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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林黛玉、史湘云等一干女孩子们,眼中到底多了分惆怅和担忧。
花厅外一轮圆月悬空,皎洁的月光挥洒在人间,照透了多少悲欢离合……
而就在贾家一家难得团聚一回时,神京南城门外,即将关闭城门前,一个小小的身影,缓缓穿过了城门,来到了这个雄壮超过他所有见闻和想象的天下第一大城。
只是……举目四顾,却无一相识之人。
小小的身影身上衣衫单薄,明显不是中原百姓的衣饰。
衣裳,甚至是用草绳编织而成,也已经破破烂烂。
小孩子眼睛滴溜溜的打量着这座千辛万苦才寻到的地方,有些苦恼的抓了抓脑袋。
忽然垂头对着怀里道:“小白,这里这么大,咱们该怎样去找我爹啊?我只知道爹爹在神京都中……”
说着,肚子却咕噜噜的响了起来。
他已经好久没吃饭了。
话音刚落,继而就见一条晶莹雪白的小蛇,缓缓从小孩怀中爬出,朝一个方向,吐了吐蛇信……
……
第一千二百六十五章 我爹爹叫贾环……()
翌日清晨,一大早,天蒙蒙亮。
贾琏就带着心腹小厮克儿和几个仆人,前往了南市。
克儿原本不叫这个名儿,原是叫兴儿。
可因为这名儿和明珠公主的名讳音重了,他便请了贾琏的主意,主动改成了这个名儿。
这小厮最是伶俐,极得贾琏的重用。
贾琏不是个小气的,所以平日里,多是跟着贾琏享福的。
今日却起了个大早,克儿骑在一匹马上,对贾琏笑道:“二爷,往南市去采买菜品和鱼肉,打发我们这些奴才去做便是。
您怎么还要亲自走一遭?那里臭烘烘的,都是泥腿子,您哪里受得了这份罪?”
贾琏骑在另一匹马上,哼了声,道:“你懂个屁!你小主子至今不能进家门儿,都是那黄脸妇在老太太跟前做的妖!
能不能让你小主子进家门儿,就要看三弟的了。
我不好好表现,亲自跑跑腿儿,把他哄高兴了,我那儿子难不成就一直落在外头?”
克儿闻言,顿时心生戚戚焉,去年贾琏在外面和尤二姐有了儿子,消息传回来后,颜面大失的王熙凤登时闹翻了天。
不仅在老太太跟前大哭一场,结果害得贾琏被贾母骂了个狗血淋头,尤二姐也成了绝不得进贾家门儿的“小娼。妇”,连他这个跟班小厮,都被好一顿打板子。
如今,正经的贾家骨肉,竟不能入家门。
那尤二姐整日里以泪洗面……
克儿道:“二爷,二。奶奶那里能说得通吗?不是奴才猖狂,着实没这样的道理。小主子是咱荣国府正儿八经的主子,二爷的长子,多金贵啊!”
“行了!”
贾琏心里烦闷,道:“老太太不向我这孙子,却向那黄脸妇,我有什么法子?
就看三弟的了,他一准有法子。
走,咱们往里面去瞧瞧。
昨儿让姨娘说的那些话,家里人也没吃好。
今儿我再做个东道,请大家一请。
回头三弟高兴了,我再同他说,一准没问题。
前儿我去琼州岛接他时,就说过一回。
日后要将艾儿送到三弟身边,让他教着习武,三弟可是答应了的。
艾儿是我的儿子,岂有不能进贾家门儿的道理?”
说着,贾琏又高兴起来,带着一众小厮奴仆,往南市里挤去。
……
与神京城内东市、西市不同,东西二市,是神京城最繁华的商铺集中地。
经营的多是达官贵人,或是殷实百姓才能买的起的商货。
而南市,却是神京城内最大的早市。
许多城外的百姓,会一大早就进城来,将新鲜的瓜果蔬菜放于南市,贩卖于城里人。
还有些猎户打到了野物,或是百姓蓄养的鸡鸭,也都会来此贩卖,讨个生活。
寻常,极少有贵人会踏足此地。
除了这里多是平民泥腿子来往之处外,气味也极为难闻。
然而今日,南市里却来了不止一拨贵人。
南市北区。
这里便是平日里城外猎户们进城贩卖野物之处。
除此之外,也有些生意人,会从城外收购了野物儿,再在此贩卖。
鸡鸭牛羊只是寻常,鹿兔熊狼也不少见。
偌大一个神京城,人口过百万,富贵云集,什么样的新鲜物儿,都算不得新鲜。
除了这些常见的外,还有一种动物,也极受城里人喜欢。
那就是蛇!
