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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敢轻忽他,谁敢小瞧他,没有一个有好结果的。”
贾环闻言,面色有些凛然的点点头,道:“侄儿记住了。”
温严正又叹息一声,道:“这次出手的那些王府、内阁阁臣还有一些勋贵,背后怕都有那位的影子。”
贾环闻言,眼神骤冷,道:“叔父,您的意思是……那位真有打算,彻底除了我?”
温严正摇头道:“不至于此,那边应该只是想让你成孤臣,众叛亲离。这次这么多推手,真正的杀招,怕就是我这边的一手。
那边唯一没算准的,就是没想到李老相爷会出头,以乞骸骨为名,替你求情。
这才让你连一天都没关押到,就放回家来。
环哥儿,不要大意,你想想,若是李老相爷没有替你出头,你还关在天牢里,这个时候,你被打入天牢的消息流传出来……
那可不知要引发多大的人心波动,出多大的乱子!
万一到时,再发生一些让人痛心疾首的惨剧,你又这般重情重义……
然后你出头再发现,连我奋武侯府都掺和在其中……
咱们这一脉,瞬间便会四分五裂啊!
你牛伯伯还有那武威侯秦梁他们,都绝不会体谅我。
再加上秦梁本就与都中一脉孤僻不合,到时,场面便一发不可收拾。”
这一次,贾环的脸色才是真正的变了。
他还真没想到,这一招竟歹毒至此!
“环哥儿,这两年,你好生在府上待着吧,轻易不要外出。你也不需害怕什么,我想,他总不会逼迫过甚。”
温严正面带苦笑道:“他是帝王,又是这般心性坚韧的帝王。
当天下承平后,自然不愿看到军中再拧成一股绳。
更不愿看到,一个地位超然的人,在军中的影响力,甚至凌驾于天家。
你要做好一辈子都不掌兵权的准备啊……”
贾环缓缓的点点头,道:“叔父,不掌兵权就不掌兵权,没什么大不了。
现在有叔父和牛伯伯你们护着,待以后,也有博哥、奔哥几位兄长护着,总不至于让人凭白欺负了去……”
温严正笑道:“这一点,你倒是大可以放心。
那位虽然见不得你摸兵权,但也绝不会让人欺负了你去,毕竟,他要竖立一个保全功臣的招牌,再者,欺负打压你,他也不是不付出代价……
他也明白这点,不然,也不会赐给你那柄孝懿仁皇后遗留给他的玉如意。
所以,你要明白那位的底线,就是从此,不再入军中,不再干预军中之事。
除却这点外,你的地位依旧超然。”
贾环眼睛微微眯了眯,笑道:“超然不超然的,无所谓了。
至于军权……不碰就不碰,反正我也懒得管那些事。
如今博哥、奔哥他们在军中的底子都打好了,凭现在的军功,就算只熬资历,日后总也少不了一个军机阁大臣的位子。
剩下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拼吧。
我也好好受用几年……”
温严正闻言笑道:“正是这个道理,总让你送功劳给他们,他们也不嫌臊的很。
总这样,他们也没多大出息。
好了,就说这么多吧……
阁里还有许多阁务要处理,大军即将班师回朝,事情多的很,乱如麻,都压你牛伯伯头上,也不合适。
你刘婶婶就先留在你这里,等你家那个女神医看过后,待你博哥回来后再接回去。
我那边,也乱糟糟的,不适合养身子……
至于外面那两个畜生,都已经打个半死,如今多半也活不了了。
算是一个交代……”
“叔父!侄儿没想过要杀温亮啊!”
贾环闻言,骤然起身,急道:“快来人……”
没等他喊完,就被温严正按住,温严正沉声道:“环哥儿,不杀了这两个畜生,奋武侯府在勋贵中难有立足之地。
而且,如果我不下手,等你博哥回来,也绝不会留手。
与其现在打个半死,等温博回来再打死,不如让他少受些罪,直接杀了了账。
环哥儿,咱们将门,不同于那些迂腐书生,不讲究虎毒不食子。
虽然我心里也难受,也心疼,可是,他做了违背军法的事,我就不得不下辣手处置了他。
否则,家法何存?
