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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此震慑百官,年幼的天子被当场惊倒在地,却换来董卓一阵狂笑……。张温是先帝老臣,曾任三公之职,位高权重,更是当年讨伐西凉的主将,是董卓的直接上官,竟也落得如此下场,怎能不教人悲愤交加之余生出唇亡齿寒的绝望?
张温临死前的声声怒吼尤在耳边回荡:“董贼,鹰扬中郎将早晚会将你碎尸万段……。黄泉路上不远,我等着你!”
王允心中一振,原来张温也是如此看好南鹰,认为他才是复兴大汉的不二之选!
快了,就在这几日了!董贼,我倒要瞧瞧你还能嚣张几时……。他突然捋须轻轻笑了起来,托了这个便宜女儿的福,我王允也有机会成为拨乱反正的功臣,足可名垂青史……。
“司徒大人,请留步!”背后一声呼唤将王允从浮想联翩中拉了回来,他不由讶然转身望去。
“原来是左中郎将!不知您唤住本官,所为何事?”王允的脸上泛起恰到好处的淡笑,心中却一阵警惕。说到面前此人,他并没有什么好感,反而有些鄙夷。只因这位左中郎将、高阳乡侯蔡邕,正是董卓一手提拔起来的。
“司徒!”蔡邕有些微微气喘的疾行过来,向着王允深深一礼,便道:“两日后便是贵女与太师的大喜之日,下官至今尚未道贺,实在失礼!”
“多谢多谢!左中郎将有心了!”王允轻描淡写的应付着,亦回了一礼。
“真是恭喜司徒了!”蔡邕微笑道:“听说您膝下只有一女,一直爱逾掌上明珠。今后嫁入太师府,身份尊贵自不待言,您与太师皆为朝庭股肱,又是姻亲,这更是一段流传后世的佳话,真是令人羡慕……”
王允听着他喋喋不休,心底蓦然间一股怒气直涌上来,笑话!我与那乱政贼子能有什么流传后世的佳话?
他面色不变,淡淡道:“左中郎将不必羡慕,听说您亦有一女名琰,年方十四便已才名远播,日后大可与小女共事一夫,那才是佳话!”
说罢拱了拱手,也不理呆在当场的蔡邕,便欲转身而行。
“司徒,下官尚有一事!”蔡邕连忙又道:“太师嘱下官上禀司徒,今日午间想为婚事过府一叙,不知您可有闲暇?”
“什么?”王允一怔道:“此前太师不是已经亲自到府行了纳采、纳吉、纳征和请期之礼吗?如今婚事转眼便至,为何还要来府一叙?”
蔡邕有些难以启齿道:“听太师言道,久闻貂蝉小姐艳冠长安,却始终未得一见,大婚之前很想亲自一睹芳容……”
王允再次怔住。一颗心儿却是气得直欲炸了开来。哪里有大婚之前便提出与新娘见面的?《诗经》云:“人而无礼,胡不遄死?”董卓这等蛮横要求不仅仅是对礼仪的践踏,更是对他王允**裸的羞辱!
他盯着蔡邕那张赔笑的面容,正想不顾一切的迎头痛斥,突然间心中一惊……郿坞战事正急,又发生了吕布遇袭这样的大事,任他董卓如何荒淫无道,也绝对不可能在此时生出这等荒诞的念头来!难道,是董卓对这门亲事起了疑心?
他悚然心惊,顿如炎炎夏日下一盆冰水泼遍全身。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摆出一副恰如其分的疑惑和微愠之色道:“《仪礼》之规,即使是操办婚事亦需从简,太师提出这样的要求,显然于礼不符。若传将出去,岂不令天下人笑话本官与太师不懂礼仪!”
“司徒说的极是!”蔡邕显然早有准备,立即道:“太师位极人臣,当然是明礼之士。他所以想要求见贵女,其实另有隐情!”
“哦?不妨一说!”王允心中提防之意更重。他轻笑道:“若有言之有理,本官当然从善如流!”
“如今汉室危亡,太师与司徒同为当朝中流砥柱,如今又携手联姻。共扶天子,可谓是志同道合,天下景仰,也只有战国时‘将相和’的美谈才能与之相媲!”蔡邕不紧不慢道:“然而您二位皆为重义轻名之人。当然不可能四处宣扬,于是李儒先生建议,由太师亲领下官来府。专为贵女作赋配画。请司徒放心,太师亦不愿旁人知晓,是以此次过府必是轻装简从……”
王允明白了,这是董卓逼着他王允向天下表明立场啊!
