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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道:“这位是我山寨首领,他有话问你!”
王万苍见说,又朝王伦拜道:“大王,大王,看恁也是读书人出生,下官也是十几年寒窗苦读熬出来的啊,咱们……咱们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王伦见说,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道:“小生可是不敢高攀你知府大人!得了,莫扯闲篇,我来问你,这大名府府库现有多少库银?”
王万苍见说哪里敢怠慢,直恨不得把心中知道的都说出来,好叫眼前这人高看自己一眼。忙道:“这半年酒税十一万三千一百一十七贯三百文,商税两万五千一百零八贯五百四十文,度牒六百道变现二十三万七千多贯钱,分毫未动!”
“堂堂大名府,府库就这么些钱!?还不到三十八万贯?其他进项用到哪里去了?”王伦记得蔡京盐、茶之法改革,一年获利以千万贯文计,这钱从全国各地征收,此时又没有银行账可以直汇,总得经州过府罢?
“大王此番来得不凑巧……年后不久,留守相公为替官家分忧。主动进献了一笔大约四百万贯左右的财税进京。是以此时库存空虚!”王太守抹了抹头上冷汗。半点不敢隐瞒。
许贯忠见此人把酒税和商税记得很是清楚,都精确到后面的零头上了,暗想此人大概是心烂了,但是脑壳还没坏。当下出言问道:“都送上京师供官家享乐,你们拿甚么花销?这四百万都是甚么钱?”
“大头是府库历年的结余,小头是半年的盐、茶及其他杂税收入!”王太守小心翼翼回道。
王伦见说陷入沉思,却听这时许贯忠追问道:“我大名府不比其他州府,照例要截留相当的财税以备不时之需,怎么梁中书就敢把这么一大笔财物都送到东京去了?
“谁说不是呢!下官当时就劝过留守相公,我这大名府是河北重镇,大宋北京,若是和辽国起了干戈。钱粮都要从我府里调拨,再说我境内河道密集,每年疏浚河道,加固河堤,都要用钱。若不留些库钱,关键时刻是要出大乱子的,可是他哪里听?因他是下官上司,又兼着河北东路转运使的差事,这都是他职权之内的事情,下官说也无用!”王太守苦道。说到后来,只听他又嘟哝一句道:
“这钱都是给官家建苑囿所用,都是走的光明正大的明帐,将来就是户部和三司衙门有人核查,谁敢追到官家身上去?何况他又不曾在这个里面贪污一文钱,怕谁来查?再说蔡太师恩相在位,也不可能有人吃饱了撑,过来自找麻烦!”
许贯忠闻言,大骂道:“拿国家赋税,去讨好官家,却是替自己走通门路,梁世杰这官也算是做得精了!只怕在官家眼里,这样的人才是国家干城罢!”
王太守呐呐无言,偷眼去看那位穿白衣,倒是一直不曾发话的书生,看了半天,只觉此人虽然年轻,却也有些城府,在他脸上也看不出喜怒来,低头想了一阵,主动开口道:“几位大王,我大名府虽然库银不多,但是士民殷富,咱们城中首富卢俊义,家资便不下数百万……”
“放屁!卢俊义是我山寨相识,你敢坏我等义气,教唆我等去劫他!?”焦挺大怒道,“哥哥,杀了这厮,还留他作甚?”
“莫说我梁山此次就是卢员外而来,就是不识得他,也不可能无故夺取百姓资财,你只当我家哥哥与你等蠹虫是一类人?”许贯忠瞟了王太守一眼,他是本府人士,见这太守只顾扯闲篇,带弯路,心中只如明镜一般。
王太守马屁拍到马蹄上,心中大是悔恨,正惶恐无地时,忽听许贯忠又道:“你死到临头,还不老实!我只问你,我大名蚕桑之盛,在全国也是有名的,连契丹人都称呼我大名府作‘绫绢州’,府库所藏的生丝、绸缎你偏偏不说,却引我等去劫百姓,安的甚么心?”
王太守“噗咚”一声,跪倒在地,哭求道:“下官糊涂,下官糊涂,以为大王只要钱财,故而会错了意!”
王伦看着王知府忘情的表演,忽然一笑,对王知府道:“我等虽是山野粗人,却也不只是认钱!这大名府好歹是我大宋北京,既然来了,就不能白来一趟,总得带些东西回去作个纪念,军师说对不对!”
