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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虎回头一看,正是耿恭,怒道:“我就不信我堂堂几千兵马,没了王伦能饿死!咱们都是有骨气的人,今儿不去了。都跟我回河东!来啊,先把宝贝拿过来我瞧瞧!”
沈骥闻言,连忙快步上前,双手将匣子递上,田虎接开一看,一张嘴顿时笑得没边了,倒也不怪他没城府,实在是金大坚的手艺硬是要得,外加田虎不久前刚吃了一大亏,此时意外走了个狗屎运。自觉得甚么都找补回来了,焉能不喜?只听他昂首道:“甚么王伦,甚么王庆,甚么方腊,还不是我田虎笑到最后?等老子登基称帝了,看这三个还敢不敢与我齐名!”
“大王,恕我直言!与大王齐名的三人中,咱们实力并不算最强……”耿恭是个瞒不住话的人,此时觉得田虎有些得意忘形。下意识出言规劝道。
“有了这个,想不当最强的也难了!到时候三山五岳的好汉竞相来投,还愁大业不成?到时候你们都是开国功臣,好好做!”田虎将传国玉玺一举。环顾众人,鼓舞军心道。
董澄和沈骥见状连忙伏下行礼,口称陛下,这时耿恭见田虎朝自己望来。叹了口气,也是下马跪拜,田虎得意大笑。对邓元觉道:“闻你教众之中,也有三叩九拜之礼,今日田某方才尝到你家教主往日的滋味了!”
邓元觉只是冷眼望着田虎,只觉得眼前这个人疯了。
他着实想不通小小一个玉玺,怎么能有那么大的魔力,能将一个人心中的**无限制的放大,并使其膨胀到一个无可附加的可怕地步。可是事实就是这么滑稽,历史上数不清的跳梁小丑处心积虑得到这枚玉玺,便以为天命所归,猪油蒙心的做出正常人所无法理解的蠢事来。
想到这里,邓元觉叹了口气,其实纵然贤明如教主,闻得玉玺下落,还不是迫不及待的派出自己一伙弟兄千里迢迢过来抢夺?更有王庆此物连性命都快不保,王伦为此丢下有知遇之恩的柴进,转战凌州,这些都叫他感觉到人性的贪婪。
邓元觉正唏嘘感概间,忽闻一个声音道:“邓大师!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如今天命都应在我田虎身上,你和你这两位兄弟,不如跟我回河东去,我敢保证,绝不会让诸位比在方腊那里要差!”原来是田虎又开口了,这回倒是说的正事,他想劝降邓元觉。
可惜他低估了摩尼教对教众的吸引力,只见邓元觉冷笑一声,“多谢厚爱,邓某没这个福分!”
田虎见他想都没想,就出言拒绝,态度十分的坚定,当下也不恼怒,将马鞭一甩,大声道:“回河东!”
邓元觉见他真的要走了,心中暗道此人倒还像是个一方霸主。当下摇了摇头,往徐方和刘瓒处走去,哪知沈骥拦住田虎的马道:“大王,就这么放这秃厮走了?”
“我说到做到,岂能失信?这不正带人离开?至于你们离不离开,就不关我事了!”田虎哈哈一笑,马鞭在沈骥手上一敲,等他让开了路,飞马而去。耿恭复杂的看了一眼邓元觉,眼中满是怜悯,可惜他说话不管用,一咬牙,也催马走了。
“大师!这厮是个无赖啊!你怎能信他!”徐方和刘瓒哭喊道。
邓元觉双手合一,道:“阿弥陀佛!看来贫僧的路,已经走到尽头!”
“你娘的,嘴巴那么长!”董澄突然一声爆喝,对沈骥骂道:“要杀刚才怎么不杀?现在答应了这秃厮不杀他三个,你偏又要搓火!老子丢不起这个脸,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绝骑而去,只留下现场这两百多喽啰,左顾右盼,不知所措。
“功夫厉害又不能吃一辈子?我的董哥哥,你得学会体察大王的心意!”沈骥并未恼火,望着董澄的背影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即翻身上马,下令道:“都别磨蹭,踩死这厮们!”
