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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噤声!”陆信一声低喝,所有人全都安静下来。他虽是文官出身,却带兵得法、御下严格,在官兵中的威信极高。
陆信眉头紧皱,眺望着远方。丹阳没有下雨,但天阴的厉害,隐隐约约能看到一艘不起眼的民船,从北面向他们驶来。
陆信刚要下令阻拦,一名夏侯阀武士却到了他面前,沉声道:“陆大人不要误会,那是自己人。”说完侧身相请道:“侯爷请大人过去。”
陆信压下心中疑窦,吩咐手下全神戒备,便跟着那武士上了小艇,往夏侯雷的座船而去。
陆信一上船,就感觉到夏侯阀上下如临大敌的气氛,压住心中的疑虑,他跟随武士进了上层的船舱。
船舱内,夏侯雷也是一反常态的严肃,抬手示意陆信不要多礼,坐下听命即可。
“陆大人,你应该很好奇,老夫到底为何会来江南吧?”夏侯雷沉声说道。
该是揭开谜底的时候了。陆信却不抖机灵,无功无过的说道:“侯爷当然是前来巡视各地戡乱的状况了。”
“不错。”夏侯雷很满意他的回答,又缓缓说道:“巡视过程中,本侯接到陆大人的举报,说丹阳郡乌程县周家窝藏前朝余孽!”说着夏侯雷目光炯炯的注视着陆信,提高声调道:“经过调查,证据确凿,本侯决定行使临机处置之权,先剿灭这股乱贼,再禀报朝廷!以免风声走漏,让贼人逃脱……”
陆信听着夏侯雷的话,心中翻起滔天巨浪!
‘就知道这老货没安好心!什么接到陆大人举报?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好吗?!’陆信心念电转,把夏侯阀的算盘摸了个七七八八。显然,夏侯雷这次南巡,目的就是乌程周家!而且皇帝一定不知情,不然哪里还用扯什么‘是陆大人举报’的鬼话?
“陆大人,本侯说的对不对啊?”夏侯雷没耐心兜圈子,他要陆信明确回答。
“确实如此。”陆信点了点头,默默的背下了这个黑锅。
见他点头,夏侯雷大喜,夏侯不破的表情也亲切了许多。后者微笑道:“老弟放心,从此以后你的事情就是夏侯阀的事情。我保证你将来,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在下绝不后悔。”陆信脸上浮现出坚决的神情,说完又有些担心道:“只是下官虽在吴郡,却也听说柏柳庄的坞堡高大坚固、机关密布。庄内子弟操练多年,武功高强。唯恐有辱使命,坏了钦差的大事!”
“不会的。”夏侯不破咳嗽两声,缓缓道:“自老弟上任以来,吴郡的军队面目一新,军纪严明、战无不胜。区区柏柳庄,难不住老弟的!”说着,他又拿出一张十分详细的图纸道:“何况,陆大人已经把周家柏柳庄的里里外外,都摸的一清二楚了。”
“老夫故意绕过丹阳南下吴郡。又装出一副贪图酒色的样子,就是为了麻痹他们。”夏侯雷也厚着脸皮道:“他们肯定想不到,我们会杀他个回马枪!”
陆信暗暗苦笑,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面上却露出恍然的神情,好像夏侯雷说的是实情一样。同时,他双手接过了图纸,借着明亮的灯光一看,不禁倒吸冷气。
只见图纸上,非但把柏柳庄坞堡的里里外外画了个一览无余,甚至还详细标注出,何处有机关,何处屯兵多少,何处有高手坐镇。甚至连周家部曲的巡逻时间和路线都写的清清楚楚。
这绝对出自内贼之手!很显然,夏侯阀图谋周家,已经绝非一日了!
“这下,下官多了几分信心。”陆信捧着图纸,如获至宝道。
“好,那咱们就欣赏陆大人的表演了!”夏侯雷笑着看看夏侯不破道:“相信他肯定不会让咱们失望的!”夏侯不破也笑着颔首。
“下官定当竭尽全力!”陆信说完,告退出去,他得争分夺秒备战了。
。
回到船上,陆信把自己关在舱中。想要对着图纸好好谋划一番,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良久,他不禁摇头暗叹:‘这下算是彻底上了夏侯阀的贼船……’
不管哪个行当,捞过界都是大忌。自己身为吴郡官员,却管起丹阳郡的闲事,就算最后没有成为夏侯阀的牺牲品,也会为官场所不容。何况夏侯阀此举既然瞒着朝廷,肯定为皇帝所不容。就算初始帝奈何不了夏侯阀,还收拾不了自己这个过河小卒?