许贯忠呵呵一笑,看天色不早了,也不想多跟这厮蛮缠,开口道:“我大名府两处马监,城内粮仓、甲仗库、税赋实物仓库,你知道多少?”
王万苍一听,瘫软在地,还以为这些人打破城池,待不了多久便会退去,哪知底子都叫对方摸清楚了。看来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无论眼下自己说不说,对方都会自己去取,最多是时间长短的问题,想清楚此节,王万苍在顷刻间做了一个决定,只见他咬了咬牙,道:
“许壮士所言有误,我大名府其实并不止两处马监,实为三处。只是第三处在洺州境内。我大名府牧龙坊分第一、第二监。第一监放马四千到四千五百匹。第二监三千到三千五百匹,洺州广平马监在三千匹上下……我大宋十八坊马监近九万匹官马,我大名府占了一成有余……”
王伦倒吸了一口凉气,且不算洺州马监。光大名府地界的放牧数量,便在八千匹上下,这可是梁山六营马军外加守备军两营马营所拥有马匹数量的总和,当然,这大名府放牧的马匹不一定就都能用作战马,但是即便取五成的数量,也有四千匹左右,何况还有一个洺州马监在向自己招手。
“说下去!”王伦平复了一下颇为激奋的心境,给予十分配合的王万苍一个鼓励的微笑。
“甲仗库和粮仓等仓库都在城内。分别在……”王知府既然吐露实情,便不再隐瞒,只是这时许贯忠摆摆手道:“这几处位置我都知道,你只捡我不知晓的说!另外各个马监有无禁军值守?”
“没有……没有,都是些厢兵在那里打杂。加起来千人不到!只是洺州境内的情况,小人记不清了!”王万苍擦了擦头上冷汗,见许贯忠微微点头,便听他道:“本府甲仗库承担着整个河北路禁军的补给,此时储备有盔甲五万套左右,兵刃弓弩无数……”
“五万套分别是甚么甲,弓箭多少张,神臂弓多少具?有没有大型守城用的弩具?”王伦问起细节道。
“这……下官实在记不清了,下官……下官……对这些东西实在不敏感……”王万苍赧颜道。
“罢了!尽你所知道的内情,说!”这王万苍说起钱粮税赋来头头是道,能精确到文,但是一提到军备,就有些哑口了,看来这厮怕是得了大宋文官的通病,瞧不起军事。王伦此时也没逼他,到时候一查探,便可知端倪。
王万苍朝王伦拱拱手,接着说道:“储藏绫绢的仓库,是梁世杰的禁脔,别说其他官吏,就是连下官也无法插手,也不敢插手,这里面的事情,只有梁中书最为清楚,是以下官并不知晓详情!等到天明,大王们亲去清点,便可知晓!”
见眼前几个头领都是只点头而不言语,王万苍咽了咽口水,往下说道:“另外下官记得,粮仓是熙宁十年修葺完毕的,按旨意,是按四百五十万石的规模修建而成的,当时檀州也和我们大名府一起选为河北储粮重镇,只是他要比我们大名府少一百万石的规模,只有三百五十万石。只是三十多年来,粮仓都没能满仓,现在应该有不到三百万石!”
“三百万石!?当年梁中书到我大名府为官时,我那年刚中武举,倒也对这储粮略知一二,当时还维持在三百八十万石的水平,是也不是!”只见许贯忠拍案而起。这人捡无关紧要的往事说一大堆,到了要紧之时便想蒙混带过,岂能不怒。
王万苍被许贯忠言语镇住,一时冷汗淋漓,口不能言。
“不到三百万石是多少石?其他的粮食到哪里去了?”王伦心道这些官员口齿含糊不清时,只怕几十万石的粮食便被他们略过了,梁中书到大名府为官最多不过几年时间,便少了近百万石的储粮,估计眼前这人也脱不了干系,看来这王知府和梁中书还真不是一般等级的蠹虫。
“二百七十多万不到二百八的样子,多是赈灾的时候派发出去了……”王万苍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他知道许贯忠是本地人,自己拿出赈灾的幌子,一定瞒不过去,但是没个解释又不行,总不能说是自己和梁中书联手盗卖贪墨了罢?即便他的脸皮经过特殊锻造而成,但说到这等腌臜之事时,仍不免赧颜。
第三一八章 三处马场都不放过()
“狗日的梁中书,来大名府没几年,居然叫他收刮了一百多万贯钱!闻他官声还算好的,比王万苍那厮直要强上许多,不想这厮刮地皮的手段如此了得!”前往洺州的官道上,新任磐石营副将索超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于路跟主将林冲抱怨。
林冲感概的摇了摇头,道:“身为巨吏,尚亲身上阵刮索民脂民膏,只足矣证明他是个愚到家的蠢货而已!你不知道,我今早听许军师说,梁世杰伙同王万苍盗卖朝廷存粮,高达百万石之巨,他自然看不上民间的一些小钱。倒是王万苍,四处伸手,搞得名声也臭了,反而捞的钱不及梁世杰一个零头!”
