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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出鞘时,忽然勃发而出、刺伤人眼的锋利、孤锐、嗜血。
她,如今,愈发像是一位帝王了。
此时此刻,换上了东纽服饰的安德里亚,身着一袭素色白袍,端坐在矮几之后。她墨色的长发披散,淡红色的唇,微微抿紧,银白色的额带勒住了发丝,化作细长的流苏,顺着肩头滑下,她静静地垂眸,按袖,抬腕,沸水漾出的白雾,氤氲了她的模样,只在空气中,留下一抹暗涌茶香——
仿佛是极浅,极淡,极缓慢,极苍白的画面。
交错在一起,竟猛地叫人挪不开眼去。
好似沉静到极处的暗夜里,骤然盛开的万千芬芳。
不需要赞美的艳色。
她默然举杯,一饮而尽。
眼前,却是一张薄薄的信纸,正受烈火灼烧,明明灭灭。
她定定地注视着,凝视着那纸上密密麻麻的信息,渐渐消失在这个世界,又渐渐地独享于她的指间……
她的眼底,似也藏着火焰。
=====
使团行进得并不算快。
然而,一路向东,天空中的烈日,却越发的像是灼烧到极致的白色焰火,炙烤着大地、空气、身体,仿佛要榨干每一丝残留的水分。
渐行渐远间,高山绿水都消失不见,徒留落日如血,黄沙漫天。
传说中,萨米尔沙漠,在上古时期,曾是一片美丽而肥沃的绿洲,在吟游诗人的口中,是爱与美之神落下的眼泪,化作了清澈晶莹的河流,是农牧之神遗留的手杖,长成了广阔无垠的草原,是精灵在这里歌唱,引来了无数生灵聚集,是这里无穷无尽的灵气,孕育了数十位钟灵毓秀、震惊大陆的美人,然后,美人们的容颜,让俊美的太阳之神也无法抵御,每一天清晨,神的战车必将从这里启程,整个天空,都是他抛下的纱,化作的霞——
在那样的岁月里,数不尽的王者为了美人们,不惜挥金如土,不惜穷兵黩武,不惜倾尽全国之力,只为美人一笑。
那时,萨米尔草原,曾经有一个绰号,名叫“半部大陆战争史的故乡”。
然而,太过美丽的地方,最终,还是招来了毁灭,众神的战役中,海神与太阳之神,在这里交手。
他们的打斗,毁去了草原,毁去了河流,毁去无数生灵,只留下一片废墟。
惨胜的太阳之神,不得不回到了父亲的身旁养伤。
而惜败的海神,再未眷顾这个地方。
萨米尔草原,自此,变成了沙漠。
“再走半小时,日落之前,就地扎营。”
“侦查一连,派个人去问问那些跟在后面的眼睛,最近的水源在哪。”
“明天就要出西纽国境,今晚都早点休息。”
“大家放心,今天肯定能饱餐一顿。”
殿下的命令,由数十位传令兵口述着,一句一句地传进了人们的耳朵里。
简·艾利克斯,正一脚踩在马镫里,上下翻飞地演示着镫里藏身的技术。她的身手,向来是轻盈敏捷的,此刻马速并不快,她的动作也刻意放慢了些,倒显得有几分意态风流,潇洒自如。
“腰上要吃力,对,身子再压低些,不要紧张,要跟马的脚步起伏一致,对……”
地行龙军团中,有几位军官,恰好是那天海兽围城时被她匆匆报信而留了一条小命的,因此跟她也熟悉,前几日闲来无聊,狮鹫军团提出与兄弟几个要切磋切磋,本来双方实力相当,偏偏那骑着狮鹫的几个小伙,生了一张俊朗漂亮的脸,动作还繁复花哨,竟博了个满堂彩。
其实,地行龙骑士本就是重骑,在战争中最关键的,就是重量与速度,不管面对什么敌人,都只管冲锋、碾压、劈杀,如果论机巧,又哪里比得过飞在天上、比得就是灵巧迅捷的狮鹫军团?
不过,军中本来就最重荣耀,几大军团平日里就颇多矛盾,偏偏那些狮鹫骑士又有些得意洋洋、瞧不起人的模样,自然让人平白多了好些不忿。
那一日,诗人恰好与一位军官聊天,听说了这事,竟将这事情大包大揽了下来!
