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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用汉语说了一通，再用西班牙语讲了一遍，让胡安·德·奥奎多心中稍定，但下一时刻，他听到那个军官用西班牙语说道：“甘辉将军欢迎东印度群岛总督胡安·德·奥奎多上舰一述！”
西班牙人的脸色无不大变！
哪有客人在主人的家门口，把主人叫到门外说话，而不是进入主人家中说话之理。
只有对方级别高过总督，总督才需要上舰，现在东南府使节摆出了高人一筹的姿势。
不是登门拜访，而是恶客上门！
这是赤果果的羞辱！
胡安·德·奥奎多用力地喘了几口气后，下定决心，举步欲行。
给高级行政官科鲁兹一把拉住，他咬牙切齿地道：“我们怎么能向这些黄皮猴子低头！”
科鲁兹资历甚老，是西班牙王国的老臣子，最讲西班牙的威风与排场。
如果屈服，西班牙颜面何存？！
奥奎多叹了一口气，说出很实在的话：“我也不想，可我怕他们在海上的大炮不同意！”
科鲁兹的手无力地松开了，涣散的眼神看到奥奎多带着几个从人登上了对方的巡航舰！
奥奎多沉声道：“我就是胡安·德·奥奎多！”
翻译过来后，甘辉伸手相邀：“欢迎总督到来，请总督到船舱述话吧！”
翻译之后，奥奎多一言不发，与甘辉并肩进舱。
那是巡航舰的餐厅兼会议室，奥奎多有点诧异，因他看到舱里地上绑着几个红毛番。
“请坐！”甘辉请他坐在长桌右边，他坐左边，双方对等，还是给他礼遇。
“总督你也知道，我们在巴达维亚与荷兰人打过一仗，本来不关系到贵国，然而我们捉到了一些参战的西班牙人，还击沉了一条西班牙船，总督是不是该给我们东南府一个交代！”甘辉质问道，扔给一份那些红毛番签字按手指印的供书，说他们是受了马尼拉的支持，前去助战。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奥奎多心中哀叹着，暗骂荷兰人无用之极，集全亚洲和印度洋的所有红毛番之力，居然都打不赢黄皮猴子。
西班牙人到巴达维亚参战，奥奎多是默许的，现在当然得矢口否认，推个干干净净道：“这是他们个人行为，我们西班牙王国保持中立，不支持他们的行径！”
“OOD！”甘辉打了个响指，干巴巴地道：“等下我们战舰炮轰马尼拉港口，这是他们个人行为，我们东南府保持中立，不支持他们的行径！”
奥奎多强笑道：“想不到甘特使这么风趣。”
“蓬！”甘辉猛拍一掌桌上，震得桌上茶具都跳将起来。
“你以为我是说笑的！”甘辉向着翻译道：“告诉给他听，我命令舰队展开，准备开炮，攻打马尼拉！”
奥奎多汗就出来了，他镇定了一下道：“要是东南舰队开炮，你也和我们在一起！”
“我们就一船人，有你们一城人来陪葬，赚了！”甘辉针锋相对地道。
“这城里有许多华人！”奥奎多说道，试图让甘辉投鼠忌器。
“他们会倒霉，但这是妈祖娘娘的旨意！”甘辉说道，翻译把“妈祖娘娘”翻译成奥奎多能理解的“神”，是神的旨意。
如此无赖，奥奎多默然，哑声问道：“你们想要什么？”
“真聪明！”甘辉取出一份文件，请他看了之后签字。
奥奎多快速地看了一下，这是一份《大明东南府与西班牙王国之马尼拉友好通商条约》东南府欲租借吕宋北端海港城市“帕沙伦”港口九十九年，以及租用吕宋南面巴拉望岛上的“巴奎”地区九十九年，同时要求西班牙开放一系列的港口给予东南府舰船补给！
两个城市租金合计二千西班牙银元，意思意思，打发叫花子。
甘辉并不清楚，他用上的是列强威胁辫子朝签订不平等条约的那副丑恶的嘴脸。
“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你要是不肯签，那我们自个儿来取了，到时，你们会什么都得不到！”甘辉威胁道！
