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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狼狈的改纵为扑,险之又险的避过掠过秀发的长大马刀,连续两个翻腾,终于站定了身形。
四面八方同时传来战马的嘶啸,虽然那山涧已经近在咫尺,然而自己的一身紧衣水靠却是无声的暴露了退路,令敌军先知先觉的及时围死了她的所有空间。
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虽然已经身陷绝境,然而自幼养成的倔强性格却令她激发出誓不低头的决死之心,更何况,只要拖过片刻,待火势完全催发药性,她仍是有惊无险。
“呔!哪儿来的小女子,好大的胆子……”乌丸人中一个面带伤疤的高大猛汉狂喝一声,突然间,他望着张梦依缓缓抬起的玉容,不由眼光大亮,满面尽是贪婪之色,口中仍痴痴道:“竟敢妄图纵火烧我大营,真是送上门的美……呃?不对,真是自寻死路!”
数十骑乌丸骑兵一起现出哭笑不得的神色,他们的大人仍然是**如命的性子,连临阵对敌都不失其**本色!只看这女子适才纵掠如飞的身手,只怕也是一朵带刺的花儿,哪有那么好摘?
“纵火烧营?”张梦依望着远近渐渐腾起的大片烟雾,心中一松,不由连连冷笑。他们竟然认为自己是想烧营?真是一群无知的笨蛋!
“原来是胡狗!”她突然瞧清了四周敌军的奇装异服,凤目闪过凛烈杀机。自知晓亲母便是死在鲜卑大王檀石隗之手,她已将天下胡人恨入了骨髓。
剑光大盛,有如星芒暴射,直向那乌丸大人迎面刺去。
此次轮到那乌丸大人手忙脚乱的闪避不迭,却被一剑挑落皮盔,险些将面门划开一条口子。
那乌丸大人有如冷水浇头之余,心中大怒,喝道:“好个不知死活的小娘们儿,儿郎们给我上!一定要生擒此女!”
乌丸骑兵们一起纵马而上,挥出手中长鞭,意欲将张梦依牢牢绑定。
漫天鞭影之中,张梦依有如飞燕穿林般往返纵掠,脚踩着乌丸人的马背,手中长剑划出道道白光。
鲜血飞溅中,不断有乌丸人手捂咽喉倒撞下马,尽是一剑穿喉。
那乌丸大人眼见张梦依如此狠辣疾速的剑术,不由面色大变,他挣扎了一下,终于大吼道:“不用捉活的了,全力出手!”
进退两难的乌丸骑兵们如蒙大赦般抽出长刀,劈头盖脑的斩将下来。
面对着前后左右同时而至的围攻,张梦依再杀几人,终于被一刀劈正剑锋,不由浑身剧震,险些长剑脱手。任她剑法精妙,力气却仍是远不及凶猛狂野的乌丸大汉,何况她先后经历涧中潜游、林间奔行,再加上适才一番对敌,已至将要力竭之时。
四、五柄长刀同时落下,张梦依使尽浑身解数,一连挑开数刀,终于眼睁睁的瞧着最后一刀划出凄厉的风啸,直向面门砍来。
她长叹一声,闭目待死,耳中只听得那乌丸大人发出惋惜的低呼。
“轰”身后十余步外的涧水突然毫无征兆的爆溅起几达人高的水柱,一条黑影带起漫天水珠,从水面斜冲而起。
交战双方见了这等声势,无不骇然一滞。
“死!”那黑影身在半空,已经狂喝一声脱手掷出一条黑光。
挥刀下劈的乌丸人突然顿在当地,一把奇形弯刀嵌正他的脸门,狂暴无匹的力道几乎将他整个头颅从中一分为二。
“南鹰!”不仅那乌丸大人发出恐惧的嚎叫,余下近二十名乌丸骑兵无不为之色变,本能的勒马后退。
“难楼!”南鹰双脚落地,他一手握住那尤自摇摇欲坠的乌丸人面门间的鹰刀,反手一夺,任大片飞射的鲜血溅得满面尽赤,凶狠的目光已经落在那乌丸大人身上,嘴边泛起的狞厉笑容令所有敌人心弦颤抖:“本将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吹号!快吹号!”难楼望着有如杀神般面容狰狞的南鹰,心中惧意压抑不住的狂涌而出,他狂叫道:“快召唤援军,一定要杀了他!”
