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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那几家感你情义,受你恩惠良多,自然拥护于你。
可再过百年,你不在了,怎么办?
朕断言,若不从头羁縻,到时候必生大乱!
需记得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所以,海外的规矩,从开始就要立好。
大秦内,以赢秦天家为主。
四海外,则以你贾家为主。
哪边都不能乱,否则,牵一发而动全身。
贾环啊,事关亿万百姓的命运,不可心慈手软,更不可儿戏。”
贾环点点头,从后面苏培盛手中接过斗篷,替隆正帝披上后,笑道:“陛下放心,臣心里有数……
陛下,臣准备以银行的名义,将官府抄家得来的田宅,全部以正常市价买下来。
再多建些宅子,用来安置从外省迁移过来的百姓。”
“外省?”
隆正帝皱眉道:“你要从哪里移人?”
贾环笑道:“从关中,或者,八桂之地。反正,多是贫苦之地。
那里的百姓,只能靠着几亩贫瘠劣田为生,苦不堪言。
咱们这里如今空出来了那么多宅子田地,何不惠及于民?
又可解工厂作坊用工荒的难处。”
“贾环,那可不是小数目啊?”
隆正帝被贾环的计划惊住了,道:“而且,你将那些高官士绅的豪宅,给百姓住?”
不是他看不起自己的臣民,但这里面涉及国礼。
他爱民,但却不能看着天下秩序混乱。
贾环摇头笑道:“那些大宅子是留出来,做奖励的。
譬如,谁能改进工艺,提高生产。
或是谁能发明出好技艺,再者谁能管理好工厂……
都是给杰出的人住。
寻常工人,就只能在城外普通宅第里住。
绝对的公正,反而是一种不公正,丧失了进步的动力。
陛下您想啊,从外面迁移来的百姓,一开始对居住要求肯定不高。
原本能宽宽绰绰住三五人的四合院,现在可住十几人。
如此就能安置一大批。
臣另外再让人建一些,那么百万人可置!
金陵如此,其他大城亦如此。
将贫瘠之地的百姓,接入繁华之地。
不用几年,整个大秦的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
日子好了,就会多生,人口便会暴涨……”
隆正帝抽了抽嘴角,道:“贾环,一座城池的容纳量,终究是有数的。
金陵移民百万,差不多已至极限。
再生百万,怕是会拥挤非常。
不要出了乱事。”
贾环嘿嘿笑道:“陛下,您当臣真是菩萨心肠,给大家免费分房啊?
住了咱的房,就要听指派!
到时候会有大批人被调去海外出差的……
要是没这些房,好些人都会觉得故土难离,不愿出海。
有了这些房,他还能不去?
他敢!
等到了海外,会发现原来海外之地如此宽敞富饶,还有大屋子住。
嘿嘿,便能在外面安下根来。
有秦民在,那里便是大秦的封国。”
“好奸诈的混帐!”
隆正帝瞪了贾环一眼,笑骂道。
贾环哈哈一笑,从后面推过轮椅,道:“陛下,该歇会儿了,久站对您龙体不好。
您啊,就安心在江南巡视受用吧。
看看大秦秀丽的江山。
其他的事,先让臣去办,办差了您指正指正就是。
臣可指望着您老长命百岁,还想让您替臣在后方掠阵呢。
不瞒您说,这世间除了陛下您信臣,纵着臣这般干,其他人怕都以为臣是疯子……
没您看着,臣一离开大秦,大秦一准生乱。
不管是十三王还是张廷玉,怕都等着咱们君臣完蛋,然后拨乱反正呢。
咱可万万不能给他们这个机会啊!
所以,您可一定要好好将养龙体!
这工厂作坊看的差不多了,明儿臣侍奉您去金陵名景逛逛?
总要尝遍金陵名菜吧?”
“哼哼!怪道你这般孝顺,朕原看你这孝心就不纯!
果不其然,原来你是想指使朕给你做事,怕十三弟和张廷玉出手对付你。”
“天地良心啊陛下!臣这样的盖世英雄,还怕他们那种小喽啰?”
