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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儿顿时恍然大悟,难怪竹月娇的容貌既不像竹月莲也不像竹月仙,也难怪竹月娇的年岁与两个姊姊相差那么多。
“所以,满儿,你过一个儿子给竹家如何?”竹承明满眼希冀地央求。
拿大清皇族的孩子去过继给前明皇族?
“这个主意可能不太好。”满儿口干舌燥地喃喃道。
“你是担心女婿不同意吗?”竹承明忙问:“不要紧,让我来跟他说好了。”
前明皇族要对上大清皇族?
满儿一脸乌黑。“这个主意更恐怖!”
察觉她的脸色不对,“是……”竹承明不由微微蹙眉。“女婿脾气不太好?”
“何止不好,一个不小心惹毛了他,他可是会马上翻脸杀人的耶!”满儿重重地说,看能不能吓得他们屁滚尿流,不敢再提这事。
竹承明果然吃了一惊。
“女婿竟有如此凶悍?他作何营生?镖师?屠夫?亦或刽子手?”
“他是……”满儿用力咳了好几下。“京城名旦角儿。”
竹承明先是愣了一下,继而错愕的失声大叫。“戏子?还是扮女人的?”
“对啊!他扮起女人来可漂亮了!”满儿拚命点头。“尤其他唱那出贵妃醉酒时,真可谓姿容无双,颠倒众生呢!”
她说得一脸骄傲、得意洋洋,众人却是面面相觑,额上黑线密布。
好半晌后,竹承明才又问:“女婿既是……呃,名旦角儿,脾气又怎会那般暴躁?”
满儿耸耸肩。“他爱耍大牌嘛!”
竹承明有点哭笑不得。“那你为何嫁给他?”
“我为何嫁给他?”满儿喃喃覆述了一次,唇畔悄然勾起一抹妩媚的笑。“因为……”向来俏皮又活力充沛的神采消失了,替上另一副温柔又情深的表情,目光如梦似幻,充满眷恋与痴迷。“他是这世上唯一一个愿意为我死的男人……”
瞧她那副模样,众人已是讶异万分,再听她说出那样一句简单却震人心弦的话,众人更是动容。
“……为了我,他可以舍弃一切;为了我,他能够挺身和天地作对;为了我,他愿意把自己的命丢在脚底下践踏,这样情深意重的男人……”她满足的叹息。“我不家给他又要嫁给谁呢?”
有好一会儿,众人只盯着她唇上的笑容无法出声,为她所描述的男人而心头震撼不已。
“没想到……”竹月莲首先回过神来,“妹夫竟是那样的男人!”她低叹。
“既是那样深情的男人,脾气好坏倒是无所谓了。”竹承明也喟叹道。
“真希望我也能碰上那样的男人。”竹月娇呢喃。
陆家兄弟相对一眼,没吭声,竹月仙若有所思地黯然垂首,有几分落寞、几分哀怨,还有几分愁苦。
还要等多久,她才能够结束等待?
第三章
除了高山上之外,大理可谓冬无严寒,夏无酷暑,四季如春,气候怡人,在这重阳时分,当北京城里的人开始感受到瑟瑟秋风带来的寒意时,大理的居民却依然察觉不到任何季节变化,最多只是夜里凉了一点而已。
“满儿……”
“少来缠我,爹,告诉你那种事我家相公不会答应的啦!”
“让爹去跟他说……”
“才不要,届时爹跟他打起来,我要帮谁?”
“爹保证不会……”
“爹的保证去跟娘说吧!”
自那日起,竹承明便追着满儿到处跑,缠着她一个劲儿的央求,害她整个山庄四处乱窜,都快没地方躲了。
“满儿……”
“够了没?”窜了半天又窜回大厅里来,满儿气喘吁吁地瘫在椅子上没好气地低吼。“如果还不够,拜托一下,先歇会儿再继续成不成?”
竹月莲好笑地倒了杯茶给她。“你允了爹不就行了。”
竹月娇咯咯大笑。“三姊啊!爹可是没那么轻易放弃的喔!”
“满儿……”
“天哪!喘口气都不行吗?”满儿呻吟。
“……我自个儿去跟女婿说……”
“不要、不要,他真的好凶的啦!”
“满儿……”
装作没听见,满儿兀自问竹月莲,“二姊呢?”
竹月莲抿唇暗笑。“她有事上昆明去了,得十天半个月后才会回来。”
“满儿……”
左耳进右耳出,“大姊夫呢?”满儿又问。
竹月莲噗哧失笑。“不就在你后头。”
“满儿……”
充耳不闻,“陆二哥呢?”满儿再问。
竹月莲忍俊不住笑出声来。“在你左手边坐着呢!”
