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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勤礼一边对照马周的解释,一边看手里的那张纸。他越琢磨越吃惊,越吃惊越低头仔细观看。
细细品读八种断句后,他抬头看向殷清风和马周,“难。。。道。。。刚才。。。清风递给阿耶阿兄他们的。。。就是用这种符号断过的论语?”
殷清风点点头。
他说这话时,自己都不敢相信。但殷清风已经明确无误的告诉他,他的猜测是对的。
读书四十余载,他如何不懂得断句的重要性。但,断句只是断句,若用问号、叹号等标注其中,意义就不同了。更何况,就像那十个字一样,该如何断,又断在那里,一句话的意思就完全不同了。
颜氏有着严格和完整的传承,并没有断句的困惑,但其他读书人就不同了。
他们从夫子那里学来对某一部典籍的理解,可每个夫子的断句又不同。不同夫子教导出来的门徒,对同一部典籍的理解自然就不同了,这也是为何历代儒者都会留下众多注释的原因了。
他都能想象得出,一旦标点符号加注在那些典籍当中,天下读书人一定会沸反盈天的。
他看向马周。
他不相信还不及而立之年的马周就能毫无争议的断出论语来。“或许,他断出的论语也是错误百出的吧”
但,当他转向殷清风的时候,他的信心又动摇了。
殷清风能带马周来,又把论语献到阿耶那里,必然有十足的把握。
“难道。。。”
他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论语啊!那可是论语啊
想到这里,他招呼也不打,起身就往外跑。
第333章 马周辩经()
马周见颜勤礼不顾礼仪的跑了,他看向殷清风,等待殷清风拿主意。
殷清风捏了捏下巴上的短须,他也搞不懂颜勤礼为何如此失仪。他想了想,说道:“我们去给几位亲长泡杯茶吧。读书嘛,要劳逸结合才对。”
同时,他也没搞懂,马周为何要在众人面前以爵位来称呼他,他之前向颜氏族人介绍时,可是介绍他是自己的友人啊马周这番举动。。。有点意思啊。。。
马周心里打了个转儿。对啊现在急的是颜氏族人,他们的心越乱,岂不越显得。。。
他再一次的钦佩其殷清风来,这才是君子之风仪啊
颜氏从江南来,自然对饮茶的风俗不陌生。溜须拍马嘛,就是投其所好。
殷清风从书房出来,见颜显甫急匆匆的跑进院来,“二郎,你刚才与叔父说了什么,他怎么。。。怎么扔下你和宾王兄。。。”
殷清风走下台阶,“你叔父急于向你阿翁和阿耶他们求证某些事。小弟带来的礼盒在哪里?小弟带了些茶叶来,正好趁这功夫将茶泡好送去让他们品尝一下。”
殷清风的解释虽然让颜显甫依然摸不到头脑,但他只好带着殷清风和马周去泡茶。
这次泡茶就不用像在韦曲那里一样装x了。茶叶扔茶壶里,倒上热水,分装到九个茶杯里,再往茶壶里续些水,然后让婢女端上在后面跟着就行了。
颜勤礼一路小跑到了书房,书房里的画面和他想象的并不一样。
论语也不过是一万五千余字,即使没读过它的人也不需要太多时间浏览一遍,更何况每个读书人对它是熟之又熟。这都近一个时辰过去了,他阿耶和几位兄长手里的书连一半也没翻到,仿佛他们是初见论语一样在仔细分辨其中的经义。
颜勤礼的心悬得更高了,“那马宾王到底是如何断的?怎么连阿耶都要仔细辩读呢?”
可他又不能上前打断,急得他在屋内走来走去,不知该如何是好。
转得他自己都头晕了,殷清风才不疾不徐的和马周、颜显甫走了进去。颜勤礼登时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走到马周面前快速问道:“敢问马贤侄是如何断的论语,那里面又写了什么?”
马周拱手道:“既然要断句,自当要给出为何要如此断的解释。所以,周在断句之后,又注释断句之后的经义。”
颜勤礼有些恍然,这和他预想的一样。阿耶阿兄他们至今也没读完,应该就是在辨析那些注释的对错了。
颜显甫好奇了,他拉了拉殷清风的衣袖,“什么是断句?阿翁他们在读什么?”