“放屁!你敢动他们,天下立刻大乱!
如今这天下的一半骂名在你身上,一半,不,一大半骂名却在他们身上呢!
清理儒教的骂名,都让人家给你背锅了,你还说人家?
厚颜无耻!
张廷玉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怎么遇到了你这么个妖孽!”
“陛下,您真真是……夸赞臣了啊!”
“快闭嘴!块被你气死。去,推朕去那边瞧瞧……”
“陛下,那边看过了啊,就是几个泥腿子挑了自家种的菜在糖厂门口卖。
您说这些刁民,也不知从哪学到的法子,这分明是臣当年卖菜时用的法子,他们居然学到了。
臣一会儿抢他们一娄菜,出口气!
忒不讲道理了……”
“再放屁老子捶你,快走!”
“哈哈哈!得勒,咱们走着!”
……
第一千三百一十九章 布局妥当()
“轰隆!”
五月初五,入夏第一雷。
神京,皇城,大明宫。
紫宸上书房。
年不到五十,业已头发花白的张廷玉,双目隐隐赤红。
他手中拿着的,是江南各省呈上来的第一季度的税赋财政报表……
数据惊人!
只第一季度,隆正二十四年,前三个月各省所收税赋,竟已相当于去年半年的税赋。
从过去三年的增长速度来看,他能想到今年会有一个大增幅,却没想到,增幅会如此之大。
更没想到的是,在贾环倒行逆施之法,横行江南之时,江南各省非但没有处于水深火热,民不聊生中,反而,反而欣欣向荣,兴盛至斯!
而根据两江、两湖、两广总督、巡抚等各省大员的上奏,后面的情形,还要大好……
怎么会这样?
千百年来,儒家传承,难道真的是错的?
张廷玉承认,如今的文官大都太过腐朽混帐,但是……
前贤无数,在他们的年代,也没有这样国富民强啊。
哪朝哪代,朝廷会收到如此多的税赋?
花出去的,竟没有进的多,也没有进的快……
这简直……
不可理喻!
“啪!”
隐隐含怒的将手中折子丢在桌几上,张廷玉面沉如水。
分管户部的胡炜,脸色也不大好看。
尽管户部的入账又要多了许多,可说到底,他亦是儒教门人。
原本已经和张廷玉、陈西樵密谋,若是江南生变,无论如何,都要劝说太上皇,拨乱反正!
哪怕死谏!
可谁曾想……
他们不会怀疑江南各省的大员做假,因为这些大员,都是张廷玉一手挑选出来的。
可越是如此,越让他们心里不是滋味。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正在这时,在这亿兆黎庶的主宰之地,一言可为天下法的神圣之所,竟响起了乐声。
还非礼乐。
众人侧目看去,就见嘉德皇帝赢昼,正面色激动喜悦的摆弄着手中的一巴掌大的木盒。
乐声,便是从他手中响起。
“皇上……”
赢祥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唤了声。
赢昼回过神,见众人都看着他,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还分享喜悦道:“十三叔,你瞧这个,八音盒!
前些年贾环就有一个,是南面的商贾送他的,从西洋而来。
他宝贝的不得了,只给他老婆顽,竟碰也不让朕碰。
没想到,如今咱大秦也能做出来了!
十三叔您听,这声音多脆!
就是忒黑心了,一个要二十两银子……”
张廷玉闻言,抽了抽嘴角。
他官居一品,食双俸,一月也不过三百六十两。
只能买十来个这个小玩意儿。
寻常庄户人家,全家一年的吃用,也不过二十两。
这还是不错的人家了。
不过即使如此,张廷玉也能想到,这个八音盒……将会极快的风靡大秦。
寻常百姓受不起,可官员受得起,商贾受得起,大家闺秀们,更是受得起。
只此一项,那个人,不知又要赚多少金银……
“西樵公,黑辽之地,现在如何了?”
