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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默默的来到书房后,武士彟好半天才说道:“让贤侄耻笑了。说来,都是老夫这族长无能啊”
殷清风安慰道:“士让伯父只是一时酒醉,等他清醒一些,清风再去赔罪。”
“哎”
武士彟又长叹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之前老夫向贤侄解释说,老夫的几位兄长为何子嗣都偏幼了吧,其实,那是老夫为自家遮丑呢。
老夫的家世,到了老夫先祖那一代就开始衰败了。老夫的三个兄长为了振兴门楣,将十四个嫡庶子嗣都送到军中搏个前程。
有随刘方征讨林邑的、有随韦云起征契丹的、有随薛世雄征伊吾国的、有随韩擒虎攻陈的、有随宇文述征讨吐谷浑的、有随张镇周泛海击流求国的。。。
可是。。。千难万难都熬过去了,他们。。。他们。。。都命丧高句丽了。。。。天杀的杨广啊”
看着老泪纵横的武士彟,殷清风心里很不是个滋味。他刚才说的那几场战争,几乎涵盖了隋朝的对外战争。虽然出发点是为了家族荣耀,看在官方的说法应该是满门忠烈了吧。
但。。。为什么不见记载呢?是那些人的品级太低了吗?但武氏家谱里自己应该有记载啊?
“这个。。。伯父,请节哀。。。”
殷清风苍白的劝慰,总算让武士彟暂停了眼泪。
他抹了一把脸说道:“杨广第二次征高句丽后,阖族上下除了长兄的嫡长子君雅和老夫的两个子嗣外,武氏下一代再无一个男丁了。。。
武氏门楣不能绝,祖先的牌位得有人继承!所以。。。老夫的二兄和三兄只能再娶再生,或。。。”
他咬了咬牙说道:“知道二兄为何那么激动吗?除了他的幼子,弘度和守官都是他。。。和他的。。。儿媳生的。”
“我艹!”
殷清风炸了。
这信息量。。。。
扒灰佬啊
武士彟苦笑的看着目瞪口呆的殷清风,“现在贤侄知道个中缘由了吧。。。”
殷清风托了一下下巴,“这。。。这。。。”
这就解释得通,为什么那十四个武氏子弟没有被记载到家谱里去了。有了武弘度哥俩的存在,有些事必须要有所掩盖。
武士彟说道:“老夫至所以要把他俩送到你那里去,就是不想他俩听到什么。”
殷清风点点头表示理解,他真不知能说些啥。这消息太劲爆了。
武士彟稍微振作一些,说道:“贤侄经历还是少,在大多家族内,这样的事情并不稀奇。像晋国重耳、汉惠帝、杨广、长孙无傲都娶或纳自己的外甥女为妻为妾的例子。”
说到这,他还是老脸一红,辩解道:“二兄他这么做,也是为了能有子嗣继承。再说了,那个。。。”
他实在是解释不下去,这话真没办法在一个晚辈,还是女婿的面前说出口。
殷清风心里说:你以为这就很“很不起了”?能与“臭汉”并列、被后世称为“脏唐”的大唐王朝里将会发生很多很多这个的事情,你家这事儿,真不算啥。
随即,他就想到了武士彟的脑袋上是什么颜色的问题。就杨牡丹那个风流性子,就算现在老武胖子成功守垒,将来也是绿油油的。
还是找机会将武妹妹赶紧接出来吧。杨牡丹这墨太黑,可千万近不得。
俩人尴尬了一阵子,还是武士彟先开口说道:“武氏虽比不了那些诗书传家的家族,但是二兄做下这等丑事,自此以后他的性情也变得舛逆起来。
以前贤侄没有出现,老夫也听之由之。但是,现在武氏振兴有望,老夫就由不得他再胡来。本来老夫打算最近遣派他和元爽回祖地,省得他们在这里坏事,可还没等向他说起,就遇到今日这事。
老夫向贤侄自揭家丑,就是希望贤侄能理解,理解老夫和三个兄长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武氏。
贤侄所谋甚大,老夫既不想在这时分心看护他们,也不想他们做错说错从而坏了贤侄的好事。”
武士彟这番话和表决心没什么两样。
老大常年在宫里不出来、老二完蛋草、老三远在外地做官,唯一一个成年的下一代武元爽还是个废柴。现在老外胖子把他俩撵走,这应国公府上下,真的是老的老小的小外加一帮妇人了。
如果殷清风再不说点儿啥安慰安慰武士彟,那就太不会做人了。但是。。。说什么呢?人家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他?
