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喷着粗重鼻息，凝视突厥军营将帅大旗，刨地、迈蹄、闷吼。
“哞……”
“轰隆隆·····”
戈壁滩经过烈阳暴晒，褪去冬日冷硬，变得有些松软，经过牛蹄践踏，顿时卷起滚滚尘烟。
在杨爽眼中，怪牛已然化作一台会吃草的推土机。
由于敦煌距离冥水、党河路途遥远，鸣沙山上又无植被，突厥筹集木料万分艰难，军营建造的十分简陋，没有哨塔，也没有拒马。
况且，二十万大军对阵千名马贼，对突厥主将阿史那·蒙多来说，也就盏茶功夫，完全没必要防备什么。
难不成，敌人还能胆大到突袭中军？
他巴不得如此，到时候便能将叶护大人解救出来。
坐在军帐门口，感受着骄阳暖春带来的惬意，蒙多眺望北方天空。
猎鹰早在半个月前就飞往王庭，也不知道大汗有没有收到消息。
叶护被抓，对突厥来说无异于奇耻大辱，大汗肯定会暴怒吧？
“轰隆隆·····”
“砰······”
“咔嚓·····”
“什么声音？”被怪异声响吓了一跳，蒙多猛然站起，伸手从武器架中取下战刀。
“敌袭！！！”
“沙赫大人不好了，有一员敌将杀进军营！！！”（沙赫：又名‘设’，突厥汗国专制一方的大将、贵族，等级如同之前冤死的罗睺。）
蒙多踹开传令兵，怒气冲冲走出军帐。
军中有许多旗帜，队旗、令旗、将旗、帅旗，前三者在战争中可以受损、丢弃，甚至被敌人拿去做阴谋诡计，唯独最后一个，容不得半点闪失。
而如今，它竟然断了！
“是谁·······”
蒙多的怒吼只发出一半，便戛然而止。
他忽然注意到，断掉的旗杆下，有头活蹦乱跳的庞然大物！
随着他的吼叫，那怪物已经转过头来。
犀牛？
不！
蒙多跟波斯象兵作战时，曾试图驯化过犀牛，可惜，这畜生看起来魁梧，却是个没脑子的主！
反应迟钝，记不住军令，脾气奇差，动不动就要找个泥塘翻滚一番。
训练犀牛，还不如训练土龙（鳄鱼）来的简单！
但这只怪物绝不是犀牛！
长达一米的狰狞独角，半尺有余的浓密长毛，酷似野牛的体型，堪比战象大腿般的四肢，无论怎么看，怎么有点像西方传说中的猛犸！
东征西讨几十年，蒙多见识远超常人，一个北域传说中的名字浮现在脑海。
北域蛮牛！
怎么可能？！！
蛮牛可是萨摩耶族的圣物，如同西方教廷尊崇的独角兽。
传说，蛮牛是圣人坐骑青牛跟蛮荒凶兽夔牛的后代，在北域吃饱睡，睡醒吃，从来不外出！（外观参考板齿犀。）
“围上去！”
兵士畏畏缩缩不敢上前，蒙多愈加火大。
“找到了！”
缩在狼首巨盾下装孙子的杨爽，看到对方指挥出现，暗呼一声翻身跃下，提刀拍盾，猛冲向军帐前的中年猛将。
暴虎冯河！
“死！！！”
“噗嗤……”
鲜血飙射三尺高，杨爽挽住腾空的脑袋，头也不回的跃上牛背。
“驾……”
在这一刻，杨爽心中波澜不惊，学着小时候外公带着自己赶牛车的模样，甩动缰绳，奇迹般令仍旧处于狂暴中的怪牛，反冲向军营大门。
原来如此！
驮牛也是一门技术！
不，其实是怪牛也怂了！
“杀！！！”
被庞然大物吓到的突厥士兵，在主将死后猛然回神，化悲愤为怒火，吼叫着莫名语言蜂拥而来。
原本军帐附近仅有百人，而现在，各种旗帜密布，什么旂、旄、旃、旓、旒，应有尽有，衬着人吼马嘶，形成一片恐怖的汪洋。
特么的，捅马蜂窝了！
抹掉脸上迸溅的血液，杨爽将这个近乎捡来的人头挂在得胜勾上，驱牛继续奔逃。
然而，原本空无一物的军营门口，已经被数辆运输辎重的马车所阻。
“喔喔·······”（拐弯的意思）
杨爽挥舞狼首巨盾，挡住捅向牛腹的长矛，正欲劈砍，忽然发现一件十分尴尬的事情。
战刀仅有五尺，牛背却有三米高，这······够不着！
“嘚！！”
看到战旗便大发脾气的怪牛，面对旗帜海洋，已经怂的完全没了脾气，横冲直撞，想要找条活路，奈何，敌军太多！
