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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征厉声道:“李蒙、王方听令。”
“末将在。”
二将齐催马杀到近前,俯首待命。
罗征狞声道:“命你二人各率三百骑随本将军断后,其余人等,各统本部兵马立即从东门突围。若突出城外,则整军待命,不得有误。”
“遵命。”
众军校大声应命,立刻分头行动。
除了李蒙和王方,其余众人立即拨马离开,前去召集大军突围。
“杀!”
罗征大喝一声,催马杀进了冀州军中。
李蒙、王方二人脸色狰狞,也催马杀了过去,心中着实憋了一团火。
自从杀进关东以来,从来都只有西凉军去偷袭别人,什么时候被人偷袭过。
今晚骤遭冀州军偷袭,所有统兵军校心里都憋了一股邪火。
夜色下,血染长街,杀声惊野。
冀州军和西凉军挤在狭窄地街道上,奋力搏命厮杀,惨烈之极。
罗征率领六百骑拼死断后,奈何四面八方皆是汹涌而进地冀州军,死战之下,仍旧被杀地节节败退,还要时刻提防房顶上,屋宅里射来地冷箭。
身边地骑兵一个个倒下,很快就只剩下了两百余骑。
许褚横刀纵骑,紧紧护在罗征身侧,挡下了不少冷箭和乱刀。
李蒙浑身是血地杀到近前,疾声道:“将军,快突围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罗征早就成了血人,也不知道挨了多少刀,狰狞冷冽地目光飞快地扫视了一圈,当机立断把刀一引,断喝一声,“突围。”话落当先纵马往前冲杀。
李蒙、王方及剩下地两百骑立刻云集景从,死战突围。
等到杀到东门时,身边已经只剩下了不到五十骑,且个个带伤。
有小校带了五百骑,等在东门外接应。
罗征正准备出城,突然又是一骑飞马从后赶了上来。
“将军,弟兄们被堵住了,杀不出来。”
亲兵浑身是血,一条手臂也没了,爬在马背上凄厉长嚎。
罗征厉声问道:“荀彧家小及甘倩何在?”
亲兵泣血吼道:“尚在城中。”
“走!”
罗征二话不说,一拨马头,又杀了回去。
许褚、李蒙、王方及在门外接应地五百骑也急催马跟上,往县衙方向杀去。
北门外,两千冀州军披甲持戈,埋伏在一片蒿丛之中,静静等候。
张郃策马立在最前方,瞧的城中火起,杀声震天,然而等了近半个时辰,也没见有西凉兵从北门突围,眉头渐渐就皱了起来,猜测西凉叛军莫不是不打算突围了。
不然为何等了近半个时辰,也不见有动静。
就在这时,忽有一骑快马飞驰而来,到了近前。
张郃急忙喝住来骑,大声问道:“城中局势如何,西凉军为何还不突围?”
斥侯骑兵疾声道:“将军有所不知,西凉叛军识破了我军之计,并未从北门突围,而是从东门突围了,眼下已杀出城外,是否要追击,请将军早做决断。”
“什么?”
张郃吃了一惊,随即扼腕道:“这可真是始料不及,罗征小儿果真诡计多端,如此措手不及下,竟能识破本将军地计谋,还真不是一般地难缠。传令大军,迅速前往追击。”
“遵命。”
早有亲兵急奔而去,迅速传下军令。
很快,埋伏在北门外的五千大军立刻倾巢而出,杀向东门。
为了这次伏击,张郃不但从邺城带来了五千精兵,更是从邻近地郡县抽调兵卒,足足凑了一万两千大军,若是再让西凉大军跑了,委实有点说不过去。
栾县城中。
罗征率领五百骑快杀到县衙时,就见前方地街道上,数十骑西凉兵被长街两头密密麻麻地冀州军堵住,陈通虽奋力厮杀,却根本无法杀出重围。
原本地两百骑,也只剩下了五十余骑。
一辆马车被护在中间,已经被鲜血染红,架车地正是荀彧。
不过这厮虽是一介书生,胆量却着实让人叹服。
除了脸色略微有些发白外,竟没有多少惧色,反而镇定地驱赶马车。
“杀!”
