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杨隽亦惊亦喜。庆幸卧丘没有责怪自己唐突,而自己身中的奇毒可解。
“小子技不如人,中了毒针。”想起程叙阴毒手段,杨隽气得咬牙,却也有些汗颜。说来还是自己缺乏经验,才让程叙有机可乘。
“你过来。”卧丘招手。
杨隽愣了愣,才反应过来。
他虽然希望卧丘给自己解毒,但没想到卧丘这么……热忱。这,似乎与他一身超然于尘外的气质并不相符?
杨隽按下心头疑惑,克制住狂喜朝卧丘走过去。
其实卧丘从一开始就对杨隽十分客气,但杨隽先入为主,心中对卧丘下了傲岸不群的定语,见卧丘主动为自己解毒顿时受宠若惊。
“让我看看伤口。”
卧丘声音清朗,语气不轻不重,但在杨隽听来却很有威严。
他忙不迭地撩起裤腿,露出因行走了一整日而有些肿胀的右腿。又见自己衣不蔽体,面上露出几许赧然。
卧丘却仿若未觉,手掌轻拂,抬起时指尖已拈了根寸许长的毒针,正是程叙射入杨隽小腿中的那根。
那毒针细逾牛毛,若不是上面泛着荧荧幽光,杨隽几乎看不出来。
折磨自己许久的毒针被取出,杨隽如释重负。
杨隽见卧丘捏着那枚毒针打量,抱拳道:“小子斗胆,请先生将此物赐还。”
如果程叙也像自己一样好运,没有死成,那自己必得让他尝尝这毒针的滋味。
卧丘似看穿了他心中所想:“这玩意儿有点意思,但还算不得精致。你想玩,我可以送你更好的。”
言毕,手指微动,那枚毒针已化作齑粉。
杨隽无可反驳。既然能得卧丘所赠,当然胜过程叙一根破针百倍。
卧丘对杨隽的顺从十分满意,拿出一只小玉瓶,道:“这毒不难解,但你在水中泡了太久,以致毒性内蕴,潜伏愈深。这解毒丹可暂缓毒症,你且服下一粒,我稍后再替你行针。”
杨隽自然无有不应。
卧丘手指微曲,那玉瓶便稳稳当当落在杨隽手中。
杨隽犹在想,卧丘说稍后再行针,是因灵珂在侧不方便,还是因有客将至的缘故?
他微低着头,沉默不语的样子倒像是有些局促。
卧丘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了然地点头,道:“也是,这样的确不好见外人。”
他说话间右手微抬,手指轻轻一弹。
杨隽只觉得一阵清风拂过,身上像是被羽毛扫过一样,有些泛痒,随后感觉身上一轻,已然换了一身装束。
在江水中磨得破破烂烂的衣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平整干净的衣袍。这身衣服十分柔软,轻如烟霞。
杨隽讶异于卧丘的灵术,又想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这座山有灵有仙,为何名不见经传,莫非是仙人居住不容凡人窥视?
灵珂笑:“你这样看起来更加俊秀。”
杨隽不自禁有些欣喜。他受到过的赞赏之词不多,却也不算少。但没有任何一句,抵得上灵珂这一句让他觉得欢欣鼓舞。
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山巅温度骤降,杨隽却并不感到寒冷。他和卧丘相对而坐,静静地看着灵珂煮茶。
她在石桌上支起一尊小炉,把黑色的茶壶架在炉子上,然后倒入碧绿色的液体。指尖一点,就在炉中凝起了一团闪亮的火光。
杨隽见识过卧丘的仙术,对灵珂的异能也就不以为奇。
眼见碧绿色的液体缓缓倾入壶中,随着跳动的火光,从壶中散发出一阵悠长的松香。
时间的流逝似乎已然放缓,杨隽蓦地想到: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思绪沉沉之时,忽闻卧丘道:“山中久不闻世事。不知小友从哪里来,能不能跟我说说山外都有什么新鲜事?”
