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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灯人笑着点头：“那要看如何定义时间。”
“如何定义时间？”吴尘轻轻皱眉。
提灯人缓缓止步，又侧身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我们的元神又居何处。”
“元神又居何处……”吴尘渐渐醒悟：“所以，这艘船不仅仅是猎人们的元神归所，也是猎物们的元神归所？”
“哦。”老猎人不再言语。
可是，‘哦’是什么意思？究竟是，还是不是啊。
吴尘没有获得他想要的答案。算了，接完任务再说吧。话说，这艘船总让他有一种敬而远之的畏惧。还是早点脱身的好。
“我去……”等跟着提灯人爬上最后一层悬梯。吴尘顿时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原来，在地面仰望深冬号时看到的九重船楼，竟然只是一座巨大的神殿！
外面看起来是九层，其实里面只有一层！巨大的空间内，每隔一段距离，就耸立着一座座巨大的雕像！而雕像又是神殿的支柱！
这些雕像的造型……竟然全都是那些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上古神兽！而且给吴尘的感觉。就如同一路走来，排在通道内的那些凶兽的标本一样的栩栩如生！
难道说，这些上古神兽也被人做成了标本？！
谁能猎杀掉这些恐怖的上古神兽，还做成了标本？！
我勒个去啊……
就仿佛漫步在远古巨神的神殿，让吴尘有一种无比渺小的即视感。
神殿的尽头，不出意外的耸立着一座巨大的王座。
王座的尺寸和上古神兽们的标本很匹配。如果能有个夸父般的巨人端坐在王座上，那就更匹配了。如此巨大的王座，难道说前任猎人王都是巨人？
这尼玛，不会又让老子杀一次乌薪王吧？
“跟我来。”提灯人径直向猎人王座走去。吴尘急忙跟上。越过最后一尊神兽标本的瞬间。吴尘忽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惊惧。就如同被猎人盯上了一般。而自己却从一个猎人，瞬间变成了猎物。
如果没猜错的话，盯上他的顶级掠食者们，正是被人做成了标本的上古神兽。换句话说，这些神兽都还活着。以一种吴尘无法理解的方式。
远远看是一座王座，走到近处，吴尘才发现是一座巨型堡垒。站在堡墙下，提灯人冲头顶晃了晃手中的琉璃灯。伴着深沉的机簧声，堡垒的大门缓缓开启。
“跟着我的脚印。切莫走错。”提灯人好意叮嘱。
“知道了。”吴尘立刻擦亮双眼。
就如同走进了一座精巧的八音盒。王座内部充满了机关器的即视感。那些齿轮和刻线，还有连接的滚轴，以及盘成卷的弹簧片，正按照事先的设定，精准的运转着。
脚下已经没有了路。
在互相咬合的齿轮间，一个齿一个齿的小心行走；在转动的滚轴上谨慎的渡着独木桥。还有那些刚硬又锋利的弹簧片，以及不时落下的重锤和杠杆，都是通往目的地的捷径。
如果，这座猎人王座的堡垒，以前的用途真是为了住人的话。绝不会不留下一条正常出入的通道。
眼前这些不正常的路线恰恰说明，居住在这里的人显然都不是很正常。
“好了。”跳上一根由不知名的坚木制成的杠杆，一路无话的提灯人终于松了口气。
话音未落，杠杆就在齿轮的传动下，缓缓抬升。载着两人加速向上层移动。
等杠杆升到最高处，提灯人笑道：“到了。”
“在哪？”吴尘只看见密密麻麻的齿轮。
提灯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这边。”
吴尘急忙转身，果然，一座古色古香的楼宇正浮在无数齿轮的中央。
“长老们在等你。”说着，提灯人高高举起琉璃灯。一阵机簧声响，一条由七巧板凌空飞架起的机关浮桥，沿吴尘的脚底，一直铺到了古楼的台阶前。
“多谢。”吴尘深吸一口气，踩着遍布着秘法刻线的浮桥，向古色古香的楼宇走去。