殷清风伸出食指放在嘴唇前,“嘘以后再和表兄详细说。”
说完,他咳嗦了一声。
见颜思鲁等人依然沉迷在书本里,他只好走上前,“姑翁,四位舅父!”见颜思鲁等人茫然的抬起头后,他说道:“请恕外孙无礼。外孙带了些茗茶来,姑翁与舅父们读书有些劳累,不如停下来先饮口茶汤。”
颜思鲁看了看手里的论语,又看了看殷清风和马周。犹豫了一会儿,他合上论语向马周招招手,“马郎君,老夫的困惑实在太多,还请马郎君为老夫解惑一二。”
之前,他看懂标点符号的分类和解释以后,觉得马周无非就是从钩识中演变出用途更细致的分类而已。可当他见了第一句“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的注释就不淡定了。”
以他的理解,这句话应该是:孔子说:“学了又时常温习和练习,不是很愉快吗?有志同道合的人从远方来,不是很令人高兴的吗?人家不了解我,我也不怨恨、恼怒,不也是一个有德的君子吗?”
可。。。可。。。他怎么能这么注释呢!
接下来,第三则“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断的没问题,可是不应该解释为:‘孔子说:“花言巧语,装出和颜悦色的样子,这种人的仁心就很少了。’吗?
再往下,几乎每隔一两则,便有超出他理解的注释。
他觉得自己要疯了:如果真按照这么来解释的话,他七十余年的书岂不白读了!
他不甘心,他要寻找破绽!
可结果。。。他越看越没有信心了。。。他想把那个什么清河马氏的年轻人抓过来好好问问,他凭什么这么注释!他的夫子是谁?他又为何这么注释。。。
可是,等马周真站到他面前,也又有些心虚了。
马周注释的论语虽然在很多处与他所学所思的有出入,但不可否认的是,细细品读下来,却感觉更贴近孔师的教诲。
世人都说颜氏之儒如何如何,但颜氏之儒与孔师的教诲并无差异,区别只在颜氏更注重德行修养而已。
孔师门下有德行、言语、政事、文学四科。
诗、书、礼、乐、易、春秋等“六艺”是孔子教授门徒的六种典籍,六种典籍是包含在德行、政事、文学、言语等所谓“四科”的科目之内的。
言语既古言之外交也,外交政事属政治科;文学则如今人在书卷上传授知识。但孔门所授,乃有最高的人生大道德行一科。
子夏列文学科、子路长治军、冉有擅理财、公西华熟娴外交礼节。。。至于德行一科,尤是孔门之最高科。如颜祖回。
虽然颜氏专攻德行,但千年来的传承,怎么可能较之那马周还不解孔师之教诲?
“就。。。先从这学而第一则开始吧。”
殷清风早就预料到这马周版的论语一经问世,必然是纠纷不断,可他没想到眼前颜思鲁的架势分明是想马周逐字逐句的辩论。不过,这也是好事儿。
马周脑子里的论语解读,包含了论语诞生后一千多年来的内容,而他看到的论语解读,则是从清末到现代,用平等博爱等现代精神解读的内容。
他相信,跨越近两千六百年时间长河所融合的论语经义,必定会击败这个时空世人对论语的理解………不管这个人是孔颖达还是颜思鲁。
孔子之后的儒学八门,唯有颜氏之儒有序的传承至今。
这儒学八门,韩非子将子张列为首位,将子思列为第二。而剩下六个门派在战国末期又重新趋于统一,而且承认了鲁国的曾子学派的正统地位。等到了罢黜百家之后,子张、子思和曾子学派也被融合到新儒学里面了。
但颜氏的学问是以家族的形式传承的。不管儒学儒家怎么变,颜氏的地位就在那里。所以,只要今天把颜氏辩倒了,这断句后论语就可以刊行天下了。
换做在一年前,在面对颜氏之儒的后人时,他一定会“战战惶惶,汗出如浆。”。但,经过这一年与殷侯的讨论,马周感觉自己已经脱胎换骨了、已经无惧于天下任何知名大儒了!
