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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女生呀呀嘿-第3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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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不出。贫儿屏气吞声,蹲踞墙外。又被群犬嚎吠,赶来咋啮,贫儿绕墙走避。微听得墙内水响,修有一物如没水鸬鹚,从林影中堕地。仔细看看,却是懒龙,浑身沾湿,状甚狼狈。对贫儿道:“吾为你几乎送了性命。里面黄金无数,可以斗量。我已取到了手,因为外边犬吠得紧,惊醒里面的人,追将出来。只得丢弃道旁,轻身走脱,此乃子之命也。”贫儿道:“老龙平日手到拿来,今日如此,是我命薄!”叹息不胜。懒龙道:“不必烦恼!改日别作道理。”贫儿怏怏而去。

    过了一个多月,懒龙路上又遇着他,哀告道:“我穷得不耐烦了,今日去卜问一卦,遇着上上大吉,财爻发动。先生说当有一场飞来富贵,是别人作成的。我想不是老龙,还那里指望?”懒龙笑道:“吾几乎忘了。前日那家金银一箱,已到手了。若竟把来与你,恐那家发觉,你藏不过,做出事来。所以权放在那家水池内,再看动静,今已个月期程,不见声息,想那家不思量追访了。可以取之无碍,晚间当再去走遭。”贫儿等到薄暮,来约懒龙同往。懒龙一到彼处,但见:

    度柳穿花,捷若飞鸟。驰彼溅沫,矫似游龙。须臾之间,背负一箱而出。急到僻处开看,将着身带宝镜一照,里头尽是金银。懒龙分文不取,也不问多少,尽数与了贫儿。分付道:“这些财物,可勾你一世了,好好将去用度。不要学我懒龙混帐半生,不做人家。”贫儿感激谢教,将着做本钱,后来竟成富家。懒龙所行之事,每多如此。

    说话的,懒龙固然手段高强,难道只这等游行无碍,再没有失手时节?看官听说,他也有遇着不巧,受了窘迫,却会得逢急智生,脱身溜撒。曾有一日走到人家,见衣橱开着,急向里头藏身,要取橱中衣服。不匡这家子临上床时,将衣厨关好,上了大锁,竟把懒龙锁在橱内了。懒龙出来不得,心生一计,把橱内衣饰紧缠在身,又另包下一大包,俱挨着橱门。口里就做鼠咬衣裳之声。主人听得,叫起老妪来道:“为何把老鼠关在橱内了?可不咬坏了衣服?快开了橱赶了出来!”老妪取火开橱,才开得门,那挨着门一包儿,先滚了下地。说时迟,那时快,懒龙就这包滚下来,头里一同滚将出来,就势扑灭了老妪手中之火。老妪吃惊大叫一声。懒龙恐怕人起难脱,急取了那个包,随将老妪要处一拨,扑的跌倒在地,望外便走。房中有人走起,地上踏着老妪,只说是贼,拳脚乱下。老妪喊叫连天,房外人听得房里嚷乱,尽奔将来,点起火一照,见是自家人厮打,方喊得住,懒龙不知已去过几时了。

    有一织纺人家,客人将银子定下绸罗若干。其家夫妻收银箱内,放在床里边。夫妻同寝在床。夜夜小心谨守。懒龙知道,要取他的,闪进房去,一脚踏了床沿,挽手进床内掇那箱子。妇人惊醒,觉得床沿上有物,暗中一摸,晓得是只人脚。急用手抱住不放,忙叫丈夫道:“快起来,吾捉住贼脚在这里了!”懒龙即将其夫之脚。用手抱住一掐。其夫负痛忙喊道:“是我的脚,是我的脚。”妇人认是错拿了夫脚,即时把手放开。懒龙便掇了箱子如飞出房。夫妻两人还争个不清。妻道:“分明拿的是贼脚,你却教放了。”夫道:“现今我脚掐得生疼,那里是贼脚?”妻道:“你脚在里床,我拿的在外床,况且吾不曾掐着。”夫道“这等。是贼掐我的脚,你只不要放那只脚便是。”妻道:“我听你喊将起来,慌忙之中认是错了,不觉把手放松,他便抽得去了,着了他贼见识。定是不好了。”摸摸里床,箱子果是不见。夫妻两个我道你错,你道我差。互相埋怨不了。