提灯人一直保持着高举琉璃灯的姿势，静静的注视着吴尘走进楼内。
吴尘想到了很多种可能，然而等他见到所谓的‘长老们’时，还是忍不住一阵惊讶。
就如同八音盒里的玩具木偶，眼前这些在古老的堂前一字排开的长老，竟然全都是——机关人。
吴尘从来不知道，人类的元神也能被刻入机关器。
而他也从没试过。
“少年郎，从你的表情，我们知道你是个真正的猎人。”居中的一个机关人，先冲他开口了。“你从没有把同类刻入。”
吴尘轻轻点头：“这么说，你们都是被别的猎人刻入的？”
“对。”居中的机关人点了点头。
“谁？”吴尘随口一问。
“我们彼此。”机关人给了个相当合理的答案。
“为了什么？”吴尘很不理解。
“为了对抗衰老和死亡。”
“……”这个答案虽然也相当合理，可吴尘却很有些失望。当然，为了能替猎人王守护这艘机关船，这么做可能是一种必然的奉献甚至是牺牲，然而吴尘依然感觉很失望。
机关人洞悉了吴尘的想法，于是又说道：“女娲造人时，用的也不过是黄土。金、木、水、火、土，虽千差万别，实则一样。所以我们给自己换了个木身。”
吴尘笑着摇了摇头：“不一样。”
“不，一样。”
“不，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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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2 虞山鬼母，下下之签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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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郎，你有你的坚持，这也无妨。”毕竟‘活’了很久，长老这点气度还是有的。
“好的。”吴尘也没有跟一个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的人，争论的必要。
“你既然射出了响箭，就代表你已经准备好接受考验。”机关人说到了重点。
“是。”吴尘郑重的点头。
“那好，按照规矩，我们这里有上、中、下，三等九品的任务可供你挑选。”机关人冲一排同伴伸出手。
三等九品，也就是：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以及下上、下中、下下。
“所以，我要在你们之中选一位？”目光扫过外貌、表情各异的九位机关人，吴尘开始思考。
“没错。至于试炼能不能成，就看你的造化了。”长老说道。
然而吴尘却敏锐的抓住了重点：“看我的造化，而不是看我的能力。所以，这里面赌的其实是运气。”
“对，你能到达这里，说明你不缺少能力。我们要考验的，就是你的造化，也就是你说的运气。很多时候，能够活的长远，活到最后。活久见，凭借的往往不是能力。”
换句话说，就像这些长老一样，能够成为长老的人，各个都是造化非凡者。猎人，终归是一个危险的行当。生活在猎杀和反杀之间。能够活的足够长久。确实不能只凭能力。
吴尘欣然点头：“若是抽中了下下签，又该如何？”
“你可以放弃这次试炼。从我这里另取一枚钩蛇牙箭下船，交给你的传人。”长老答道。
“所以，这其实是一个考验。”吴尘明白了。
“对。对每一支的猎人来说，考验只有一个。若是能过关，你们这支猎人就能在隆冬号上，有一席之地。”
“原来如此！”吴尘懂了。
换句话说，神庙崩塌后，深冬号成为了猎人们新的居所。
然而因为空间有限（你竖那么大的神像。活该有限啊！），不是所有的猎人都能登上深冬号。这一点可以参考方舟的船票。于是公平起见，就搞了这个试炼。完成了就能登上深冬号，完不成也没关系，等着后来人继续完成。如此一代接着一代，总有完成的一天。当然，前提是这支猎人能够一直传承下去。
所以，如果吴尘这次抽了个下下签。可以直接放弃。然后带一枚响箭返回地面。以待来日，将响箭交给自己的继承者。