“那么,趁着你的援军未至,先将你的狗头留下!不过…。。”南鹰将张梦依拉于身后,趁隙投去关切的一瞥。
他哈哈一笑:“本将倒也算做了一件好事,送你去见你那死鬼儿子!”
张梦依有如置身梦境般望着突然现身的南鹰,心底那种险死还生的狂喜终于充斥心间,耳中听着他满是霸气的豪言壮语,再被他那尽含情意的忧郁眼神一碰,不由身形轻颤,险些连站立的力气也失去了。
“你是说那叶提拉?”难楼双目凶光大炽,狂叫道:“果然是你下的毒手,本王誓与你……咦?”
他突然身形一晃,从马上手舞足蹈的跌了下来。
“大人,大人!”乌丸骑兵们一起惊骇欲绝的大叫起来,却听“砰砰砰”之声不断,骑兵们有如喝醉了酒般,接二连三的倒撞下马。
“这,这是怎么回事?”南鹰呆呆的望着眼前的奇景,突然间脑中一股可怕的眩晕倏的袭来,几乎便要失足跌倒。
身后,一只白生生的玉手带着淡淡的香气掩上了他的唇间,南鹰只觉口中被塞入一片东西,强烈的辛辣之味险些令他吐了出来,脑中的眩晕之感却渐渐退去。
“你!是你!”他缓缓转过身来,盯着仍然面色苍白的张梦依,哑声道:“这便是你的破敌之策?”
“不错!”张梦依风情无限的掠了掠鬓边秀发,傲然道:“如何?小女子这一手倾城皆醉还入得将军的法眼吗?”
卷四 渤海鹰扬 第六十章 重大抉择()
山涧边,难楼和数十余乌丸人倒满一地,数百名奔出营门正向此处疾驰的乌丸骑兵也成片成片的莫名倒下。 随着南鹰目光再向远处延伸,骇然惊见远方寨栅附近的敌军似乎也乱成一片,不时有人软倒,一面旗手高擎的大旗正在缓缓倒下。由此可以想象,叛军大营在乍逢如此诡异无比的纷乱局面,纵然仍有人不受影响,营内军心也必是极度恐慌。
“倾城皆醉?”南鹰咀嚼着这四字背后的真义,有些吃惊道:“难道不是致命**吗?”
“呸!”张梦依娇嗔道:“本姑娘有那么残忍吗?”她扬起纤纤玉指道:“你自己好生瞧瞧吧!”
脚下倒伏的乌丸人虽然一动不动,但细观之下仍可看到胸膛的微微起伏,显然只是陷入深度昏迷之中。
“中了本姑娘这种奇药,若不沉睡两日,休想清醒过来!”张梦依傲然道:“否则,本姑娘怎敢在将军面前夸下海口!”
“你当真是通过山涧下药的?”南鹰忍不住道:“为何我军战士均喝下了那山涧之水,却毫无反应?”
“毫无反应?”张梦依似笑非笑道:“若真无反应,你方才又岂会险些晕倒?我又何必令攻击的战士们含服药叶?”
“原来如此,本将佩服!”南鹰恍然大悟,他作出一个虚心求教的姿势道:“还请小姐详细赐告!”
“倒是难得见你如此谦逊!”张梦依发出轻轻的悦耳笑声,眨了眨秀目道:“那么本大师便教教你这个学生!”
两人不由相视而笑。奠定胜局的喜悦充斥于心间,生死与共的患难真情也依旧在心头回荡,两人之前的隔阂竟似在瞬间烟消云散。
“父亲当年游历天下,曾得半卷古经,其中载有上古用药奇道,可惜父亲后来沉迷于修习《天道九章》,对此等小道再也不曾瞧上半眼!”张梦依美目凄迷,不知是回忆起与张角的父女之情,还是在缅怀自己的童年时光:“倒是我,自小没有了母亲,长居于深山之中,唯有研习经卷聊以自娱!”
“这倾城皆醉,便是那古经残卷中所记载的法门吗?”南鹰有些明白了。
“也不完全是!”张梦依摇头道:“那药经颇有残缺之处,很多炼药之术并不完整,我只得对照古今医术,尝试以种种另类法门予以补全!”
“厉害啊!”南鹰衷心赞叹道:“只说这倾城皆醉吧,竟能于弹指之间瓦解数万大军……”
他突然间双目放光,腆着脸道:“张大师既有如此天下无敌的法门,可否不吝赐教?”
“可以!”张梦依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她瞧着南鹰露出狂喜之色,却促狭一笑:“可惜你若存了再次用于大规模战事的心思,却注定空欢喜一场!”
