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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想想不对,孕妇和肠病毒病患一样,要小心翼翼,冰水也应该隶属于“刺激”范围,于是,他倒掉冰水,换上一杯温开水。
回房间,他把水递给小也,她不渴,但不敢不喝,乖乖地,她喝下温和不“刺激”的开水。
她心跳得厉害,尽管他极力避免刺激,问题是,他的出现就是最大的刺激啊!小也忧心忡忡。
“我有事……”吞口水,音调再往下降半度。“我有事问你。”
“我可以先问你吗?”小也一样小心翼翼。
法律明文规定,孕妇优先,再不爽,他还是说了句“可以”。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之前,我从你的计算机找到小秩的手机号码,和他联络上了,他告诉我你的新地址。”
他和小秩有联络?难怪知道她欺骗他的事。小也解出第一道疑惑。
“你不是要结婚,怎有空飞到台湾?”
“新娘跑了,我在婚礼上等不到新娘。”他言简意赅。
“那你不是……太可怜……”尾音降低,男人都不爱被说成可怜吧?
“我们是商业联姻,两家长辈希望透过联姻促成合作事宜,但我和若筑交情不坏,就算不结婚,该合作的方案还是可以继续进行。”
“那你,受伤了吗?”
可怜的他,长相那么帅、条件那么优秀的男人,怎么感情路坎坎坷坷不平顺?最早有薄命的小爱,后来有个爱骗人的申也宁,现在是一个偷跑的未婚妻。她真要带他到庙里烧香拜佛,问问他犯了哪一路星君。
“没有,会让我受伤的人只有你。”
话出,他又觉话说重了。孕妇不能受刺激、孕妇不能受刺激,他把这句咒语放在心里默背二十次。
“我……”她叹气。他终究忘不了她的坏。“对不起。”
“我原谅你了。”
“原谅?”
“对,我原谅你的拜金,谁教你有一个不负责任的爸爸,把家庭责任丢给发育不良的少女;我原谅你把钱看得比命重,谁让你有个嗷嗷待哺的小老头弟弟得养育;我原谅你和我母亲签下合约,利用我赚三千万元,这至少比你去卖身好一百倍。
我原谅你说过的每句话,包括感情也可以计价这句,总之,你再不用对我说抱歉,因为,我已经把那段讨人厌的旧事,统统遗忘了。”
“遗忘?”
“对,都忘光了。”
“那很好,我也忘了,那我们可以……当朋友吧?”她笑开,甜甜的,眯起两只眼。
“你只想和我当朋友?”他反问,不自觉地,口气又透出危险。
该死!孕妇不能受刺激、孕妇不能受刺激、孕妇不能受刺激、孕妇不能受刺激……他得背几百遍才记得牢?
“是啊!当朋友、当哥儿们,像以前那样唱歌聊天……”
“如果,我交了新的女朋友呢?”
她定格一下下,然后笑出两弯月眉。“我就帮你出主意,替你追女人。”
“如果,我要结婚?”他追着她问。
小也被点穴了,解穴需要多一点时间,所以,这次,她定了将近三分钟才笑得愉悦。
“你愿意不计前嫌,请我当伴娘吗?”
他不受骗,每回她笑眯眼睛,就是在说假话骗人,骗得大家都好开心。他学聪明了,别再来骗他。
“不准演戏,我要听真心话。”
“我……”
“你不爱我吗?从头到尾都是我一厢情愿?”他再不要迂回赌气,把该说的话全数捣乱,换来一套高来高去的假戏。
“你是说,即使我骗你,即使你知道真相,你仍然、仍然……”
“是的,我仍然爱你。”这回,轮到他来笃定。
“因为我会做蛋糕?因为我像小爱?”
“你当然不是小爱。小爱认为人生中理想最重要,金钱是身外物,她对我的付出是你所能做的十倍,她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她不爱说话,只是不断倾听,她不会同我对峙,不会和我争执,她的想法永远绕着我的想法转。请问,除了会做蛋糕,和清澈的眼神之外,你还觉得自己和她很相像吗?”
她摇头,并不像。至少,他们在一起时,她说的话绝对不少于他。
“那么……为什么你爱我?”既然她们非常不像的话。
“我爱你的倔强、爱你不示弱的骄傲,爱再大的压力戕害你,你都不向它低头的坚强。这样的申也宁让我很羡慕,从小,我活在母亲的计划下,不管我怎么叛逆,永远逃不出母亲的手掌心。当我看到个子小小的你,居然敢对抗大大的恶劣环境,你不知道,我有多欣赏你。
你永远让自己开心,没有冷气,不得不睡在屋外,你得意地说,没有人的天花板像你的天花板,可以随着四季更替;小秩羡慕同学穿名牌,你拿红笔在他的T-shirt打勾勾,说那叫作NIKE;布鞋破了,你把两只鞋描出图案,用美工刀割出几个对称洞洞,对人说,那是今夏最流行的帆布凉鞋。我爱你不服输,爱你只看向光明,更爱你什么都不怕的勇气。”
强调一点,对于她相信自己有本事独立抚养宝宝的勇气,他半点都不欣赏。
“哦。”
原来她有那么多优点,原来她穷则变,变则通的穷酸性格,有人欣赏,难怪海边有逐臭之夫。
“就算没有那些优点,我也喜欢你。当你将小秩托付给我那天,我就把你牢记,知道吗?你第一天到‘老拓’上班,我的眼光就随着你的身影转动。”
所以,他真的真的爱她,童叟无欺。
他晾出真心了,她怎能还他虚伪?于是咬唇,她胡乱做了个鬼脸。
“可以,请你……靠近一点吗?”她的声音像蚊蚋。
他照做,脸凑到她脸前方十公分。
“再近一点,好吗?”
他照做,近到鼻子贴上她的鼻子。
“我……爱……你……”三个字,她讲得谨慎小心。
他笑了,点头,表示听懂。
“我很坏,不过以后,我会尽力变得善良,因为胎教很重要。”她又说。
“嗯。”他同意,并且笑得更满意了。
“在巴黎,你把我关起来,其实,我没有那么生气,我只是害怕,害怕分开后,我又要好想好想你。你离开台湾那天,我到机场送你,远远地,看着你的背影,哭得好伤心。接下来那几年,我老是梦到你的背影,老是从梦中惊醒,我真的很害怕和你分离。”她没笑,她说的都是真心。
“然后……”他喜欢她这种告白式的对话法。
“从巴黎回台湾,我对每个人都笑,都说没关系,我很好。可是,我并不好,我每天都被结婚进行曲吓醒,因为那个家世良好的女生就要嫁你为妻。”
他点头。
“我开始咒骂老天,骂它为什么分给我一条烂命,让我从小到大一路走霉运,我恐吓它,从现在起,我要无法无天、我不再相信鬼神,除非它把你还给我,否则我就要开始危害社会国家。”
真有她的,居然拿这种事恐吓老天爷。竞天莞尔。
“我想,它听到我的话了。贺竞天,我要做一件从古至今,很少女人敢做的事。”
“什么事?”
“向你求婚,请你娶我好吗?我有很好的嫁妆陪嫁。”她指指自己的肚子,里面有个小小拖油瓶。
她以为自己告白与创举会将他唬得一愣一愣,没想到,他早看过她遗落的心情杂记,于是,二话不说,他同意。
“好,我娶你,和亲爱的拖油瓶。”
这下子,一愣一愣的人换成小也,傻傻的脸失去了平日精明。
他大笑,低下头,封住她的唇,他找到多年来的……眷恋……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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