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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要印证他们嘴中言语一般,只听官军阵中有人惨呼道,“上当了、我们上当了!贼、贼人有伏兵,上百艘船呐!”
李逵闻言一怔,继而疯狂大笑,项充和李衮见状不禁望向鲍旭,似在询问下一步动作,鲍旭也不知此时是该退还是该进,忽听那边刘唐大叫:“呼延头领将令,全军坚守待援!”
“神也是他,鬼也是他!说退也是他,说守也是他!还守他娘甚鸟,都随俺掩杀过去!”李逵话还没说完,如阵风一般,已经提着两把板斧杀向前去,项充、李衮一愣,随即赶上去护持,这时只听鲍旭大喊一声,“弟兄们,报仇的时候到了!”
被压抑许久的梁山士卒,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而梁山水师冲锋的角,竟然首先在步军身上吹响,不得不让人一叹。(……)
第五九四章 浪里白条再擒将()
其实,从心腹裨将一去不返的那刻起,刘梦龙心中便浮现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友军再蛮横,也不敢轻易扣留堂堂一个指挥使,特别是在眼下这种十分容易造成误会的当口。
警惕的他顿时下令后卫营准备战斗,可惜一切都成徒劳。当摧残耳膜的巨响声再次降临,刘梦龙悲催的意识到,自己的噩梦来了。
是的,这支船队的确是来抢功的,只不过是来抢呼延庆的功劳罢了。从愈来愈接近的“生擒刘梦龙,余者不究!”的鼓噪声中,拼了命也要往上攀爬的刘梦龙在夙愿未酬之际,却已经提前尝到高处不胜寒的苦果。颇为讽刺的是,这种高度的重视和认可竟来自他的敌人,而不是他的东家。
一气呵成从瞭望台上滑下,刘梦龙对部下的问计视而不见,一言不发脱卸着身上代表他朝廷大将身份的甲胄,众军官一见此状都懵了,主将这是要……逃跑!?每个曾经信仰、信服、信任过他的人,此时心中刀割一般的疼痛,这个一直以来引领他们迎接胜利和荣耀的男人,在遭逢生平第一场惨败时,不是想着要力挽狂澜,反而是准备……潜逃!
面对麾下惊愕的眼神,刘梦龙没有半句解释。他心中明镜一般,这个时候说甚么都没有用了,平日自己教导他们的言语,在自己此时的举动下,都成了莫大的嘲讽。
可他要活下去。
自幼家人在他耳边的淳淳教导,已经让他对自己是“黑龙转世”的身世深信不疑,他的人生应该充满了辉煌和成就,而死在贼人手上,或许是手上一干人众的命运,但那绝不是他刘梦龙的宿命。
“噗通”一声,刘梦龙以一个绝对标准的入水姿势,给了跟随他的官兵们一个明确的信:官兵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一支铁军的建立要花费无数心血,可崩溃只需要一个契机,陷入绝境的金陵水师,在主帅弃军而逃的前提下,已近溃散的边缘。
趁着对方的厉害得变态的新式火器还没有落到中军头上,刘梦龙熟练的穿插在各个船体之间,那速度放在九百年的后世,拿个全国锦标赛的冠军都是轻轻松松。只可惜此时只能放在逃命的用途上,毫无荣誉和光彩可言。
不过惶急中的刘梦龙并没有丧失判断能力,只见他此时死命往南岸游去。只源于北岸的不确定性。
虽然青州、淄州两州兵马都在北岸,但梁山军既然能逆天到把老巢的船只变到自己身后,那么现下这些看着还安然无恙的人马,覆灭也只是早晚的事情。
只有往南是条生路,听闻袭庆府有一员西军宿将坐镇,就连梁山泊都不敢正眼瞧他,数年间从不敢起兵犯境,足以见此人之能。只要自己逃到那里,便算是逃过一劫了。至于将来怎么办。他没有时间去想,先渡过眼前这一劫数,才是当务之急。
有这个落跑将军带头,其他舰船上的水兵没有了坚守的理由。只听“噗通”“噗通”的落水声不绝于耳,心中滴血的刘梦龙已经顾不上那许多,眼看越来越近的河滩就要触手可及,哪知突然之间。他只觉头上一股大力要将他往水下沉去,仓促中的刘梦龙不觉大惊,急呛了两口水。奋力挣脱束缚,怒道:“本将是刘……”
“老爷捉的就是你!”一条雪练也似的身子欢快的跃出水面,旋即又把刘梦龙带到水底,刘梦龙这才发现下黑手的不是自己人,当即奋力反抗,他可不是养尊处优的老爷官,水中本领十分了得,可在这人纠缠下,居然完全发挥不出来,两人在的水下搏斗没费多少工夫,便已分出胜负来。
只见刘梦龙已经憋不住气,四肢乱划,就当他快要窒息之时,忽被这人提出水面,放声大笑道:“贼将放心,老爷可舍不得你死!”
