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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竟是南鹰扬亲至?”崔钧深邃的目光现出一丝难掩的讶异:“真是久仰将军大名了,今日一见,幸何如之?”
南鹰微笑着点头道:“将作大匠客气了,小弟对您才是景仰有加呢!适才奉兄还在大赞您的高超技艺!”
“一些雕虫小技罢了,何足称道?”崔钧谦逊道:“希望幸不辱命,不至令太后和天子责骂才好!”
他说着,歉然拱手道:“非是下官失礼,实在繁忙竞日,有些身困心乏,下官想先回府歇息了!”
南鹰和张奉同声道:“正该如此!”
崔钧点了点头,当先向阶下行去,他身后十数名从者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一名皇宫役从突然从转角处疾行而出,一手托着一盏琉璃座灯,另一手却提了一桶清水,显然正是要入殿清扫。
可能是没有想到崔钧属下的大队人马仍然逗留在殿前,他猝不及防之下竟然一头撞上了其中一人,“唉呀”一声,向后便倒。那桶清水尽数洒在地上,手中的琉璃座灯也失手落向地上。
这一下变故来得太过突然,很多人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南鹰也只是来得及循着声音扭过头来,刚好看到那一盏精致绝伦的琉璃座灯即将跌得粉碎,心中不由大叫可惜。
在所有人心叫可惜之时,突然一只手电闪而至,在那琉璃座灯距离地面不足三寸之处,将其稳稳的一把托住,竟是连灯油也没有洒出半滴。
南鹰不能置信的顺着那只手一路瞧了上去,骇然发现出手之人,竟然是那名被撞的崔钧属下。
那人生得平平无奇,手中正抓着那盏灯不知所措的向崔钧瞧去,似乎也是有些呆了。
南鹰心中凛然,一个寻常随从怎么可能会有如此了得的身手?他这一抓绝非是刻意为之,而是完全的条件反射。
“阿三!你在做什么?”崔钧威严的声音响起:“笨手笨脚的,险些打破了御用之物!”
“幸好你反应快,及时接住了此灯!”他厉声道:“不然,你定然会被重重责罚!还不给本官退下!”
“是!是!”那人手忙脚乱的将灯递到那目光呆滞的役从手中,低着头下了御阶。
“两位!下人愚笨,见笑了!”崔钧再次拱了拱手,从容离去。
“嘿嘿!”张奉笑了笑:“将作大匠心灵手巧,连属下自也不凡!难怪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如此工程!”
他一拉仍然陷于沉思的南鹰:“走,快快入内一观!为兄真是有些急不可耐了!”
“兄长,你不觉得很奇怪吗?那个……”南鹰正想道出心中疑窦。
张奉却不以为然道:“我瞧你是少见多怪才对,一个资深匠人身具武功,这不是很寻常的事情吗?我家中的厨子都会几下子呢!”
两人一入殿中,不由目光一滞,一起发出低低的惊叹。
金碧辉煌的大殿中,数十株一人多高的碧绿玉树流光溢彩,在柔和的灯火下散发出如梦如幻般的光晕,而嫩绿的枝叶之间,无数金质的花朵正熠熠生辉,放射出令人难以逼视的璀璨光芒。金花碧树,尽皆栩栩如生,彼此掩映,更显晶莹辉耀。
南鹰瞧得双眼发直,良久才衷心赞叹道:“如此绝世奇珍,纵非绝后,亦必空前!”
“是啊!”张奉以梦呓般的口气喃喃道:“我已经见了好几次,然每次皆被震慑的无言以对!真是宝物啊!”
“咦?”南鹰突然抽了抽鼻子:“这是什么味道?很刺鼻啊!”
“当然是漆!”张奉失笑道:“这嘉德殿作为举行庆典之所,岂能不修缮一新!”
“不是说漆味酸香吗?”南鹰疑惑道:“怎么这气味之中带着一丝臭气,倒有些象是火油?”
“说你书读得少,果然如此!”张奉挖苦道:“连我都知道,大漆虽好却是不易干固,是以须在其内掺入易干的桐油!”
“这个?惭愧惭愧啊!”南鹰被他鄙视得哭笑不得,说自己书读得少?只怕自己才是当今世上学识最为渊博的人吧?
“对了,不是说将作大匠方才正在嵌接油道吗?会不会还有那些油的味道?”他随口打岔道:“可是我怎么没有看到油道呢?还有这些金花也没有燃亮啊!”
