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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熙小姐,可否赏光来跳一支舞?”袁熙像是魔怔一样把手搭在了杨暗年冰冷的手上,看着杨暗年那熟悉又陌生的坏笑,莫名地心底泛起一阵畏惧和慌张。
这场景好像也重演过无数次一样,杨暗年和袁熙旋转着进入无数无脸人中央的舞池里,袁熙看着杨暗年那张在扭曲的空间里有些变形却仍旧苍白的脸,杨暗年深深看着袁熙晶莹的海蓝色眼睛中倒映出的自己的影子
“这场舞,我们可以一直跳到世界的尽头”
今天状态有些不好,暂时只能这样了
第四十章 最后要做的()
杨暗年带着袁熙脚步轻盈稳健地旋转飞舞,袁熙明明不会跳舞,可在他娴熟的掌控下,跟着他的节奏基本不用任何思考就可以同样跳出这样的舞步,仿佛那些关于舞蹈的记忆都活在她的脚上,明明袁熙穿着病号服,脚上还残留着乌黑的抓痕,杨暗年也只是一身防寒的休闲大衣,可他们仿佛真的站在英国上流社会的交际场上,袁熙根据她以前在帝都对专业舞蹈团表演的鉴赏经验,杨暗年拉着她跳的,是一支简单明快而不失优雅的华尔兹,杨暗年一看就是舞场老手,轻松写意地主导了舞步的节奏。
可是,明明身边的世界已经快要毁灭了,天空上的空间螺旋正在一刻不停地扩大,要把这片世界的一切都绞碎,杨暗年现在却在不慌不忙地拉着她跳一支华尔兹,本来这个世界已经够荒唐了,为什么还会发生这样荒唐到没有任何理由的事情?
“我们现在到底是在干什么?”袁熙不明所以地问着杨暗年,她觉得杨暗年的思维和行为模式是她永远都跟不上的。
“离开这里啊,用我自己的规则离开这里。”杨暗年笃定地说。袁熙觉得,伴随着他们两人的舞步,身边那些悠然起舞的无面人身体逐渐模糊起来,宽广的舞厅里刻满各种古典精致的浮雕的穹顶不断崩塌,不时会掉下一大块碎砾,在平缓悠扬的交响乐声音中将几对犹自跳舞的舞伴砸成肉饼,有时还会有几个演奏的音乐家被砸死,可是其他人浑然不觉,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跳舞演奏,而天花板上那个巨大的水晶吊灯上无数灯晶忽闪忽灭,将七彩斑斓的变幻光点不断打在各处,华丽贴纸的墙壁上一张张古朴细腻的油画画框上的镜子一张张时不时炸开,画像里的眼睛滴流滴流转着留着血泪,而舞厅里不停脱落的墙皮落在地上则都化成了乱窜的怪虫,有的虫子挣扎着被天空的螺旋给吸入,有的则落在地上痛苦挣扎着死去
“逃出这里?跳舞可以逃离这个世界?”尽管袁熙对从王怜被附身前听来的那几句话也不知所云,但是总感觉比在这崩塌的世界里不慌不忙地跳舞要靠谱啊!
“主人还在屋里,我们进出他的家门自然要遵循他的规则了,可是现在主人都抛弃了这个家,自然要由我这样的外来闯入者来当家了制定新规则,新的规则尽管只能适用于这个世界毁灭之前的一瞬间,可是也足够我们逃出去了。”杨暗年拉着袁熙脚步突然放快,飞快地在无数无脸人构成的舞池之间穿梭,无脸人被两人飞快地甩在身后,他们的形体在崩溃的空间下都不稳定起来,一个个无脸人有的只是一个转眼就腐朽成了骷髅,而有的无脸人则在跳舞的过程中毫无征兆地炸开成为一滩液体,有的无脸人则在扭曲的空间下身体被拉扯成碎片,两人像是一把利刃切开了整个舞池,经过的地方毁灭都像是鲜花一般绽放。
这些伴随着绝对黑暗一个念头就化生的生物也注定在下一刻就迎来死亡。
“难道那个家伙就没有料到你还有自己的方法逃离吗?而且跳舞这是什么规则啊?”袁熙发现两人在无时无刻崩坏的世界中翩然起舞,确实身边的空间都在扭曲崩坏,可她和杨暗年的身体却毫发无损,舞厅整个都在沉入空间破碎的深渊里,无数无面人没有任何抗拒地被那深渊吸入,那一直演奏的交响乐都戛然而止,可杨暗年仍旧拉着她的手在空间的扭曲螺旋之上跳舞,他们已经站在虚空之上,身边有模糊的虚影如同海市蜃楼般在跳动,袁熙隐约可以看见,那就是夜幕下的临杨市第一人民医院,这代表他们正在越来越接近现实。
