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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方面的来信也到了,文曼珊已经在郑家军的护卫之下出发,前往苏州。
六月初九。徐望华、郑锦宏、杨贺、刘泽清、秦良玉、马祥麟等人,悉数集中在万县。
郑勋睿面容依旧苍白,但说话是非常有力的。
“太爷突然病逝,我必须赶赴苏州去参加葬礼,接下来的战斗,就拜托诸位了,相关的战斗部署,都很清楚了,我不想再次的强调,可是有一点诸位要切记,那就是不要着急,剿灭流寇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做到的事情,需要等待最好的时机,前面无数的战斗都证明了这一点,郑家军、白杆兵和四川卫所的军士,不要深入到大山之中主动进攻,等待张献忠冒头,张献忠进入大山已经有好些天的时间,他不可能坚持很长的时间了,按照我的预计,半个月之后,他必须要离开大山,否则他的粮草就无法供给了。”
“播州的战斗进行的不错,李自成已经陷入到绝境之中,从播州来的情报,李自成麾下的流寇,人数不足百人了,这是秦夫人的功劳,白杆兵不能够泄气,必须要坚持到底,只是越往后面,剿灭的难度越大,李自成麾下的流寇不多了,移动的速度更快,也更好筹集粮草,所以说白杆兵必须时时刻刻盯住李自成的行踪,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剿灭流寇的战斗,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可惜我必须要离开一段时间,此去苏州,最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洪欣瑜跟随我到苏州去,其余人都留下来,下一步作战指挥的事宜,徐先生和郑锦宏共同负责,郑锦宏负责军队方面的调动,徐先生负责做出战役的相关部署,你们好好配合,争取在一个月的时间之内,彻底剿灭流寇。”
“张献忠和李自成进入到四川,如今肯定特别的后悔,他们没有想到,四川复杂险峻的地形,对他们也是巨大的阻碍,想在大山之中躲避是很简单的,可是要想着从大山之中走出来,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这么长时间过去,郑家军基本适应了山地作战,但绝不能够掉以轻心,今后的每一场战斗,都要认真对待,不能够有丝毫的疏忽,这里的地形太复杂了,任何一次的战机都是宝贵的,都不能够轻易的放走。”
“好了,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够在我回来之前,取得重大的胜利,我等着你们的捷报。”
说完之后,郑勋睿扭头看着秦良玉。
“秦夫人还有什么需要说的吗。”
秦良玉摇了摇头。
“老身没有什么需要强调的,一定服从大人和徐先生、郑将军的指挥,争取彻底剿灭流寇,老身就是担心大人的身体,大人一定要节哀。”
夜深了,郑勋睿没有睡意,他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总是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这种预感来自于什么地方,他说不清楚。
秦良玉来拜访的时候,郑勋睿有些吃惊。
跟随在秦良玉身后的马祥麟,手里托着一个木盘子,上面用绸布遮着。
“老身深夜来拜访大人,打扰大人歇息了。”
“我还没有歇息,秦夫人和马将军这么晚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白天本来想说的,可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大人在安排诸多的事宜,屋里人很多,只好夜里来了。”
郑勋睿点点头,他的确和徐望华等人商议了很长的时间,剿灭流寇的战斗进入到关键时刻,他必须要事必躬亲,安排部署好每一个细节,马祥麟在万县阻击张献忠那样的错误绝对不能够再次出现。