    懒龙又走在一个买衣服的铺里,寻着他衣库。正要拣好的卷他,黑暗难认,却把身边宝境来照。又道是隔墙须有耳,门外岂无人?谁想隔邻人家。有人在楼上做房。楼窗看见间壁衣库亮光一闪,如闪电一般。情知有些尴尬,忙敲楼窗向铺里叫道:“隔壁仔细,家中敢有小人了?”铺中人惊起,口喊“捉贼!”懒龙听得在先,看见庭中有一只大酱缸,上盖篷草,懒龙慌忙揭起,蹲在缸中,仍复反手盖好。那家人提着灯各处一照,不见影响,寻到后边去了。懒龙在缸里想道:“方才只有缸内不曾开看,今后头寻不见,此番必来。我不如往看过的所在躲去。”又思身上衣已染酱,淋漓开来,掩不得踪迹。便把衣服卸在缸内,赤身脱出来。把脚踪印些酱迹在地下,一路到门,把门开了,自己翻身进来,仍入衣库中藏着。那家人后头寻了一转,又将火到前边来。果然把酱缸盖揭开看时,却有一套衣服在内,认得不是家里的。多道这分明是贼的衣掌了。又见地下脚迹,自缸边直到门边,门己洞开。尽管道:“贼见我们寻,慌躲在酱缸里面。我们后边去寻时,他却脱下衣服逃走了。可惜看得迟了些个,不然此时已被我们拿住。”店主人家道:“赶得他去世罢了,关好了门歇息罢。”一家尽道贼去无事,又历碌了一会,放倒了头,大家酣睡。讵知贼还在家里?懒龙安然住在锦绣丛中,把上好衣服绕身系束得紧峭,把一领青旧衣外面盖着。又把细软好物,装在一条布被里面打做个包儿。弄了大半夜,寂寂负了从屋檐上跳出,这家子没一人知觉。

    跳到街上正走时,天尚黎明,有三四一起早行的人,前来撞着。见懒龙独自一个负着重囊,侵早行走。疑他来路不正气,遮住道:“你是甚么人?在那里来?说个明白,方放你走。”懒龙口不答应,伸手在肘后摸出一包,团团如球,抛在地下就走。那几个人多来抢看,见上面牢卷密扎,道他必是好物,争先来解。解了一层又有一层,就象剥笑壳一般。且是层层捆得紧,剥了一尺多,里头还不尽。剩有拳头大一块,疑道:“不知裹着甚么?”众人不肯住手,还要夺来历看。那先前解下的多是敝衣破絮,零零落落,堆得满地。正在闹嚷之际,只见一伙人赶来道:“你们偷了我家铺里衣服,在此分赃么?”不由分说,拿起器械蛮打将来。众人呼喝不住,见不是头,各跑散了。中间拿住一个老头儿,天色骚黑之中,也不来认面庞,一步一棍,直打到铺里。老头儿一里乱叫乱喊道:“不要打,不要打,你们错了。”众人多是兴头上,人住马不住,那里听他?

    看看天色大明,店主人仔细一看,乃是自家亲家翁,在乡里住的。连忙喝住众人,已此打得头虚面肿。店主人忙陪不是,置酒请罪。因说失贼之事,老头儿方诉出来道:“适才同两三个乡里人作伴到此,天未明亮,因见一人背驮一大囊行走,正拦住盘问,不匡他丢下一件包裹,多来夺看,他乘闹走了。谁想一层一层多是破衣败絮,我们被他哄了,不拿得他。却被这里人不分皂白。混打这番,把同伴人惊散。便宜那贼骨头,又不知走了多少路了。”众人听见这话,大家惊侮。邻里闻知某家捉贼,错打了亲家公,传为笑话。元来那个球,就是懒龙在衣橱里把闲工结成,带在身边,防人尾追,把此抛下做缓兵之计的。这多是他临危急智脱身巧妙之处。有诗为证:

    巧技承蜩与弄丸,当前卖弄许多般。

    虽然贼态何堪述,也要临时猝智难。

    懒龙神偷之名。四处布闻。卫中巡捕张指挥访知,叫巡军拿去。指挥见了问道:“你是个贼的头儿么?”懒龙道:“小人不曾做贼,怎说是贼的头儿?小人不曾有一毫赃私犯在公庭,亦不曾见有窃盗贼伙板及小人,小人只为有些小智巧。与亲戚朋友作耍之事,间或有之。爷爷不要见罪小人,或者有时用得小人着,水里火里,小人不辞。”指挥见他身材小巧,语言爽快。想道无赃无证,难以罪他。又见说肯出力,思量这样人有用处。便没有难为的意思。正说话间,有个阊门陆小闲将一只红嘴绿鹦哥来献与指挥。指挥教把锁镫挂在檐下,笑对懒龙道:“闻你手段通神,你虽说戏耍无赃,偷人的必也不少。今且权恕你罪。我只要看你手段。你今晚若能偷得我这鹦哥去,明日送来还我。凡事不计较你了。”懒龙道:“这个不难,容小人出去,明早送来。”懒龙叩头而出。指挥当下分付两个守夜军人,小心看守架上鹦哥,倘有疏失,重加贵治。两个军人听命,守宿在檐下,一步不敢走离。虽是眼皮压将下来,只得勉强支持。一阵盹睡,闻声惊醒,甚是苦楚。