杨隽见他虽满面笑意,眼中却并无好奇之色,显然对所谓“新鲜事”兴致缺缺。
倒是一旁的灵珂,倾耳拭目,以手支颐,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亮晶晶的双眸中满是期待,仿佛他说的会是天下最有趣的事一样。
杨隽不由笑了笑。
他回想了一下之前在石阶下听到的话。卧丘在这山中住了数万年,也不与生人来往,想必之前还未有人能像自己一样,入得宝山,倒可以和他讲一讲嵊洲之事。
遂道:“小子读书少,才学浅薄,只能略说些见闻,恐见笑于先生。”
卧丘不知外界世事已经几万年了,杨隽又不知道他对哪些方面的事情感兴趣,就决定经史子集、民间逸闻都略说一二。
嵊洲有数十万年的历史,这么久远的时间里,积累下来的各种书籍早就卷帙浩繁,简直浩瀚如滔滔大海。
楚家有一书楼,上下共两层,存放了数十万册书卷。以楚恪过目不忘的能力,所记下来的书册也不过九牛一毛,更不用说他自从进入玄天门之后,很少再读关于修炼之外的书籍。
且楚恪开始修炼之后,的速度和记忆能力似乎有了更大的提升,记完一卷书所需要的时间更短了。
但即便是这样,楚恪也不可能尽知天下事,杨隽只能粗略一说罢了。
第28章 我欲成仙()
“现今嵊洲共有四国,分别是秦、燕、卫、虞。小子是燕国人,玄天门弟子,此次从卫国经过,在返回燕国的路途中偶然闯入先生您这里。”
“四国啊?”卧丘微微眯起眼睛,“那时候还是十六国呢。嗯,卫国还在?”
十六国?十几万年前,嵊洲之地确实是有大大小小十个国家,这种分裂的情况一直持续了几万多年。那是一个政权更迭非常频繁的时期,战火纷飞,远胜于现在的四国之争。
十六国时期的嵊洲西南,的确有个小国叫卫国,但彼卫国非此卫国。现在四国里的这个卫国和十六国时的卫国并没有什么干系。
嵊洲历史太长,中间爆发过数十次范围十分广阔、持续时间长的战乱,战争有时候促进了历史的进程,但也摧毁了许多前人的遗迹。
很多书卷毁于战火,使得后世之人对于前世史实并不太清楚,以至于有据可考的历史少了,民间流传的各种版本传说却多了。
正是在各国势力此消彼长,战争绵延不断的长期争霸之中,嵊洲大陆的天地灵气越来越稀薄,资源也不复以前丰富,以至于当世之人修炼起来更加困难。
“卧丘先生所说的卫国应该是十六国时期,靖西卫氏建立的卫国,史称西卫。现在的卫国是平林卫氏所建立,与西卫不是同一个国家了,地域也横跨嵊洲大陆西南,占地约为十六国时期的五六个国家那么大。”
卧丘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嵊洲向来并不太平,政权更迭的确频繁。想当年他初到嵊洲的时候,年轻气盛,正是好奇的时候,还有心到处走走,也经历过许多事情,后来却感到厌烦了。
他看到历史总是重复的,各个国家的内外纷争也都大同小异。不由觉得厌倦和无趣,更有一些无力,就此返回灵原,不再踏出一步。
以嵊洲的算法,距今已有八万余年了。
卧丘侧脸望着石栏外漆黑一片的深邃山谷,他的脸色很平淡。
杨隽察觉到卧丘情绪似乎有点低落,于是跳过这些历史更迭,说起玄天门的事来。
玄天门几乎和嵊洲人族同存,已经有约三十万年的历史了。杨隽以为卧丘必然对玄天门有所了解,也会对玄天门的现状有些兴趣。
玄天门历史虽长,但比起来嵊洲更迭不休的政权来说,已经简单很多。宗门历史被刻在玉简上,楚恪去年已经读完了。
要说起这几万年来的变化,杨隽倒是毫无压力,谁知卧丘听到玄天门并没有异样,直到杨隽说起近年来臭名昭著的血修。
一些未能进入宗门,或是被宗门、家族驱逐的修士,为抢夺资源沦为亡命之徒。这些人伏击其他修士,夺取灵石、丹药、炼材等资源,以那些修士的精血元气补足自己的本源,手段极为暴虐。
灵珂听得双眼圆睁,讶然道:“啊,竟然有这样残忍的人?”
