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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仲永看看往来如织的游人和旁边的乌篷船,又看看临江而立的醉红阁。这醉红阁,建的端地不像是江南风月场,倒有几分难以言传的塞北无限之情。依照后世建筑学角度来描述,该建筑:
正殿面阔三间,进身两间半,四周加圏玄檐廊,房檐乃是重檐歇山顶,柱头斗拱六铺作,单拱。正殿两翼伸出四间重檐回廊,向前折出两间,形成厢房,折角处一攒尖顶有平座,正殿后身向西有七间回廊,架构空灵,飞檐宽展,玄廊跌宕,别致秀丽。
而传说中的颜真卿后人——颜如许,就在那折角一所平座小屋内待客,名唤“积香坞”。
方仲永,柴麟,王安石三人从回廊向内而行,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一把胡琴曲,幽幽暗暗,词曲皆是暗含许多故事,如泣如诉。
然而,三人却脚步迟疑,彼此面面相觑。
因闻其声——嗯,其声,有点触耳朵惊心。
直白来说,也就是歌喉有点儿吓人。带着浓浓的李玉刚色彩,直叫人进退维谷。
虽则,李玉刚同志也是蛮有才的,但是,毕竟三人是慕名而来看花魁的不是?
还是久经考验的柴麟,最先缓住阵脚,他看看身旁二人,道:“来都来了,纵然这嗓子是怪异了些,可毕竟这颜姑娘,是以书法和舞蹈啊见长的,还是去看看吧。”
王安石轻摇折扇,一副风流才子的架势,十四岁的他,和后世史书中完完全全不是一种概念的人,但身上的大气沉稳,和自信的气场态度,是极能够三岁看到老的,他沉吟一句:
“自古以来,白璧微瑕,甘瓜苦蒂,物无全美。纵然有这样缺陷的嗓音,却仍然敢于引吭高歌,可见其内心的强大。所以,仲永,柴兄,请——”
他一个“请——”的姿势,就把方仲永率先拱进了“积香坞”。
会客厅十分宽敞,厅堂之中只有一位身形袅娜风流的人儿,背对门外,临窗而立。
那人影儿梳着飞云斜髻,头顶斜插着一支水晶蓝宝石簪,手拿一柄织金美人象牙柄宫扇,身着一袭蜜合色的琵琶襟上衣,脚上穿一双云烟如意水漾红凤翼缎鞋,旁边是一个青花缠枝香炉,整体造型,非常类似后世玛丽苏中的,绝代佳人。
听得来者入内,她放下胡琴,忽的就如若陀螺一般舞蹈起来,蜜合色的水袖从两只袖筒中呼出,舞的如若天女下花一般,似是完全陶醉在了自我的舞蹈中一般,她一边劲舞霓裳羽衣曲,一边提笔泼墨挥毫。
流畅的飞白体,刚健的颜体,果然都是驾驭的极好。
只是,字影之间,似有重叠之意,或许是舞蹈之中,那魔幻如若刻药般的技术动作难度太大吧。
待她终于从舞蹈的癫狂中,口吐白沫的回过身来,“啊——”“啊——”两声,突然从方仲永耳畔响起。
方仲永已经惊呆了。
因为,这是个——男人。
只是,为啥打扮成这幅样子,竟然还那么有名?
