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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部下的请战,哪知王焕却摇起头来,“清川江已失,胡虏已尽数登岸,粘蝉县已无险可守,你再去无非添油。而今这大同江战线颇长,最终还得靠那一万汉军维持!咱们此时的要务,便是做好拒敌于大同江以北的准备!”
急欲洗刷耻辱的段鹏举闻言还有些不死心,此时又迫切的望向仇悆,希望能在太守这里得到不同的命令。只见仇悆沉吟片刻,开言道:“可守之地必不轻弃,不可守之地不可蛮干。咱们现在本钱不多,手上也只剩下两万兵力,守住大同江下游已是有些吃力了,此时断不可自分其势!”
对于仇悆能在军事观点上和自己保持一致,王焕很是欣慰,他当初怕就怕这个据说很倨傲的少壮派事事太有主见,对行军打仗也胡乱插手。可经过这段时间接触下来,两人对战事的发展不但看法颇为一致,而且仇悆这个人和传闻中不大一样,居然很懂得尊重人。王焕戎马半生,搭档过的文官、监军不计其数,但仇悆这样堪称最佳搭档的文官,他只觉生平少见。
心情一好,王焕便对着部下多解释了两句:“吴都监也是老于军事之人,他就是看到粘蝉天险已失,主动撤到驷望县前高丽顺州来保障咱们上游安全。此时有我们这两颗钉子死死扎在大同江边,女真纵是野兽附体,想要过江也得大费周章。要么跟咱们面对面硬碰,要么他们只能往东辗转几百里地,从玄菟郡张开手下借道。女真人怎么选我们管不着,但他若眼睛只盯着咱们的郡城,我们就跟他死挺到底。只要我们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都护府的援军便可驰援曹县!到时候的战局,就不会再由这些蛮子说了算了!”
王焕在大宋能一步一个脚印走到节度使的高位,面对战局头脑还是十分清晰的,他知道自己的任务就是为援军争取时间,而不是像他急于表现的几位下属那样,总想着自己抢戏。
要知道,抢戏也是需要实力的。来势汹汹的女真人虽然叫这位沙场老将禁不住一时手痒,可他却十分清楚自己的底牌。段鹏举们虽然对郡内的汉军信心满满,但他知道,这些由他亲手组建的新军比起打得契丹人毫无还手之力的金军来,火候不止差了一星半点。
“那咱们就在这里干耗着?”
段鹏举明显已经被王焕说服了,但李明还是有些心有不甘:“老相公给我三千汉军,不,三千高丽土兵,末将去会会这些胡虏!”
只因对方也是有相当资历的将领,此时又是求战,王焕总不能像训斥从前下属那样毫不留情面,他此时只是苦笑一声,道:“我也算禁军老兵了,我跟你上,成不成?”
王焕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李明顿时败退,只好偃旗息鼓,彻底灭了念想。这时又听王焕道:“三位,咱们带着高丽土兵把仗打成这样,上面没有怪老夫,仇太守也没有怪老夫,可我压力很大,为何恁般讲?我这辈子胜仗打过不少,败仗同样打过不少,可从来都是对得住身边弟兄的。但这一回,曹县要是再丢了,我上对不住王首领的信任,下对不住仇太守的。刚才太守把话都说白了,他就差一步,便成光腚太守了!这简直就是我辈军人的奇耻大辱啊!”
马万里等三人闻言不禁面红耳赤,仇悆要是成了光腚太守,那他们这些军人就是罪魁祸首,绝对难辞其咎。当下众人正要出言剖白,却叫王焕止住,只听他道:“此战还请诸位务必尽心,助老夫守住大同江沿线!若是天幸能挡住胡虏铁蹄,也请诸位在日后拿出全副本领来,将我部边军练得兵强马壮。免得都护府一看敌我态势,便早早在心里已恕我辈战败之过!”
是啊!仗打成这样,上面居然一句责难都没有,转念想想,好像上面认为仗打成这样再正常不过。被自己人都当成了鱼腩部队,这还了得?众人顿时被王焕几句话激起军人骨子里的争强好胜之心,纷纷雄起表态,誓要洗刷身上耻辱。(~^~)
第八九三章 慷慨节度王焕()
补一更!迟到的致谢:感谢盟主真超赛亚人再次万赏!谢谢好汉一直以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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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焕简单几句话,便将这些将领的情绪彻底调动起来,仇悆简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啊!
