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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的百姓,也是我大秦的子民啊!”
蛇娘的周身气息再度不稳起来,看的一旁的董千海等人心惊胆战。
蛇娘眼神失望的看着贾环,道:“不是他要做改土归流,千百苗寨又如何会罹此大难?
不是他想奴役我苗裔,又怎会派兵攻打了一座又一座的苗寨?
你口中爱民如此的圣君,却大肆的屠杀我苗族男儿,抢掠我苗家金银,烧毁我苗家寨子,***我苗家女人!!
你还敢说他是圣君?”
贾环深吸了口气,沉声道:“蛇娘,你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说服不了你,我只想让证据来和你说话。
给我一点时间,我保证给你一个满意、信服的交代。
如果不能让你满意信服,不管刀山火海,我带着儿子和女儿,陪你一道去闯!
你现在就想去宫里杀皇帝,我告诉你,十死无生!
你想让苍儿和芝儿,再也看不到娘亲吗?
他们还不到五岁啊!!”
“娘!!”
后边,贾苍忽地挣脱了董明月的手,大叫一声。
也是董明月听了贾环的话正在震惊中,才让他得以脱手。
贾苍光着小屁股,一身黑乎乎脏兮兮,还有不少伤口,说不出的狼狈。
此刻他不顾一切的往蛇娘处跑去。
地上的碎石子刺破了他脚上的皮肤,流出血来,那样痛,也顾不得。
贾苍跑到蛇娘跟前,贾环再三犹豫了下,还是没拦,让他抱住了蛇娘的腿。
蛇娘却看也不看他……
贾环见之,皱起眉头,道:“他在苗寨里听一些人说你的坏话,说你和我……气不过,便想寻我去救你们,给你洗刷清白。
一路上,吃了不知多少苦。
若没那条小白蛇,苍儿早就……
不管他造成了什么后果,他的心是好的。”
“娘啊,苍儿错了,苍儿再不敢淘气了,娘你不要不理苍儿,娘,你看看苍儿吧……”
贾苍抱着蛇娘大哭道。
贾环怀里的贾芝轻轻唤了声:“哥哥……”
蛇娘闻言,惨然一笑,道:“当日你不见了踪影,我下山去寻,却在路上,寻到了你的鞋在河边,你的金项圈却在一队秦狗手上。
我以为,你被人害了……
这才尽起寨中能举苗刀的八百男儿,与秦贼决一死战!
杀不尽的狗贼啊!
因为你,寨子里鸡犬不留。
因为你,十万苗裔受难。
你这个孽畜,怎还有脸叫我娘亲?”
……
PS:今天没了,本来准备留在明天发,怕你们了……
第一千二百七十章 审君!!()
“蛇娘,我理解你的心思,但是,不要迁怒于孩子。
你冷静下来想想,如果苍儿没有逃出来,你会怎样做?
你还会带着芝儿来京寻我吗?
你不会,你要死守着那个寨子,就像你苗疆历代蛇娘那样。
宁肯只活二十来岁,也要代代相传,保卫苗寨。
但是即使那样,你能挡得住十万大军的清缴吗?
到头来,改变不了任何事,只能带着两个孩子一起没了。
我知道你不怕死,可你难道不想报仇?
苍儿跑出来了,你才跑出来了。
才能寻我来,替你查明真相,报仇雪恨!
所以,不要仇恨责怪孩子,苍儿是好样的!”
贾环见小贾苍哭的凄厉,死活不肯放手,压下心里的恼火,缓缓分析道。
只是蛇娘正值极悲痛时,未必能听得进去,只是木着一张脸,到底不理贾苍。
蛇娘自出生起,被灌输的教诲,便是守卫苗寨,泽陂苗裔。
可是如今……全毁了。
两行清泪,从蛇娘眼中落下。
贾芝见之,也跟着落下泪来,声声唤娘。
贾环听着两个孩子的声音简直心碎,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他叹息一声,回头招手,对董明月道:“将贾兰叫出来。”
董明月虽然奇怪,不过也没多问什么。
她的经历,与蛇娘极像。
但是,她没有蛇娘那种肩负的使命感。
所以知道蛇娘心里一定极痛。
不一会儿,贾兰和贾菌哥俩儿面色发白的走了出来,走到贾环近前,唤了声“三叔”。
贾环笑骂道:“真是没用,连你们弟弟都看不住。”
贾兰两人脸色涨红,羞愧不已。
缓解了下气氛后,贾环先将贾芝交给了董明月,又弯腰将哭的快喘不上气的贾苍抱起,道:“先和哥哥去洗澡,换身衣裳。
都是小男子汉了,还光屁股跑吗?