日后,更不知有几个温亮出现。
不要做小儿女之态了,好生在家休养吧。”
说罢,温严正大步离去。
只是,在贾环看来,温严正的背影总有一抹悲凉……
待温严正离去后,乌远进来禀报:“公子,仪门前那两人,都断气了。温伯爷离去时,没带走他们。”
贾环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后,道:“让人埋了吧。”
乌远应声而去。
……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自知之明()
什么是帝王?
帝王,还有一个名字,便是孤家寡人。
没有人能够和唯我独尊的帝王平齐,谁又配做帝王的同伴?
帝王,也是这世上最没有安全感的人。
他怀疑一切可能危及到他江山的人或事。
在情势危机时,帝王可以礼贤下士,虚怀若谷。
但当皇位稳固后,便又会立刻恢复帝王本色,行帝王权术,铲除异己。
从古至今,莫不如是。
越是英明神武的帝王,权术手段,也愈高明,愈狠辣,愈不留情。
对于江山,对于百姓,或许,拥有这样一个帝王,是件大幸事。
但对臣子,尤其是权柄甚重,影响力甚广的臣子而言,却是大不幸之事。
贾环其实已经预料到了会有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的这一天。
而且,为了这一天,他还处心积虑的想了许多法子,比如自污,比如,隐藏于水下。再比如,万不得已时的诸般手段。
可是,他还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快,这样狠。
偏偏,又不至于逼的他走最后一步……
这种火候之老辣,颇为让人棘手。
至少,在那位面前,贾环的种种准备,都太过天真……
其实不止是他,纵然是满朝文武,又有谁人能敌?
若非臣子中的最顶级大佬李光地舍身相迎,接过了隆正帝的这一招,贾环和所谓的荣国一脉,在这种程度的揉捏下,几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那位轻重拿捏的,着实太过精妙。
纵然李光地出面,破了隆正帝的谋划,可是,这边依旧受了颇大的打击。
只是,受创最严重的,并不是贾环。
相反,贾环自身还有一定的好处。
他借机认清了敌人,让许多隐藏的对手这次都浮出了水面。
露面的敌人,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隐藏在暗中,包藏祸心伺机偷袭的毒蛇……
贾环还趁机整顿了家族内务,清扫了家族害虫这一大隐忧。
在以孝治天下的当下,若无十足的证据,即使以贾环之尊,也无法对那些族老们怎样。
所以,贾环受益不浅。
这还不算他可以趁着这次机会,完美的蛰伏于水下,避免再成靶子的益处……
福祸之变,通常都只是换个角度去观看的问题。
但是,也有人真正受创严重。
那就是奋武侯府。
尽管温亮、刘永已经被温严正打杀,可是,且不说亲手弑子之锥心惨痛……
单说这件必定会广为流传的事,就一定会让荣国一脉的其他将门们,对温家“另眼相看”。
一个是温严正的亲子,一个是奋武侯诰命的堂兄,两人合谋对贾环出手,没有人会相信这温严正夫妇是清白的。
权贵之门,从来都伴随着数不尽的阴谋、血腥和毒计。
如此一来,奋武侯府的地位,就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甚至,温博在下一辈中的地位,都会受到影响。
这也是温严正将刘氏留在贾府住一段日子的原因,他要尽量破局……
贾环不怪隆正帝这般谋划,因为他是帝王。
只是,心中还是压抑不住的,失望。
失望之极。
毫无疑问,从今日起,那位将永远失去奋武侯府的效忠……
……
后宅,东厢客房。
用过了太医开的安神药后,刘氏已经被服侍着睡下了。
贾环站在插屏后,听闻着刘氏即使在睡梦中,也连连不断的叹息,脸色有些难看。
史湘云饶过插屏,看了贾环一眼后,两人一起出了厢房,回到了宁安堂后宅。
“你脸色不好看。”
史湘云斟了一盏茶,递给贾环后说道。
贾环笑了笑,不愿让外面的妖风刮进家里,甜言蜜语张口就来:“担心云儿生气,昨儿一宿没睡好,哎哟喂,我的心肝儿啊……”
史湘云闻言,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想刺贾环一句,却生生忍住了,犹豫了下,才道:“我都听刘婶婶说了,说你,差点真坏了事……环哥儿,很难吗?”