所以,自己唯一的生路,就是抱紧夏侯阀的大腿,一心一意当好走狗了……
陆信正在胡思乱想,一名亲兵推门进来,轻轻唤了声。“父亲。”
那亲兵乃是陆云,接到陆信的通知后,他便潜入军营,假扮成了陆信的亲兵,跟他一起上路。
那夜之后,父子的关系就发生了微妙的改变。陆信闻言,将见夏侯雷的经过言简意赅说了一遍。说完,自嘲的笑道:“嘿嘿,看来有些事真是命中注定,任你怎么逃也逃不开……”
陆云心下一黯,他知道陆信骨子里是个儒生,素来以忠君报国为信念,向往的是成为名声高洁、人人敬仰的君子。然而,却不得不背负着背主求荣的骂名,艰难的潦倒官场。但就是最郁郁不得志的时候,陆信也不想接受夏侯阀的回报,以坐实自己夏侯走狗之名为代价,换取荣华富贵。
但现在,因为自己的缘故,他还是走上了这条路,心里的苦闷可想而知……
“对不起,父亲。”陆云低头轻声道。
“父子之间还说什么客套话。”陆信摇摇头,将那些不合时宜的‘君子之忧’抛到脑后,定定神道:“为父对这件事,现在也十分感兴趣。”顿一顿,他压低声音道:“南朝覆灭已经二十年,就算真有余党存在,也成不了气候,夏侯阀怎会如此费尽心机图谋,甚至不惜事后得罪皇帝?”
“父亲说的是。”陆云深以为然道:“就算南朝余党真的有什么威胁,该担心的也是皇帝。夏侯阀就算要为主分忧,也没必要瞒着皇甫彧。”说着他十分笃定道:“这里头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是天大的秘密!”
说这话时,陆云两眼放光,这可是当初他算计夏侯雷时,万万没想到的惊喜啊!
“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陆信想了想,皱眉道:“柏柳庄主周煌,乃是天阶榜上排第九的大宗师!夏侯阀想打他的主意,肯定也会出动天阶大宗师!”说着他看了看陆云道:“就算你的功法没有问题,也绝非他们的对手!”
“父亲说的是。”经过和夏侯雷一战,陆云早没了小看天下英雄之心。就算要对付地阶宗师,他也必须精心谋划,在合适的时间地点,确保可以立即脱身,才能与之一战。
何况天阶?
第十五章 坞堡()
船队在丑时中抵达乌程县,五千兵马立即下船整队,准备出击。
看着五千人鸦雀无声,很快便整好了队形,远远观望的夏侯不破暗暗点头,对夏侯雷道:“二叔的眼光真不差,没想到此人还是文武全才。”
“那是,姜还是老的辣!”夏侯雷得意的一笑,深吸一口沁人的夜风,他感到全身的血液都不由自主沸腾起来。
终于等到动手的一刻了!
当初,夏侯阀定下这次的大计时,他主动请缨担任钦差。按说,从各方面考虑,他都是最合适的人选。可兄长夏侯霸却担心他因酒色误事,迟迟不肯松口。
那种到老都不被大哥认可的耻辱,让夏侯雷羞愤不已。他拍着胸脯,当众立下军令状,保证一路上滴酒不沾、不近女色、绝不误事。夏侯霸这才勉强同意,却仍派了夏侯不破跟他同行,说白了还是不放心他!
如今,他已经完美的履行了属于自己的使命!只要接下来行动成功,便可以跟兄长拍着胸脯说一声,幸不辱使命了!
会成功吗?夏侯雷深信不疑!夏侯阀已经算无遗策,只要陆信完成合围,就可以瓮中捉鳖了!