“规则当然不是跳舞,跳舞只是我突发奇想的临时发挥,只要是和我握住手的一切存在,他都不会被灵界影响到,这才是规则,至于我为什么能像绝对黑暗一样制定灵界的规则,自然是他从未料到,我早已化成了和他同性质的存在啊”杨暗年像是感慨又像是无奈地说:“为了面对黑暗,你必须先深入黑暗本身。”
“你走上了错误的道路,你直视黑暗的时候,深渊正在用你的眼睛直视你的灵魂。”袁熙觉得有另外一个人正在用她的嘴说话,她突然觉得连自己都看不清了,她鬼使神差地说出那句不久之前就在她的脑海内闪过的话,满怀着担忧、不解和迷惘。
“”杨暗年看着袁熙的脸,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然后低下头苦笑:“你果然还活着啊。”
“谁还活着?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我的身体里是不是还有其他人活着?”袁熙追问道,她觉得面前的男人一直努力在她面前掩饰着什么。
“没有任何人,你永远是你自己,如果你不再是你自己”杨暗年停下了舞步,左手不知何时抚上了袁熙的脸颊,从未被男人这样抚摸过的袁熙只觉得浑身上下一阵恶寒。
“我会是第一个杀死你的人。”杨暗年的声音冰冷坚决如铁。
“未来的事情未来再说吧现在崩溃的灵界已经差不多和现实融合了,我们不用再这样尴尬地握着手了。”杨暗年摇了摇头,毫不留恋地甩开了袁熙的手,转身,背对着袁熙,像是不想再看着袁熙的脸,袁熙低头看了看自己被他攥的有些疼的小手,下意识地后退几步远离杨暗年这个时刻给她带来危险感的男人,袁熙觉得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并没有任何善意,相反像只是在看一个累赘。
袁熙和杨暗年现在正站在临杨市第一人民医院的挂号大厅内,现在大厅的陈设全都是正常的,干净整齐,井井有序,墙上已经挂上了液晶的显示巨幕,身边甚至还能看到最近新设的刷二维码就可以挂号的现代化挂号自助机,明显就是2016年的医院,医院玻璃大门外也不再是一片黑暗,可以看见光洁整齐的街道,和夜空上宁静的白色月亮。
“为什么这家医院还是一个人都没有?就算现在是深夜,也应该有巡逻和值夜班的人啊?”袁熙四顾,发现四周就连透明玻璃窗外的大街上都空无一人。
“现在我们灵界还在现实余留有残像,我们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做完它,这个灵界就彻底不复存在了。”杨暗年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大步走向医院地下层的停尸房,袁熙始终保持一定距离地跟在他身后,两人一阵无言。
杨暗年和袁熙沿着有电灯照明的昏暗阶梯一步步走到医院的负一层,两人站在停尸房那堵刚刚被医院新换上的挂着密码的先进密码锁的合金大门前,杨暗年的手在密码大锁上轻轻抚摸而过,大锁里一阵机簧的跳动声响起,锁上就自动跳出密码,自己解开落在地上,一阵冷风从停尸房里吹来,将沉重的合金门都吹开了,把杨暗年和袁熙的衣角吹得飘摇飞舞,伴随着冷风的,还有尸臭和淡淡的消毒液味道。
“回到这个灵界的起点,将所有鬼怪的怨念联接物都销毁,让他们彻底归于不存在的虚无。”杨暗年双手插在兜里,低头率先走进停尸房,通向停尸房的是一片沉浸在黑暗中不断向下延伸的楼梯,楼梯尽头向右一转就是可以同时储存一千具尸体的停尸房,杨暗年打开了就在门边上的电灯开关,楼道间的灯由上之下一盏盏咔咔咔地打开。
“你拍一我拍一灵室堂前鬼唱歌”袁熙听到几个孩子清澈的歌声从被灯光逐渐照亮的停尸房内飘了上来,那大概是五六个男孩女孩一起在歌唱,有两个声音她分外熟悉
一个声音便是来自那个身上爬满虫子的面具男孩的声音另一个声音则绝对是王怜的声音
只是现在他们的歌唱都失去了有智慧的灵性,只是像一个个没有灵魂的复读机,歌声并没有任何起伏和情感。
第四十一章 缘起()
八年前。
他被他的父母抛弃了,这是他醒来后想起的第一件事,为什么抛弃呢?大概是他已经没有用了吧,再也不能趴在街上扮成一幅可怜兮兮的模样眨巴着他那双天真的大眼睛去吸引路人的怜悯和小恩小惠了。
为什么没有用呢?
