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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怕了？”张扬讥笑道。
“我怕什么，我是怕庄主后悔。老夫想走，谁能拦得住。”宫三傲然的说道。
张扬翻了个白眼没追问，有些事宫三不想说，问了也是没用。
眼看快到中午，张扬远远就见一路黄尘，宫三喜道：“骑兵行进，一定是程咬金来了。国公中，也就程咬金喜欢骑马赶路。”
说话功夫，就见百十余骑兵由远而近，快碰到三人的时候，最先的骑兵抽出马刀喝道：“卢国公官威当前，前方庶民速速退去！”
“宫三，叫回去。”张扬推了推宫三。
宫三清了清嗓子，阴柔的声音仿佛变成洪钟大吕：“冤情似海卢公主持公道。”
“靠，好大的嗓门。”张扬撇了眼宫三，“你叫的时候不会说一声啊。”
“不是庄主让我喊的嘛？”宫三郁闷道。
对面的骑兵也被宫三的喊叫惊了马，纷纷叫着：“敌袭，保护公国。”
就见后面窜出一批枣红马，马上端坐一个肥头大耳的老头，一身红衣，看上去好不喜气。
“那人就是程咬金了。”宫三小声道。
程咬金端坐马上笑道：“吆，还有高人在此，不知找俺老程有啥事。”
程咬金的一生堪称传奇。
出身贫苦，当过土匪，劫过皇岗，做过天子，当过混世魔王。
他一路走到现在，身边自然有不少奇人异士帮助。
刚刚宫三的大吼，声音洪亮，一下惊了百余匹战马。
他就听出来了，这是有高人啊。
程咬金对宫三拱了拱手问：“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宫三往后一退指着张扬道：“卢公，这位是我们张扬张庄主。”
“张扬？天下第一楼的那个张一醉？”
程咬金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张扬身边看了看，蓦然叫道：“也不是三个鼻子六个眼，怎么就把李靖那厮给煽动的辞官了呢？”
“……”
张扬咳嗽一声道：“你也没四个嘴巴十支手，怎么就当上大德天子混世魔王了呢？”
程咬金老脸羞红：“过去的事就别提了，现在俺就一个安乐国公。对了，你找我啥事？”
张扬把韩升的死说了一遍，又让宫三将早就准备好的证据拿给程咬金看道：“人命官司，余杭县令杨辰拒不受理，我只能拦路找你了。”
第五十二章 真相（）
程咬金拿着状纸看了半响，笑道：“区区一条人命你就敢拦截官道，不怕死嘛？”
这话张扬听了就不高兴了，急道：“什么叫区区一条人命。”
“你也别气，其实把有些时候，人命还真不值钱。”
程咬金瓦岗山上当魔王反隋的时候，没少杀人。
别看他现在胖乎乎的，慈眉善目，那可是真正见过血，杀过人的主。
张扬眼神不善道：“意思是你也不想管了？”
“你这小子，急啥，我有说不管吗？”
程咬金坏笑道：“我早看那老小子不顺眼了，现在他手下的人出错，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不过你要就这点证据可不够。”
说了半天，还是官场争斗。
尽管张扬不知道杨辰的后台是谁，可看程咬金的表情就知道了，八成也是个国公。
宫三道：“证据是只有这点，不过人证还有。只要你愿意审，我带你去见人证。”
程咬金道：“那就走吧，到余杭县衙升堂去。”
“别去县衙了，直接跟我到韩家庄，带着你的人。”
张扬看了看天，距离任务截止也就一俩小时了。
要是再跑到县衙，只怕韩芩还没带去，他就死翘翘了。
张扬火急火燎的坐上马车道：“卢公快上车，人命关天啊。”
卢国公到余杭嘉奖杨辰，人还没到县衙就被张扬带到韩家庄，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对程咬金来说不过是审个人，顺便卖张扬个人情；可对杨辰来说就是要命的事了。