。
本朝定鼎以前,天下大乱三百年,生灵涂炭、人不如狗。便有许许多多豪杰巨富,聚集族人故旧,建立了成千上万的坞堡壁垒,以求自保于乱世。
在当时,几乎所有的世家大族,都是以坞堡为根本,来庇护族人、延续血脉。有的坞堡经过几百年、十几代人的不断修缮扩建,规模大过了一般的村镇,堡壁比官府的城池还要坚固。更兼堡内子弟一脉相承、同仇敌忾,战斗力远超一般军队。是以各地割据政权都对这些坞堡头疼不已,只能避而远之,以求相安无事。
直到本朝定鼎以后,高祖皇帝挟一扫六合之威,下旨拆除天下坞堡。经过二十年的艰苦斗争,绝大部分坞堡消失,但仍有一些延续了下来。这些坞堡要么地处偏远,朝廷鞭长莫及,要么托庇于七大门阀,朝廷无可奈何。
柏柳庄坞堡并不属于这两种情况,之所以能在朝廷的打击下幸存下来,是因为乌程周氏!周氏乃江南豪族,昔日在南朝的地位不亚于如今的七大门阀。大乾覆灭后,不同于那些桀骜不驯的江南豪族,周氏很快便向大玄表示臣服,并积极配合朝廷安定地方、控制百姓,成为朝廷眼中的大族典范。
为此,高祖皇帝数次下旨嘉奖周家,又考虑到周家不容于江南豪族,特许他们保留坞堡自卫。得到皇帝的恩准,周家逆流而动,在别人被迫拆除坞堡时,他们却大肆扩建坞垒!十年间,柏柳庄坞堡规模大了扩大了数倍,远远看过去,宛如一座小型城池,令人望而生畏!
寅初时分,陆信带领军队出现在柏柳山前,看着那延绵数里、两丈多高的坞壁,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夏侯叔侄也神情凝重起来,原以为动用五千兵马攻打柏柳庄,乃是杀鸡用牛刀。但到现场一看,若是不慎惊动敌军、陷入强攻,兵力怕是远远不够……
“陆信能行吗?”夏侯雷不禁心中打鼓道:“不如再调丹阳的兵来助阵……”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夏侯不破却断然摇头道:“只能用人不疑了!”
夏侯雷揪心的看着前方准备攻城的陆信,向着满天神佛胡乱祈祷开了……
陆信却神色如常,他指着黑黢黢的坞壁,对面前的二百余名精锐健卒道:“这段时辰,是守卫最松懈的时刻。尔等务必借机抵达坞壁之下!”顿一下,他又沉声吩咐道:“攀上城墙后,第一时间打开城门,放大军入城!”
“是。”两百余名精锐士卒低声领命,转身而去。
陆信叫住领队的校尉,压低声音道:“若事不可为便立即撤退,一切责任本官承担!”
那校尉愣一下,向陆信深施一礼,便转身追赶手下去了。
四更天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于是贼人们常常选在此时入户行窃,所以四更也被称为‘狗盗’之时!
二百多名身着黑衣,面擦锅底灰的精锐将士,便在这狗盗之时,猫腰向着向坞堡摸去。这些将士武功不见得多高,但训练极其有素,无声无息潜行于黑夜之中,悄悄移除了堡外的路障,又缓缓游过护城河,等他们匍匐到了墙根儿下,上头的守卫依然没有察觉。
虽然多亏了事先的情报周详,他们才能如此游刃有余,但将士们表现出来的高超素质,还是让观战的夏侯不破暗暗击节。能把一群普通的士兵训练成这样,这个陆信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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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余名精锐将士,匍匐在墙根下一动不动,望着他们的校尉。
领军的校尉将耳朵紧贴在墙上,仔细听着上头的脚步声。足足等了盏茶功夫,他才抬起头,侧身将手中的飞爪向墙头掷去!
其余几名什长见状,也纷纷用力将飞爪掷向墙头!
‘铛铛’几声轻响,飞爪带着长长的绳索越过墙头,勾在了箭垛上。用力一拽,绳索绷紧,将士们便手脚并用向城头攀去!
几个呼吸,校尉带着十几人便爬上了城头,持兵刃呈扇面警戒!
在他们身后,先遣将士正陆续不断爬上来。这时,只见几点灯火由远而近,那是巡逻的小队庄丁去而复返!
眼看就要被发现,将士们握紧兵刃,屏息准备交战!
校尉的一颗心,缩成了一团,豆大的汗珠,顺着面颊滚下。按照事先的情报和实际观察,巡逻队应该还有五十息时间才会返回。此刻不知何故,却提前折回了!
虽然敌人不多,但只要一交战,肯定会暴露行迹,使夺取城门的计划受挫!
校尉正进退两难,忽见身边一名将士如蝙蝠一般无声无息掠出,眨眼就到了十丈之外的那队庄丁面前!
四更天是人最困倦的时候,庄丁们巡逻了半夜,困倦到了极点,是以巡逻的距离不断缩水,折回的时间自然早于预期。他们正一边挪着步子,一边哈欠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