“真是无知!”张奉得意洋洋道:“为了不妨碍观瞻,那些油道当然是要隐于地下了!”
他随脚跺了几跺地面,木板立即发出“咚咚”的空响声:“听到没?前几日我们便已挖空了地下!至于这些金花没有燃亮的原因嘛!”
他诡笑道:“那可更是一个秘密了!知道毕岚制作的翻车渴乌吗?”
“知道!怎么了?”南鹰傻瓜般点头。
“那渴乌可是大有名堂!”张奉指了指数十株玉树,神秘道:“我们利用渴乌,再通过地下的油道,竟可将地下的油料从中空的树干中吸取上来,引燃金花!你说神奇不神奇?”
“我日!原来是虹吸管!”南鹰恍然大悟,心中不禁对毕岚的妙手绝艺佩服得五体投地。
“你说什么?什么红戏官?”张奉怀疑道:“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官职?”
“咳咳!没什么!”南鹰尴尬一笑,再次转移话题道:“为什么如此大费周章呢?直接引燃不就好了?”
“你知道什么?”张奉不屑道:“明日,将会由陛下亲手点燃第一朵金花,再启动地下的渴乌,随后玉树缓缓抽取油料,依次将千朵金花一一自动引燃!其间,便是众嫔妃、皇子、大臣依次祝寿献礼,待所有人礼罢,正好会是金花全部引燃之时!如此创意,这才够得上旷古奇今!”
“这么说,我们现在岂非正站在一座油仓之上?”南鹰不禁有些忐忑道:“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怎么可能?这可全是经过崔钧反复查验过的,绝无危险!”张奉大笑道:“否则,一会儿陛下怎敢亲自前来试手?”
“你是说,天子今夜便会试燃千朵金花?”南鹰心中莫名的一阵心悸:“为什么要试验?还有,试验之事甚为重要,作为始作俑者的崔钧怎么会中途离去?”
“当然要试!”张奉愕然道:“不然怎能知道金花全部引燃的时间?至于崔钧?你放心,他亲手做出的东西还会有什么问题…。。”
“来人!”南鹰突然沉声喝道:“立即遍查大殿,任何可疑之处均要立即报知于本将,哪怕是地上多了一根线、一根针,都要如实报来!”
他完全是出于一丝本能的警惕,才脱口而出,突然发现包括张奉在内的所有人一起愕然望来,却无一人行动,不由苦笑,这里可不是军中,没有纪律严明的将士来服从自己的军令。
张奉死死盯着南鹰,眼中放出不能置信的奇光,突然大喝道:“南将军的话,你们没有听到吗?立即去办!”
“诺!”此言一出,数十名仆从才纷纷四下散开。他们都是直属于太常的役从,当然会听从太常丞的号令。
“兄弟!”张奉一扫适才嬉笑之色,他面色凝重的来到南鹰身侧,压低声音道:“你究竟瞧出了什么?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我不知道!”南鹰亦是面色沉重,他摇头道:“但是我能活到今日,靠的是什么?就是凭着对于危险的直觉。尤其是从崔钧熄灭烛火和他那手下显露的身手,我有理由怀疑……”
“禀太常丞、将军!”一个役从大叫道:“这里有几滴奇怪的油脂!”
“多口!”张奉喝道:“地下便是油道,洒几滴油在地上有何稀奇?否则将作大匠又何必令你们清扫殿中!”
“等一下!待我一观!”南鹰却是立即奔了过去。
“什么?这是!”他望着柱角那几滴黑色的油脂,不由浑身剧震,瞳孔收缩。
他缓缓伸出手去,用指尖拭了一些凑向鼻端。
张奉尤自喋喋道:“咦?这油怎么是纯黑之色?别是大漆吧…。。。”
突然南鹰触电般从地上弹了起来,狂叫道:“奉兄!快随我前去捉拿崔钧!”
“你说什么?”张奉骇得险些一跤跌倒,他目光呆滞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我…。。”南鹰尚未说完,突然殿前一阵喧嚣,跟着一个尖细的宦官声音大叫道:“陛下入殿!”
“不!”南鹰不顾一切的狂喝道:“快阻止陛下进殿!”
ps:这章构思的过于生涩了;所以想了很久很久;瞧瞧下面是否能够圆满吧!另外;白雪的工作调动了;今后的时间更加紧张;更新上可能会受影响!可是不管如何:太监与我无缘;最多做个奥特曼!兄弟们;你们还会继续支持我吗?