“满儿……”
听若罔闻,“小妹呢?”满儿继续问。
竹月莲终于也禁不住咯咯笑个不停。“在、在那边抱、抱肚子叫痛。”
“满儿……”
聋了,“大姊呢?”满儿最后问。
没有人回答她,大家都笑翻了,包括竹承明在内,唯有满儿一人悠哉悠哉地端起茶盅来慢啜细饮,一副无辜的表情。
“你们怎么笑成这样,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就在大家笑得最没形象的时候,仆人进来通报。
“老爷,外头有位公子说是三小姐的夫婿……”
铿锵!
噗!
这两种声音是同时发出来的,一个是满儿的杯子落地的声音,一个是她把满|奇…_…书^_^网|嘴茶水喷到亲爹脸上的声音。
“你说什么?”满儿一边扯喉猛咳,一边惊恐的狂叫,没空理会亲爹的抗议。
“有位姓金的公子说是三小姐的夫婿,他……”
扑通!
满儿骇得摔到地上去了,“他怎会知道我在这里?”她魂飞魄散地拉高嗓门尖叫,“天哪、天哪,我死定了!死定了!”然后开始像耗子一样到处乱窜,“我得躲起来!对,躲起来!”最后钻到椅子底下去。“快,去告诉他没我这个人,叫他滚蛋,快去!”
菩萨保佑,大清皇族和前明皇族千万不能碰头啊!王见王可是死棋,没别的路可走了!
众人见她吓成这样,不禁面面相觑,猜想她的夫婿不知有多么凶恶。
“满儿,不用怕,”竹承明赶紧蹲下去安慰她,因为满儿就躲在他的椅子底下。“若是你夫婿生气,爹会……”
“对,你!”不待他说完,满儿又尖叫起来,急急忙忙从椅子底下钻出来,“爹,应该躲的人是你,不是我,快,”一边叫一边硬要把亲爹塞进椅子底下去。“快躲进去!”
玩躲迷藏吗?他都这把年纪了不太适合吧?
竹承明哭笑不得。“等、等等,等等,满儿,别推了,我进不去……”
手下一停,“对喔!爹爹个子比我大,哪里躲得进去……”满儿喃喃自语,随即粗鲁地把竹承明拉起来改往后推。“快,快去躲起来,躲到你的床底下,千万别出来呀!”
床底下?!
愈说愈不象话了。“这、这……满儿,为父为何要躲?我……”
“少啰唆,叫你躲你就躲!”满儿更使力推,因为竹承明不肯动。“该死,爹,你再不躲就来不……”
“娘子,为夫终于找到你了!”
已经来不及了。
一听那兴高采烈的声音,满儿浑身一僵,唬的一下回过身去,厅门口果然是她那个大眼小嘴儿,明明是个三十六岁的老头子,看上去却犹如二十四、五岁年轻人的夫婿,她不禁失声尖叫,嗓门差点扯破了。
“混蛋,我没叫你出场,你跑来干嘛?”她一边叫一边惊慌失措的冲过去滴溜溜地将他转了个身,再从后背使尽全身力气推他出去。“回去!回去!”
在动的只有满儿的脚——从前面滑到后面,金禄文风不动地回过头来。
“娘子,你还在搓为夫的火儿么?”他可怜兮兮地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对不起嘛!娘子,是为夫的作差了,娘子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为夫这一遭吧!为夫以后再也不敢了!”
“好好好,我不火了、不火了,所以你可以滚蛋了!”更使劲儿推。
金禄还是不动,满儿两脚继续滑。
“娘子,”小嘴儿哀怨地扁着。“你要为夫怎地才肯原谅为夫嘛?”
“就跟你说我不火了听不懂吗?”两手推不动,她就侧过肩去顶。“你到底滚不滚啊你!”
金禄依然不动,满儿两脚还是滑,斜斜的。
“娘子,”垮着稚嫩的脸儿,抽抽鼻子。“你就这么恼为夫,怎地也不肯原谅为夫么?”
不推不顶了,满儿站直身子狠狠踢他一脚。“叫你滚你就滚!”
“娘子……”
又踢一脚。“还不滚!”
“娘子……”
再阳一脚。“滚!”
竹承明等人看得目瞪口呆。到底是谁凶恶啊?
“娘子……”
赶在满儿又把脚踢出去之前,竹承明连忙几个大步上前阻止她。
“满儿,别再踢了!”