杨爽根本就不敢跃下牛背大杀四方，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肯定有个必要条件，那就是有一匹逆天的坐骑！
如果坐骑丢了，跟远程AD越塔平A盖伦有何区别？
呼啸如浪，杀声如潮。
突厥其他将领似乎也猜测到杨爽身份，调兵遣将，二十万大军闻讯而动。
出城迎战的定彦平、史大、牛二迫于压力，不得不带兵退回城内，紧闭城门，商议如何救出大哥。
·········
七日前。
西部突厥汗帐内，依旧是阿波跟那十几名猛汉席地而坐，只不过却多出一人，看其模样装扮，跟杨爽击杀的祭祀有些相似。
“大汗，难道我们真要退军？”
阿波点头，“退，退的越快越好！”
“可是······”诸将有些迟疑。
“跟罗马联军进攻波斯的日子越来越近，我部需要准备！”
阿波摊开精致地图，在大草原上写写画画，继续说道：“如果跟波斯决战能够胜出，我们的矛头便要指向罗马，不能给他们丝毫喘息时间！如此以来，需要兵将甚多，甚至会将我部所有兵力调集到花剌子模，到时候，如何防备东部砂钵略？”
“我们部族不在东方，跟中原相争的只不过是西域高昌和伊吾，为了这两个小城，深陷中原战乱，是不是有点不值？要知道，向东越过大和国，便是无边大海，而向西，仍旧有着辽阔土地！大萨满，还望您能够详解一二！”
祭祀装束的老头抚胸行礼，“这次我们西行，遇到许多落后蛮族，比如斯拉夫人、乌尔戈人，当然，这不重要！我们遇到了逃到西方的柔然主力，他们现在以阿瓦尔人自居，跟罗马已经相争十几年，并且，实力越来越强大！”
“什么？他们还活着？”十几名猛将勃然变色。
突厥汗国是如何成立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炼铁奴一直是突厥贵族心中永远好不了的伤疤。
柔然，竟然还有主力存在！
“他们不单单在西方建立了一个强大的国家，还找到了上古遗民，匈奴的后裔，初步估计，约有两百万人口！”
“嘶·······”几乎所有人，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第85章 无可阻挡！（）
匈奴，并非突厥祖先，相反，两者还有着数不清的仇恨。
数百年前，匈奴在大汉王朝狂攻下，败于柔然，分为南北两部。
那时，突厥身为柔然炼铁奴，在战争中起到关键作用，对匈奴王庭发起死亡冲锋，一战而破。
后来，南匈奴依附汉朝，被汉末曹操安置在河套地区。
西晋八王之乱时，匈奴人刘渊在并州离石起兵，称王称帝，占领华夏北方大部分地区，这也就有了五胡乱华。
五胡乱华是匈奴主场，南据汉人政权，北抵柔然部落，在北周时期，达到鼎盛，直到杨坚建立大隋，南匈奴才销声匿迹。
对突厥来说，汉化的南匈奴不可怕，可怕的是，败给柔然的北匈奴！
当初，他们突厥人攻入匈奴王庭，可是灭杀了足足三分之二的匈奴部曲！
根据战后获得的消息，仅有一小支匈奴部落，东逃辽东半岛，融入高句丽的宇文鲜卑部落。
谁都不曾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大的一群人，生活在西方。
“撤军，越快越好！”阿波眼神坚定。
突厥东西两部不合的消息，天下皆晓，如果北匈奴联合东部突厥，己方在劫难逃。
大萨满闻言，将几颗骨牙摆放在地图上，“撤军是必然的，但是，我们需要消弱东部砂钵略的实力！”
阿波点头，阴笑道：“传令，告诉大可汗，就说我们西部大军十日后，对威武城发起总攻！到时，挥军南下，关陇地区便掌握在我们手中，如果他的东部大军还想有所收获，那就加快对中原王朝的攻势！”
“此外，通知蒙多，速度带领大军撤回金山！”（金山：阿尔泰山脉）
