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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在冯永看来,已经是非常低的标准了,但在别的地方,大多都是临战前,普通士卒才有机会吃上一口肉食。
这年头,不是比谁做得更好好,而是比谁烂得更有底线一些。
乱世命贱如草,当那些差点死于苦难的人们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时,冯永相信,他们都为了维护南乡这一片难得的净土而拼命。
干粮的进一步改进,独轮车的大规模应用,后头再加上从诸葛老妖手里买到的两千多匹滇马,还有东风快递的日渐成熟,这才为南乡士卒在大汉境内出征时的伙食标准提供了保证。
若是考虑后以后的北伐,那越雋的马场就刻不容缓。
“打仗打的就是后勤”的时代虽然没有来临,但后勤对于任何一个时代的战争,那都是有着相当大的影响力。
“若是战场上伤了残了,南乡自有他的一份生活。若是战死,其父母妻子,南乡自养之。”
冯永继续解释道。
“听闻南乡百姓本就衣食无忧,比别处要好上不少,若是再加以优待善养之,那又是什么样的水准?”
赵云叹息道,“如此厚待,怪不得你方才那般对他们,他们亦是甘心如芥的模样。所以那剩下的四百人,就算是我想要带走,只怕亦非能轻易养得起吧?”
冯永没有说话,就当是默认了。
说白了,如今南乡的模样有点像后世的边疆建设兵团模式。
所有人员都是军事化管理,颇有一种全民皆兵的氛围。
而无产阶级的特性又为这种氛围提供了基础。
虽然这种模式发展到最后,形成一定的规模之后,会产生一定的排外,还会有诸如臃肿腐败内斗之类各种各样的问题。
但对于现在世道而言,这是冯永目前所能想到的,最快把汉胡僚等凝聚在一起的方法——不管方法是不是粗暴,只要有效就行。
至于形成足够规模利益集团之后产生的问题,那就是以后的要解决的事情。
只要目前利大于弊就行。
赵云自是不知道冯永心中所想,他仔细地考虑了一下,发现还真只有南乡这种奇葩地方才有资格这般养兵。
吴起所训的魏武卒,征战四方,创下了“大战七十二,全胜六十四,其余均解(不分胜负)”的奇功伟绩。
但这种养兵方式也有缺陷,那就是耗费极高。
全盛时期的魏武卒,倾全国之力亦只不过养出了数万。
而且一旦损耗过度,很难补充。
赵云不知道南乡士卒的补充能力如何,但他知道,以如今大汉的情况,是万万负担不起这种养兵方式的。
所以他只得叹息一声,摆了摆手,说道,“你不是带了人过来,想让他们见见士卒么?且去安排吧,二郎留下,我有话与你说。”
冯永看向身后的赵广,只见他的脸色刷的一下就有些发白。
这娃子,看来已经对他的大人有了太深的心理阴影。
“兄……兄长。”
待冯永招呼众人准备离开后,名震锦城不负英雄之后赵二郎,有些哆嗦地低声说出两个字,同时看他口型,应该还有“救我”二字没敢说出来,眼中甚至露出求救的神色。
没出息!
冯永还瞪了一个眼神,赵老爷子就算本来不想打你,看到你这模样,没火气也要上来三分火气。
不去管他,冯永径自带着众人离去。
“大……大人。”
赵广喊了一声,挪着双腿慢腾腾地向自家大人走去。
“离那么远做甚?我又不打你,快过来。”
赵云喝了一声。
一听大人没打算动手,赵广立马麻溜地小跑过去。
赵云站在那里沉吟,却是好久没有开口。
就在赵广还以为是自家大人正在费尽心思要找借口抽自己一顿的时候,终于听得大人问了一句,“那南乡的练兵之法,你可知晓?”
赵广一听这话,暗地里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这个自然知晓。实际上这些士卒,有不少还是孩儿亲自训过的呢。”
“倒是兄长,除了在最开始的时候亲自下场训练士卒之外,后头等我们能接手之后,他除了编写操典,倒是很少下场了。”
“编写操典?”
赵云听了这个话,感觉抓到了什么东西,“什么操典?”
