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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几名斥侯手忙脚乱的将马牵到船上,那都伯终于松了一口气道:“人都到齐了吗?快快开船,我们要立即赶回南岸追赶郭将军……”
“等一下!等等我!”一个凄厉的声音惨叫起来,一个小黑点从远方现出身影。
“这他娘又是谁?”满船二、三十人一起愕然,那都伯脱口道:“怎会还有人的?明明人数已经对上了……”
“来的是什么……”那都伯刚刚大喝出声,却一眼瞧清了那人的董军服色,立即改口道:“你是那一营的?为何无故落后?”
“别开船!别开船!”那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扯着嗓门叫道:“我是张济将军亲兵,最先上的岸……我他娘的内急,正寻了处树林方便,刚刚拉了一半,你们就……喂!一定要等我!”
满船人听得清楚,无不放声大笑,那都伯也是哭笑不得,但知道此人是张济亲兵,却无论如何也不敢不等,只得笑骂道:“你小子命好碰上了老子,不然张将军定会打断你的狗腿……快着点!”
“唉!唉!”那人终于在一连串的应承声中,跑到了船边,他笨手笨脚的攀上船来,一屁股坐在船头,突然间放声大笑。
“开船……你小子笑个什么劲?刚刚还喘得什么似的,现在怎么又中气十足了?”那都伯向着那亲兵瞪起了眼睛。
“多谢你啦!”那亲兵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年轻俊秀的面庞,口音中的西凉腔调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你是……”那都伯看着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庞,一颗心儿突然间如坠冰窖……昨夜郭将军被掳之时,他恰好便在不远之处,将那个劫持郭将军的人可是瞧得一清二楚。
“南鹰!”下一刻,都伯凄惨的尖叫震得满船人一起跳了起来。所有人几乎都忘记抽出兵刃,而是一脸呆滞的瞧向那个一脸旁若无人的年轻人。
“咦?小子你竟然认识我?”南鹰嘻嘻一笑,随手将头上戴的制式皮盔丢在甲板上……没有想到,昨夜潜入敌营的这身行头还能派上这么大的用场。
他瞧着一船惊得面青唇白的董军将士,干脆双手负后,傲然道:“看在你们久候本将的份上,饶你们不死……留几个人开船,其他人可以走了!”
“你,你,你!”那都伯又惊又怒,连话也说不全了:“你只……只是一个……一个人,你……你怎敢……”
“你他娘的磨什么牙?若是本将的兵,早大耳瓜子抽你!”南鹰向身后努了努嘴:“谁说本将是一个人的?瞧瞧那是谁,有没有见过世面的?”
那都伯下意识的回过身来,待瞧清了远处缓缓行来的那条纤丽身影,整张脸霎时间惨白如纸,腿也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他几乎是用呻吟的口气惨叫道:“马……马将军!”
“咦!小子你果然识货?”南鹰一怔道:“叫什么名字?”
“小……小人杨秋!”那都伯眼中尽是惊色,牙关打战道。
“杨秋?”南鹰一愣,难道会是日后的韩遂八部将之一的那个杨秋?
“杨秋?”马云萝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是韩遂让你投入董卓军中的?”
“马将军!哦不!大小姐!”杨秋浑身颤抖道:“小人只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之人,怎敢不遵韩、马两位将军之令?大小姐饶命啊!”
南鹰心中登明,看来韩遂和马腾确是董卓的最大支持者,否则纵然以董卓昔年在凉州的声望,也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集结出这么一支数量庞大的凉州兵马。而这杨秋果然便是日后的八部将之一,否则他怎么可能这么巧的便认识马云萝?
“你亲自驾船送我们过河!”马云萝淡淡道:“留几个你信得过的人,其他人让他们滚吧!”
“是!多谢大小姐!”出乎南鹰意料,满船将士无不如蒙大赦的齐声谢恩,竟是连半下反抗也免了。
南鹰侧身让至一旁,瞧着数十名董军将士争先恐后的奔至船下,不由叹了口气,向着马云萝竖起一根大姆指。
“杨秋,你先让他们开船!”马云萝向着南鹰飞去一个洋洋得意的眼神,才又向杨秋道:“你过来,说说为何郭汜突然间为何要重返南岸?”
“是!大小姐!”杨秋一脸讨好之色,点头哈腰道:“刚刚对岸派来信使,以旗语通告郭汜……强敌逼近洛阳,董将军令郭汜立即回师支援!”