“同时，告诉隋使，他提出的计划，我们已经实施，隋人能不能收复河套地区，就看他们自己了！”
等各项军令传达下去，军帐中的将领已经所剩无几，但这些，无不是阿波心腹，包括大萨满！
“大汗，将图什叶护留在敦煌，不论那伙人是鄯善王手下，还是隋军，又或者马贼，对我们来说终究是个隐患！”黑虎主人目光灼灼。
其后，汗血马王的主人深深点头。
阿波点头，将目光投向大萨满。
“大汗放心，此事交与我们处理！”
不多久，几十名精壮开赴敦煌。
与此同时，一只猎鹰展翅翱翔，发出一声嘶鸣后，消失在东南方向的天空下。
········
敦煌战场上。
披挂沉重战铠，驮着主人还有狼首巨盾的怪牛，终究不是神物，等那股蛮劲消失，速度紧接着慢下来。
眼见不妙，杨爽连忙翻身跃下，盾拍刀甩，清出老大一块空地。
正要呼唤怪牛靠后，随他杀出军营，不曾想，那厮又爆发了！
“哞·····”
一样的套路，不一样的速度！
“窝草！等等我！！！”
在杨爽目瞪口呆中，怪牛撞飞十数人，顶着满头鲜血，闷吼着冲向敦煌城。
这丫的竟然还认识路！
顾不得吐槽，杨爽撒丫子追赶，却被涌来的人潮硬生生逼退。
“砰····”
挥盾撞开人墙，再想追赶，视野里已经没了怪牛踪影。
麻蛋！
环视四周，杨爽叫苦不迭，吐出迸进嘴里的血水，反手将狼首重盾负在背后，挥刀荡开指向胸口的十数支矛头，还未将人砍死，又有无数长柄武器扫向大腿。
挡，挡，挡！
所幸，突厥人虽多，能靠上来的却没几个。
依靠重盾护住后背，杨爽不停格挡，脚步挪动，渐渐走出军营。
嘈杂充满双耳，喊杀声直冲蓝天，杀戮，似乎永无尽头。
“杀！！！”
不知前路如何，杨爽唯有大声爆喝，猛冲数步，将突厥战兵逼出战圈，扯掉身上战袍，撕开一条麻布，将战刀绑在手中。
未被宝甲完全遮掩的部位，青筋肌肉虬曲盘绕，紧紧绞合在一起，当长矛再次逼近，堪比常人大腿的粗壮手臂猛然探出。
收拢、抱紧、用力、上挑！
触不及防下，五六名突厥士兵被抛上天空，还未落下，战刀闪电般呼啸而过。
“噗噗噗······”
鲜血如暴雨，碎肉似冰雹，在无数惊惧眼神中，杨爽拎来一名发呆兵士，手腕抖动，咔嚓一声，脖颈变形。
“来来来，上啊！！！”
绝望，让人疯狂。杀戮，使人癫狂！
深陷数万大军重围，杨爽已经没有活着出去的念头，在其心中，现在剩下的唯有杀！
赤红战刀横批竖砍，空余左手扯拉不断，不多时，地上已经躺下二三十条尸体。
然而，外围战兵仍在聚集，哪怕围困敦煌东、西、北，三个城门的大军，也在向南门迁移。
敌人，越来越多！
而杨爽，更是杀的畅快淋漓。
血满征衣人未死，他这个时候很想高歌一曲，或者吟上一两句著名诗词。
比如岳飞的满江红，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比如李清照的如夏日绝句，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再比如张宗昌的大风歌，大炮开兮轰他娘，威加海内兮回家乡。数英雄兮俺杨爽，安得巨鲸兮吞扶桑。
可惜，他没啥文采，表达不出心中豪迈。
挽起捅来长矛，脚步挪动，躲开下方攻击，肩撞、肩扛、肩膀顶着人群前进数步，战刀抹、削、劈、砍，地上再次多出数具尸体。
杀戮，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胡乱抹去蒙住双眼的鲜血，杨爽解开狼首巨盾，卸掉厚重宝甲，顿时感到轻松许多。
刚开始时，他就想如此做，可惜，在前世军营，并没学到冷兵器混战的经验。
并且，别说一人对万人，哪怕是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