“这是何故?”南鹰不由愕然道:“难道梦依小姐是在戏弄于我?”
“非也,只是你未免过于小视了施展这些天地奇术的难处!”张梦依嗤笑道:“知道我为何大费周章的布置了这么多日?先是采集山间奇花异药一十七种,溶于山涧之中顺流而下,因这些药物溶水后药效大减,只得花费数日之久,令药性于不知不觉中深藏人们体内……你的脸色又变了,不用担心,这些药物在没有诱因之下,绝无伤害,且会渐渐消散!”
“可是我明明……”南鹰再次失声道。
“你又错了!”张梦依微笑道:“这一十七种药物不过是第一步,瞧见那些仍在飘散的青烟了吗?那才是真正的杀手!”
她不理南鹰一脸震动之色,自顾自道:“引燃这些青烟之物,是采自数里外一株硕果仅存的醉人柏之叶,再混合我自制的六种药粉,原也是无害于人,反倒可以起到止疼之效……可惜,配合山涧之水的奇药,便形成了这当今天下独一无二的倾城皆醉!”
“当然,经过我的调配之后!”她得意的指着一匹缓缓游荡的战马:“此药只对人有效,对于动物却是分毫无害!”
“原来是这样!那么你塞入我口中的药叶,才是解药!”南鹰听得冷汗涔涔而下,幸好此女是友非敌,否则自己绝无幸理。
他想了想,才道:“小姐解释的甚为清楚,不过我不明白的是……虽然施展此药步骤繁琐,环环相扣,毕竟仍是大有可为,为何小姐竟说本将今后再不可行?”
“那些药粉和奇花的提炼收集之难,我自不必赘述。”张梦依冷笑道:“只是刚才提到的那种醉人柏,世间仅有一株,而其叶摘下后不消三日便会枯败,从此再无半分药力。试问将军,是否今后对敌都欲引至此山才敢开战呢?”
“是这样……”南鹰听得目瞪口呆,终于颓然道:“看来真是空欢喜一场了!”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皆有其定律!”张梦依板起脸来教训道:“若是如此可怕之物随意便可施展,必受天谴!”
南鹰瞧着张梦依的肃然之色,险些冲动的告诉她,千余年之后,有一种名叫核弹的东西比之倾城皆醉还要危险千万倍,且其数量之多实难计数,如何未见天谴?
他心中蓦的震动了一下,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或许在无数个维度空间中的地球,早已在人们自己创造的可怕武器中成为死域。他轻轻的叹息一声,低声道:“你说得不错!”
“好了!且不说这些了!”张梦依凝目远眺,欣然道:“瞧啊!你的部属们已经依约发起攻击了……不过他们似乎已经没有用武之地了!”
“当然…。。因为你做到了!”南鹰突然心中生出一丝淡淡的惆怅:“而你也完成了我对你的考验,从此回复自由之身……。本将正式宣布,你立下的天道誓言就此解除!”
“你还是错了!”张梦依低下螓首,低低道:“小妹夸下的海口是,不损一人取得胜利……。可是若无你舍命来援,小妹必将折于此役,所以,这誓言仍未破除!”
“你这又何苦呢?”南鹰不由呆了,他苦笑道:“这是否过于追寻完美了呢?须知世事无……”
“你是否嫌弃我留在你的身侧?”她以微不可闻之声道。
“这怎么可能?”南鹰一怔,才以无比郑重的口气道:“我曾答应你父,视你如妹……。照顾你,是我的本份!”
“好了,将军不必多言了!”她轻轻侧过身来,留给南鹰一个无限美好的侧影,幽幽道:“将军目前,只须为一件事情忧心……眼前数万昏迷不醒的俘虏,你是杀是留?”
“什么?”南鹰转过头来,望着脚下一直延伸至远方军营的遍地躯体,头皮发麻道:“确是一个**烦!”
他突然再次想起一事,失声道:“不好,连白绕也被迷倒了!”
面色苍白的白绕在两名军士搀扶下,脚步蹒跚的一路行来,重重坐在山涧边的一块大石上,双眼无神的环顾四周。军士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虽经药叶救醒,仍是一时难以恢复常态。
对上南鹰关切的目光,白绕浑身一震道:“将军?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手下的兄弟们……”
“你放心,他们只是暂时昏迷了,醒来便无大碍!”南鹰拍了拍他肩膀,歉然道:“只是为了大局,让你和你的兄弟们受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