这男人的样子很俊俏,算得上“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鼻如悬胆,晴若秋波,虽怒时而含笑,即呻时而有情。”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柴麟和王安石纷纷用拉下来的黑脸表示失望,差评。
柴麟心中强烈要投诉这醉红阁,怎么回事,连男客人女客人都没分清楚,就随意派一个人伺候,鸡鸭怎能混吃,差评,差评啊。
只有方仲永,从这位颜如许同志爆发而狂放的舞蹈,介乎中性的嗓音中间,发现了宋代摇滚的先驱。
方仲永果断决定,赚到足够多的钱,有比较好的机会,一定要在大宋建立自己的宋朝乐队,而这位颜如许同志,妥妥的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人才啊。
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我就是那伯乐。方仲永一面抚慰柴、王二人,一面亲自上阵,对眼前的颜如许进行熏陶培养。
他将屋内的锅碗瓢盆、铙钹钟鼓,甚至蜡烛反光用的大铜片子都用上了,而后,如若敲打架子鼓一般,哒哒哒——咚——哒哒哒——哒哒哒哒——咚,开始有节奏的敲击。
那颜如许原本心中也无比绝望,他本是负责侍奉女客的,谁知竟奇怪的被分派来几个男人,个个还义愤填膺的如若自己欺骗了他们纯洁的**和灵魂一般。
也就这个现在开始敲打盆子的傻子,看着还顺眼一点。
他缓缓走到那个傻子旁边,轻轻用手指一指那个傻子,道:“教我,一起来。”
方仲永很满意这个启蒙结果。
用了一整个下午时间,方仲永向颜如许成功安利了摇滚的基本要领和指导思想。
临走时,方仲永还胁迫柴麟给颜如许留了一锭银子,作为陪酒费用。
……
回程路上,一切景致都随着人的心情而失去了光华——春雨和柳絮都变得那样没有神采,冒雨飞行的小燕子,也显得傻兮兮耷拉着小脑袋瓜子。
“仲永,晚上回去三国杀吧。”柴麟再次建议道。
“这个可以有,调节一下气氛即可,我给你写好了一册押题的模拟科考试卷,做了答案,你最好还是先回去把那套标准答案给记下来比较好。”方仲永丝毫不在意一下子说话间,说到划重点上。
王安石则走在最中间,他举着伞,擎天高,虽然雨下的极小,却很绵密,不打伞,走一路,也就湿一路了。
然而只有王安石带了伞,于是他一会儿挪到左边,一会儿挪到右边,各处想周全,等三个人上了舫船踏上回程的时候,却已经都是衣衫尽湿。
柴麟背科考经义虽不行,背贯口,段子,说学逗唱,都很快学的有模有样,兼之天然的表演个性,这会子见大家都饿了,正好故意逗人,于是,报菜名儿张口就来。
“蒸羊羔儿、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炉猪、炉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酱肉、香肠、什锦酥盘儿、熏鸡白脸儿……”
“你这么说着,我可是饿了。”方仲永打断了该名捧哏新秀的即兴表演。
“还是三国杀吧。”王安石选了一个折中方案。
第二十六章 走马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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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麟随意拉了两个不明真相的围观青年,就此组成战队,从袖筒里掏出一套岳文书斋,最新印制的“三国杀”卡牌,就此和王安石,方仲永,一同杀了起来。
自然,屡战屡败,是柴麟同志的角色定位,和一贯光荣传统。
连败了三把之后,柴麟的嘴角已经从上扬玩到下沉,方仲永看在眼中,却故作视而不见,又狠狠削了柴麟两把,这才逼得柴麟连声告饶道:“方哥嘿,我的亲哥嘿,下手轻点儿啊,带不带这么整的啊?”
方仲永则一脸诡计得逞的快乐笑容,将手伸出去道:“五文钱,升级武将技能牌,或者升级装备牌。”
柴麟被方仲永那一脸笑容气的不轻,捏着嗓子道:“你说升就升啊,凭什么啊,坐地起价是不是?”
方仲永转头,带着故意逗柴麟的调弄一笑,道“当然不是我说升就升啦,从此之后,同样的技能升级,都可以用同样的铜钱数儿换嘛,你不吃亏,还能提高胜率,何乐而不为呢?钱花出去,升级的高了,自然就能翻盘回血啦。”
正说话间,王安石轻轻触一触方仲永的衣袍角,又用明亮的目光,示意方仲永看一看端着食盒,前来递送他们所点饭食的小娘子。