他装出一副醒悟之色道:“如此一来,此赋便可从左中郎将之手广传长安直至整个天下,世人便可从此次秦晋之好中看出我两家精诚团结之本意啊!”
“正是正是!”蔡邕连连点头道:“所以太师这才不揣冒昧,提出与贵女婚前相见……这才算是太师的另一样聘礼嘛!”
他瞧了瞧王允的面色,这才小心翼翼道:“司徒不会信不过我蔡某人的文笔与画功吧?”
“哪里!”王允大笑着一挥袍袖:“左中郎将一向有妙笔生花和点石成金的美誉,为天下人所称道!昔日司空袁逢不幸辞世,左中郎将一篇墓铭写得那是名动天下啊!恩,字字珠玉,犹在面前,待本官思来……。”
他略一思忖,摇头晃脑道:“天鉴有汉,赐兹世辅。显允厥德,昭胤休序,峨峨雍领宫,礼乐备举。穆穆天子,孝敬允叙。降拜屏著,奉馈西序。威仪聿修,化溢区宇……。”
王允滔滔不绝的一口气呤诵下去,却丝毫不理会蔡邕渐渐青白的脸色。
蔡邕不仅是当世公认的大儒,也是一位孝子,曾因为照顾病重的母亲而数十日不眠不休,一些豪门望族尝请蔡邕为其亲友书写墓铭而以为光彩。这么一来,却也令蔡邕不胜其扰,险些江郎才尽。仅是袁氏一门中,他便先后为袁逢、袁成和袁隗之子袁满来等六人作过墓铭,连他本人都曾对卢植说过:“吾为碑铭多矣,皆有惭德!”可惜即使如此,袁氏一门却并没有为他蔡邕的飞黄腾达出过半分力气。
在数十年宦海沉浮中,蔡邕可谓是大起大落,峰回路转。年轻时代的蔡邕精擅辞赋,才华横溢,书法、绘画、音律更是无一不精,二十余岁便已做到了议郎。可惜他年轻气盛,又不懂得逢迎之道,最终因直言而被宦官诬陷,流放朔方。后几经周折,避难江南十二年,一直等到董卓当政,这才重新得见天日。
虽说当日出仕是受了董卓的威胁,然而董卓确实对其高看一眼,令其“三日之内,历遍三台”,一直坐上了左中郎将的位子,还得了高阳乡侯的爵位,这在靠着为人作墓志铭的时代是不可想象的。蔡邕一直认为自己是在为汉室尽忠,内心深处却也有着一丝“士为知己死”的念头。
此时此刻,惨死于董卓之手的袁隗阴灵不远,袁绍讨董的战鼓之音方绝,王允却将一篇他蔡邕昔日为袁逢所作的墓志铭琅琅念来,这简直就是迎面一记响亮的耳光。
“唉呀!都是陈年旧事了,何足道哉!”蔡邕终于有些招架不住了,他匆匆行礼道:“下官尚要去准备一番,这便告辞了!”
望着逃命般离去的蔡邕,王允扬声道:“如此有劳左中郎将了!请上覆太师,本官定会在府中相候!”
倏的,他脸上笑容敛去,双目之中尽是点点寒光,低声自语道:“竟敢轻装简从来府……。这究竟是董贼在投石问路,还是急不可待的自寻死路呢?”(未完待续。)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二十七章 美名由来()
一连串的长笑声中,在狭长雅致的廊道间,魁伟豪雄的董卓昂首阔步而来,身前王允侧身而引,身后蔡邕和李儒亦步亦趋,配以一身华丽袍服和爽朗神色,非但瞧不出乱臣贼子的鹰顾狼视之相,倒也颇有几分王公贵胄那尊贵雍容的仪态。
“子师!”董卓亲切的唤着王允之名,突而莞尔笑道:“子师休怪……你我兄弟多年,两日后便要换过称呼,此刻定要叫个够本!”
“太师抬举了!”王允听得那句“兄弟多年”,猛然激灵灵打了一个寒战,难道董卓竟然知道了自己便是丙一的秘密?他面上堆起从容淡定的笑容:“若非您入主洛阳,岂有下官今日?只恨没有早日识得太师,也好早晚受教啊!”
“哦?孤也险些忘却,正是进入帝都后才与子师交好……”董卓停下脚步,侧身一脸讶然道:“为何孤竟不自觉的感觉到已与子师相交多年了呢?”