因为他已经死了。
他是怎么死的呢?
他活着就像一只微渺的小虫,谁会在乎他是怎么死的?病死、饿死、被家暴打死,不论怎样死,对他都合情合理。
他死的时候才六岁,他的母亲将他装在一个塑料大包里,为他做了一些简单的防腐处理,在他的脸上给他戴上了一个看上去很酷的绿色防毒面具作为最后的礼物,因为他很喜欢电视上的一个戴这样面具的假面英雄,又在他的手上挂了一个黑色甲虫制作的漂亮小标本,因为他从小就对昆虫很感兴趣,长大了梦想去当一个法布尔一样写出昆虫记的昆虫学家。
母亲颤抖着抱着装他的袋子,父亲在前面开车,两侧熟悉的城市被飞快地拉到脑后,他被带到了一家看上去如同白色墓碑的医院里。
母亲抱着他在医院里走的很深,和一个像是医生的人声调冰冷地讨价还价了一番,就把他卖给了那个医生,临走时毫无留恋,像是甩下了一个沉重的负担,病态而兴奋地数着手上的钞票。
带口罩的医生穿着满是血迹的白大褂,轻松地将他盖上裹尸布,用移动床推入阴冷潮湿的停尸房,嘴上哼着轻快的北京欢迎您,这里除了他的尸体之外,停尸房里早就放了另外三具尸体:
一个脑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砸烂的西装中年男人,一个满脸青紫似乎是被毒死的和他一样五六岁的童装小女孩,一个穿着病服,手上因为割腕还残留有凝固的乌黑血液的十七八岁的少女。
所有停尸柜都是紧闭的,偌大的空旷空间里,四具尸体被医生平静地按东西南北的顺序摆好,医生拔出一把白骨质的精美匕首,先割裂了西装男人右手的动脉,用手指探进去沾血,拉开男人的外衣,露出男人苍白的胸膛,在男人身体上从容地画上各种诡异扭曲符号和线条,又不知道从哪里提来一个带血的破碎水晶小吊灯,小心翼翼地将吊灯放在没有头的男人头部的位置。
然后医生继续用匕首割开少女的喉咙,放少女的血,动作柔和地解开少女的病服,用血从她的脖子先向她已经初见规模的胸部绘画,再向她光滑平坦的小腹上绘画,画的是无数荆棘长枪和鸽子,医生画画时的动作和眼神没有丝毫**和贪婪,仿佛他的手下只是一张最普通的画纸。医生轻轻抬起少女的头,给她戴上一串小巧精致的蓝色风铃,风铃静静地躺在她的胸前。
医生的匕首刺入五岁女童的胸口,动作平稳而坚定,像是在操作手术刀一样,手指沾了沾女童的血液在她的身上画出无数张人脸,然后在女童脸侧放了一面破碎了大半的化妆小镜子。
最后医生剖开了他的小腹,像是日本人切腹一样替他在小腹上慢慢划出一个完整的十字,可他早就死了,所有没有任何痛苦,以他小腹上的十字为中心,医生在他身上画了无数伤口一样的符号,最后把挂在他手上的甲虫标本摘了下来,塞进他的腹内。
医生做完这一切,绕着四具摆好的尸体焦急地踱步起来,像是在犹豫,又像是在兴奋,最后站住不动,“嘿嘿嘿”的阴笑起来,像是下定决心要做什么事去了。
他走到四具尸体中间的空地,弯腰在空地上放了一块路边摊上买的电子表。
然后转身慢悠悠地离开了停尸房,将停尸房的门轻轻地关上,锁上。
四具尸体寂静地躺在停尸房内,万物沉默在黑暗里,没人知道这里藏着怎样阴森的秘密,而他尽管已经死了,却还能思考,还能观察,或许还能沟通?
喂喂喂,这里有人吗?有人听得到我说话吗?他的耳边响起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声音似乎来自没有头的中年尸体那边。
听得到,反正我听得到,割腕少女的尸体传来怯弱的声音。
依依也听得到,被毒死的小女孩尸体上响起清脆的童声。
我们是死了吗?他也发出声音。
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和其它尸体沟通的,只是念头一动,就好像有一股透明的波纹从他的尸体的大脑那里扩散出去,可是这声音如果是大脑传播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