在此同时,仇悆对于从田虎残军之中挖过来的这八位都监,又有了新的认识。王伦当初曾说过,这八人虽然本事各异,参差不齐。但上了战场,都是敢于玩命的角色。仇悆当时还不大相信,也不知王伦从哪里看出来这几个人身上有敢玩命的特质,但此时,他多多少少有些相信了。若没点血性,王焕就是口吐莲花,也激不动他们的。
暗自唏嘘一阵之后,仇悆目送麾下三位都监拜辞而去,他自己也打算回城看看都护府有没有紧急公文过来。只是仇悆这时却发现王焕目光炯炯的望向自己,仇悆心知他肯定还有话说,当下也不提走。果然,只听王焕突然问道:“泰然,你学富五车,咱们身后这座郡城被命名为曹县,是个甚么来历?”
见王焕由这个话题入手,仇悆不由嘴角含笑,道:“汉时乐浪郡治朝鲜城,主公日理万机,琐事缠身,想必是一时记岔了,把朝鲜记成曹县了!”
一听竟是这么个来历,王焕不由大笑起来,指着仇悆道:“哈哈,你们这些读书人!明知是错也闷着不说,莫不是看着王首领出丑?”
“地名麽,就是一个标记,实际并无甚么大碍!何况这种明显带着梁山印迹的地名,过个上百年,说不定又是一段佳话呢?”
王焕要营造一种不那么沉重的谈话氛围,仇悆当然会配合,只听他亦笑道,“到底主公也是人。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仙不是?子孙后代说起此事来时,没人会抓着这点不放的,大家只会觉得主公可亲可近!”
“哈哈,你们呐!”见仇悆竟能如此解释。王焕算是领教了,望着这个后生晚辈大笑了一阵,笑罢,竟忍不住长叹了口气,落寞道:“老喽!也只能跟你们后生们打打下手了!倘若换做当年。老夫说不定比李明、段鹏举还要壮怀激烈,肯定要亲提一支人马,看看这女真人到底有什么惊天动地之能!”
王焕说这话时,脸上难以掩饰的显露出无限的失落来,仇悆见状,心道王焕心里果然有事,当即道:“廉颇未老,尚能饭也!这女真人马上就会照面,到时候这曹县的安危重担,便都落在老将军的肩膀上。晚辈和这满城的军民。还要仰仗老将军的威风呢!”
王焕闻言,不觉摇头一笑,脸上虽然看不出傲色,但其望向北面的眼神更显坚毅。
“此番王首领毅然放弃落入囊中的京东十六州,反而全身而退,集重兵而将矛头直指金国,不知你对这个事情怎么看?”
来了!仇悆暗叹一声,沉吟道:“与大宋争一时之长短,其实毫无必要。算上我梁山士卒骁勇善战的因素,短期内战胜童贯我相信并非登天之难。难的是此战之后,我方与大宋势同水火,朝廷再无能,也不能接受我梁山成为又一个西夏的局面。定会下死力与我在京东、河北、淮南鏖战,如果不能迅速取宋廷而代之,我梁山的短板毕现无疑!”
若是仇悆的故人听到仇悆此番分析,定然会跌破眼球,想他本是好好一位大宋忠臣,现在居然开口闭口我梁山。并毫不掩饰直指朝廷昏庸无道。看来,还是梁山蛊惑人心的手段厉害。这人呐,不能贪赌,要赌也不能跟王伦打赌。这不,仇悆便是前车之鉴也。
“这么说,太守是不愿意看到山寨和朝廷死磕了?”王焕似笑非笑道。
“晚辈上山之前,便不看好梁山和朝廷争锋,如今,更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山寨和朝廷逐鹿了!”
王焕虽然不是个咬文嚼字的人,但是听到仇悆先前用的一个争锋,后面一个逐鹿,也不是听不出区别来,已然清楚了仇悆此时的立场,这才敞开心境:
“我和你,真是想到一路去了!想当初老夫虽然是不得已而上的梁山,但眼下……却是对王首领佩服得紧呐!放着中原繁盛之地,他居然能忍住不动心,怕是不少人看着京东在握,心都花了罢?”说到此处,王焕冷笑一声,“哼,有些人就是目光短浅,也不先看看自家的本钱!以小博大是那么好弄的?朝廷能败三次五次十次,梁山可禁得住一次大败?这便是‘势’!人呐,若是看不清时势,便会犯那逆势而为的大错!若是等大错铸成,再想回头,却就难了!”