“什么强敌?”南鹰和马云萝一起失声道:“竟令董卓如此惊惶?”
卷 五 炎汉烈焰第三十章 将士离心()
南鹰跃下船头,瞧着远方连绵起伏的邙山,心中殊无喜意,之前所有的预想均因董军撤返而被打乱,那么再次返回南岸,是否仍是明智之举?他竟然生出一丝淡淡的悔意,若是直接遁入太行山,岂非再不用拖着张奉和马云萝冒险?
他歉疚的目光落在马云萝面上,而伊人却仿佛读懂他心意一般嫣然一笑,轻轻道:“谢谢你啦……那数百部属,我当然不会不管的!”
“杨秋!”她突然唤道:“你可以走了!”
“大小姐,你让我还能去哪儿?”杨秋不仅没有现出如蒙大赦的喜色,反而神色黯然道:“我送你们过河,无异于背叛……董卓不会放过我的!”
南鹰和马云萝同时一愕,这才想起,那些提前下船的董军士卒必将会向上峰如实报告今日之事。'^'马云萝点头道:“确是如此,那么你便回我兄长身边吧!”
“大小姐!自从边章、李文侯等人死在韩、马两位将军之手,小人其实已经心生退意……”杨秋面上闪过复杂之色,他突然缓缓单膝跪倒:“而凉州的很多将士一直很敬重您,就让我从此追随您吧!”
身后七、八名士卒均是杨秋的亲信,见状也一起跪下。
“这?”马云萝微一犹豫,却听南鹰接口道:“杨秋,你能再弄几艘船来吗?”
“当然!”杨秋一怔道:“小人只要沿河寻找,很快便能找到郭汜将军重返南岸的大批船只……军情紧急。他们根本无力隐藏那么多船!”
“很好!准备能够载运五百人的船只,在此等候!”南鹰淡淡道:“从此你便跟着我吧!我保证你日后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行!”杨秋的目光扫过南鹰和马云萝,突然现出恍然大悟之色,欣然道:“跟着南将军,其实就是跟随大小姐嘛!属下领命!”
“说得什么浑话?你……”马云萝眼睛一瞪,正要喝斥,却听南鹰打断道:“云萝,你和奉兄立即去寻回你的部属,在此与杨秋会合……杨秋的人手不够,你的部下中应该会有人驾船吧?”
“我们都去?那你呢?”马云萝心中一动。讶然道:“是否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要重返帝都!”南鹰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董卓甚至放弃继续追杀我们也要急召郭汜返回。还说有强敌逼近帝都,我怎能不去一窥究竟?”
“什么强敌?我几可肯定就是丁原!如今帝都内外除了袁氏兄弟,也只有他才有抗衡董卓的实力!”马云萝不屑道:“这两个家伙都不是好人,让他们狗咬狗不是很好吗?你何苦再去犯险?”
“我不许你去!”她那清华如水的目光险些令南鹰举手投降:“如今他们自相残杀。正是我们成功远遁的绝好机会……所以我不许你再做无谓冒险!”
“你不懂!若是没有理由。我怎会如此一意孤行?”南鹰呆了半晌。终于摇了摇头。他眼中尽是复杂深刻的感情,瞧得马云萝芳心轻颤,有些不知所措。只听他柔声道:“若你仍然信我。便听话好吗?”
马云萝见他当着张奉和杨秋等人面前,如此肆无忌惮的口出亲昵之语,脸上飞过一阵红晕,她有些羞怯的低下头道:“我懂了……你去吧!我会在此候你!”
“当然…。。。你等我!”南鹰微微一笑,他又向着张奉点了点头,转身便行。
当他转过身来,脸上的笑容立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凝重……真是该死,自己怎会忽略如此大事?如果真是丁原和董卓二虎相争,那么吕布岂非将要投入董卓帐下?自己无论如何也定要阻止此事发生!否则凭着这两人的联手,日后不知将有多少渤海将士可能血染沙场!