他自信的走到颜思鲁的前方,在众目睽睽之下,躬身后说道:“世人说话的习惯是,将相关联的、或者是有因果关系的、或者是有转折关系的事情放在一起说。”
众人一愣,论语与说话习惯有什么关系?
“周最初学学而第一则的时候,夫子的教导是:学了又时常温习和练习,不是很愉快吗?有志同道合的人从远方来,不是很令人高兴的吗?人家不了解我,我也不怨恨、恼怒,不也是一个有德的君子吗?
如果按照这样的思路去解读,那么,这句话的重点就在“不亦”二字上面。“不亦”二字关联了其前后的因与果。但,重点真的在“不亦”二字上面吗?
世人都说学而篇是劝学篇。
周理解是:孔圣师时代是个“伦理政治合一”的时代,他的学生前来学习都是为求做官,因此都渴望成名,希望自己的道德学问迅速得到众人的肯定。所以,孔圣师从成名方面勉励学生努力学习,同时又告诫他们不可操之过急,不要为暂时没有成名而怨恨生气,是十分正常的。
孔圣师自己希望成名,也认定君子都追求成名,这里却说“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不矛盾吗?一点不矛盾,也不虚伪。
因为这句话是要安慰暂时还未成名的人。追求成名和实际成名毕竟不是一回事,因而肯定追求成名的道德价值,所以,这一则就不能蕴涵追求者未达到目的就有理由悲观丧气、怨天尤人的意思,也不要求否认还没有成名的君子。
所以,这一则的重点不在“不亦”二字上面!”
这个结论,似乎有些震惊四座的效果。
颜思鲁、颜师古、颜相时等人不约而同的露出沉思的表情。
是啊既然是劝学,那孔圣师就不能说出悲观丧气、怨天尤人的话,而是鼓励那些未成名者。
马周有意留出足够的时间让人去思考,并且等着有人来发问。但他见无人提问,他便开口说道:“周在殷侯的提点下,重新思考这一则的含义。”
在颜氏族人看向殷清风的时候,他恭敬的说道:“若非有殷侯的提点,周至今依然自喜于过往。”
颜氏族人又看向马周。“就算你得到他的提点,也不用说什么“自喜于过往”啊你现在不喜了,那我们呢?你是想说,我们还在自喜呗?你是想说,这论语的注释就无可更改了呗?”
马周不在意是否把人给得罪了。他从下定决心追随殷清风后,时刻提醒自己要获得殷清风的认可。殷清风能把论语的文勋给他,也能把孟子大学的文勋给他,更能毁、了、他!
所以,天大地大,殷侯最大!
恭维完殷清风后,马周说道:“按照周以前的理解,这一则如同学子入学,夫子给他们训话,训话的内容主要是讲学习的快乐。
第一乐是个人的快乐:你们来到我的门下,听我传道,按时复习,乐在其中。第二乐是和同学在一起,你们不光自己学,还不断有人慕名而来,成为你们的同学,弦歌一堂,岂不快哉?
第三乐是师门以外,别人不了解,千万别生气,因为你学习的目标,是成为君子,学习是为自己学,别人不知道,你也照样是君子,你有君子的快乐,内心的快乐,不也很好吗?”
但是,如果这么解读,那就把“时”、“习”、“知”、“愠”四字都解释错了,对全章主旨的领会也就不准确了。”
颜氏族人既有些自愧他们就是这么理解的,又期待马周接下来的解释。
“人们都如此“误读”,主要原因在于只是一句句地孤立求解,未能用孔圣师的“学”的概念在这三则里统一来解读,也没有联系本篇其他则和其他篇来解读。
殷侯曾对周说过,本篇既然被称之为劝学篇,世人理应准确理解何为“学”。只有知道“学”为何意,才能懂得接下来孔圣师要表达什么。
殷侯的结论是:孔圣师所谓的“学”,是指学习做人的道理。
学而篇第十四则:“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和学而篇第七则子夏说过‘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