“对……好!漂亮!你看,这样一来,敌军根本瞧不见你的身影,若是对方突施冷箭,非但轻松躲过,还可用以惑敌……”
“而且……这里还暗藏一招……借你兵刃一用……”
诗人接过精钢制成的大剑,掂了掂,右手一挽,画出一个漂亮的剑花。
还不带众人反应过来,她身形一虚,就不见了。
下一瞬,她竟忽地从龙腹下蹿出!
手松缰!足踏蹬!身影如电!
而那剑尖——
如流矢!如惊雷!如毒蛇吐信!
“好!”
“好!好!”
众人齐齐喝彩!
唯有她剑尖所指的那位将军,取下了军帽,擦了擦额间的汗水,笑道:“简,你这可不厚道,吓得我后背心都凉了——”
诗人却反手将剑一抛,扬眉问;“真的么”
“当然,这会还冒着寒气……”
“那,尊敬的将军大人,你还记得我们打的赌么?”
艾迪的脸上,本还带着点痞气的笑意,猛地一僵。
就在刚刚,两人还在一起抱怨着毒辣得不得了的太阳,简还说,可以不借助任何魔法跟冰块让他变得凉爽,这位将军理所当然地不信,还为此压上了从家乡带出来的十几颗空心木的果实……
那可是大陆难见的美食,光是闻闻,就清凉得沁人心脾!他自己都没舍得拿出来!
居然就这么输了出去……
艾迪的内心泪流满面。
“麻烦你去送给那位坐在马车里的小牧师。”简伸着手,远远地点了点一个影子,顿了顿,又续道,“只说是安德里亚分给大家的,人人都有。”
“什么?空心木整个艾斯兰都不一定找得出十颗!每年结果也最多几百!你居然说人人都有!你你你……”
“好啦,艾迪,算我欠你的。”
简只是笑,拍了拍将军的肩膀。
“只是追个小女孩而已……你的表现可与你的身份还有传闻不相称……”
艾迪的马靴轻轻一磕,地行龙便乖乖地追了上去,徒留一句句吐槽,迎风飘来。
诗人不说话,只是勒了马头,静静地往另一侧走去。
若说是自己送的,她,还会吃么?
“已经到了这样程度了么?”身后忽然传来极冷清的女声,分明是疑问,偏又疏疏淡淡的,像是陈述。
诗人并不想回头,只是答:“你不知道吗,早就已经这样了。”
“确实,不知道。”
墨菲的声音,像是一弯漫透人心的冰泉。
“她面对我的时候,与从前,是一模一样的。”
“那是她把你当亲人。”
而我,又算是什么呢。
两人并辔而行,许久,都没有再说话。
自从吸收了黑暗的力量,本就沉稳的安德里亚,变得愈发寡言起来。她的气息,原本是极为温暖的,安静而柔和,任何人面对她,都轻易生出亲近……
如今,却似乎,有些生人勿近。
恰好,她还与吸血鬼吵着架,希瑟本就极为肆意的性子,竟带着先前的女友,一起行军。
每一天,女骑士的脸色,都沉得仿佛夜深的水。
偏偏最能闹腾的两人,又不再一起出现。
而墨菲,几乎是以实验推演的名义,天天都躲着殿下。
她知道,如果自己主动出现,也许……
这样的念头,困扰得她辗转反侧、心神不宁,甚至连伊莲的异常都不曾发现。
她却宁愿让锈透的钝铁,剜着心口的肉,一刀、一刀……
因为,她有她的骄傲。
“真是奇怪呢……平常看她,好像也没有做很多事情……”诗人抬起头,望着渐渐西垂的残阳,轻轻的叹息,散落在看不到边际的黄沙之上,“可是,她不在,就好像什么都散了一样。”
墨菲却摇了摇头:“这样,不会太久的。”
“是么?”
“殿下,会伸出手的。”
她失去过的东西太多,这一次,会抓住的。
“安德里亚像个木头似的,哪里会——”
“简,你见过,殿下望着她的眼神么?”
