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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先生开了口了,自然没有人不给面子。遂听闻焕章缓缓道:
“攻打倭国,必然牵扯我方大半军力,自然而然咱们在大宋和半岛六郡方面的实力就被削弱了。说不定即便两面均采取守势也稳定不了局面,反而最后落得个顾头不顾腚的下场。”
“老夫倒不是不赞同取倭国,但起码眼下是不太合适的。无论女真、大宋攻势再猛,咱们也不可能轻易放弃咱们来之不易的局面。但三个方面,必然是一主二次,老夫反对将倭国放在主要方面,但是到底是死守新设的乐浪、玄菟二郡,集中力量解决朝廷的征讨军,还是死守大宋诸寨,和女真人在大同江一线过过招,老夫觉得,兹事体大,已经直接关系我们梁山未来之气运,倒是该从长计议!”
闻焕章话音落地,不光仇悆、吕将,连吴用都有再次表达自己意见的想法,王伦把众人的反应看在眼中,这时向下压了压手,提醒道:
“倭国这一路不必考虑了,咱们的主要精力应该放在,到底是拿主力招呼朝廷,还是对付女真人!”
“哥哥,这个血仇,咱们难道就不报了么?济州岛上昨夜有整整三千多军民遇害啊!”吴用仍不死心,他不认为王伦对倭寇的怒意能这么快消失。
王伦见问,耐人寻味的望着吴用,就在吴用有些扛不住,低头的那一刻,王伦道:“由我们来报这个仇,未免太过仁慈!”
甚么意思?
众人都不解其意,特别是吴用,我们不报仇,莫非还有谁替咱们报仇不成?难道是引女真去打倭人?虽说这算是梁山泊的拿手本事,但以眼下这种情况,也太过匪夷所思了罢!
此时目光的交集都集中在王伦一个人身上,不过王伦却独独望向燕青,咬牙切齿的问道:
“田虎这厮,死了没有!”(。)
第八二七章 就算是一张卫生纸;也有它的用处()
田虎当然没死。不过,离死也不远了。
如今摆在他面前的窘境是:前有黄河,后有追兵,更无一个可以投靠的去处!要说田虎还是生平头一回,感觉到离死亡的距离是那么的近。
“船呢!?偌大一条黄河,怎生连一艘大船都寻不到!太尉,你一定要想想办法,给朕弄一条船先走!”狂躁的田虎已经无法保持伪帝的气度,在生存还是灭亡这个哲学问题前,他唯剩本能。
“陛下,已经派了三批军士去找船了,可是真没有啊……”房学度低下了头,有些东西是凭空变不出来的,他只是个出谋划策的谋士,不是隔空取物的神仙。
“杀千刀的孙立、穆弘!朕视他们如心腹,他们却把朕当成投靠昏君的敲门砖,转个身便成了昏君先锋,反把他们的旧主逼得鼠窜狼奔,你说天下有如此狼子野心的部下麽!真他娘的,朕早就说了,跟着宋江混进来的人都不是好东西,给我把蔡庆蔡福给朕砍了!再传令三军,回头跟这伙反骨贼拼了!”
望着眼前浑浊的黄河洪流,田虎突然间有一种跳下去一了百了的念头。但是他又不甘心,不甘心他一手创建的帝国就这么土崩瓦解,不甘心他的皇帝大梦,还没做够便已然醒来。
房学度没有动,只是静静的望着自己的主公。此时杀不杀蔡氏兄弟已经无关紧要了,虽说这两个压根就不知道宋江计划的可怜蛋就这么死了,肯定很冤。
至于想来个鱼死网破杀回去,田虎这种话说了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可还不是从河东踉踉跄跄逃到了河北?如今西投夏国的道路已经被反贼宋江和宋军封死,往北投辽又是饮鸩止渴,往南更是自投罗网,除了往东,别无他选。
“陛下,都到眼下这种关头了。诸军能护着陛下遁走就算谢天谢地了,哪里还能逼他们去打必死之仗?”