    夜已五鼓,懒龙走在指挥书房屋脊上,挖开椽子,溜将下来。只见衣架上有一件沉香色潞绸披风,几上有一顶华阳中,壁上挂一盏小行灯,上写着“苏州卫堂”四字。懒龙心思有计,登时把衣中来穿戴了,袖中拿出火种,吹起烛煤,点了行灯,提在手里,装着老张指挥声音步履,仪容气度,无一不像。走到中堂壁门边,把门猛然开了。远远放住行灯,踱出廊檐下来。此时月色蒙龙,天色昏惨,两个军人大盹小盹,方在困倦之际。懒龙轻轻剔他一下道:“天色渐明,不必守了,出去罢。”一头说,一头伸手去提了鹦哥锁镫,望中门里面摇摆了进去。两个军人闭眉刷眼,正不耐烦,听得发放,犹如九重天上的赦书来了,那里还管甚么好歹?一道烟去了。

    须臾天明,张指挥走将出来,鹦哥不见在檐下。急唤军人问他,两个多不在了。忙叫拿来,军人还是残梦未醒。指挥喝道:“叫你们看守鹦哥,鹦哥在那里?你们倒在外边来!”军人道:“五更时,恩主亲自出来取了鹦哥进去,发放小人们归去的,怎么反问小人要鹦哥?”指挥道:“胡说!我何曾出来?你们见鬼了。”军人道:“分明是恩主亲自出来,我们两个人同在那里,难道一齐眼花了不成?”指挥情知尴尬,走到书房,仰见屋椽有孔道,想必在这里着手去了。正持疑间,外报懒龙将鹦哥送到。指挥含笑出来,问他何由偷得出去,懒龙把昨夜着衣戴巾、假装主人取进鹦哥之事,说了一遍。指挥惊喜,大加亲幸。懒龙也时常有些小孝顺,指挥一发心腹相托,懒龙一发安然无事了。普天下巡捕官偏会养贼,从来如此。有诗为证:

    猫鼠何当一处眠?总因有味要垂涎。

    由来捕盗皆为盗,贼党安能不炽然?

    虽如此说,懒龙果然与人作戏的事体多。曾有一个博徒在赌场得了采,背负千钱回家,路上撞见懒龙。博徒指着钱戏懒龙道:“我今夜把此钱放在枕头底下,你若取得去,明日我输东道。若取不去,你请我吃东道。”懒龙笑道:“使得,使得。”博徒归家中对妻子说:“今日得了采,把钱藏在枕下了。”妻子心里欢喜,杀一只鸡烫酒共吃。鸡吃不完,还剩下一半,收拾在厨中,上床同睡。又说了与懒龙打赌赛之事。夫妻相戒,大家醒觉些个。岂知懒龙此时已在窗下,一一听得。见他夫妇惺聪,难以下手,心生一计。便走去灶下,拾根麻骨放在口中。嚼得毕剥有声,竟似猫儿吃鸡之状。妇人惊起道:“还有老大半只鸡,明日好吃一餐,不要被这亡人抱了去。”连忙走下床来,去开厨来看。懒龙闪入天井中,将一块石抛下井里“洞”的一声响。博徒听得惊道:“不要为这点小小口腹,失脚落在井中了,不是耍处。”急出门来看时,懒龙已隐身入房,在枕下挖钱去了。夫妇两人黑暗里叫唤相应。方知无事,挽手归房。到得床里,只见枕头移开。摸那钱时,早已不见。夫妻互相怨怅道:“清清白白,两个人又不曾睡着,却被他当面作弄了去,也倒好笑。”到得天明。懒龙将钱来还了,来索东道。博徒大笑,就勒下几百放在袖里,与懒龙前到酒店中,买酒请他。两个饮酒中间,细说昨日光景。拍掌大笑。

    酒家翁听见,来问其故,与他说了。酒家翁道:“一向闻知手段高强。果然如此。”指着桌上锡酒壶道:“今夜若能取得此壶去,我明日也输一个东道。”懒龙笑道:“这也不难。”酒家翁道:“我不许你毁门坏户,只在此桌上,凭你如何取去。”懒龙道:“使得,使得。”起身相别而去。酒家翁到晚分付牢关门户。自家把灯四处照了,料道进来不得。想道:“我停灯在桌上了。拼得坐着守定这壶,看他那里下手?”酒家翁果然坐到夜分,绝无影响。意思有些不耐烦了,倦急起来,磕睡到了。起初还着实勉强,支撑不过,就斜靠在桌上睡去,不觉大鼾。懒龙早已在门外听得,就悄悄的扒上屋脊,揭开屋瓦,将一猪脬紧扎在细竹管上。竹管是打通中节的,徐徐放下,插入酒壶口中。酒店里的壶,多是肚宽颈窄的。懒龙在上边把一口气从竹管里吹出去,那猪脬在壶内涨将开来,已满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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