“你……你……是谁?”刘梦龙呛了口水,憋成紫黑色的脸上尽显惶恐。
“老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浪里白条张顺是也!去跟牛邦喜作个伴罢,这厮自打叫老爷擒了,一直不忘念叨你!”张顺欢快的笑声在刘梦龙听来无比刺耳,不过其中透露出的消息,却让他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梁山泊事先便在青州外海等着自己,可恨蠢猪一般的庞毅,居然全不知情,反配合对手,断送了自己!
不甘心顿时化作反抗的动力,可惜刘梦龙在张顺手上完全就像个不会水的婴孩,他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其他跳水的官军手上。哪知这位主帅的举动已经深深伤害了这些骄傲的军人的心,泅水逃生的溃兵又有谁肯顾他?即便有两个老部下看不过去,想奋力过来营救,却在半道上毫无预兆的沉下水面,直叫众人陡然意识到水下有人,如此更没有人肯再来营救这个遭报应的主将了。
“睡一觉罢!”
刘梦龙的反抗搅得张顺没有工夫收拾残敌,用力在刘梦龙后颈上一击。刘梦龙顿时失去了直觉,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其实这样也好,不必亲眼看着自己费尽心血训练出来的水军覆灭,也算是张顺的人道了。
……
也不知过了多久,刘梦龙被重重摔到甲板上,疼痛让他从昏迷中醒来。
“哥哥当真是神机妙算,怎生算到这厮是个逃跑将军?”生擒自己之人的欢笑声格外逆耳,可刘梦龙不敢做出反应。此时大气也不敢喘,依旧佯装昏迷。
“你可看看他的面相,全都写在上面!”一个带有磁性的年轻声音钻入刘梦龙的耳中,不禁让他在肚里暗骂,旋即一双大手将他的面目从与甲板的亲密接触中解放出来,只见张顺一根手指快戳到刘梦龙的人中了,纳闷道:“不知有甚么说法?”
“这厮双颊消瘦,但颧骨高凸,面相中有个说法,这样的人容易行虎头蛇尾之事!”
说话这人正是梁山的主心骨白衣秀士王伦,此时见张顺问得亲切,只好信口胡诌,他总不能道出实情,说这刘梦龙从前便是个落跑将军,原本轨迹中连客将党世雄都不肯弃船,偏他这个正管将军却毫无顾忌的弃船而逃。
“想不到哥哥还会相人!怪不得我梁山如此兴旺,上山的都是真英雄真豪杰!”张顺此时不由对王伦佩服得是五体投地,哪里有工夫问王伦在甚么时候曾见过这厮的事实。
王伦干咳一声,转移话题道:“阮氏兄弟怕忙不过来,你且去帮帮忙!记住,这些人能生擒便生擒,重伤的也不要弃他,尽数都带回来回天营分派几位医官照料!”
虽然在王伦看来,这些人基本上是一触即溃,算不得甚么强兵,但好歹都是大宋同胞,他此次从海外归来,这种同胞之情愈加浓烈了。
可是当李逵等四人出现在王伦面前时,他对金陵水师的这个错误认识得到了纠正,眼见这四条猛将身上伤痕累累,连李逵这样的蛮汉也只能被李衮和项充扶着才勉强站立住了,鲍旭看上去比李逵也好不了多少,浑身被布条缠得严严实实,只能靠在成贵和翟源身上,王伦惊愕道:“你们陷阵营,如何上了船!”
四人还未答话,只听成贵感慨道:“多亏铁牛哥哥他们及时援手,不然我们水师这一回,怕是要全军覆没了!”
大战的洗礼这个渔夫出身的汉子身上多了一种杀伐之气,脸上血水凝固而成的血痂甚是显眼,直叫王伦触目惊心,上前接过靠在他们身上的鲍旭,许贯忠也随即上前扶住李逵,李逵这个平时精力无限的汉子,此时只是怏怏道:
“哥哥好没义气,不带俺铁牛去番国!俺铁牛憋得慌,受了孙大个子哄骗,只能在河上跟人打水战了!”