这两人都是曾朝夕相处、高高在上的大老爷,听闻抄了他们的家,索超顿时来了兴致,问道:“梁中书家里抄了多少钱财?王万苍那厮怎么还不及他的一个零头?”
“梁世杰府上抄出了四十多万金银,后来又把后院柴房推倒了,在下面深挖出一千两一坨的大金锭,整整有一百个!王万苍这厮府上翻遍了,只抄出来三十余万贯的财物,另外这两家的书画古董,还没估价,估计价值不菲!”林冲在梁山军中地位非凡,是以这些尚未传开的消息,他最先得知。
“麻痹的!老子半辈子拼死拼活,几次差点为这个朝廷、这些贪官把性命送了,整日却过得干巴巴的,连个媳妇都说不上,你说这他娘的叫人怎想?”索超愤愤不平道。以前不怎么想,就浑浑噩噩的过,倒是还能忍耐,可是到了此时,愈来愈觉得为这种代表着朝廷的人卖命。实在不值。
林冲劝了索超几句,道:“按惯例,新上山的头领都有一千贯的安家费。兄弟日后上了山,无须为这些小事操心。也绝对不会再受这些鸟气了!”
“惯例?那你拿了没有?”索超问道。
林冲想起自己上山那时情景,自己和同样新上山的阮氏三雄坐在聚义厅里,被几位山寨老人让来让去,不觉感喟长叹,点头道:“拿了!”
索超是个直人,听林冲说他也受了,便不再多想。直道:“等我回去,要跟哥哥说,我就要梁中书这厮的赃款,挑他一个大金锭来。我剁它一块儿下来,心里也爽快!”
林冲摇头而笑,这时索超兴致来了,问林冲道:“张清张都监我也知道他,只是那唐斌是个甚么来头。好像武艺不错的样子?”梁山泊兵强马壮,对于林冲、杨志、张清三人,索超心服口服,唯独不识得唐斌。但是猛将初识时那种触碰出来的斗意火花,叫索超对他起了好奇之心。
“何止不错?此人弓马双绝。杨制使曾有一次与我说,他与唐斌相斗,他当时尽了全力,唐斌却还游刃有余,可知此人本事!”林冲笑道。
“干,恁般鸟强?那我不是干不过他?”索超郁闷道,自己在河北禁军中也算微有薄名,怎么到了梁山泊,随便撞见一个头领,便是自己敌不过的高手?
“说起使斧头的,咱们山寨还有两个头领,一位是荆南縻貹,那柄开山斧使得很有心得,还有一位答应上山,却暂时还未上山的巨汉卞祥,听哥哥说,此人本事未必在縻貹之下,日后你们可以多交流交流!”林冲跟自己副将介绍道,其实山寨使斧头的还有一个李逵,但此人的武艺是小卒眼中的大将,大将眼中的小卒,实在不好在此时提起。
“那一定不能错过了!”索超兴奋的掂了掂量手上的金蘸斧。
林冲一笑,又道:“另外咱们禁军王教头也在山寨歇马,负责传授其他头领武艺,兄弟上山了,可以跟他讨教讨教!”
“哪个王教头?”索超楞道。
“便是东京的王进教头!”林冲点头道。
“闻他和你一般恶了高俅,不知所踪,原来也上了梁山!”索超又惊又喜道。王进实乃禁军中其人,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不说,更有一个谦虚低调的性子,深得军内同僚尊重。
林冲叹了口气,把王进遭遇说来,索超听得大怒,道:“林教头,今后你我一伙儿,若是遇上高俅老贼,我定与你奋力向前,叫这厮敢欺辱我禁军豪杰!”
林冲见索超这般直性,心中感叹,拱手相谢,索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