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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讨死。等下见人就喊!”郝思文不忘告诫了张干办一句。
张干办连忙求饶道:“小人分得轻重,分得轻重!”
郝思文不再理会于他,和唐斌、卢俊义并肩前行。刚经历过割袍断义的打击,此时有两位贴心的兄弟在身旁是一件很温暖的事情,三人于路说些感悟,丝毫没把前面那伙人放在眼里。
密集的火把群在黑暗中格外显眼,当马蹄声越来越近,一队官军出现在众人视野。
张干办是东京官场上的人,自然见过些世面,眼前这队官军各个衣甲鲜明,身强体壮,押着几车货物缓缓前行。这队人马和刚才那道人说得无二,约莫三五十人,当先几个将军模样的汉子甚是不凡,张干办眼珠直转,心动起来,暗道:“这大半夜的,三五十禁军押着箱笼夜行,说不定是押送哪个官员的家私,既是官员找来押送家私的,必定有些本事,我若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这张干办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说干就干,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当下长吸一口气,瞧准时机,使出吃奶的劲头,猛奔向这队官军,边跑边示警道:“我乃当朝蔡相公府上心腹干办,被四个贼人挟持,速速救我!”
委实这张干办还有些脑子,生怕梁山泊名头太大,吓到这伙官军,是以只说贼人,不提来历,要的就是他们以为是普通匪盗容易对付。
那当头一个相貌堂堂的骁将见喊,十分诧异的回头看了主将一眼,得了主将示意后,上前喝道:“何方贼人,胆敢挟持朝廷官员,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曾!”
卢俊义和郝思文对视一眼,都是抱胸而立,并不曾答话,唯有唐斌出声道:“捉个干办算甚么?老爷们都是梁山好汉,迟早捉了蔡京本人,到山寨看马守门!”
那骁将见状,惊讶道:“啊吔!原来是天下闻名的梁山好汉,我家将军天天念叨,恨不能一见!三位看着一副英雄模样,不如随我家将军前往东京!嗯,说话这位声音洪亮,就坐高俅的位置,那位高大的,就坐童贯的位置,还有那位不说话的,就顶了蔡京罢!对了,还有个道长呢,俺们还想聘为护国法师哩!”
这骁将煞有介事说的胡话,在张干办听来如遭雷击,一坐到地上,道:“反了,反了反了!这世道是怎么了?”
忽闻背后黑暗中走出一人来,笑道:“咦,要请我做国师哩,这好买卖不能错过了!”
唐斌三人不禁大笑,心中的郁闷暂时一扫而空,众人看也不看张干办,上前抱拳道:“哥哥何时回来的?”
“刚回不久!”那主将跳下马来,瞧见卢俊义寒冬腊月身着单衣,郝思文外衣残破,唐斌眉间一股悲意,猜到了些甚么,道:“遇上关胜了?”
“遇上了,唐斌、郝思文两位兄弟苦劝于他,他始终不肯上山,我们四人自作主张,放他走了,还请哥哥责罚!”卢俊义抢在唐斌、郝思文之前禀道。
“都是小弟念在结义旧情,放关胜归去,与这三位兄弟无关!一人做事一人当,小弟情愿领罚!”郝思文不甘其后道。
唐斌和马灵都急了,争相在寨主面前剖白,言语声中,张干办一颗心便似掉进冰窟里,恨不得自掌嘴巴。眼看那骁将冷笑的朝自己走来,急忙爬起,往外便跑,那骁将边追边骂道:“几位哥哥好心留你一条性命,你就这般不珍惜!”
张干办欲哭无泪,心想回头告饶估计也是没甚么好下场了,只好亡命价的往前跑,可惜夜黑路陡,忽然被山间石块一绊,顿失平衡。轱辘辘滚下坡去了。
那骁将暗叫晦气,拿着火把往土坡下面去照,却哪里看得到,直大喊叫部下过来照明,十数人闻声过来,有几人把手上火把往下投去,说巧不巧,正好有一只火把丢到张干办边上,那明火就沿着裤脚烧了起来。张干办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吕头领,这厮摔死了罢?这般大火烧在身上,就是晕过去也该醒了!”过街老鼠张三十分内行的判断道。
吕方盯着尸体看了一阵。这才点了点头,道:“老天既然要收他,就不必咱们经咱们这一手了!”说完,招呼众人回去了。
唐斌见吕方空手回来。惊道:“那厮人呢!?”