“文大人去世,老身很是悲痛,老身早就听闻过文大人的耿直和忠贞,可惜一直都没有机会见面,此次本来也想着到苏州去拜祭的,可惜抽不开身,这是老身和小儿的一片心意,还请大人帮忙带到苏州去,也就算是老身拜祭了文大人。”
马祥麟拿下了木盘上面的绸布,十锭黄金和一颗夜明珠安静的躺在盘子里。
郑勋睿脸上露出了吃惊的神情,黄金不算什么,关键是那颗夜明珠,非常值钱,这是一颗祖母绿的夜明珠,郑勋睿在京城的内阁曾经见过,夜明珠来自于海外,皇宫里面存有一些,除非是立下大功劳,否则皇上轻易不会赏赐的,要是郑勋睿没有猜错,这颗祖母绿的夜明珠,是皇上赏赐给秦良玉的,应该是崇祯三年的时候,秦良玉率兵进京勤王,取得不俗的战功。
“秦夫人,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够接受,这些黄金我收下了,这颗祖母绿的夜明珠,还请秦夫人收回。”
郑勋睿说完之后,秦良玉跟着开口了。
“老身正要解释的,这十锭黄金,是老身和孩儿拜祭文大人的,至于说这颗祖母绿的夜明珠,是老身专门献给大人的,大人一定要收下。”
郑勋睿看着秦良玉,再看看马祥麟,很快明白其中的意思了。
马祥麟在万县之战的时候,出现了重大的失误,不过这个失误被郑勋睿掩饰过去了,写给兵部的奏折之中,还专门称述了马祥麟的勇猛,以及白杆兵的惨重损失,兵部的敕书专门表扬了马祥麟,这里面是郑勋睿的功劳,秦良玉自然是明白的。
郑家军的骁勇,秦良玉见识到了,秦良玉已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不知道经历过多少的风雨,一旦其病故,马祥麟就要继任石柱宣抚司职位,一辈子都拴在石柱这个地方了。
郑勋睿几次和秦良玉交谈,秦良玉都说到了马祥麟的事情,希望马祥麟能够跟着出去见世面,可惜一直没有这样的机会,秦良玉说到这些话语的时候,郑勋睿是明白的,秦良玉希望他能够带走马祥麟,让马祥麟在一个新的环境之中去,有着更大的出息。
思索片刻之后,郑勋睿开口了。
“秦夫人的意思,我明白,这颗夜明珠,乃是皇上赏赐给夫人的,我不能够接受,至于说马将军的事情,我会考虑的,一旦剿灭流寇,我会向朝廷举荐的,马将军骁勇善战,总是留在四川也不行,最好是能够出去多见识一番,若是有可能,我会让马将军进入到郑家军之中,我从不轻易许诺,既然说出来这些话,就一定要做到的。”
秦良玉点点头,没有勉强,扭头对着马祥麟开口了。
“祥麟,给大人跪下,若是能够跟随在大人的身边,你一定要效忠大人,明白吗。”(。。)
第二百八十八章 身份不一样()
崇祯四年离开南直隶,郑勋睿再也没有回过家乡,八年初曾经进入凤阳,那一次是因为剿灭流寇,来去匆匆,不过见到了弟弟郑凯华。
这一次经过南京的时候,郑勋睿没有回家,而是径直赶往苏州府城。
进入苏州府城,已经是六月十三的夜里,城门马上就要关闭了。
管家看见郑勋睿之后,大为吃惊,险些没有把持住,他大概没有想到郑勋睿会回到苏州来,他没有听到皇上下旨,郑勋睿居然回来了。
进入堂屋,戚氏、文震亨、蒋氏和文曼珊等人都在这里,这让郑勋睿有些吃惊。
看见郑勋睿,文曼珊忍不住走上前来,拉着郑勋睿的衣袖落泪了。
所有人眼睛都是红的,看来都是非常悲伤的。
文震孟的灵柩尚未运抵苏州,按照时间计算,还需要两天的时间,文谦康早就赶赴京城,跟随文震孟的灵柩一起回家。
堂屋早就布置好了,四面都挂上了白沙。
首先开口说话的是文震亨。
“清扬,想不到你这么快就赶到了,刚才我还在说,你在四川剿灭流寇,责任重大,不知道是不是能够赶回来,大哥的事情发的太突然了,没有谁想到,这家里都来不及布置啊。。。”
文震亨有些说不下去了。
郑勋睿没有开口,这个时候,他不好说什么。
好一会,文震亨才平复了情绪。
“先前我一直想着,谁来主持大哥的葬礼,你回来就好了。”
郑勋睿点点头,这是他的责任,不管从什么方面来说。他都应该主持文震孟的葬礼,他是兵部左侍郎、左副都御使,五省总督,朝廷三品的高官,以这样的身份来主持葬礼,也让文震孟九泉之下能够安心。
“三太爷不用多说了。我知道自身的责任,此次回来,太奶奶、三太爷和岳母大人有什么安排,我都照办。”
郑勋睿说出来这些话之后,戚氏首先就忍不住了,开始落泪,其余人也跟着落泪,还是文震亨明白事理,劝说戚氏、蒋氏和文曼珊到后院去歇息。他和郑勋睿两人商议该如何筹办葬礼,这是大事情,文震孟的灵柩马上就要到苏州了,一切的事情都需要定下来了。