在北区一个占地不小的角落里,不少捕蛇人带着铁笼或者竹筐,将一盘盘蛇放在里面,等待着买家的到来。
笼子里有花蛇,有菜蛇,还有不少毒蛇。
毒蛇多是卖给一些药材铺子,庖制药酒用。
相比于南市其他区,北区显然要安静许多。
捕蛇人,大多是沉默寡言者,身上,或多或少带了些蛇的气息。
只是,北区里往日里的清静,却被一阵嘈杂叫嚣声打破了。
“白蛇呢?上回给了你们一人二两银子,让你们去捉白蛇回来。
怎么一条都看不见,他娘的,都瞎了眼了,捉这些狗屁花蛇回来做什么?”
一群与北区格格不入的人涌了进来,几个小厮打扮的奴仆,趾高气扬的指着一群捕蛇人训斥道。
在他们身后,则站着一个身着锦衣,面色有些枯槁虚浮的年轻男子。
看着一众捕蛇人,眼神不善燥怒。
这群捕蛇人虽然没一个是善茬,手里也都有蛇叉,可是面对明显来头极大的权贵子弟,他们如何敢抗衡?
压制住手下年轻气壮的捕蛇人后,一个年纪大些的捕蛇人弓着腰上前,没到贵人面前远远的就跪地,赔笑道:“贵人的吩咐,小的们都记在心里呢。
前些日子,还专门集合了十八家最大的捕蛇人家,前往秦岭深处的蛇窟去寻。
只是……
如今正是深秋,鸟肥鼠胖,蛇儿们都不缺吃的,着实不好捕。
这倒也罢,旁的蛇总归还是能捕到的,都是些肥蛇。
唯有那纯白蛇,近半年来却是连见也没见过一条……”
“放屁!”
一奴仆见主子面色愈发不善,主忧臣辱,便上前一脚将那老头儿踹倒在地,厉声道:“我看八成是你们这些刁民们想赖我们大爷的银子!
瞎了眼的一群下贱种子,也不打听打听,我们大爷是哪个?
宫里的太子,都要喊我们大爷一声亲舅舅!
你们活的不耐烦了,敢糊弄国舅爷?”
那老头儿哀求道:“真真不敢糊弄贵人,贵人给的银子,咱们一两都没动,全还给贵人……或者,贵人再给小的们一段日子,小的们一定给贵人寻来白蛇……”
“哼!”
那贵公子闻言不屑的哼了声,眼中满是失望焦躁和戾气,看着眼前那些卑贱的面孔,心里压不住的怒火,道:“这些话你都说了三五回了,哪回作数过?
下贱坯子们,给脸不要脸,我看,你们就是在糊弄本公子!
来人,给我砸!
把这些狗屁破蛇通通给砸死砸碎,没有白蛇,我要这些破烂玩意儿有个屁用!”
说罢,他身后一群狗腿子的奴仆,纷纷抽出腰刀或者长剑,狞笑着往蛇笼处走去。
但凡有敢阻拦的捕蛇人,就被他们挥着刀吓跑。
为首的老者强压住手下的捕蛇人,不许他们反抗,看着捕捉了一个月才捉来的蛇,全被那些狗腿子砍的稀巴烂,老头子眼中老泪都落了下来。
“哎哟!”
忽地,一个正砍杀愉快的奴仆,惨呼了声,手中长刀一下丢飞,拼命的甩着手。
这突然的变故,让众人都是一惊。
待看过去,就更加惊讶了。
只见那奴仆的手腕上,一条晶莹剔透的小白蛇,张口死死咬着他的手。
看到这一幕,有人惊骇,有人惊喜若狂。
“白蛇!!”
那贵公子脸上的晦气一扫而尽,狂喜之色瞬间布满惨白的脸,大声道:“快,快抓住它!我要活的!谁抓住了,我重重有赏!”