闻声回眸一瞧,是前明皇族的亲爹,再转回来看,是大清皇族的夫婿,“终于王见王了!”满儿不禁悲惨的呻吟起来。
“满儿,这位就是女婿吗?还不快替为父的介绍!”
竹承明一说,眼见金禄讶异地来回看她又看竹承明,那双原本就又大又圆的眸子瞠得更大更圆了,几乎像是在脸上镶了两颗龙眼,满儿不觉呻吟得更大声。
“娘子?”
“满儿?”
金禄与竹承明同时叫,满儿认命地长叹。
好吧!只要双方不知道彼此是王,这样应该没关系吧?
“介绍就介绍,喏,他叫金禄,是我的夫婿;他叫竹承明,是我亲爹。好了,既然我夫君找来了,女儿拜别,有空我会再来玩的,再见!”
说罢,挥挥手绢儿,挽着金禄的手臂便要走人。
“娘子!”
“满儿!”
那两个男人又“很有默契”的同时叫起来,叫得满儿真的开始冒火了。
“你们要介绍,我已经介绍了,到底还要怎样嘛?”
“女婿才刚到,总该让我们好好聊聊,认识一下吧?”竹承明一本正经地说。
聊聊?认识?
千万不要,会聊出大祸,认出大难来的!
满儿俏脸儿一片愁云惨雾,而金禄纯真的眼眸里是一抹深思的光芒。
“娘子,你……不愿意让我们聊聊么?”
满儿心头一凛,惊觉一时忘了自己的心思有多么容易被这个比鬼还奸诈的家伙看穿,差点露出马脚。
“谁说的?没的事、没的事!”冷汗一把把乱挥,她心惊胆战地硬扯出一嘴假笑来掩饰心虚。“我是说、说……啊~~对了,夫君你远道而来一定很累了,来来来,我先带你去休息。没错吧?爹,应该先让他休息吧?对对对,应该先让他休息,麻烦你们晚膳帮我们送进房里来,夫君想要在房里用膳,谢谢!”
一边自说自话一边走人,话说完,人也不见了。
厅内众人呆了半晌,困惑地摇摇头也各自散场,除了竹月莲,自看清金禄容貌的那一瞬间她就呆住了,一脸的惊讶、错愕,还有不知所措。
竟然是他!
直至大家全走得一个不留,她依然傻在原地。
这下子可麻烦了!
“娘子,你这身行头可真光鲜啊!”
笑眼玻Р',金禄兴致盎然地上下打量那个一身白族服饰,自进房门后一直在他面前走过来走过去的女人,顺口提出他的看法,谁知他一出声,那个女人马上定住脚步怒吼过来。
“谁叫你来的?”
笑容顿失,大眼儿又哭丧起来,嘴角可怜兮兮地朝下掉。
“娘子,怎地你还没消火么?”
“你……”顿住,翻翻白眼,满儿继续焦躁地走过来走过去。
金禄歪着脑袋端详她片刻。
“娘子,你担心让为夫知道什么吗?”
这句话的效果奇佳,他一说,满儿马上踩到自己的脚板差点扑到地上去,金禄一个闪身及时扶住她。
“娘子,小心点儿哪!别摔痛了为夫会心疼啊!”
满儿没好气地横他一眼,推开他站稳脚,继续踏步。金禄耸耸肩,回座位继续观察她。
“那位,娘子,是你亲爹?”
脚步又停了,满儿叹了口气,转到他身旁坐下,自行倒了杯茶一口喝干,横臂抹去茶渍,开始说了。
“去年,记得吧?你揍了我一顿屁股,我一火大就……”从去年说到今年,满儿说了个详详细细,除了不能说的话之外。“所以啦!他确实是亲生我的爹,喏,就这样。”语毕,她起身继续踱步。
金禄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儿也继续跟着她看到右边,再看到左边,又看回右边,再……
“他是汉人?”
“对,他是汉人。”
“所以娘子你也是汉人?”
“对,我是汉人,跟你不一样的,我是纯种,你是杂种。”
金禄蹙眉,“这又有啥不好让为夫知道的呢?”他困惑不解地喃喃自语。“委实令人想不透……”
满儿忽地拔腿冲到他面前来恶狠狠地揪起他的衣襟。
“管你透不透,不准再想了,我警告你,你……”
敲门声蓦起。
“三小姐,三姑爷,奴婢送晚膳来了。”
满儿咬咬牙,不甚甘心地丢下金禄的衣襟。“进来吧!”
一顿晚膳吃得满儿心不在焉、食不下咽,不是用筷子夹汤就是用汤匙舀菜,末了还捧起饭碗来喝饭。
膳后,她正准备继续踱步,金禄自后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