吕方把刚才看到的情况都说了一遍,张三也在一旁补充,唐斌见说还有些不放心。道:“真死了?这厮看到我们和关胜接触,要是叫他回去了,却是害了这个兄弟!”
王伦从只言片语中也意识到这张干办不能叫他回去见到蔡京,不然还真成了梁山泊存心陷害关胜了,若说这张干办之前身为奸臣亲随还不至便为死罪,但他刚才出首唐斌等四位兄弟的举动,那无疑就是自绝于梁山泊了。
“这么高的坡子,就是摔不死他,烧也烧死了!”张三拍着胸脯道。
见他说得这么肯定,唐斌方才放下心来,把话题又转到请罪之事上来,王伦摇摇头,止住众人道:
“人各有志,强求无益,咱们梁山泊从来不干这种拉人绑票的事情!再说关胜就是即便上了山,蔡京还是会另外调将攻打山寨。咱们此时要考虑的问题不是这个,而是怎么应付朝廷的这次征伐,我看此事已了,几位速速回山,操练兵马准备应战!”
四人相顾无言,感喟长叹,最后都表态道:“敢不尽心竭力,为哥哥分忧!”
一直没说话的时迁笑道:“那咱们就此别过,几位哥哥正好可以从孟州走水路!”
“难道哥哥你们不回去?”唐斌回头望了同行三人一眼,颇为纳闷道。
“咱们还要去一趟东京,顺便取点东西!再说路上别人送了一笔小财喜,不花出去心里不踏实!”时迁笑道。
众人这才把目光投向队伍中的几车箱笼,忙问情况,吕方大笑道:“这孟州城里有个管营,半辈子熬犯人油熬出来的脏钱,路上被贼人惦记上了,来了个黑吃黑,正好叫我等遇上,这些狗贼没一个无辜的,狗咬狗一嘴毛,最后屁都没落到,却不是老天有眼?”
众人闻言大笑,都觉得这冥冥之中还是有天意罩着的。
“狗日的,这里面还有当初咱们一千两黄金呢!”焦挺瓮声瓮气道。
唐斌心道此处正是孟州,猛然想起一事来,忙问道:“可是那孟州牢城营的施管营,当初徐教师叫高俅陷害,发到此处,被哥哥花钱救了出来?”
“正是这厮!他在牢城营里作恶,儿子还跑到外面市集上欺行霸市,结果被贪官养的打手蒋门神赶出了孟州快活林,夺了他的旧业,这厮要去东京花脏钱买前程,被蒋门神惦记上了,所以才有了这一出!”吕方说道。
“都不是好东西,要是叫我遇上,定宰了这厮们不可!”这种土霸势豪最叫唐斌痛恨,顿时激起他的愤慨。
“那蒋门神的巢穴可是在快活林?咱们走水路回山,反正也要经过此处,不如……”马灵眨了眨眼,望着王伦道。
王伦被马灵提醒,心中一亮,暗想张团练和张都监不单单是一般意义上的贪官,原本轨迹中陷害武松的手段十分毒辣,陷人入狱后不但不罢手,还要在押送途中结果被害人的性命,这样的人留下也是作恶。正好此时马灵提起,那便顺手剿除了他,而且这两人府上也没有甚么看家护院的好手,最拿得出手的也就蒋门神这厮了,当即道:
“也好!这蒋门神的后台是孟州张团练、张都监两人,若是只除蒋门神,这两人还会物色新的打手,既如此,咱们除恶务尽,顺手还百姓一个安宁,也叫天下知我梁山威名!” [本章结束]
第三八五章 杀贼者梁山马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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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坡顶的火把消失后,忽见坡底张干办的尸体突然间一阵抽搐,浑身的剧痛再加上皮肤烧焦发出的异样臭味,叫这个从来不曾受过这等罪的文弱书生痛不欲生,可他还是不敢立马起身扑灭身上的明火,生怕被梁山贼寇还没离开。
在忍着剧痛,小心翼翼的抬头观望一阵后,张干办终于能够确认追兵已经离开。只见这时他猛然弹起,手忙脚乱的扑灭了自己腿上的火焰,在一切归于黑暗之际时,张干办想站起来,脱离这个人间地狱,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爬不起来,原来双腿早已摔断。