爹带娘去寻仇人,回来后,娘一定会给你说话的。
你在家保护好妹妹,不让坏人欺负了去,好不好?”
贾苍闻言,缓过劲儿来,愈发亲近的看着贾环,抽噎道:“爹,真……真的?”
贾环笑着点点头,道:“自然是真的。你能保护好妹妹么?”
贾苍昂起头,大声道:“能!”
贾环笑着点点头,道:“好,那先去和哥哥洗澡,换身新衣裳。哪有光屁股保护妹妹的?”
贾苍羞红了脸,又看向蛇娘。
蛇娘不解的看着贾环。
“环郎……”
贾环身后,董明月面色发白的看着贾环,不安的唤了声。
贾环看着她笑了笑,道:“你放心,今时不比往日……
最重要的,在这方面,我对那位有信心。
明月,你在家里看好苍儿和芝儿。
你也是他们的娘呢。”
董明月闻言,俏脸登时一红。
这个词,实在太让人心颤。
“走吧。”
贾环没好气的对蛇娘道。
蛇娘木然:“去哪里?”
贾环笑了笑,道:“进宫。”
……
“西南苗疆生乱,有妖女携兵伏击官军,造成了三千六百八十二人丧命。”
“天府军团四大都指挥使之一杜东殒命,偏将裨将游击死伤无数。”
“大研府知府李游、同知刘昌、通判赵亚被刺毙命,另外,滇省提刑按察使何靖,被刺毙命。”
“妖女潜逃无踪,苗疆七十二寨死灰复燃,十万苗民威逼永昌府。”
“滇黔总督周煦,滇省巡抚薛城上书请罪。”
大明宫光明殿,内阁首辅张廷玉面沉如水诵读着一份奏折。
在太平年间,一场涉及百人的事件便要捅破天了。
如今造成了数千人的伤亡,更有数名高官重将连连丧命,已是近年来最大的损失。
再加上,苗民暴。乱……
损失不可计数,朝廷再次多事。
好日子,才过了几天啊……
念罢,张廷玉目光淡漠的看了眼次辅何尔泰。
改土归流之策,便是此人首倡。
改变西南大部苗疆,以世袭土司首领治政,不遵王化的局面。
改土司为朝廷派认的流官统治,将西南各地真正收入大秦版图。
这不能说是错的,相反,这是极好的政策。
因为滇黔两省的土司们,大多残暴不仁,视麾下族人为牲畜,打杀随心。
这不是朝廷自己找的借口,这是经过严实考证的。
朝廷废黜土司们的权利,以朝廷认命的流官管辖。
虽然会收一些税赋,但是苗族百姓们,至少不会成为牲畜般被随意打杀……
只要他们不造反,命就是他们自己的。
朝野上下,无不为何尔泰这一“仁政”称赞。
张廷玉也赞成,但也考虑到,苗疆的土司们,一定会拼命反对。
他们是既得利益者,千百年来世袭的贵族,怎么会甘心放手手中的权力?