房学度苦叹一声,这一路上跟随田虎的人越来越少,叛变投敌已经成为常态。想他们从忻州开始逃亡之时。田虎身边尚有十数万队伍,加之从代州赶来会合的三万兵马,军容尚称齐整。哪知一路冲州过府,直等来到河北深州之时,田虎身边已经不到八万人马。逃亡过半尚且不止。
而且,在这些逃亡的人中,想拿田虎的头颅卖个好价钱的人也不是少数。亏得烂船也有三斤钉,田虎最终还是有看人没走眼的时候,起码他亲封的御前八威将就一直忠心耿耿。
有三万嫡系御林军护驾,田虎好歹没有稀里糊涂被人割了头颅去,但这一路近千里的曲折逃亡之路,直叫田虎手下这群最精锐的卫士也不堪重负,原本六万人的编制,硬生生被磨得只剩下一半人马。
此时其他跟随田虎逃亡的军士。除了三五千成分复杂的绿林老人,剩下的大头就是酆美、毕胜统帅的朝廷降兵。说来也是讽刺,尽管代表朝廷的童枢密使在河东招降纳叛,独独这些前朝廷官军,硬是没一个人敢重新回归朝廷。
童贯似乎已经完全摒弃了这些昔日旧部,投诚的绿林人马可以得到赦免和官爵,但是这些曾经身为朝廷官兵的叛军的,只有泄愤与杀戮。童贯似乎要用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向世人证明一句话,敌人,永远没有叛徒那般遭人嫉恨。
好歹有这两股势力支撑。田虎跌跌撞撞走到今天,可此时,他感觉自己的路,已经走到尽头了。
“陛下。事到如今,与其回头跟孙立、穆弘这两个小人拼命,不如转道向南……”房学度再次提出建议,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暴怒的田虎打断:
“向南?一头撞到王禀那厮的怀里?你难道没听到风声,西夏那伙亡骑都折在他的手里。这厮简直比孙立还要难缠,你要朕去自杀!?”
被田虎训斥一顿,房学度面色艰难,但仍小心翼翼的措辞道:“再不转道向南,咱们很难跟弟兄们解释啊!想当初咱们是骗着他们说梁山肯收留咱们,这才一路撞到这深州,陛下若是再不给他们一点希望,只怕队伍就要哗变啊!”
“够了!朕不想再听到这种话!咱们派去梁山的快马呢?怎么还没有消息送回?”田虎再一次粗暴的打断了房学度的言语。
“陛下,这事都要怪微臣当初太过短视,将这河北搅得是一塌糊涂。现在咱们落难了,想对付咱们的人何其之多?如今咱们落单离队的人越来越少,其实并非好事!那是因为各州县的官军和百姓都睁大眼睛等着咱们,咱们的逃兵一旦落单,绝对会在还没见到童贯的征讨军前,就会横死在半路上。这些地方官兵和草民可乎甚么一个人头三贯赏钱,跟随咱们逃到这里的弟兄,哪个身上没有点家底?他们是又想出气,又想捞实惠啊!”
房学度表面上是作着检讨,实际上他的意思很明白了,梁山泊甚么态度不,的是,自家的快马压根都走不出州郡。
田虎看来是听明白了,当场气得团团直转,又不能真把房学度怎么样!憋了半晌,方道:“你下去,把乔冽给朕找来!朕要他立刻启程去饮马川,告诉那扑天雕李应,他们要是想眼睁睁看着朕死,那么花和尚鲁智深的师父智真老和尚,外加代州五台山文殊院的一干秃驴,统统都要沦为刀下之鬼!朕已经无路可走了,不介意在黄泉路上多几人陪伴,朕会亲自超度他们的!”
“陛下,万万不可啊!王伦那人岂是能受人胁迫的性子?咱们无论如何,只能软语相求啊!乔道长是咱们最后的希望了!”房学度想起当年在凌州的一幕,心中不由打了个激灵,当即苦劝道。
“你放心,这口气,朕还憋得住。只要能留下性命,受点屈辱又算甚么呢?”田虎最终还是软了下来,自觉无望时的歇斯底里,被自己营造出来的一线生机给生生治愈。
房学度叹了口气,回头走了,其实他心里明镜一般。那梁山要出手早就出手了,还用等到今天?这次九成九还是没有希望。但苦就苦在,明明知道事情没有希望,他们却仍不得不寄予希望。因为。当今天下唯一有实力和有胆量救下他们的,唯有王伦一人。
就在房学度和田虎走投无路之际,哪知偏偏就在这时,怪异的事情出现了。
房学度还没去找乔道清,却见乔道清反而自己找上门来。更诡异的是,这道士身边还跟着田虎的老丈人范权,房学度要不是心知当初范权尚在牢狱中的乔冽出使梁山泊的往事,打死他也不会将这两个品性迥异的人联系到一起。
陡然间看到田虎在河岸峭壁上“跃跃欲试”的模样,范权心里“咯噔”一下,隔着老远便慌忙大喊道:“贤婿,贤婿,我们有救了,有救了!”