一众奴仆闻言大喜,纷纷丢下手下的活计,朝那个被咬的奴仆扑了过去。
而之前的捕蛇人则面面相觑,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捕捉过这样一条白蛇。
“阿爸,这是咱们捉的?”
一个青壮汉子将地上的老人扶起,满是疑惑的问道。
老人面色沉着,摇摇头,道:“不是,咱们捉不住这样的蛇。”
青壮汉子闻言,面露不服气,道:“阿爸,您是整个关中最厉害的捕蛇王,我也继承了您的能为,还捕不到一条小蛇?
只是可惜了,让他们抢了先,不然,这可值大钱了。”
老人闻言,气骂道:“糊涂东西!你睁眼看看,那是寻常的蛇吗?那是蛇王!
它是看到了这些人造孽,凭白烂杀蛇,才出来报仇的。
你看看,就凭那些人,也能捉住他?
去告诉柱子他们,一会儿那贵人若让咱们去捉,可千万别真捉。
不然会有大祸事的,听见了没有?”
做老子的毕竟积威甚重,将原本不乐意的儿子唬住后,又面色凝重的看向场内。
他说的不错,那些奴仆们,的确捉不住这样一条白蛇。
那白蛇只有尺许长短,通体雪白,看起来一点都不似寻常长虫那样狰狞可怖,反而觉得可爱。
可这样一条可爱的蛇,却将一众趾高气扬的打手们,折腾的手忙脚乱,惨呼连连。
即使挥舞着乱刀,可就是抽不中。
只是再机灵的蛇,终究还是敌不过人类的狡猾和狠心。
几个奸诈的奴才,不知从哪寻来了一张密实的大网,连带着场里的奴仆们,一起罩在了网里……
那贵公子极满意的赞许了那几个奸诈奴才后,大笑道:“去寻个密实些的铁笼子,给我将那条白蛇带走!哈哈哈!
我就说嘛,这好日子才刚开始,老子怎能就要干受苦?
有了这药引,哼哼!”
这二年来,他家骤贵,他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以前不敢想的,如今都实现了。
以前不敢玩的,如今也能放开了顽!
只可惜,顽的有些过了,将身子给顽空了,顽跨了,顽萎了……
寻了不知多少名医,都束手无策,直到寻到了一张偏方,说是天下最淫者莫过于龙蛇。
其中白蛇最佳。
以其为药引,必然药到病除。
也就有了今日这一出。
本来以为都要绝望了,谁曾想,峰回路转,天不绝路!
贵公子大笑不已!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一声慌张稚嫩的叫声:“坏人,放开我的小白!”
说罢,众人只见一道小小的身影,飞快的跑到大网处。
两只小手抓住大网,就想扯开。
可这大网是特制起用来遮蔽阴凉的,结实无比,哪里能扯的断?
小孩子用尽气力,挣的小脸通红,小手勒出了血印,还是扯不开分毫,口里只是凄厉叫道:“小白,小白你怎么样了?你快出来啊!”
“他娘的,哪来的小叫花子!”
一个奴仆之前被咬伤,见这小孩捣乱,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脚踹了过去,将小孩踹倒在地,骂骂咧咧道:“不想死的,就滚远些。”
那小孩被打后,也不哭,只是绷着脸大声道:“小白是我的伴当,你们放了它!”
说罢,又朝网下喊道:“小白,你快出来……哎哟!”
却没喊完,又被那奴仆踹了脚。
旁边早就挤满了围观的百姓,见到豪奴欺负小孩子,不少人义愤填膺,却也敢怒不敢言。
有人实在看不过去,就对那小孩道:“小孩,你家人呢,你爹爹呢?快去寻他吧!”
一直没哭的小孩子听闻此言,忽地嚎啕大哭起来:“我也不知道爹爹在哪,他就在神京,可我找了好久,也找不到他……”
旁人闻言不忍,又问道:“那你爹爹叫什么名字啊?”
小孩哭道:“我娘说,我爹爹……我爹爹叫贾环。”
“噗!”
一直在外面看热闹,虽也心中不忍却不欲多事的贾琏,本在喝豆腐脑,此刻一口喷出,揉了揉眼睛,又掏了掏耳朵,对一旁的克儿道:“刚才,刚才那孩子说,他爹是哪个?”
克儿也傻了眼儿,顾不得擦脸,道:“他说,他说他爹是……是贾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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