恐惧感成几何倍数在张干办心中滋生发芽,他颤抖的思索着自己的处境:若是一直躺在这荒山野岭里,不说等梁山贼寇来杀,就是遇上野兽也跑不脱身!即便自己运气爆棚,没有遇上前面种种,就算最后侥幸没有冻死,饿也饿得死去。
不知从哪一科起,绝望开始腐蚀他的狼,在**和精神双双遭受重击的情况下,张干办昏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正被一个人仔细的搜着身,张干办心跳到嗓子眼,也不敢作声,谁知来人是不是梁山贼人?此时躺在这里是等死,被发现还活着却是立马就死,在面对这道好像结果并没有甚么差别的单选题时,惜命的他还是宁愿选择前者。
“总算是老天有眼,不至叫我走上绝路!”忽然一个男声打破夜晚的寂静,在张干办听来,这人应该年纪不大,差不多二十来岁的样子,此时正上下抛着从自己身上搜出的钱袋,十分老练的估着重量。
收好钱袋,那年轻后生又摸索一阵,连张干办身上的一些小物事都没有放过。都收到自己怀里,最后无物可取,也不顾此人死活,起身就走。
张干办听得脚步声,这才放开呼吸,睁眼去看那人,暗道:“定不是梁山贼人!这厮们虽然可恶,但抓我之后倒是未曾讨要财物,不似这人贪财!既然不是梁山贼,却不是老天派下来救我的?若是错过了此人。岂不是真要在此等死?”
“壮……壮士,救我一救!”张干办顾不得周身疼痛,出声叫喊道。
那后生闻言大惊,下意识抽出身上匕首,藏在手腕之后,转过身来,慢慢靠近前面烂泥一般的张干办,不出一言。
张干办看不清那后生的脸色,只是听他不言不语。心中大骇,忙道:“壮士,我被奸人所害,不慎落入坡底。你若能救我出去,纹银百两相谢!”
那后生闻言略停了停,似在思考,片刻后又靠近。只是仍然没有说话,张干办是个乖觉人,察觉到此时气氛不对。当即把牙一咬,加码道:“我乃当朝蔡相公府上心腹干办,出来办差,却不幸路遇强盗,遂招致噩运,你如能送我到东京蔡相公府上,必有厚报!”
“你是蔡相公府上干办?”那后生终于开了口,停下问道。
张干办心中大喜,吐出一口浊气,趁热打铁道:“千真万确!我这里有……”张干办忙低下头,在身上乱摸起来,想找出自己的腰牌,可是此时哪里还有此物的影子,张干办差点忍不住就要问对方是否刚才搜走了,可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此时哪里敢刺激这人,动起急智道:
“坡高路滑,也不知是否失落了,但是……对了,你这里孟州知州正是蔡相公门生,姓徐名士琛,绍圣元年进士出身,原是京官,去年恶了童贯,本要远赴广南为官,是蔡相公发话,才调任此孟州为官,我识得他,他也识得我,不知多熟!还有……”
张干办七七八八将自己知道的官场秘辛在这个陌生人面前和盘托出,为的就是让他相信自己真的是当朝权相跟前的心腹人,也不知是他口吐莲花唬住了对方,还是别的甚么原因,总之皇天不负有心人,那后生听他说了半天,竟然没有半分不耐的神情,以至于最后还把从他身上搜出来的财物全都双手奉还。
“拿着,都拿着!只要壮士能救我出去,往后还有重谢!”此时性命攸关,张干办也不敢托大摆谱。
“小人不要钱财,只求官人能帮小人伸冤,小人不但救大人出去,还有大礼奉上!”那后生收了匕首,恭恭敬敬将财物放在张干办身前,将他扶起道。
张干办一听,心中更是有底,既然此人有求自己,这番算是脱难了,当下忙道:“壮士有何冤情?只管去孟州衙门求告,我给你做主!”
那后生大喜,拜下道:“小人姓施,名恩,父亲原是此间孟州牢城营管营,近日离职,原想去东京城里居住,哪知半路遇上匪盗打劫,杀死老父并众家人,劫去祖传家产五万余贯,若是官人能帮我讨回公道,这些祖产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