“大师快走,别管我俩!”徐方和刘瓒用最后的力气嘶喊道。这时马队已经开动,沈骥一马当先,从徐方和刘瓒身上踏过,后面的喽啰有样学样,不到一会功夫,这两百余骑兵已经从方腊手下两员大将身上碾过,地上只见一摊碎肉和血迹,连两个人谁是谁都分不清了。
邓元觉眼红似血,牙齿咬得格格直响,手提两截断木,面朝马队,避也不避,只是盯着沈骥,杀气弥漫。
沈骥察觉到这和尚身上杀意,没来由心中一寒,快要冲到这和尚跟前时犹豫了一阵,放弃了亲手格杀他的念头,出人意料的岔开了去。
哪知道邓元觉突然暴起,拼着把背部暴露给后面喽啰的风险,攀住沈骥的马鞍,当下用受伤的右臂,猛的将手上断杆捅到沈骥腰间,只听沈骥痛得大叫,脸上表情变得狰狞而可怖,沈骥身后紧跟上来的喽啰见状,都是拿长枪往邓元觉身上捅去,邓元觉此时抱着和沈骥同归于尽的想法,左右攀着马鞍,受伤的右手死命将断杆往沈骥身上猛捅,哪里顾得到后面,顿时身中三枪,血流如注,一时支撑不住,摔落在地。
“教主,其实这玉玺,不要也罢,得来终成祸害!”邓元觉闭上双眼,在心中默念道。这时时间好像暂停一般,变得缓慢而悠长,轰鸣而来的马蹄声在耳边无限放大,邓元觉脸上露出一丝淡然从容的笑容。
“都避开,老子要亲手杀了这和尚!”沈骥脸色苍白如纸,腰间伤口处不断涌出的血液从他手指间渗出,身下一匹白马被他染红了半边,他从小到大何曾吃过这么大的亏?眼下发起狠来,命也不顾了,非要亲手解决邓元觉不可。
可惜这伙人马术欠佳,有几骑避让不急,还是踩到了邓元觉身上,邓元觉极其强悍,一声不哼,倒让驭马从他身上践踏而过的喽啰吓得不轻,暗道这和尚不会叫自己踩死了罢!?到时候叫沈头领迁怒于自己身上,可不是耍子。
沈骥咬着牙看手下人马掠过,只感觉身体越来越虚弱,腰间传来的剧痛让他已经再没有耐心,当即不管不顾,望自家队尾便冲去,边冲边喊道:“老子就是做鬼,黄泉路上也咬着你……”
“教主,邓某无能,只能这样交令了!”邓元觉忽然咳出一口血水,厉声大叫道。沈骥见他没死,心中大喜,大骂道:“秃驴,纳命来!”
眼看伏在马上的沈骥就要碾过邓元觉,忽听这时群盗一阵惊呼,然来远处飞来一支利箭,“嗖”的一声正中那匹坐骑的脖子处。沈骥连喊都来不及喊一声,便被坐骑掀翻在地,半边身子压在马下,动弹不得。
群盗见状一阵慌乱,等发现远处只不过杀来一骑时,心下稍安,好几骑下去救那沈骥,哪知对方又是弯弓搭箭,连珠箭射向下马之人,顿时地上又多了几具尸体。众人见状大骇,死命叫道:
“捉了这厮,替哥哥报仇!”只是大家喊归喊,却无人带头上前。开玩笑!这么远都能一箭毙命,眼下必定是谁出头谁先死。
那飞奔而来的大汉来回奔马,却不停下,双眼冷静的打量着阵前形势,同时嘴中警示这伙人道:“虎死狗口,壮士之辱!梁山泊主要活捉的人,凭你们这些宵小也配害他?”(。。)
第四五四章 戏中戏()
众人闻言一阵气恼,均想自己这两百多骑,难道眼睁睁受这汉子一人数落?王伦新近窜起来是了不起,可是眼下又跟前!天塌下来自然有高个子顶着,关自己这些喽啰何事?于是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大家纷纷弯弓搭箭,望这汉子射来。
可惜的是,似乎这汉子早有准备,坐骑一直没有停下来过,箭雨纷纷落在马尾巴后面。这还不是最可气的,最可气的是这厮奔跑中还不停回射,那准头实在可怕,但闻弓弦响时,这伙人中必有一人落马。马队外面的喽啰不愿意了,纷纷要往里面避箭,里面的又不傻,哪里肯让外面的挤进来?就这样,在这个无法调和的矛盾催化下,马队逐渐骚乱起来。
“二百来人无一人会骑射,反傻站着叫人家拿来做靶子。看来这河东、河北绿林马匪的素质,也不怎么样啊!”倒在地上的邓元觉伸着头,静静看着眼前一人打一群的罕见一幕,暗暗想道:
“先前在府衙门口遇上一个甚么神箭将军,明显可以要自己性命,却只射了自己手臂。这里又碰上一个箭法了得的,若不是这人关键一箭,自己只怕早就见了如来佛祖了……不对,自己乃是摩尼教新晋的护教法王,要见怕也是大明尊和佛祖一起见了……”
邓元觉头脑中思绪渐渐发散,眼中那大汉矫健的身影逐渐模糊,最终眼皮再也抬不起来,顿时一片黑暗。
“弟兄们,带上沈头领撤!”忍受不了光挨打而不能还击的局面,一个小头目也顾不上脸面了,发施令道。
众人早就想逃了,闻言如蒙大赦,顿见三五人往沈骥处飞奔而来,哪知这时前面撞出两伙人来。为何说是两伙人呢?因为一队人人高马大,盔甲鲜明,而另一伙,身上穿什么的都有,就是难得找见一件盔甲。有人眼尖,认出来人,大叫道:“王庆的马军!还有梁山人马。快走!”