卷三 两京风云 第九十七章 必死之境()
“是南汉扬在殿中吗?”灵帝威严的声音已经从殿门处响起,没有等南鹰冲至门口,灵帝已经当先迈入了殿中。
他身后除了随行宦官、卫士,还有三名轻袍缓带的官员,正一起用惊讶的目光望向疾冲而至的南鹰。这三人皆是熟人,赫然是中常侍张让、太尉曹嵩和司徒崔烈。
“陛下!请立即退出嘉德殿!”南鹰厉声道:“并下诏封锁整座南宫,调拨皇家禁卫,臣要拿人!”
灵帝眼神一滞,他极少看到南鹰如此失态,尤其还是当着外人的面前,他不由愕然以对。
张让和曹嵩相顾失色,显然没有料到南鹰竟会如此出人意表,当着天子驾前也敢公然指手划脚。
“南鹰,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崔烈一向与南鹰有些不和,他一呆之后立即戟指大叫起来:“天子面前,岂容你如此不分尊卑的犯上之举?”
“奉兄!立即先将这老贼拿下!”南鹰森然道:“此次阴谋弑君,他亦是难逃罪责!”
“什么!”张让父子和曹嵩同时失声大叫。
崔烈浑身剧颤,气得面无人色,狂叫道:“放屁!什么阴谋弑君?你想含血喷人吗?”
“住口!”灵帝阴着脸抬起手来,止住崔烈的下文:“汉扬,你究竟发现了什么阴谋?”
“陛下!”南鹰真是急了,他竟然冲动的扯起灵帝的衣袖:“来不及细说,你先退出殿外!”
他这一动,在场所有人一起变色,这南鹰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吗?他怎敢行此大不敬之事?
“你们终于发现了吗?”一个阴寒的声音从殿外响起:“可惜啊!已经晚了!”
“不好!”南鹰听到那个声音,立即脸色剧变,他粗暴的将天子一把扯到身后,大叫道:“护驾!”
正当绝大多数人仍然身处云里雾中之时,那个阴冷的声音再度响起:“放箭!”
可怕的密集破风之声倏的响成一片,身处殿门的数十名宦官、卫士立时发出凄厉的惨叫,纷纷中箭倒地。
同时,殿外四处同时响起哀号惨呼,显然那些箭手亦开始对殿外的卫士和役从们发起无情的屠戳。
张让发出尖厉的啸声,一双宽大的袍袖突然有如鼓足了风力的帆蓬,他挺身挡在殿门之处,长袖连挥,水泼不进,将穿门射至的长箭全部扫得倒飞回去。
南鹰大喜,大叫道:“关闭殿门!据殿死守!”
十余名侥幸活命的卫士立即不顾生死的冲上前去,合力将两扇厚重的殿门重重关闭,却又被密集的箭雨射倒了三人。
只听“夺夺”之声不绝于耳,有如雨打荷叶、鼓点连敲,众人脑中均闪现出殿门被箭雨钉得有如刺猬的可怕景象,一起不寒而栗。
南鹰猛然想起一事,他向着殿角瑟瑟发抖的数十名役从厉声道:“快!熄去全部火烛!”
“不!不能全熄!留下几盏,以防不测!”灵帝拉了拉南鹰衣袖,惊魂未定的低声吩咐。
南鹰一怔,向着灵帝望去,只见他勉强保持着面色的镇定,眼神中却已经现出惊惶之意,立时明白过来。杀手们竟然可以在南宫重地公然聚众刺驾,显然已经控制了形势,能够做到这一点,证明南宫卫士不是已经死绝,便是早已变节,谁又能够保证殿内这些人没有内奸?一旦殿内陷于黑暗,只怕天子的性命更是堪忧!
殿内烛火飞快的寂灭,最后只余几点微弱光芒,而大殿外的惨呼之声亦渐渐平静下来。每个人心中都是一沉,看来殿外凡是忠于天子的人均被斩尽杀绝。
“汉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灵帝终于从惊慌中恢复了过来,他语气冰寒,透露出无限杀机:“到底是什么人?竟能如此肆无忌惮的公然闯宫犯驾?”
“哼!”南鹰不答,却一把扼住崔烈的脖子,将他直拎过来,恶狠狠道:“崔老贼!你立即向外喊话,若是崔钧再敢发起攻势,本将先取你项上人头!”
崔烈被他扼得双眼翻白,双手连划,却哪里说得出话来?
灵帝和几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