拿这个皇帝无法,根本水火不进,反而会被他堵的有口难言,张廷玉索性不再对牛弹琴,问向陈西樵。
陈西樵闻言,轻叹一口气,面浮悲色,道:“不大好啊……”
“怎么了?”
张廷玉急问道,眉头一扬,沉声道:“可是黑辽军团行暴虐之事?”
声音肃煞。
贾环两度清洗江南,并蔓延天下,然而骂名大半被张廷玉招去,不是没有原因的。
因为从明面上看,张廷玉就是最大的赢家。
之前不管因为地利还是理念,造成的名党,在大清洗下,再不复存在。
如今天下九成督抚,皆出自张廷玉手中。
历朝历代,几再无权重更胜于他之权臣。
真有如他般者,也必篡位。
如今,张廷玉虽不会篡位,但说话行事的气度,却也强横了太多。
言出法随的感觉,让他可以俯视黑辽军团。
调不动,却可敲打。
陈西樵摇头苦笑道:“黑辽军团焉敢做耗?有那位的口信,谁也不会乱来。
只是……
那些高官大家,名门望族,没一个愿意种地啊。
如今,还在僵持着……”
对于流放之人的处置,便是安排入黑辽军垦兵团农场中劳作。
贾环取其名曰:劳动改造。
其实也就是,种地。
没有打压,也不会优待。
种出的粮食,一半归农场所有,上交农垦兵团。
一半归他们自己所有。
其实与世间佃户相仿,不同的是,佃户是给地主家种地,而他们,则为朝廷种地。
不过即使如此,对于曾经连看一眼都觉得脏的高官士绅们而言,种地,也是绝不可接受的下贱事。
岂是清贵读书人所能为?
耕读传家,是让佃户去耕,不是亲自去耕。
张廷玉闻言,面色一滞,他没想到,竟是如此……
“那,他们吃什么?”
陈西樵摇头笑道:“抄家时,并未抄没各家内眷的嫁妆。
如今,他们多在典当自家妻女儿媳的嫁妆……”
言至此,陈西樵有些笑不下去了。
“哈哈哈哈!”
正这时,一直在一旁开心快乐顽耍的赢昼,忽然大笑起来。
倒唬了满腹心事的众人一跳。
大家侧目看去,就见赢昼细眸中满是讥讽,道:“到底全让贾环猜中,他之前就说,若没朝廷供养,那群人,连妇人都不如!
也是邪性了,都被抄家流放了,还端着大老爷的谱。
要朕看,就得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陛下,这不妥吧……”
张廷玉等人闻言,全都变了脸色,忙劝道。
“不妥?”
赢昼讥讽的看着张廷玉,直呼其名道:“张廷玉,你有没有看过下面呈上来的案宗?
那些人到底都做过什么事,你不知道?
罢了罢了,朕懒得理会这些事。
只是提醒一下你,作为大秦首辅,太上皇和朕将大权交于你手中。
不是为了让你护卫你的儒教的。
朕不是要灭儒,只是,真儒朕敬之,朕亦是儒家弟子。
可腐儒臭儒,靠女人嫁妆苟且而生的放屁儒生,这样人的名字,朕不希望再在上书房听到。
脏了朕的耳朵!”
说罢,嘉德皇帝赢昼,从龙椅上站起,又俯身,从御案上抱起了一堆……玩具,除却那个八音盒外,还有发条小马,发条青蛙,发条拉力车……
然后昂然离去!
……
“哈啊……”
“哈啊……”
“西湖美景,三月天哩!”
“春雨如酒,柳如烟哪!”
“噗嗤!”
“哈哈哈!”
杭州西湖,雷锋塔下,断桥之侧。
一页乌篷船,漂浮于湖水上。
摇撸的年轻人,仰天高唱着,自己面色陶醉……
船舱内,一个头发霜白的老人,由一贵妇服侍着喝茶,听此狼音,齐齐笑了出来。
抿一口大红袍,赏西湖美人景。
在听那曲儿……
其实听曲儿真的无所谓,主要是唱曲儿人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