吕布绝非历史中描述的那个见利忘义之人,而当年能够在茫茫人海之中与他相识也绝非偶然,或许在冥冥天意之中,自从来到了这个时代,吕布便与自己产生了千丝万缕的关联……。自己定要凭着与他的昔日情谊阻止他投向董卓阵营,阻止日后因群雄讨董而致令火焚洛阳的惨剧……
孟津通往帝都的大道上,烟尘四起,旌旗蔽日,一支约四千人的步骑混合大军正在疾速行进。
一身黑甲、雄伟如山的吕布策马卓立于道旁,面无表情的注视着眼前的如潮兵马奔腾而过。身后的宋宪、魏续、成廉、郝萌四将一字儿排开,亦是一脸肃然。
“奉先,奉先!”远方尘头中现出张辽的身影,他一脸愤然之色的疾驰而来,在吕布面前猛勒缰绳,大叫道:“真让你给说中了!”
“是吗?仍是只催促我们进军,却没有拨派半点粮草!”吕布淡淡道:“巧妇尚且难为无米之炊,丁将军难道不知道军心已经浮动了吗?”
“哼!这个庸主!”张辽显然是在丁原面前吃了训斥,他有些情绪失控道:“若非他一意孤行,不听奉先之前转运粮草之策,怎会导致我军粮库尽被敌方细作焚毁?”
“也怪不得丁将军!”吕布叹了口气道:“他为人忠厚正直,怎能比得上董卓、袁绍这些人智计百出的手段?我之前虽然有言提醒于他,却是逢挫便退,没有坚持到底,说起来错也在我!”
“可是吕将军!”成廉愤然道:“丁将军眼看粮草将尽,军心士气一落千丈,却逼着我们硬撼董卓,这不是让我们送死吗?”
“丁将军为什么不向袁绍求取援助?”宋宪怒道:“我军不远千里而来,明明便是当日丁将军与袁本初事先议定之计,他们怎么可以不管我们的死活!”
“你……不要再做这样的白日梦了!”张辽一脸苦涩道:“当日帝都大乱,袁本初曾经急召丁将军入京助战,而丁将军近在孟津,却故意坐壁上观、保存实力,其坐收渔人之利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你说说,他袁本初还会维系这份同盟吗?”
“如今没了粮食,他丁原倒急了!”魏续干脆直呼其名,显出对丁原毫无敬意的本心,他言辞激烈道:“说什么背水一战,只要拿下帝都便有取之不尽的辎重……之前没胆攻打帝都,现在却想着拿兄弟们的性命去豪赌!老子真想直接撤回并州,管他娘的这些个破事作甚?”
“住口!”吕布猛然低喝道:“魏续你再敢对主公不敬,小心军法难容!”
“我?哼!不说便不说吧!”魏续显然是对吕布存有敬畏之心,他气呼呼的闭上嘴,再不敢多言。
“魏续,奉先也是为了你好!”张辽眼光有意无意的扫过身后滚滚涌过的兵马:“虽然将士们大多心存不忿,却难保没有少数小人会借机搬弄是事,你还是谨言慎行为上!”
几将一起肃然点头。
“我等身在军中,当知上命难违!”吕布有些无奈道:“虽说我军军心浮动,但是我前锋军和丁将军的后队总军力仍然达到一万四千,在实力上超过董卓、袁绍联军,若是一战而捷,便可重掌主动!”
“一战而捷?”张辽哑然失笑道:“奉先还真是信心十足,休说董卓、袁绍一方占了洛阳城高池深的地利,也不说他们的战力如何,请你先瞧一瞧咱们的将士们……”
他伸手指向源源不断行过的并州战士,长长叹息道:“这些原本都是百战精锐,可是他们如今哪里还有当日初出并州时的半分锐气?都已经被我们的主公在孟津进退失据的孤守策略消磨的再无斗志了!”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张辽喟然长叹道:“你瞧瞧人家鹰扬中郎将的渤海军,将是良将,卒是锐卒,更有一位身先士卒、爱兵如子的主将,又怎会不所向披靡……”
“文远!”吕布冷冷的打断道:“你是先锋副将,公然在此动摇军心,这仗还能不能再打了?”
“奉先,我一向对你敬重有加!”张辽压低声音道:“但是事关无数属下儿郎的性命,我希望你能尽快想出对策,否则一旦与董军陷入僵持,这场仗才是真的无法再打了!”
吕布脸色更沉,他正要开口说话,突然瞧到一名骑士从身后顺着大队疾驰而来,手持令牌的一路大吼道:“丁将军有令,前锋军继续加快行军,务于两个时辰后直抵洛阳城下……。若有轻怠军令者,军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