他说道:“士让伯父的本心是为了家族,现在伯父所行也是为了家族,难道伯父就没有试着与他说起?相信士让伯父当初能为了家族舍弃个人声誉,现在依然不会忘记本心的。
清风说句不该说的话,若伯父就这么让士让伯父回祖地,即使事后他知晓了后不会埋怨伯父,但他自己会更自责,甚至郁郁而终。清风认为,不如伯父找个机会好好与士让伯父谈谈。”
武士彟怅然的说道:“都怪老夫心乱了,竟然还需要贤侄来提醒。也幸好今日得了贤侄的劝说,否则,老夫如何对得起先祖先父以及那些侄儿啊”
殷清风赶紧配合的说道:“都是清风给伯父添乱了,否则也不会有今日这样的误会发生。”
武士彟摆了摆手,“这样也好!如果借今日的机会能与二兄坐下来细谈,并且让他重新振作起来,一切都值得。”
殷清风站了起来,“清风衷心祝愿伯父解除心头之患。那,清风就告辞了。”
武士彟挥手示意,“不急不急。他正在气头上,多说也无益,贤侄还是说说你的来意吧。”
殷清风顺势坐下,“那清风就再打扰一会儿。”
武士彟现在轻松很多了,他带着笑意说道:“老夫让人送些酒菜过来。今日有贤侄解惑老夫甚是欢喜,不如贤侄陪老夫饮上几杯如何?”
“敢不从命。”
说了几句闲话后,酒菜被送了进来。
武士彟端起酒杯欢声的说道:“有贤侄的提醒,老夫多年的心事算是有了着落了。来!饮胜!”
“祝伯父心想事成!饮胜!”
武士彟一口喝下后,哈哈哈大笑道:“来来来,再饮三杯!”
他这几天除了要试探李渊的口风,看看能不能辞职外,殷清风又给他派了不少的任务,也包括许敬宗来他这里商议加盟会的事儿,他竟然没想起对自己的兄长进行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说了。
要不是今天殷清风非常巧合的和二兄发生争执,他可能真的就把二兄遣派回祖地了。
一旦像殷清风说道那样,二兄郁郁而终,他怎么面对他们这么多年的手足情义、怎么面对其他族人?或许,下一个郁郁而终的人就是他了。
至于元爽嘛。。。哎,都怪当初子嗣稀少,太过宠爱他和元庆了。现在元庆殁了之后他依然不知悔改,那就舍弃他吧有了殷清风和静淑的子嗣过继过来,老夫这一脉就不会断了。
任三已经给武胖子家里的厨子培训过了,现在摆在桌上的菜肴再也不是那些又蒸又煮的东西了。殷清风折腾小半天了,也饿了。陪着武士彟痛快喝了几杯后,他大口的吃了起来。
武士彟看殷清风吃得欢,他赞美了几句任三之后,说道:“购买瓷窑和茶山的人都派出去了,下个月就陆续会有回报了。你答应老夫制作那种新茶的事儿可是忘了?”
殷清风一拍脑门,这事儿他还真忘了,“是清风疏忽了!自罚三杯、自罚三杯!”
“哈哈哈,老夫为了多活几日早就戒酒了,要不是清风今日前来,老夫都要杀到山庄去找你了。”
幸好有武士彟的提醒,要不他还真把培养茶工的事儿给忘了。
除了福建和云贵等少数的名茶外,殷清风给武士彟的名单里,可是将中国后世大部分名茶都囊括进去了。他可指望着垄断大唐的茶叶市场呢,怎么就忘了呢?
只可惜,那些佃奴在他名下呆得时间还太短,一旦派出去还真无法保证忠心。只要有一个人泄露出去。。。好像也不怕,毕竟最好的茶山都在他手里。
不过,还得做点儿小手脚才好。能不折腾就不折腾。
嗯。。。窑工也要这样处理。
第215章 长孙解惑()
在武士彟家里发生的事情,只能算是一个小插曲,殷清风既不会向外宣扬更没想到收获来的这么快,就在第二天上午,武士让在山庄现身了。
殷清风对武士让没什么好感也谈不上恶感。他和谁生儿子是他的选择,他作为一个局外人应该是没资格评论是非的。
“清风拜见武伯父。”
武士让没有还礼也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打量着殷清风。
“武伯父想先看一下两位阿弟学习的情况,还是对清风有何示下?”