王伦听出李逵话里有话,先安抚了他一番,最后问道:“铁牛休要乱说,孙头领怎么哄骗你了?”
李逵闻言激动起来,原原本本把孙安的谋划都说了出来,不过王伦也没听出甚么不妥之处,想孙安上山不久,也不谙水战,若说他怕死拿李逵顶雷,王伦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的。这时靠在王伦身上的鲍旭忽小声道:
“孙头领怀疑晁盖、吴用、公孙胜三人有古怪,自官军征讨梁山的消息传来,他们就举止反常,是以孙头领不放心他们!我们这些人打仗还行,玩心眼却玩不过吴用这些人,所以孙头领亲自……”
有了鲍旭的提醒,王伦顿时恍然大悟,肯定是晁盖三人弄出神授石碣的事情,叫高俅弄出一十三万大军征讨梁山,定然心中惶恐,却叫心思缜密的孙安察觉了,孙安原本和二龙山诸人不熟,除了刘唐以外,其他人更谈不上了解,晁盖强烈要求出兵营救二龙山,路上正好遭受官军埋伏,这三个又各怀心事,被孙安当成怀有异心也属正常反应。
王伦并不担心孙安莽撞,却只替晁盖三人担心,他们要保守秘密,必然在孙安的试探下支吾难言,这样一来,只怕会出大事!
眼看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王伦直哭笑不得,他千不怕万不怕,就怕阴差阳错弄出个孙安火并晁保正的奇事来!(。。)u
第五九五章 屠龙手软禁晁天王()
“学究,你说咱们弄的这叫甚么事儿?”
淄州北清河段上游某处,一艘孤零零的江船上,被软禁在船舱中的晁盖、吴用和公孙胜三人背靠船板席地而坐。《。。身为主心骨的晁盖双眼微闭,脸上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神情,而此时吴用却在一边耷拉着脑袋,面对公孙胜的问话,默默无言。
“说到底,还是咱们自作主张,鲁莽冒失啊!偏偏叫高俅那厮找到由头,点起一十三万大军,气势汹汹而来。眼下守寨的唯一一支水军危在旦夕,王首领又远在海外,若是梁山泊真有个甚么闪失,你我便是化成灰,也抵不了这个罪过啊!”
公孙胜哀声长叹,其实他也不是独怪吴用,毕竟此事算是三人合谋的,他也明白自己在其中所起的坏作用。但是从生辰纲事泄起,王伦就一直不遗余力的扶携自己三人,保正和自己正愁一直找不到机会报恩,哪知反给对方捅出这么大的漏子来,直叫这位一清道人心中羞愧难当。就因为这个,此时即便被不知内情的孙安给软禁了,三人不但没有半句抱怨,连一丝反抗的举动都没有,实不敢再争那点已经丢尽了的颜面。
“我看孙头领不似等闲之辈,不如且把实情与他说了?若再叫他因猜疑我等,临阵放不开手脚,误着了官军的道,连朱仝和雷横也救不了,如此我等罪过更难恕了!”
“不可,万万不可!”吴用犹如触电一般从地上弹起,连连摆手道:“我等已经坏过一次事了,千万不能一错再错!这个事情要是泄露出去,梁山上还不炸翻天!”
吴用说完,只见一直没有动静的晁盖忽然发话了:“学究说得是,还是将错就错罢!咱们先弄出个弥天大谎,等大家都相信了。再自己亲手戳破,岂不是惹得梁山大寨人心大乱?梁山于我等恩同再造,我等却这般害他,叫我还有甚么脸面去见王伦贤弟?要是因此而误了朱仝、雷横的性命,我这颗头,自割了赔给这两个兄弟!”
见晁盖把话说得这么重,吴用亦是这个意见,公孙胜不由长叹一声,道:“也罢!因果昭彰,报应不爽。既然自作聪明。也该自作自受!朱仝、雷横若有个三长两短,也算上我这颗头!”
晁盖、吴用闻言皆低头不语,后者心中更是翻江倒海。须知从生辰纲起,他的谋划便处处漏风,此次更是给欲投之主惹下这么大的祸端来,这个立志要做当世陈平的书生,被悔恨一遍又一遍的剐着心肺。他可以承受无数种打击,却唯独受不了自己亲手把自己断送。
时间在痛定思痛中仿佛凝固。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吱呀”一声。船舱的木门忽被人推开,三人下意识望向门口,只见一个九尺大汉踏入舱内,三人连忙起身。只听晁盖起身道:“我三人是叫官军吓破了胆,却与手下弟兄无干,我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