第415节 西班牙人的屈辱（二）（）
看着这份条约，还美其名为“友好通商”，奥奎多突然一阵心悸，眼前一黑，猛地一头栽向桌板。
碰的一声！
他昏倒了，其他西班牙人惊慌地围过来，扶起他，看到他额头流血，连忙用手帕为他止血，再摇晃他，叫着他的名字，可他就是不醒。
同行的高级行政官科里纳说道：“总督大人昏迷，谈判暂停。”
“你们可以停，可是一个小时之后，如果不签约，我们就开炮！”甘辉耸耸肩道。
一众西班牙人以仇恨的目光盯着他，那目光如果是弓箭的话，甘辉早就被他们嗖嗖嗖地射穿了！
但他一点都不怕！
因为他的背后，有十艘战列舰和四十多艘巡航舰，足以轰平马尼拉。
带着舰队上门是列强的行径，西班牙虽说是海上强国，同样也是列强之一，但他们的力量都集中在欧洲和南美，在亚洲的海上势力薄弱，以前他们用夹板船欺负明人，可没想到明人现在用更多的夹板船来欺负回他们，绝对是风水轮流转！
见到他们不动作，甘辉叫了一声翻译，这个翻译拿出一盒鼻烟过去熏奥奎多，再掐他的人中，把他给弄醒，要他签字！
一众西班牙人屈辱无比地看着明人摆弄自己的总督，而他们却是束手无策。
西班牙人不清楚，这一幕近似于甲午海战后，李鸿章到倭国海军与倭人谈判，被倭人中的刺客开枪打伤，而倭人依旧逼着受伤的他在《马关条约》上签字一个样！
奥奎多悠悠醒来，明人又给他喝了热茶提神，他定了一下神，重新拿起那份所谓的“友好通商条约”，开始据理力争。
“大明东南府与西班牙王国是不对等的，要改为大明王国与西班牙王国！”他说道。
“我们是皇帝，你们是国王，皇帝大过国王！”甘辉提醒他道。
“那么就是明国东南府与西班牙东印度群岛，可好？”奥奎多说道。
小细节甘辉也懒得与他争，通过。
“租地九十九年，太长了！”奥奎多苦笑道，居然这么说道：“说不定不用几年，我们马尼拉已经被你们这些绅士般的明人攻陷了！”他小小地讽刺了一下这些道貌岸然的明人。
他不清楚“九十九年”是颜大少仿英国人租借香港的期限的要求，甘辉都觉得离谱，赞同奥奎多的话，还要等九十九年，说不定九年内都攻下马尼拉了！
最终双方达成协议是租期十年，到期后双方再谈判续约。
大家打的都是如意算盘，十年租期，奥奎多不用这么难看，以后，他拍拍屁股走路就是了，把烦恼留给继任者。
“二千银元一年的租赁费太低了！”奥奎多苦苦哀求道：“提高到二万银元吧！”
“吓，鸟不拉及的地方要二万银元，就算我们租马尼拉港口都顶多一万银元！”甘辉咄咄逼人地道。
最终双方以一个港口一年三千银元的租金成交。
双方谈妥了一切细节，甘辉没有越权，遵守事先订好的底线。
叫来写手，写好条约，一式四份，大家签了字，甘辉盖上东南府的大印，而奥奎多的印章留在总督府，派人急奔总督府里取来。
甘辉假惺惺地道：“之所以请总督进舱，就是不让大家看到那些被俘的西班牙人，以免你们丢了面子。”
“我现在进舱来，已经面子丢尽了！”奥奎多有气无力地道。
他问起巴达维亚的战事，甘辉也不瞒他，把两天战斗经历简单地讲了一下，奥奎多羡慕地道：“现在你们已经取代荷兰人，成为整个东南亚的主人了！”
“对极了，我们准备对过马六甲海峡的船只收取水引！”甘辉皮笑肉不笑地道。
“没关系，你们不去收过境太平洋的船只水引就行了！”奥奎多是在讽刺东南府死要钱，什么都要收税，甘辉就当是对东南府的恭维了。
印取来，奥奎多盖上大印，完成签约事宜。
“愿两国和平，友谊长存！”甘辉吩咐取酒来，请总督喝酒。
奥奎多作了个小小的抗议道：“你们这样的友谊不要也罢！”
“那就为和平干杯吧，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和平的！”甘辉提议道。
奥奎多还是与他碰了杯：“为和平干杯！”