如此说来。老猎人莫雷也是登上过深冬号的。显然他的试炼没有成功，于是带回了一枚钩蛇牙箭。也就是先前交给吴尘的那枚。
“怎么样，想好选哪个了吗？”居中的机关人问道。
吴尘有一种缘来非诚勿扰，登场选心动女生的即视感。目光在完全看不出性别的机关人长老身上往来游弋，最后选择了左侧第二个机关人。
“他。”
被吴尘点中的机关人，向前跨了一步。将手掌向吴尘展开。掌心上刻着的赫然是甲骨文！
“下下。”被他点中的机关人，叹了口气。听声音，似乎是个女人。
“……”要让爷爷失望了啊。
“少年郎，你接不接？”居中的机关人程序性的问道。
“说说看，是什么任务。”吴尘还是想试一下。
“虞山鬼母。”女机关人答道。
南海小虞山中有鬼母。能产天、地、鬼。一产十鬼，朝产之，暮食之，今苍梧有鬼姑神是也。虎头龙足，蟒目蛟眉。《述异记》有载。
能产天、地、鬼。这是一个世界创造者啊！
比起一般的上古妖兽，她更像是神魔一般的存在啊！
几位长老都在看。看吴尘的反应。因为但凡是抽中下下签的猎人，几乎都是扭头就走。怀揣着一枚钩蛇响箭，闷声不响的返回地面。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只有吴尘问了试炼的内容。
所以，长老们都在看。
“我接了。”吴尘平静的抬起头。
几个长老，尤其是那位女长老顿时就惊了：“少年郎，你可要想清楚，鬼母非比一般妖兽，自洪荒始还从未被猎杀过她！”
吴尘点了点头：“我知道。”
挥手打断女长老的劝阻，居中的长老说道：“少年郎，你若执意为之，我们送你去一趟虞山又何妨。”
“如此，甚好。”吴尘欣然点头。
吴尘这么做，显然经过深思熟虑。
首先，这是他唯一一次能够接受的试炼。换句话说，一旦放弃，此生都与这艘船无缘。其次，他有一座猎妖师洞府，还有四大式神，从实力上说，有的一拼。最后，他冥冥之中感觉，这艘船与他有着莫大的关联。甚至，他臆测，女神之所以给他猎妖师洞府，目的就是为了夺回这艘船。
猎人组织的散落，神权的旁落，让女神无法收集到足够的信仰。所以，为了尽快修复神域，女神要集中全部的力量。之所以这么做，原因很简单。种种迹象已表明，魔界的入侵又将开始了。
作为守护琴中界的古神，冰雪女神显然要赶在魔界大门打开前，尽可能的聚集守护人间的力量。
这也是吴尘不能轻言放弃的原因。
当然，还有一种办法。杀光这艘船上的人。然而如此一来，猎人组织必定元气大伤。哪还有与妖魔一战的实力呢？
所以，按照既定的规则，成为最后的赢家，才是吴尘最佳选择。
“此去虞山路途遥远。你先下去休息。等到了，自会有人唤你。”这次跟他说话的，是那位女机关人。
“我能四处逛逛吗？”吴尘问道。
“当然。”又是女机关人抢了先。吴尘感觉到了她的善意。从另外几个机关人的表情，和居中的机关人的口形来看，这个要求本应该是不行的。
是女机关人做主，为吴尘赢得了这个便利。
想着碰到撼山熊时的遭遇。谁又会觉得吴尘要求的‘四处逛逛’，真的只是逛逛吗？
显然，不是。
吴尘是想尽可能多的募集灵兽能符，填充脑海中的专属式盘。而九位长老也洞察到了他的真实想法。女长老显然真的想给吴尘这个机会。看看他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小心。”临走时，女长老还不忘叮嘱。
“多谢。”吴尘用微笑回应。
总的来说，吴尘看的很开。
类似深冬号这种超级大杀器，想要与它产生交集，代价自然不菲。整个庇护所的规则也是如此。风险越高，收益越大。想要躺着数钱。那就得躺着挣钱。想站着把钱挣了，难度就和躺着把钱数了是一个等级。
反正，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走出古楼，提灯人依旧高举琉璃灯，等在那里。
“长老让我四处逛逛，给我做个向导如何？”吴尘笑问。
“好。”老猎人笑着点头，显然是明白了‘向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