武士让又盯着殷清风看了一会儿,还是没说话,就那样抬腿往里走。殷清风无所谓的笑了一下,跟在他身后。
武士让走得很慢,仔仔细细的看着身边的一切。殷清风也不搭话,随他去卖他葫芦里的药。
武士让在第二进的操场上看了一会儿、又在第三进的教室外倾听了一会儿,没做任何表示又迈步进了第四进。
到了第四进,殷清风就没让他自己走了,再往里去就是内宅的范畴了,他还没资格进去。
武士让被引进外书房后,只略一打量,便坐在殷清风的书桌后面。殷清风挑了挑眉,依然由着他折腾。
武士让的双眼在书房里扫了一圈,然后才对殷清风说道:“去!把你的侍妾、婢女、歌姬都叫来!”
殷清风暗吸一口气,然后双手一抱拳,“请武伯父稍待。”
武士彟到现在几乎算上是抛家弃子的地步来帮他,现在武士让再怎么折腾看在他兄弟的面子上,这口气他也得忍着。
很快,他就带着范鱼娘进了书房。
“岳州范氏鱼娘,行第为一,郡望南阳,拜见武伯父。”
家状,是这个年代大门大户的子弟向别人,尤其是长辈介绍自己时的用语。如果写在婚书上,还要加上三代、年龄和相貌等内容。
刚才范鱼娘这句话用大白话说就是:我叫范鱼娘,出生在岳州,是家里的嫡长女,出身是南阳范氏。
武士让向门外看了看,右手向外一摆。
范鱼娘再次屈蹲,离开了。
还没等范鱼娘将门关上,武士让脑袋后仰、鼻孔朝下的问道:“怎么?你就这么慢待老夫?”
殷清风拱手回道:“清风的其他三位妻子在上课,等下了课再来拜见武伯父;清风这里没有婢女,日常起居都是自行其力;平日也不宴请宾朋,所以也没有蓄养歌姬舞姬。请武伯父海涵。”
武士让姿势不变的说道:“此事暂且不说。老夫问你,你何德何能做得了老夫儿郎的授业夫子?”
殷清风回道:“中山王和襄城郡主在这里求学。”
“嘭!”
武士让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休拿李世民小儿来压老夫!他年少无知,老夫可不糊涂!”
殷清风依然波澜不惊。
他打定主意要与武士让死磕,就算他再找茬还敢把这里拆了不成?
“清风苦读十年,为一些孩童启蒙还是能做到的。”
“呵呵。。。那你告诉老夫:论语最后一句是什么、春秋之今文古文有何区别、你的歌赋经史又懂得多少?”
武士让面色冰冷的问道。
殷清风说道:“武伯父问的这些,两位阿弟现在都不必接触,这些也都不是清风擅长的。伯父若想他们治学经书,可另请名师教导。”
武士让“嚯”的一下站起来,大声吼道:“那老夫的子嗣何必在这里虚度光阴?士彟怎么就信了你了!”
殷清风反倒微笑的说道:“是不是虚度光阴,还要看阿弟们是否有收获。现在时间尚短,若伯父有耐心,等至年底时考校他们一番便知晓了。”
武士让死死的盯着殷清风,好久,他喊道:“拿酒来!”
喊完,他一屁股坐了回去。
剧情反转有些突然,殷清风楞了一下,默默地拱了一下手,出去了。
许久,殷清风提着一个竹笥进来了。
笥,是一种长方形的盒状盛器,由盖与器身组成。殷清风把它改成多层抽屉的形制。
第一层,一壶酒和两个玉杯;第二层,一碟羊蹄筋和一碗蒜泥;第三层,鹿肉脯和一碗芥末;第四层,拍黄瓜和陈醋木耳各一碟。
武士让见殷清风像变戏法似的一样又一样的往外掏,心里虽然好奇,但表面却不动声色。
殷清风将酒菜摆好,又倒满一杯酒后,说道:“请伯父慢用。”
说完,他又退到屋子中间老老实实地站好。
武士让也不理他,端起酒杯就往嘴边送。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