田虎这样的人,担心他会自杀。无疑是杞天之虑,果然田虎在第一时间便转身过来,一脸滑稽的热情,连“朕”都慌掉了,“泰山!谁肯救我!”
“贤婿啊!莫慌莫慌,且听我慢慢道来!”范权心里那个得意啊,他虽说是田虎的老丈人,但平日里在他面前好似孙子一般,何曾听他叫过“泰山”?今日托了“”的福,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
“老泰山请讲啊!无论如何要救你女儿女婿这两条性命啊!”田虎火急火燎道。
“啊好好!贤婿勿要惊慌!老夫先告诉你一个惊天的消息!”范权好像很享受这种状态。嘴上应付,心中却丝毫不急。
田虎一见范权反倒端上了,差点就故态萌发,痛骂这老不死的一顿。但是看到折回来的房学度连连摆手。终究是忍住了,“泰山大人,恁就说罢!!”
范权心中得意非凡,脸上却做出一种神秘的表情,终于不再卖关子了:“王庆这厮受朝廷招安了!”
田虎这段时间被人追得鸡飞狗跳,朝不保夕。如何能知晓这个消息?当下第一反应就是不信,还以为范权拿他开心,正要发作时,忽听范权又说出一个消息,顿时勾起了他的求生**。
“咱们不是一直没个投奔的地方麽?你老丈人我,实则在江湖上还是认识几个人的!就说王庆在黄河上贩卖私盐的得力手下危招德,那就是我的旧识啊!话说那软骨头王庆投靠了朝廷,他却不愿相随,故而一直在黄河上勾当,在如今一见老头我落难了,特带了手下全部船只,又劫掠了周围几个州府的官船,特意赶来相救!”
“泰山!你可真是朕的福将啊!你叫他过来,我田虎绝对是够意思的,生平就讲究个知恩图报,只要他帮我逃过这一劫,我田虎必有重谢!”田虎差点没高兴得跳将起来,看来还真是皇天护佑,天无绝人之路啊!
范权抓了抓可以洗下半盆泥来的油头,眼睛却不停去瞟同来的乔道清,好像接下来的话颇为难以启齿,想把这烫手的山芋传出去。哪知乔道清自打过来之后,半句话都不肯说,此时仍如站桩一般,也不知他同来的目的是甚么。直气得范权在心里暗骂“跟老子一样,早他娘的私通梁山了,还在此装甚么忠贞烈士!”
心里骂归心里骂,无奈这乔冽深得“”看重,范权也不敢太挤兑他,以免给自己将来挖坑,当下只好硬着头皮道:“贤婿,在你面前,我就实话实说了!这危招德胃口太大,怕是贤婿你负担不起!”
田虎再蠢,老丈人的话他还是听得明白的,当下怒眼圆睁:“他想吃掉我?!”
范权干咳一声,道:“他在黄河口附近的外海上寻了一岛子,眼下正招兵买马,所谋不小。他跟我已经划下道来,贤婿若愿意投他,他保你躲过此劫!”
“干!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甚么阿猫阿狗都欺上门来!当初西夏皇帝要裂土招我,我都没去!这危招德是个甚么鸟人,向来都没听过他的名字,居然也敢要我去投他?!”田虎这是真怒了,压根不是讨价还价时营造出来的压价举动。
“是是是,老夫心里也怨他不地道,你是我女婿,我不向着你,向谁?我这就去把他回了,咱们依旧投梁山去!”范权表现出一副替田虎打抱不平的样子,说完转身就走,竟把田虎撇在当场。
“慢着!”田虎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最终还是拦下了老丈人,他心里明镜似的,如今哪里有梁山可以投靠?
“贤婿,其实我也是这个意思,梁山泊那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危招德才是咱们的救命稻草。虽说他要求咱们上船时衣不覆甲,手不持刃,但咱好歹七八万人哩!到了那岛上,若他想蛇身吞象,咱一把干翻他便是!还白饶了一座岛子!想那梁山泊,不就是因为有八百里水泊之险,官军才无法逼近么?”
“贤婿,虽说危招德是我旧识,但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我也想你东山再起啊!(。)
第八二八章 无期徒刑()
房学度不愧是田虎手下仅有的一个半明白人中的那“半个”,虽然敲定了反客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