王允心中一颤,一双目光立即迎上董卓那铜铃般的巨目,希望能够找寻那一丝诡异的试探之色……
“哈哈!这便是传说中的神交了吧?”蔡邕的笑声及时传来‘:“二位大人一文一武,均是大汉股肱、名震天下的人物,当日在洛阳便有当世伯乐与千里马的美誉,如今更是即将结为秦晋之好,若说此前没有一点心有灵犀?我蔡邕第一个不信啊!”
“说得好!”董卓一怔,立即猛然点头:“蔡中郎不愧是当今大儒,果然一语中的……定是如此了!”
“……正是如此啊!”什么伯乐与千里马?乱臣贼子也能当得伯乐之称吗?真是欺人太甚!王允听得怒气填胸,心中直将蔡邕骂到了祖宗十八代,然而毕竟松了一口气,面上也跟着现出轻松喜悦之意。
有如淙淙流水一般的婉转琴音从前方传来。几人不由同时止步。
“咦?这是哪位大家正在抚琴?”蔡邕亦是此道中人,目露惊喜道:“此曲委婉连绵,有如行云流水。对音律的掌控已达炉火纯青之境……即使天赋过人,亦非十数年苦功不可啊!”
“不错不错!”董卓亦点头道:“虽然孤不谙音律。亦为之深深吸引,此人定是琴道高手啊!”
“多谢太师与左中郎将美誉!”王允捋须欣然道:“抚琴之人正是小女!”
“什么?”董卓、蔡邕一起惊呼起来,只有李儒沉默不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啊!”董卓呆了半晌,才目露痴醉之色:“孤何其幸运,竟能蒙一位如此才貌双绝的女子委身下嫁……”
“太师言之过早了!”王允微笑道:“尚未见得小女容貌,何敢当得才貌双绝之誉?”
说话之间,几人已经转过一处廊角。蓦然眼前一亮。
清新别致的临水小榭上,正有一名白衣女子对池抚琴。随着那婀娜身姿的优雅摇曳,一双玉手轻抚琴弦,如水清韵连串流淌而出,有如飞泉鸣溅,又如小楼听雨,令人清凉入心,神魂俱醉。
李儒难以掩饰的露出震动之色,他暗中轻轻一拉董卓袍袖,迎着董卓那双亦是惊疑不定的目光。缓缓摇头。
董卓不由雄躯轻颤。他当然明白李儒摇头的深刻含意……。值此风雨飘扬之际,身为三公重臣的司徒王允突然间提出联姻,细查之下更惊悉所谓司徒之女只是王允于一年前收认的义女。这不能不令人心生疑云。进一步大胆推测之下,如果说此次联姻是针对董氏集团的一次刺探甚至是颠覆行动,那么能够策划如此庞大缜密行动的只能出自袁绍、袁术和南鹰等数人之手……。而众所周知,所有势力中只有渤海军的女将独树一帜,更建立了成建制的女兵营。
在董卓集团中,李儒是负责情报收集的主官,几年来早已对渤海军所有将领的资料下过一番苦功。他之所以摇头,显然是被眼前此女的精湛琴技所惑,难以从渤海军众多女将、女吏之中找出匹配的对象……。
“太师。太师?”王允的连声呼唤将董卓从思绪中拉了回来,他一怔之间。有些赧然道:“子师啊!贵女琴出仙音,竟令孤于陶醉之间失态了……。子师请说!”
“太师真是太过褒奖了!”王允露出喜不自胜之色。微笑道:“好教太师知道,小女不仅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剑舞更是一绝!也只有如此女子,方才配得上太师啊!”
“剑舞?”董卓又是一怔,未及答话之间,李儒已接口道:“名门贵女,果然超凡脱俗……。司徒大人,不知是否有幸待一曲罢了之后,再能欣赏到贵女的剑舞呢?”
“这?”王允愕然道:“太师不是说要亲见小女,并由左中郎将为其作赋配画吗?来人啊,去请小姐前来见过诸位大人!”
望着李儒不动声色递来的眼色,董卓哈哈一笑道:“不急不急!佳人近在眼前,琴声尽收耳底,若是此时贸然打断,岂非是焚琴煮鹤一般大煞风景?”
“是极是极!”蔡邕深有同感的点头道:“请太师和司徒放心,下官即使远观之下,也足以完成作赋配画之任!”
董卓望了望天色,悠然道:“夜色将至,不如请子师便在此处安排晚筵,孤与众位一边用膳,一边商讨国事,还可欣赏貂蝉小姐的琴音剑舞,岂不是绝妙之事?”
夜色将至?王允愕然之余心头立生警惕,午时刚过董卓一行便已出现于府门之外,至此日头也不过刚刚西移,距离夜色降临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董卓如此拙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