杨隽默然。
嵊洲修炼资源渐趋匮乏,那些人没有家族和宗门的支持,也就得不到任何修炼资源上的供给,如同无根之萍,没有任何依仗。同样的,这些人也没有任何顾忌和底线。
弱肉强食,这一条广为人知的规则,在散修这个群体中,体现得尤为淋漓尽致。
杨隽深感庆幸,楚恪出身寒门却有幸被收入宗门做弟子。他的出身和际遇,虽然比不上含着金匙出生的世家子弟,但相较于这些朝不保夕的人,还算是好的了。
所以,自己的运气实在算不得差。
卧丘也拧起了眉头,道:“古来今往都是如此。竟然没有什么能阻止这些人前赴后继地踏上歪魔邪道,将自己送上死路。”
杨隽心下一动:古往今来,看来血修的出现竟是古已有之。
灵珂皱眉问卧丘道:“师父,这些人不怕死后坠入雷泽,永世受雷轰电击吗?”
她还从来没听过有人会以吸取其他人的灵元精气来补充自己神魂的,这种行为对她来说太超底限了。但灵珂也想不到比永坠黑暗,遭受雷电轰击更可怕的方法惩罚他们。
杨隽不知道他们说的“雷泽”是什么地方,听起来似乎和嵊洲传说的地府差不多。
不过现在的人更相信“人死如灯灭”,许多人要么修炼以求长生,要么纵情享受,以便死而无憾。又有几人在意身后事?
便是他自己,也不会考虑死后如何。试想自己若是穿越成刀头舔血的血修,会不会为了生存而杀人越货?杨隽自己也无法给出确切答案。
卧丘似乎被灵珂问住了,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良久,他才拍了拍灵珂的头,道:“看着茶,客人快到了。”
灵珂一边煮着茶,一边不时地往茶壶里添加着东西。此时壶中散发出的除了松香,还有更深层次的草木清香。
“师父,我看着呢!”灵珂眼中含着几分娇嗔,有点不满卧丘转移话题的行为。
她这语气十分随意,一点也不像与尊长说话应有的恭敬。但卧丘却并不以为意,丝毫没有责备,唇角反而蕴着几分笑意。
杨隽看得暗暗称奇,心道这卧丘先生对灵珂真是千分万分的娇宠,也难怪会养出灵珂这样无暇美玉般的性情。
再看灵珂,并无蛮横之色,眼角眉梢都是小女儿家的娇柔婉转之姿,满脸娇憨,令人望之生喜。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少女灵动的眉眼一下子烙在了杨隽心上。
霎时间,杨隽眼前全是灵珂明丽如花的笑颜。但自己不过**凡胎,与灵珂岂止是云泥之别?
突然间,杨隽已不再满足于做俗世一元帅。纵是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亦觉远远不够。
人族寿命终是有限。
即便修习了玄门道法,如现在嵊洲修为最高的灵虚真人,寿数也不过千年。
杨隽原以为,他这一生,拼个武功盖世权势滔天,挣个名马美人千金宝刀,便不负异界之行。
但见识了这世外仙山之后,心中却升腾起另一种渴望。
山外有山,人外有仙。嵊洲之外,又有何等世界?
安得修仙法,使我获长生?
凡人的一生一世,在卧丘眼里不过弹指一挥间。
此时此刻,杨隽开始理解秦皇汉武,历代帝王。
他们之所以追求长生,不正是因不甘心?
名利、富贵都在手,权势、美人皆在握。匆匆数十年,怎够?
向天再借五百年也不够!
第29章 天外来客()
杨隽心绪沸腾,久久不能平静。
他十几年建立起的三观已然崩塌,新的志向正在重塑。
但此生究竟想要怎样,却又不甚明了,不由陷入了沉思。
此时壶中水已接近沸腾,扑扑地冒出热气来,馨香扑鼻。
灵珂嘻嘻一笑,朝卧丘问道:“师父,这茶都快要煮好了,你说的三位客人在哪呢?”
“莫急。”卧丘指头一竖,眉梢轻挑。
杨隽惊觉灵珂许多表情动作都和卧丘先生十分相似,尤其是这一挑眉,眼波流转处,仿若星光璀璨,二人神情简直如出一辙。
正惊讶间,又听卧丘道:“这不就来了!”
杨隽神色一凛。
他刚才听卧丘说有客人将至,便已心生好奇。能令卧丘这样等候的到底是什么人呢?
灵珂也睁大眼顺着卧丘的视线往东方看去。
他们所处的位置已是目力所及范围内的最高处。举目望去,山影重重,河流在星光下微微闪烁,恰与天上银河相对。
天地间茫茫一片,并无人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