随其后,见得王府中尉张鱼递了个炊饼过来,他摆摆手示意不用。
“吃饱了?”
“回大王,属下胃部不适,暂时吃不下。”
面对宇文温的发问,王頍决定如实回答,他当博士当久了,是真的还不适应一边闻着恶臭一边吃东西。
“无妨,习惯就好。”
宇文温边走边说,随后话题一转:“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抛射腐尸入城,看来是真急了。”
“大王,他们越急,我军就要越稳,切不可轻易出击,为其所趁。。。”
两人边走边谈,商讨着守城事宜,之前宇文温让王頍对守城方略提意见,王頍提出的质疑之一,就是对于敌军投入城中腐尸的处理该如何做比较好。
腐尸攻城,这种战法匪夷所思,但王頍能想明白其中利害关系,他建议将腐尸集中处理起来用火烧,而不是奢侈的往每一具腐尸上撒生石灰进行“消毒”处理。
城中生石灰储量有限,能省则省。
“能省则省,这四个字说得没错,敌军到现在都没舍得投入太多轰天雷,看来是存量紧张,真是让寡人失望。”
宇文温拾阶而上,边走边说,忽然接连几声闷响从头顶传来,台阶上方的沙袋防护棚为之一震,似乎有什么东西砸在上面。
片刻后一物顺着顶棚滚了下去,滚落“导石槽”。
那是一颗磨盘大的石块,应该是被敌军投石机抛射入城砸中城头掩体,然后滚落下来,被台阶上的防护棚挡住,若不是如此,宇文温等人方才就要化作一滩肉泥。
走上城头,宇文温环顾左右,发现城头掩体大致完好,转入一处掩体,戴上耳罩,透过观察口向外看去,眼前一幕让他只觉神清气爽:
城外野地里,密密麻麻的投石机如林矗立,无数士兵围拢在一座座投石机旁,如同工蚁般辛勤忙碌。
高大的投石机不断向悬瓠抛射着物体,其中有石块,有火球,有尸体,而就在宇文温登上城头后没多久,爆炸声开始密集响起,悬瓠城头火光大作,黑烟缭绕。
那是对方开始投掷轰天雷攻城,猛烈的风暴即将来临,而短时间内绝不会平息。
爆炸声越来越密集,宇文温正用千里镜观察城外形势,忽然耳边传来闷响,似乎有什么东西砸在一旁,还没等掩体里的人做出反应,一声巨响让宇文温只觉世界安静下来。
整个掩体被一股气浪冲击,顶棚上落下些许泥土,宇文温扶着掩体内壁的手能感受到掩体的颤抖,也能感受到掩体的坚固。
一颗轰天雷在他所处掩体外不远处爆炸,但黑火药的威力始终比不上炸药,而安州军搭建的城头掩体,其结构和造型是经过无数次试验后优化的结果。
即便一颗重达数十斤的轰天雷放在顶棚上引爆,也伤害不了掩体里的人,投石机抛射的石块也不行。
这是跨时代的防御工事,其对手是炸药而不是黑火药,用料十足的土木混合掩体,结构得到最大限度的优化,不是区区全向爆炸的轰天雷能够撬开的。
看着城外如潮的敌军,想到迟早必然爆发的血腥攻城战,宇文温只觉得热血沸腾,他已经做了万全准备,就等着对方拿人命来填。
即便此时的悬瓠如同行驶在暴风之海上的一叶孤舟,宇文温也不怕,他想起那一名句,不由得喃喃自语: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第二百三十五章 孤舟独对千重浪()
“上弦,上弦!”
掩体里,弩手大声呼喊着,四名士兵奋力拖动一根粗硕的麻绳,麻绳是从上弦器里所引出,而凭借着上弦器,四名士兵就能够较为轻松的给三弓床弩上弦。
三弓床弩,顾名思义是由三张大弓组合而成的大弩,弩臂如床榻,可发射和长矛尺寸相仿的巨箭,是山南军队率先投入实战的大型弩。
三弓床弩若发射如同长矛的大箭,其射程能轻松超过六百步,但没有上弦器的帮助,要想给三弓床弩上弦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起初,三弓床弩有一个很拗口的名字,唤作“八牛力之拖曳式三弓合一绞车弩“,后来简称“三弓床弩”或者“八牛弩”,一听这名字,就知道给三弓床弩上弦不轻松。
虽然不至于真要用上八头牛上弦,但上弦所需人力也确实不少,然而自从有了上弦器,这就不是大问题,将近十年来几经改进之后的上弦器,越来越省力。
上弦器的构造一般人不太清楚,操作三弓床弩的弩兵知道里面的结构叫做“滑轮组”,有这些“滑轮组”就能达到事半功倍的省力效果。
刺耳的咯吱声中,三弓床弩上弦完毕,一名弩兵小心翼翼捧起个瓦罐正要往箭槽里放,就在这时掩体外传来一声闷响,随即巨响接踵而至,气浪吹得掩体开始颤抖。
那是一颗轰天雷在掩体附近爆炸,掩体内那名弩兵身形不稳,眼见着就要失手将瓦罐打翻,旁人眼疾手快冲上前将他扶住。
“小心些!这玩意若是烂在此处,可不能待人了!”
“对不住,对不住。。。”
“别啰嗦了!快装上去!”
弩兵们忙而不乱,按照规定步骤完成三弓床弩的发射准备,掩体外又传来爆炸声,顶棚落下些许泥土,但他们没急着发射,而是按流程再次检查一遍有无疏漏。
检查完毕,弩兵摇动把手,调整着床弩的方向,对着掩体窗口外看到的目标,借助简易标尺,他们把床弩仰俯角度调好,然后点火。
瓦罐上的绳捻被点燃,弩兵搬动机括,只听“嘭”的一声,瓦罐带着火苗窜了出去,一开始只是个快得几乎看不见身影的黑点,没多久便化作一团火。
然后击中两百步外一座高大的云梯车。
瓦罐破裂,燃烧的精制火油将云梯车点燃,几个被波及的士兵化作火人,哀嚎着坠落地面,其他车上士兵奋力投掷水囊想要灭火,然而精制火油烧起来后并不怕火。
火势越来越旺,云梯车上搭乘的士兵纷纷撤离,高大的云梯车很快化作火炬,片刻后分崩离析,然而还有更多的云梯车在人力推动下向悬瓠城墙逼近。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