法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指间,坚硬的钻石戒指,璀璨出火,却硌得人手心泛疼。
她似乎有些失神。
“她执拗,所以会抓着,不放手。”
就像曾经,她曾经……
那么用力地抓住我。
被我挣脱。
=====
此时此刻,安德里亚,落在了队伍的最后方。
天边的残阳,将她挺拔的身形,拉成了一道长长的影。
狂风漫卷着黄沙,吹乱了她的发。
她掌中的剑刃,划出曼妙的弧度,仿佛大漠中的某个传奇。
她的身后,落日,长空。
她却一袭白袍,一人,一骑。
孤勇如万丈绝壁。
“西纽的朋友,若无美酒佳肴,岂非送客之道?”
第104章 权贵()
沙丘的后方,一直尾随着的蝼蚁们,渐渐露出了身影。
肆虐的狂风隐去了他们的足印,白色的纱巾护住了口鼻,前前后后,高高低低,沉默得近乎温顺地站在了日光之下,细细一看,竟有足有数百人,他们甚至还一手牵着矮种马,马脖上的銮铃都不曾除去……
那随风扬起的脆响,倒不似侦查监视的小队,更像是早早举起了白旗、披着无害羊皮的狡狼。
自从公国的使团,在圣莱城前过而不入,径自向东,这些跟在身后的探子们,就仿佛闻到了腥味的苍蝇一般,越来越多,越来越吵,越来越不加掩饰……
一路行来,安德里亚自问,已算是将使团约束得极好,尽了一国借道的礼节,甚至还费了几分心思、好生弹压了一番地行龙军团之中的躁动情绪——
神国却以如此“礼遇”还报,不免让人心生恼怒。
更是,心生疑虑。
“尊贵、睿智而仁慈的枢机主教大人,三日前得知殿下驾临神国、又转道向东、不知去向何方,因此特命我等前来护送,一则为免途经小国受惊,二则也怕敝国招待不周,殿下有所责怪。”
一位白袍神官排众而出,微微欠身,远远地行了一礼,行止间,如朗朗明月,昭然清扬。
他口中的“枢机主教”,自然是政教一体的西纽国主,约瑟夫·卡福瑞·若望。这位红衣大主教,由于自始至终都未能突破明珈兰卡的辖制,故而只能称为“大人”,更加没有“若望十一世”的封号,对此耿耿于怀的他,曾在十年前下过命令,不允许全国上下任何教徒,直呼他的名——
他只会是永远的、尊贵的、睿智的、仁慈的枢机大主教。
就像他们的父,他们的主,他们的万王之王一样。
女伯爵却只是端坐在狮鹫之上,没有还礼,微弯的唇角里,蕴着浅浅的一丝嘲讽,看不清晰:“从前只听世人传说,西纽挣下的十分国土,有四分诸神保佑,三分明珈相助,两分容颜俊俏,一分巧舌如簧,我还听不明白……今日,倒是见识了。”
这句俗语,早在几百年前就已流传了下来,说的是当年,纽芬帝国尚未完全崩溃的时候——帝国残留的势力死死占住大陆之东,做困兽之斗,其他诸国不欲鱼死网破,因而束手无策,最后,却是明珈兰卡选了足足六百名年轻神官,派往九河城,只说是为了传播教义,约定两国交好。
偏偏那些神官,生得唇红齿白,年轻貌美,身上缭绕着圣洁高贵之气,举止出尘,姿态超凡,每一位,都仿佛奥斯陆山脉的雪峰,不愿亵渎,不敢攀折。
当时,骁勇善战的艾斯兰主动献上了诸多宝物,向纽芬称臣,依旧只自称公国,咄咄逼人的梅格法曼也鸣金收兵,回去继续研究魔法,两耳不闻窗外事,就连明珈兰卡,都送来了诸多神官……
本就腐烂堕落的帝国贵族们,在洋洋得意之中,迅速地忘记了血与痛的教训,尤其是在战斗中死去了丈夫的女人们,看到这些太阳神一般俊美的年轻神官时,简直像是猛虎般扑了上去。
权力、金钱与美色,在命运女神的纺机中,织成了密密麻麻的大网,网中的人们,以信仰与爱欲之名,纠缠、翻滚、□□。
那一日,纽芬的帝王,自枕边的神官身上爬起,顶着□□过度的老脸接见禁卫军首领,才知道,近半的贵族已经被神官蛊惑,叛国而出。
他们带走了士兵、带走了金币、带走了帝国仅存的、一半国土……
他们拥立了君主、宣告了领土、建立了首都、建立了新的国家……
他们竟敢自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