他极力压下韩升的死，可不就是想在考绩薄上留下个治理有方的美名吗？
杨辰从没想过张扬会如此大胆，敢堵截官道。
县衙内，杨辰收到消息，脸色铁青：“来人，备马，到韩家庄。”
“大人，卢公插手，这事怕难以易了。”陈主簿小声的说道。
“还用你教？”杨辰白了一眼，带上三班捕快，急匆匆的往韩家庄赶去。
韩家庄的宗祠里，程咬金大马金刀的坐在里面，祠堂里跪了一地的韩家庄百姓。
“这就是你说的凶手？”程咬金指着韩芩问道。
韩芩白发苍苍，老脸煞白的叫道：“国公爷，冤枉了，冤枉！小民哪敢谋害韩夫子，这纯粹的污蔑啊。”
张扬冷笑道：“你还敢说清白，宫三，把人证带上来。”
程咬金笑道：“我也想看看韩家庄的里正为什么要谋杀夫子。”
宫三对铁牛附耳说了几句，等铁牛急匆匆的走了。
宫三道：“卢公稍等片刻，人证一会就到。”
“那就等着吧。”
程咬金咧嘴一笑：“韩芩，你现在要是认罪还来得及，等人证到了，事可就大了。”
韩芩长了长嘴，事到这个地步，说不说他都要死。
作为韩家庄的里正，也算个芝麻绿豆的官，对大唐律法也知道那么一二。
杀人填命，可没有什么宽大处理一说。
可韩芩他不想死。
人活的越大，就越怕死。
韩芩要赌，赌所谓的人证是骗人的。
就在韩芩忐忑不安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喧嚣，杨辰快步进来。
“下官余杭县令杨辰，见过卢国公。”
“起来吧。”程咬金挥了挥手，对杨辰爱答不理。
杨辰起身后道：“卢公代天子巡视余杭，理应到县衙落脚，为何到民庄之中？”
“我做事还要你管？”程咬金两眼一瞪。
杨辰忙道：“卢公误会了，下官不过是依法行事。卢公贵为国公，却插手余杭案件，实为僭越。要此列开放，以后大小官员随处审案，还要各地县衙何用？”
杨辰的意思无外乎是‘余杭是我的地盘，就算是你国公，可你只是替陛下来嘉奖我的。你这随便插手我的事，那要我还有什么用？’
程咬金嘿的一下气笑了。
他是什么人啊，混世魔王啊。
瓦岗山上称大德天子的时候，李世民见了他还要客客气气的。
李世绩，房玄龄，魏征他们还要给他行跪礼。
程咬金眉眼不善道：“怎么，你这是教我做事了？”
“不敢，下官只是维护法纪。”杨辰朗声叫道。
“好一个维护法纪！那我今天就要你看看什么叫法纪！”程咬金一挥手，招来随侍的铁骑。
“来人，把杨辰给我架下去重打二十军棍！小小县令顶撞国公，我砍了你都没人敢说什么。”
“卢公，你……”
杨辰没想到程咬金说打就打，还想反驳，就被俩五大三粗的骑兵一左一右架到外面。
紧跟着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军棍落下。
杨辰哀嚎着叫道：“我一定要到陛下那告你去！”
“哼，等你能见到陛下再说吧。”
程咬金呸了一口：“老子还治不了你。”
张扬看的心中发寒，这就是官场。
上级压下级，就是那么简单。
杨辰被打没一会，铁牛带着周成礼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卢公，人证带到。”
“是你！”韩芩看到周成礼，脸色一变，白如死灰。
张扬叫道：“周成礼，把你知道的都说给卢公听。”
周成礼慌忙跪下道：“国公爷，韩升的死完全是韩芩一人所为，那天我们周家庄因为要开学堂，和韩升发生几句口角。当时小的气不过，就叫了一句‘谁能弄死韩升，我给他一百两银子’。国公爷明鉴，我那只是气话啊。”
“是他！是他杀了韩升。”
周成礼一指韩芩道：“第二天他神神秘秘的来找我，说韩升已经死了，要我给他一百两。我哪有一百两银子给他啊。我压根没想过要韩升的命，一句气话他当真了，这事可和我没半分干系啊。”
周成礼说的又急又快，韩芩整个人瘫软到地上。
程咬金怒道：“韩芩，你还有什么话说！还不快快把你如何谋害韩升的经过说来。”
祠堂内，不少韩家庄的人对着韩芩指指点点。