“哦,就是兄长专门给南乡的士卒编写了一部操典,里头定下了很多繁杂的规矩,细到连士卒在营寨里应当如何走路都有规定。”
“有些地方还必须要让士卒背出来才行,开始大伙还觉得奇怪呢。”
“后来才发现,用这操典练出的士卒,确实让人省心不少,后面教他们排个军阵都觉得简单得很,当真是一声令下,就能如臂使指……”
赵广说到军中之事,就有些兴奋起来,手舞足蹈地给赵云比划。
“还有这等事?那你为何从来没跟我说过?”
赵云一听,眉头先是一皱,然后又冷眉问向赵广。
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跟自己说,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人?
赵广一噎,好一会这才有些嗑巴地说道,“大人以前不是说,这兵法乃是国之重器,不可轻得么?以前那三十六计……”
以前自己说是跟兄长学了三十六计的兵法,还被大人训斥一顿,说世间兵法不可轻得云云之类的。
后面还被大人拉到练武场操练了一顿。
从那以后,只要有关军中兵法之事,再没敢跟大人提过。
赵云:……
第0497章 花鬘的心思()
“赵叔叔,冯郎君在不在府上?”
冯庄里,花鬘问向赵管家。
“回花娘子,主君跟着赵老将军出去了。”
如今与冯庄往来的郎君们皆是大汉的勋贵之后,赵管家见惯了贵人,气度也跟着起来了,面对朝廷御史中丞的女儿,不卑不亢地说道。
“赵老将军?可是镇东将军?”
花鬘微微吃了一惊。
“正是。”
得到肯定的回答,花鬘脸上惊容更甚,暗想那厮果然好生厉害,连镇东将军都亲自来找他。
来到锦城的这些日子,花鬘觉得自己终于是见了世面。
锦城好哇,当真是繁盛似锦,不愧了锦城这一个名字。
精美的食物,精美的衣物,精美的用具……
这里什么都是精美的。
相比于南中那等地方,花鬘发现自己还是比较喜欢这里——除了不能对南中的那些族人发号施令,其他的都比南中好得太多了。
前些日子皇后还召自己入宫,赏赐了自己不少精美的毛布,这可是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好东西。
本还想着拿一些毛布来冯庄上送给在南中认识的好姐妹阿梅,没想到后面听人说,这毛布却是那姓冯做出来的。
再后来,花鬘打听到,锦城北边的汉中郡有个南乡县,乃是群魔乱舞之地,那里白日里黑气冲天,夜里火光通明,什么稀奇古怪的都有,是姓冯永的一手打造出来的,这毛布就是那里产的。
听说那里甚至还有一条法术修出来的大道。
花鬘当场就是大吃一惊:那姓冯的,原来当真是鬼王出身?!
又打听了一下,这冯鬼王竟然还辜负过皇后的妹妹,最后居然一点事没有,花鬘心里就有点害怕——这么听起来,这家伙真的挺厉害,自己在南中可是找了他的麻烦呢,这可怎么办?
还有还有,听说这个人心狠手辣,两家皇亲国戚家里的公子得罪了他,竟然被他逼得跑去南中那种地方避祸,花鬘心里就更慌了。
更别说如今锦城的很多家的公子郎君都认他为兄长,只要他一声令下,那些公子郎君都愿意为他效命。
这可不是假话,有人就亲眼见过,有一次好多家的公子郎君都站在大街上等着他发令。
幸好阿梅是冯郎君的宠妾,又是南中僚女出身,所以花鬘得了这一层关系,这些日子往冯庄跑得有点勤。
在庄子上她就经常看到有人指着这个人说这是某某家的公子,这是哪哪家的郎君……
“那赵叔叔,阿梅在吗?”
花鬘露出甜甜的笑容,很有礼貌地问向赵管家。
“阿梅娘子在后院。”
“我想见见阿梅。”
“花娘子请自便,来人,把花娘子带去见阿梅娘子。”
赵管家叫过来一个府上的婢女,让她领着花鬘去后院。
这花娘子听说是南中蛮王的女儿,阿梅娘子也是同样出身南中,她们俩亲近一些,那也是正常。
而且庄子上还有不少的僚人,那花娘子第一次在庄子上见到阿梅娘子的族人时,还高兴得跑去跟他们攀谈了好久。
所以在赵管家看来,这花娘子远离故里,庄子上又恰好有同族,她喜欢来庄子上,也是正常的事。
“阿梅,你又在做什么?”