“是啊!届时倘若山寨在京东稍有差池,这边又遭女真人长驱直入,这好不容易打拼下来的大好局面,搞不好便成昙花一现了!”仇悆此时也是深有感触,王伦这个领路人的异常冷静让他对梁山越来越有信心没人知道,王伦不愿彻底和朝廷兵戈相向,还有一个无法对外人明言的原因,那就是他不愿让明末的悲剧提前上演。华夏自家逐鹿谁胜谁负都属正常,但有个前提,那就是绝不能让外人得渔人之利
对仇悆的观点,王焕深表赞同,“梁山背后是上百万移民的安危,王首领真乃有所不为的好汉子,我王焕老了老了,临了总算是没有搭错船!”
仇悆何尝不是深有同感?只是士人为人终没有武将直白,此时只是笑道:“老将军,现在不止百万移民了,准确来说,是四百余万!”
“四百万?咱们都有四百万移民了?”王焕倒是不知道这个情况,闻言不由大吃一惊,他虽然闭着眼也能猜到这回京东的大动作定然收获不会少,只是没想到,许贯忠这一招无中生有的妙计,居然凭空叫梁山麾下的汉民暴增到四百万这个量级上。
四百万是个甚么概念?王焕作为大宋前节度使会不清楚?那将意味着多少预备兵源和税源?想大宋好多路级建制都不一定有这么些人口!
随后从仇悆那里得到肯定的答复,王焕陡然心头一紧,道:“我说怎么没有水军配合我们布防,原来哪哪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不行,这曹县断然是不能丢失,若丢了老夫就是四百万同胞的大罪人!虽身死而不能抵过啊!”
“老将军言重了!”
仇悆很是佩服王焕这位老军人身上所展现出来的血性,道:“晚辈虽然没有跟女真人面对面打过交道,但是从这些逃难百姓身上便可以看到,这伙胡虏定然不是甚么善类!想高丽百姓逆来顺受惯了,向来是能有一口饭吃,就不会拼命抵抗。可这些难民宁愿拖家带口、背井离乡,也不愿顺从女真人,可想而知,咱们即将面对的是一伙怎么样的敌人!”
“老夫听说高丽兵面对咱们梁山军时,也是一触即溃。但现在情况早不一样了,他们各家都分了田产,家眷也在后方,他们不再是没有魂魄的军人。事实也证明了,这些人守城时也尽了气力,可就是阻挡不住女真人的攻势!由此看来,咱们要作最坏的打算了!”王焕说到最后,眉头皱成一个川字,突然加重语气道:
“水军既然调派不出人手来,咱们向王定六、卜青要求调人调船如何?他们一个是港务总管,一个是盐务总管,手上怎么也有一批力量,咱们眼下也没有挑挑拣拣资格了,现在最的便是务必要保证大同江防线万无一失!”
“晚辈已经跟都护府提出请求了,只是此时还没回信。不过但有消息,晚辈一定会在第一时间通知老将军!”仇悆也不是牙膏属性的庸官,需要外力挤压才能做点正事。
“好好好!”王焕连说了三个“好”字,此时不禁有些激动:“泰然,能与你共事一场,是老夫的福分!只是将来,若有得罪……罢,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
直爽的老将突然十分少有的留了个半截子话,虽然很让人费解。但仇悆却不是等闲之辈,他已经明白了王焕的心意,这位老将已经在做最坏的打算了!仇悆心中不由一酸,却故作轻松道:“老将军说笑了,有恁在曹县,大同江固若金汤!晚辈被人叫做光腚太守不丢人,技不如人还怕人说?但晚辈万万不能被人叫做逃命太守!”
仇悆的话掷地有声,王焕闻言心中一凛,同时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只听他道:“老夫是真不希望有那么一天!不过吴秉彝他们三个小家伙我还是知道的,看到他们仗打得那副惨样,就算换成汉军,我估计仗会打的漂亮些,但结果差不多还就这样了。泰然,你别拦我我说出来,说出来我也心安了。你记住,倘若这一天真来了,老夫挡不住,你切不可陪我这行将就木的老家伙陷于死局!你还年轻,这个天下,早晚是属于你们的!”王焕越说到后面,语气越是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