“韩夫子真的里正杀的？”
“不会吧，怎么说也是一个庄子的人，里正怎么可能杀韩夫子。”
“听听里正怎么说。”
……
张扬又看了看天，算时间距离任务结束的时间不到二十分钟。
“靠，你到底说不说啊！说了给你个痛快，不说诛你九族！”张扬急的恐吓。
第五十三章 牵扯太大（）
韩芩这会心神大乱，被张扬一吓，整个人跳起来道。
“不要啊，大人，我是一时鬼迷心窍了，才用酒灌醉韩升的。都是小老儿一人的错，和我家人无关啊。”
“说，你是怎么把韩升灌醉又骗他到湖边的！”
韩芩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把他谋杀韩升的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那天周成礼嚷嚷着谁能弄死韩升，他就给谁一百两银子。
这会本就是个气话，可他说者无心，韩芩听者有意。
韩芩作为韩家庄的里正，品都没有的官，手里能有几个银钱。
又加上他的小儿子在外地做生意，赔上大把身家，弄不好还要吃官司。
韩芩听的心痒痒，当晚就带着酒去找韩升。
韩升是不喝酒的，韩芩用韩升的名誉做威胁，逼韩升喝酒后跳到湖中自杀。
听完韩芩的话，大家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本以为是个普通的谋杀案，没想到里面竟然那么多蛇蝎。
韩芩说“韩升也不是什么好鸟，他现在教书，是赎罪。”
韩升当年在村塾的时候，曾一时兴起，侮辱了来送饭的童生母亲。
事后怕人发现，又把那妇人丢到井中，装成失足而死。
当时正是隋唐之争，天下大乱，平日里死个把人，也是常事。
本来吧，过去就过去了。
可刚巧韩芩知道这件事，更知道那妇人的儿子从了军，偶尔会到韩家庄来看看。
韩芩就是用将韩升禽兽行径的事抖落出来威胁，要他跳湖。
到了真相大白的时候，宫三听的摇头叹息：“哎，我一直敬重韩升的为人，没想到，他竟然会干出如此禽兽行为。”
“查来查去，死者死的也不算冤，害人的也不算过。”程咬金拍板道：“那就这样算了，韩芩，你威胁他人自杀，已经犯了死罪……”
“国公爷，小老儿要戴罪立功！”韩芩猛然叫道。“杨辰一直不愿意受理韩升的案件，因为当年侮辱妇人的事，他也有份参与！”
“啥？”
祠堂内众人都是大惊失色。
被打的开花的杨辰挣扎着叫道：“韩芩，我撕了你的嘴！你敢污蔑本官！”
“来人，他！”程咬金一脚踢翻杨辰道：“说！”
张扬也楞的：“这什么情况，我还以为杨辰是怕政绩出问题，原来他整个人都出问题了。”
韩芩连连叩头：“国公爷明鉴，二十年前，战乱刚息，杨辰本是前朝的落地秀才，流落余杭，靠在村塾教书混口饭吃。小老儿记得清楚，那天韩升侮辱妇人的时候，被他看到。他不但不阻止，还和伙同韩升轮番侮辱。”
“那你为何不阻止？”程咬金问道。
韩芩求饶道：“二十年前，韩升和杨辰，都是二十多岁的青壮，小老儿当时已经年老体迈，怎么是他们两人的对手。事后小老儿也想报官，可怕韩升迫害我的家人，就一直不敢说啊。”
“这……”张扬苦笑连连。
本以为是个简单的人命案，没想到连二十多年前的陈年旧事都扯出来了。
张扬对程咬金告了个罪：“卢公，这事牵扯太多，小民不便旁听，先行告退了。”
“嗯，等杨辰的事一罢，我再寻你。”
程咬金心里清楚，这事把杨辰都牵扯进来了，就等于把杨辰的后台也扯进来。
杨辰刚往上报了‘活字印刷’，陛下大为欣喜，才让他来嘉奖杨辰。
杨辰的背后势力也是多方走动，想等杨辰任期一到，就调到长安。
可现在好了，嘉奖没出，杨辰就被扯进命案之中。
其实二十多年前侮辱妇人的事，放在现在也没什么大事。
毕竟那个时候大唐刚立国，还有很多枭雄乱世，谁还没个错呢。
往小了说，杨辰在乱世之时血气方刚，做了糊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