其实江湖就是这样,昨日还把酒言欢,今日却说不定便要刀兵相见了。自家大王抢了这两拨人的心头肉,自然成了他们的眼中刺。再加上外面有个煞星正拿自己当活靶子,此时照面也没甚么好打了的。只见众喽啰此时连沈骥都顾不上了,一哄而散。往北逃窜。
“就是这和尚,就是这和尚杀了郭矸!”此时陈贇赶在队伍的最前面,发现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邓元觉,回头大叫道。
陈贇背后是梁山和房山的联合搜捕队伍。自打卢俊义和燕青报上消息,两方都动了起来,一共派出了三支搜捕队伍,另外两支队伍分别由卢俊义和滕戣、燕小乙和滕戡混编组成。之所以这般。刘敏自然是怕梁山独得玉玺,而王伦就是不能叫刘敏怀疑自己抢回了玉玺。所以当刘敏一提出这个建议,王伦便叫韩世忠带着李四,跟他们一同过来了。
见后队赶来,韩世忠也不追了,当下把弓收了,回来和众人会合,陈贇跳下马。将刀一横,要上前替郭矸报仇,却见这时一杆铁枪横在自己面前,陈贇抬头望去,一见这人,怒道:“韩头领,你这是甚么意思?”
原来这人便是王伦亲卫营正将韩世忠。闻言不冷不淡道:“我哥哥说,要留活口!”
“他杀了郭矸!”陈贇跳起来道。
“他为甚么杀郭矸?”韩世忠直直望着陈贇,话里有话道。
陈贇叫韩世忠一句话问到了,下意识的避开韩世忠的目光。是啊!为甚么死在这和尚手上?确实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到底是因为郭矸滥杀无辜。还是两人偷偷去取玉玺?可惜无论哪个原因,都见不得光。此时在友军面前,明显己方无理。
陈贇理屈词穷,脸上涨红,道:“总得追问玉玺的下落罢?”
“那边还有个活口,便是抢玉玺的一伙人!”见陈贇还能知丑,韩世忠倒也没有咄咄逼人,只是朝沈骥那边努了努嘴。
陈贇逃也似的离开现场,眼前这人虽然年纪不大,可是心思却不简单,显然是看破了己方的用意,却又能收放自如,隐忍不发,直叫陈贇感受到莫大的压力。他暗暗叹了口气,望韩世忠给出的线索望去,哪知一见此人面容,不禁失惊道:“是你!?”
“是谁?”这时刘敏顾不上跟李四说甚么,抢先下马,来到陈贇身边,朝压在马下那人一看,怒道:“田虎狗贼手下沈骥!”
沈骥这时还有知觉,听人骂起大王,十分虚弱道:“你家王伦才是狗贼,还有王庆,怎不死在史文恭手上!”
刘敏心底感到一片冰凉,倒不是因为沈骥几句言语,而是感觉玉玺彻底和己方无缘了。毕竟田虎手下好几千人马,明抢怕是难了!何况王伦只怕也是眼睛盯着玉玺的,不然不会把自己的亲军都派了出来。自家主帅生死不明,还得依仗对方,希望更是渺茫。当下在心中不由暗恨陈贇、郭矸办事不力,惹出这么些事来,把十拿九稳一件事给生生搞砸了。
沈骥见刘敏吃瘪,心中不提有多开心,火上浇油道:“我家大王不日登基,你那两个姓王的若是识相,日后投了我家大王,还能分一碗肉吃,如若不然……咳咳……对了,还要多谢方腊那厮,千里迢迢派这和尚来帮我大王,这鸟教主还真不是唬人的,果是一片菩萨心肠啊……”
陈贇大怒道:“就你那田虎鸟样,像个成事之人么?叫他一起攻城他不来,专门在背后捅刀子,这样的痞子,若要能成事,我陈贇将来跟他姓!”
“放屁!我们忙活半宿重新安营扎寨,白日里哪有力气攻城?你们都拔营走了,这狗日的史文恭看我们势单,过来偷袭,我等拔营而走,碰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