文震亨带着郑勋睿来到了书房。
不过他没有首先说到葬礼的事情。
“清扬,大哥去世太突然,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回来的途中,我一直都在想着朝廷之中的事情。大哥去世了,你我在朝中失去了依靠。不知道今后会出现什么样的局面,我很是担心,那些东林党人,怕是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一定会发动进攻的。”
文震亨已经是陕西布政使司的左参议,按照郑勋睿的安排。很快就要就任陕西巡抚,如此关键的时刻,文震孟去世了,让这一切的安排,都变得扑朔迷离了。
“三太爷。不用过于担心,无非是要直接面对东林党人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还没有将那些东林党人看在眼里,只是太爷去世太过突然,我的确没有什么思想准备,其实我离开四川,也是关键时刻,张献忠和李自成都陷入到绝境之中,最多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郑家军就可以彻底剿灭流寇了,想不到这个时候,太爷突然去世了。”
文震亨也叹了一口气,他也是六十岁的人了,知道什么事情最为关键,逝者已逝,现在需要考虑生者的问题了,他和郑勋睿都算是朝廷的高官了,而且身份特殊,郑勋睿是殿试状元,年纪轻轻就成为三品大员,受到了太多的关注和嫉妒,他文震亨不是进士出身,却成为了陕西布政使司的左参议,这也是非常少见的,同样会受到诸多的关注。
更为关键的是,郑勋睿与东林党人格格不入,这已经是朝野上下都知道的事实,东林党人想方设法的攻击郑勋睿,以前有文震孟从中调和或者是抵挡,今后这样的氛围不存在了。
郑勋睿的前途,与文家息息相关,这一点文震亨是清楚的,他甚至知道,文震孟能够成为内阁次辅,与郑勋睿都是有着一定关系的。
“清扬,我知道你的能力不一般,说实话,能够治理好陕西这个地方的,除开你还没有其他人能够做到,我在陕西这些年,真正了解了陕西的情况,如此穷山恶水之处,想要稳定下来,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想想陕西出现的那么多流寇,这些流寇要么回到家乡安安心心的种地,要么就不敢回到陕西去了,也只有你才能够做到的。”
说到这里,文震亨轻轻叹了一口气。
“三太爷,这些事情都过去了,朝廷里面的那些大人,可不会看到这一点,特别是那些东林党人,我对东林党人,本无很大的意见,可他们的做法,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党同伐异,凡是不拥护他们的读书人,想方设法的排挤打压,甚至不管不顾百姓的死活,嘴里说着什么藏富于民,什么百姓生计为第一要务,可做出来的行为恰好相反,这种两面三刀、虚伪至极的做法,我无法容忍。”
“清扬,其实大哥在病逝之前,对东林党人的看法已经彻底改变了,特别是发生了诸多的事情,东林党人根本不管朝廷大事,一味的排挤异己,为自身争取权势,这已经让大哥愤怒,当年大哥对东林书院的看法是非常好的,甚至被阉党视为东林党人,短短数年,看法出现如此大的变化,很是难得。”
说到这里的时候,文震亨站起身来了。
“姚希孟的病逝,对大哥的打击是很大的,大哥对东林党人看法的彻底改变,与姚希孟是有着很大关系的,大哥与姚希孟情同手足,超过了我与大哥之间的关系,可是姚希孟与东林党人关系密切,所做的一切事情,让大哥非常失望,大哥内心还是希望姚希孟改变的,可惜这样的期盼最终落空了,这件事情,应该说对大哥的打击非常大,由此我想到了,大哥的突然病逝,与东林党人还是有着一定关系的。”
。。。
两人商议了朝廷里面的事情,都是感觉到前景不妙,不过事已至此,他们唯有认真对待,别无他法,至于说在朝中找到靠山,这样的事情,依照他们目前的身份,已经不需要刻意去做了,至于说是不是会有人抛出橄榄枝,那是今后的事情了。
话题很快转到了文震孟丧事方面。
文震亨早就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