海上列强之一的总督说出为和平而干杯，传回到战列舰上，颜常武差点笑抽了！
他看着这份《明国东南府与西班牙东印度群岛之友好通商条约》，不由得面现微笑。
如此东南府舰队从台湾出发，先到达吕宋北端“帕沙伦”港口歇息，再到马尼拉补给，接着到达巴拉望岛上的“巴奎”接力后，沿着巴拉望岛到加里曼丹群岛，此时离爪哇很近了，这条海途比起西线到安南要近得多，也安全得多，为经营东南亚，策应爪哇就方便了。
很好！
以前想弄点地盘，颇不容易，如今舰队一出，什么都有了，心想事成，果然真理就在大炮的射程内！
……
与东南舰队高层们弹冠相庆相比，吕宋方面则是一片的凄风惨雨，奥奎多当天回到总督府里就病倒躺下知道他身体不好，东南舰队好心地派来军医，给高级行政官科鲁兹赶跑：“滚，我们不需要你们这些虚情假意！”
只是看着奥奎多病情越来越严重，总督府里最好的医生是西医的，都治不好。
土著头领提议上巫医，跳大神驱邪赶鬼。
西班牙人终究没彻底傻，派人去华埠请来了最好的中医来医治总督……
奥奎多清醒过来，向西班牙王都里斯本写了奏折，详细地报告签约之事，特别指出对方战舰达五十多艘，已方只得四艘船，为了保存马尼拉，只得签约，特向国王请罪。
他对部属声明自己已是戴罪停职留用的身份暂署总督职务，等待国王决定。
科鲁兹虽说对签约不满，倒是安慰他道：“任谁来，在那些大炮前，都得签这个字，否则马尼拉难保！”
说着，科鲁兹心中懊悔，因为他就是西班牙王国的一个坚定的爱国者，他认为黄种人不会玩大炮，他卖了许多门大炮给东南府……
第416节 你必能成就一番伟业！（）
“想不到，咱也成为列强了！”大少爷与戴维先生在南海一号甲板上并肩散步，他沾沾自喜地道。
斜阳西下，光霞满天，海风习习吹来，离家越来越近了，又赚了大便宜，他心情很好。
“列强？”戴维先生还是头一回听闻这个名词，连忙追问道。
“就是诸位强国的意思！”大少解释道，戴维先生即时明白过来，附和道：“我们确实是列强啊！”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追随你吗？”戴维先生突如其来一句道。
“那是因为我长得帅！”颜常武双臂齐展，做了个大力水手的姿势道，引得戴维先生哈哈大笑，拍他的肩膀道：“因为你不西班牙！”
舰上的官兵们看到这一幕，无不瞪大了眼睛！
要知道，颜大少的身体要不是“神体”要不就是“龙躯”，轻易触碰不得，碰的话只怕会手都伸不直，要去做法事才可以解决，而那个洋鬼子拍了就是白拍，颜大少一点都不管他。
大家都羡慕得很，但也清楚，普天下或许只得这位不贪禄位的戴维先生才有此特权了。
“不西班牙”四个字是中文所讲，颜常武听得明白，饶有兴趣地问道：“我怎么不西班牙。”
“西班牙落到被你上门欺负是他自取其辱，说实在的，西班牙自美洲得到了天量的白银，这些白银足以制造一百艘战列舰！”戴维先生激动地道：“甚至是二百艘！”
“二百艘战列舰，摆在远东五十艘，你颜大少就不是列强了，对不？”戴维先生说道。
“嗯！如果他有五十艘战列舰，我就是土八路，我要上山打游击了！”颜常武自愧不如地道。
“土八路”、“打游击”，对他的名词层出不穷，戴维先生见惯不怪。
如果你是P民一个，你说这些怪诞名词，你周围的人会拉你到庙里，以香灰冲水来灌你驱邪！
现在你是带头大哥，你说得再荒唐，大家也跟着你来学，以此作为时髦！
“可是西班牙得到那么多的银子，用来做了什么？”戴维先生恨铁不成钢地道：“他们用来了买了王室的奢侈品，每年从中国进口大量的丝绸和瓷器，丝绸衣服上用金子和白银，瓷器则铺满居室，美酒佳肴，又大兴土木，国王给他的情妇一送就是十万银元……白银不是福，反而带来了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