即使朝廷保证会优先从他们中选命官员,但总有人想做草头王。
对于这种情况,张廷玉也认可派兵震慑。
只是,他以为最好多运用些政治手段进行斡旋解决。
敢暴力抗衡王命者可杀之,但杀鸡儆猴后,最好不要多造杀孽。
否则,在百姓心中种下了仇恨,日后早晚必乱。
可惜,何尔泰在滇黔执行时,偏就行事酷烈,缺少怀柔手段。
只是一味的高压平镇。
稍有异议,动辄屠寨。
这让张廷玉十分不喜。
他之前也曾提点过何尔泰,只是何尔泰答应的好好的,回过头来,照干不误。
并传出话来,不如此,不能震慑异族。
三年过后,大半苗疆已平。
千百苗寨存留下来的,已然不多。
汤不能让何尔泰一人喝干吃尽,他就被积功调入中枢,换了更需要政绩的人去。
作为补偿,何尔泰的儿子,从江南四品官,一跃提为正三品的提刑按察使,调入滇省。
何家与人分润这块美味肥肉。
何靖颇有乃父之风,甚至更甚一筹。
原本都赞虎父无犬子,然而,谁也不想……
如今,不仅闯出祸事来,还累及何家最出众子弟丧命。
何靖,乃何尔泰长子。
年不过四旬,就已经位居滇省提刑按察使之职。
虽在恶省,却也是正三品衣紫大员。
从来被何尔泰视为何家千里驹,未来宰辅般的人物。
如今却……
被一妖女刺杀。
看着一瞬间苍老了十岁不止的何尔泰,张廷玉暗自摇头。
早知今日,当初何不松泛些……
“陛下……”
何尔泰步履颤巍的出列,声音悲壮,躬身道:“陛下,臣以为,此桩祸事,乃臣当日在滇行事不力之罪。
臣恳请陛下治罪!”
说罢,撩起官袍前摆,缓缓跪下。
隆正帝细眉皱起,沉默不语。
内阁阁臣杨顺出列道:“陛下,臣以为何大人所言差矣。
当日其已在西南行雷霆手段,震慑残暴土司,颇有功勋。
至于今日之祸,臣以为,乃是苗裔之罪!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改土归流之策,乃朝廷为苗民之利益而设。
却没想到,他们竟恩将仇报,屠杀我大秦官员百姓。
此罪,万万不可赦。”
陈壁隆亦附和道:“朝廷之前行霹雳手段,却心怀菩萨心肠。
可惜,苗民不读圣贤书,不知圣人大道。
拒我王师,杀我官员。
若不施加雷霆一击,覆灭土司余孽反抗。
朝廷威严不存。”
之后,兰台寺御史大夫郭琇,及六部尚书、侍郎,纷纷开口附议。
然而让众人奇怪的是,损失最惨重的军方,却始终没人出声。
军机阁五大臣,一个都没说话。
除此之外,内阁首辅张廷玉,阁臣胡炜,也都没有开言,面色凝重。
朝堂上,气氛渐渐诡异起来。
就在这时,忽地,殿外执金吾入殿禀报:“宁国侯贾环,苗疆圣女蛇娘,在殿外求见。”
“哗!”
满殿文武登时喧哗一片。
那蛇娘,不正是连连刺杀无数高官大将的苗疆妖女吗?
她正要被全天下通缉捉拿,居然敢来这金銮殿?!
然而能站在此地的,没有傻子,都是聪明人。
再一想军方的动静,以及与蛇娘同行之人,殿内气氛,就愈发诡异起来。
文武百官,静静的看着隆正帝。
却见隆正帝面色复杂,眼神波动,过了许久,才阴沉的挤出一个字:“宣。”
苏培盛忙高声传道:“宣,宁国侯贾环,苗女蛇娘入殿觐见!”
一处处传旨声从光明殿传往外面皇庭。
而与此同时,殿内方才还跪着的内阁次辅何尔泰,一脸刚烈的站起身,转身昂首而立,面对殿门,声如洪钟,悲壮道:“老夫便看看,到底有没有人敢颠倒黑白,在这郎朗乾坤下,为那杀害数千大秦官兵,杀害无数忠臣义士的妖女翻案!
数千死难官军,无数大秦忠君官员,英灵不散,与老夫看看这世间的公道人心!”
“善!”
杨顺站于其身侧,大声附和一声。
颇有与子同袍之气。
之后,满朝文臣皆正气凛然,挺身而立。
武勋们,却依旧保持着沉默。
面色,难看。
“宁国侯贾环,苗女蛇娘进殿!”
殿外最后一黄门尖声通报道。
随即,众人就在烈日刺眼中,看到两道身影缓缓入内。
一个,身着常服,身形修长,面色淡然。
一个,一看便非中原女子,初入这天下最是权重之地,面色木然。
只是,当上方忠怡亲王赢祥看到这女子时,眼中闪过一抹骇然之色,霍然站起,然后面色无比凝重的看向贾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