后院里,花鬘看到阿梅正趴在案几上算着什么,便开口问道。
“算一些药材的数量。”
阿梅本就是族中女巫之女,身份不算低。
如今虽是妾室,但她从一开始就被冯永往高级秘书方向培养。
到了现在,她所取得的成就甚至已经大出冯永的意料之外,算是高级技术人才,而且是跨领域人才,涉及数学、医学等学科。
虽然这个时代的人不懂什么叫腹有读书气自华,但阿梅除了在冯永面前仍有自卑以外,在外人面前已经有了相当的气度。
所以对上花鬘,倒是平淡自然。
“什么药材?”
“主君不久将要去越雋上任,所以要收集一些药材,以防疫病,这个事情现在是让我负责核算。”
阿梅嘴里解释着,顺手把纸上登记的药材数量算出来。
日常的计算这种东西,对她来说,那是很简单的事。
花鬘凑过去,只见纸上画了一堆看不懂的符号,顿时不明觉厉。
当下就有些羡慕地说道,“你真厉害!”
“这有什么?”
阿梅谦虚道,“只是跟着主君学了一些皮毛而已。”
说着,眼中露出神往之色,“主君有好几个大箱子,里头全是他写出来的学问,里头的东西好多我都看不懂……”
花鬘在她身边坐下,说道,“我听说,好多大户人家里的汉人女子,学学女红就行了。像这种管到府上产业的事情,都是男子做的,没想到这冯府上却是不一样。”
阿梅一听就笑了,“这有什么?你是不知道,在南乡,有好多人家还是女子当家呢。主君说过,女子能枯半边天,他巴不得女子出来做事呢。”
“还有,像关娘子、黄娘子,手里的产业,可都是自己说了算的,不知比男子厉害了多少倍速。”
花鬘一拍手,真心赞叹了一声,“这冯郎君,不愧是鬼王出身,心胸就是不一样。”
她的族中,本就是女子说了算,如今来到锦城,处处见到的,皆是男子为主,心里未免有些不乐。
唯一例外的,却是在南中时欺负自己的冯姓家伙,不但庄子上收留了僚人,甚至还让女人当家作主,当真是深合她的心思。
鬼王这个称号,虽然冯永不太喜欢,但阿梅却是喜欢得紧。
她的阿母作为族中巫女,本就是负责与鬼神沟通,自己身为巫女之后,能奉侍鬼王,那不正是情理之中?
这也是她在族中旧地时,施了小心机,爬上冯永的榻上的原因之一。
主君负鬼王之名,她又是巫女之后,当时又回到族中旧地,两人拜祭完了大人和阿母,这一切,不正是天意?
当然,她早就心属某只土鳖,那是最基本的。
此时一听到花鬘提到鬼王之名,阿梅就是浅浅一笑,“主君的心胸,自然与他人不一样。”
提到冯永赞同让女子出来做事的话题,花鬘心里就是一动,眼睛骨碌转了几下,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对了,阿梅,这冯郎君眼看着要娶关家娘子,这些日子你可曾见过关家的其他人来到庄子上?”
花鬘对冯永要娶关家娘子,又把阿梅当妾室,倒没什么感想,她的阿大,除了有阿母以外,还有好多女人。
她问这个话,却是别有含义。
阿梅眼色有些古怪地看了一眼花鬘,忍住笑意,“我与关娘子虽是熟悉得很,不过不认识关娘子的家人。”
花鬘过来,总是有意无意地提起关家,特别是最后总是会说起关索郎君,阿梅作为过来人,岂会不知道她的心思?
只是这关索郎君……他的身份也是以后冯府的主母,阿梅又岂敢乱说?
当下只得含糊过去。
花鬘听了,顿时失望道,“我前些日子还去关府上递帖子想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