“小槽真珠红,龟兹葡萄酒,倭国切鱼片,酸笋肚丝糖,香豆卷,蜀州兔头,”一溜烟介绍报的十分流畅,那小娘子一身歌姬打扮,眉若笼烟,窄窄的削肩,一件件将吃食放在柴、方、王三人的食桌前。
观察事物极细致敏锐的王安石,忽的递给方仲永一个眼神。
方仲永会意,沿着那小娘子递送酒杯,整理裙子起身时,露出的一小截绣鞋,看到了她那一双瘦才半指的红绣鞋儿。
这是方仲永来到这个世界,看到的第一个缠足女子。虽说缠足之事起于唐末宋初,但直至此时宋仁宗朝,仍然仅仅局限于艺妓、舞姬等特殊行业。而上至后宫娘娘们,中到各位士大夫家的当家主母,下到平民百姓,田妇村姑,都并无缠足风气盛行。
也因此,几十年后,苏东坡大才子第一次看到缠着几尺裹脚布的小脚女人,才会物以稀为贵的,写下脍炙人口的赞美诗,推进这项美丑不分的畸形时。
然而,在方仲永眼里,这哪里是时,分明简直就是四旧,封建,黑暗,落后,畸形,不事生产,有碍观瞻,等等等等,一系列糟粕的总和。
想到这里,他看向那小娘子的目光,竟多了一分难以言喻的厌恶。但说不出为什么,那小娘子竟然对他的目光躲躲闪闪的。
好生奇怪。方仲永摇摇头,啜了一口手边的兰雪茶。
茶杯都是一色仿开元唐三彩的葡萄纹茶盅,松萝叶子加上新香的茉莉味儿,沁人心扉。
“这鱼片切的真不懒,听闻唐时南孝廉善于切鱼,切得薄如丝缕,轻可吹起,操刀切侩之声,轻捷匀停,莫不合于音律节奏。就不知今天后厨这位,可与之一比乎?”王安石用竹筷,轻轻捻起一片薄薄嫩嫩的鲜鱼片。忽然,手上一抖。
鱼片顺着筷子滑落的时候,方仲永的视线也只觉得昏花,眼睛里如若灌了浓米汤一般。
纳尼?被下蒙汗药了么?方仲永抬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勉力看着四方。
柴麟已经斜斜躺在一边,王安石则和自己一样,摇头晃脑。
许许多多的人影钻上来,按住因着药力发作,身子不由使唤的三人渐渐不知人事。
……
五花大绑完毕。三盆冷水哗哗的泼上来。
“你们要绑架就绑架好了,又下蒙汗药,又泼冷水,这是虐待人质,知道么?”方仲永被淋醒来,泥婆萨过江自身难保,却还如若唐僧一般,絮絮叨叨的开始和劫匪们拉扯。
奈何劫匪们并不理他,他们反复确认绑好了三人,这才捏着鼻子出去。
方仲永一面调动各项感官,发觉蛛丝马迹,大脑飞速旋转着前因后果,预备大显神威;一面看向沉稳自持的王安石。
王安石冲他摇摇头,又点点头。
待那帮劫匪出去,方仲永再次确认了一下,他们不再身处摇摇晃晃的画舫之中,而是身处某间小黑屋中。
旁边的依然是柴麟、王安石二人。
当他的目光掠过一脸懵逼的柴麟,和一脸明白样儿的王安石时,心中除了疑惑,又升腾起了一种中二看多了的奇怪感觉。——前几十章里,一定要被劫持一次,然后铺垫一位日后有重大使命的重要人物出现,进行援救工作。
这重大人物,可以是情感戏的美女,可以是收服的武林高手,也可以是日后要并肩作战的王爷公侯……
“仲永也想到了吧?这里是马厩。”王安石忽然抬头,向方仲永来了这么一句,打断了方仲永的中二神游,只听他又说道:“这都是马粪,马草料。”
方仲永回过神来,和柴麟一起,依着王安石的说法,自己确认了一番,连连点头。
王安石却一脸内疚道:“想必这些人,本冲着我来的,只白白连累了你们俩。”
“这怎么说?”柴麟一边伸出被绑得拧巴的双手,别扭的双手上举,抚去脑袋上头发里蹭着的几根杂草,一边向王安石问道。
“家父,正是负责临川驿递粮马贩运及管理的推官。想来,是为了,近来榷场贸易因着边患愈发不稳定,马匹价格不稳定的事吧?但也奇怪啊,一直以来,马匹价格就是不稳定的,且大头利润皆在走马帮手上,如今,他们绑了我们来,又能换来什么好处呢?”
王安石一边说话,一边伸懒腰。好家伙,在马厩的柴草堆里,他倒躺的和在自己家里似的自在休闲,没有一丝一毫被绑架后的狼狈感。
这让方仲永不知是应该敬佩他小小年纪,就如此临危不乱,处变不惊呢?还是感叹,他的邋里邋遢或者也不见得是谣传啊,如此又脏又臭的地方,他倒躺的不拘一格的——也算是中国历史上下五千年里,最不拘小节的未来宰相了。
方仲永低头想了想,抬头时,却又对王安石笑了:“怕还真是被你说中,我和柴麟,是绑架团伙,绑一赠二,赔绑的,你,才是目标正主。冲着的,也确实是你老爹现在的职务相关。
不过,我想着,这并不是因为马匹价格浮动。你们想想,马匹榷场受阻,价格浮动越大,反而对常年以走私贩运马匹起家的走马帮,更为有利。
所以我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