看着史湘云大眼睛里担忧关心掺杂的眼神,贾环放下茶盏,抓过她的双手握住,笑道:“放心,男人在外面做事,总免不了遇到这些。
不过这不算什么难,我扛的住。”
史湘云感受着双手上的温暖,听着贾环不再作怪的话,只觉得心儿也有些融化了。
一句“我扛的住”,让她极有依靠感,安全感。
可惜,这股好感保持没一炷香的功夫,便不翼而飞了。
史湘云一脑门的黑线,看着拥着她的腰,将脑袋挤在她胸前拱啊拱的贾环,一边挣扎一边四处转头瞧着,嘴里喝骂道:“环儿,你作死啊!”
贾环不松手,在山峦里抬起头,看着面红耳赤的史湘云,嘿嘿笑道:“云儿,我好想你!”
史湘云看着贾环不知何时变得有些沧桑的脸色,以及眼底深处那抹让她心痛的深沉,扬起的手到底没扇下去……
而且,左右宁国府这边与荣国府不同,屋内没有熙熙攘攘的丫鬟婆子随时服侍。
偌大个宁安堂后宅,就他们二人。
宁国治家森严,绝不会像西府那边,不管哪个角落里有个风吹草动,不用一顿饭的功夫,就阖府皆知。
所以,不虞有人看到嚼舌根。
再者……
她方才以女主人的身份帮贾环招待了别府诰命,这已经是太太身份做的事了。
如此想来,贾环此举虽然轻挑,但也不算失礼……
史湘云心里慌慌,却又不住的帮着贾环找理由……
好在贾环没有再过分,站起身,在她唇上啄了口后,笑道:“虽然我很迷恋你,但现在还不到咱们受用的时候。
西府爹那边还有个小麻烦,为夫得去打发了。
不然,那糊涂老爷保准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银子。
不过云儿你别急,也就这几日,解决完麻烦后,咱俩再亲亲我我,双宿双。飞!”
史湘云俏脸绯红的啐了口,骂道:“为夫个屁,谁急了……谁和你亲亲我我,双宿双。飞?不要脸!”
见贾环一点不在意,还得意洋洋的哈哈大笑。
史湘云见他笑的痛快,也忍不住抿了抿嘴,心里跟着愉悦。
她伸手将贾环衣裳边的皱褶拉平,劝道:“你也别太累着了,家里富贵已极,只盼你平安。
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想着,你还有我……我们呢。”
说罢,见贾环又满脸深意的笑,史湘云便知道这坏人抓住了她的话柄,不由气恼的捶了他一小拳拳。
却又被贾环用蛮力揽入怀中,刚想呵斥,嘴巴又被堵住。
双舌交锋……
直到史湘云身子瘫软,呼吸无力后,才被松开,腾云驾雾般被抱到妃子榻上后,看那坏人仰头大笑,出门而去。
史湘云趴在软榻上,鬓角惺忪。
大眼睛里情意浓浓,看着贾环阔步离去的宽厚背影,心里说不出的熨帖……
似乎一下就不同了,往日里,她还总难摆脱寄人篱下之感。
今日却大不同了,只因贾环让她招待了刘氏。
这是一家之妇的责任,自己的家。
……
荣国府,梦坡斋。
衣着鲜丽的婢女们送上了今秋新茶老君眉,又献上了几样果品点心后,走路悄无声息,不起莲裙的又退下了。
贾雨村哭红了眼,此刻仍在抽泣,一脸的悔恨自责。
贾政反倒看起来有些过意不去,颇为仁厚的劝慰道:“雨村,何必再自责?
此事并不怪你,你也只是来通报个消息,原是好心……”
贾雨村连连摇头道:“政公,雨村能有今日,全凭政公成全。
当日雨村因不愿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