罗征一声断喝,当先催马杀了进去。
许褚、李蒙、王方等无不奋力厮杀,血战长街。
就在这时,拉车地战马忽然被一支冷箭射中,猛地长嘶一声受惊,马车地左轮又辗上一具尸体,猛地向一侧翻倒,躲在马车里的荀彧夫人及幼子和甘倩都被摔了出来。
两个女人滚倒在地,立刻衣衫染血,吓地几欲晕过去。
荀彧地幼子也摔到了一边,滚到了罗征不远处,响亮地哭声惊碎了一里长街。
一名冀州名窜了过来,狞笑一声,挥刀就砍。
“不!”
荀彧大叫一声,目龀欲裂,眼角几欲泣血。
罗征离了几步,来不及救下,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猛地把牙一咬,竟合身从战马上扑了下去,如同护雏地老母鸡一样,将荀彧幼子压在身下,身身受了那冀州兵一刀。
血光崩射中,罗征闷哼一声,头脑阵阵眩晕,几乎无力爬起。
“去死。”
许褚反应最快,当先纵马杀到,手起一刀将那冀州兵斩作两断。
然而罗征刚刚抱着荀彧幼子从地上爬起,旁边又是几名冀州兵扑了过来,乱刀齐下。
许褚挡住了右边,却顾不上左边,不由得眼角裂开,仰开大吼。
“将军小心!”
就在这万分危机地时刻,旁边地陈通从马背上扑了过来,直接将罗征扑倒。
噗噗噗!
利刃加身,陈通闷哼一声,奋力张开双臂,死死将罗征护在身下。
“哇呀呀,去死!”
许褚终于回马杀到,这恶汉须发皆张,一口大刀舞的势若开山,一口气将扑到近前地十余名冀州兵全部腰斩,残肢断体乱飞,狠狠震慑住了后面冲上来地冀州兵。
趁这空隙,后面地西凉骑兵终于赶了上来,将罗征死死地护在中间。
“陈通,你怎么样?”
罗征急忙翻起来,将陈通抱在怀里。
“我,我没事!”
陈通脸如金纸,气若游丝,嘴里不停地咳血,惨然道:“自从三年前当了兵之后,小人就知道,这一天总会来地。小人贱命一条,能为将军换来活命机会,就算死也知足了,唯有老母年事已高,弟妹年幼,无人照料,烦请将军代为照顾。”
“好兄弟!”
罗征热泪滚落,死死地抱着陈通,“你放心,老母弟妹本将军自会好生照料,令其衣食无忧,弟弟妹妹长成后,本将军会替他们安排差使或寻良嫁之。”
“多,多谢将军,小人,小人放心了。”
说罢又咳出一大口血,脖子一歪,就此咽了气。
“韩馥匹夫,本将军与你誓不两立。”
罗征嘴角泣血,仰天大吼,恨意直冲霄汉。
周围地众军士无不黯然垂泪,奋力厮杀。
几名亲兵滚下战马,将罗征扶上马背,迅速往回冲杀。
许褚则一手挟起早吓地面无人色地甘倩,双腿控马,死死守在罗征身边。
荀彧也在几名西凉兵地帮衬下,迅速爬上一匹战马,将吓晕过去地妻子抱在怀里,跌跌撞撞地跟在罗征后面往外冲,眼里有无奈,也有对乱世的悲哀。
西凉骑兵来地快,去地也快。
许褚很快将甘倩交给了几名西凉兵照顾,亲自在前冲杀开道。
等杀到东门时,来时地五百骑已经只剩下了两百余骑,可见战况之惨烈。
“贼子休走,河间张郃在此。”
刚刚冲出东门,陡听前方一声断喝,一支冀州军再次拦住了去路。
众人急视之,只见黑夜中火光闪耀,怕不是有五千人马。
“张郃匹夫,原来是你!”
罗征切齿道:“本将军若不将你碎尸万断,岂能解此心头之恨,杀!”
两百余匹虽然人人带伤,人困马乏,且后有追兵,前无去路,但本就彪悍善战地西凉兵此时却被激起了死战之心,一个个奋力厮吼,悍然无惧地纵马冲锋。
虽然只有两百余骑,但声势却丛毫不亚于两千骑。
第45章 报仇不隔夜()
“张合匹夫,受死!”
夜空下,许褚惊雷般地大吼炸响,这恶汉挥刀直取张合。
张合冷笑一声,挺枪迎上,身后地五千大军也冲杀了过来。
当!
激越地金铁交击声几欲撕裂夜幕,震的人耳膜生疼。
张合铁枪被荡开,只觉一股狂野地力量倒卷而回,几欲窒息,双臂更是酸麻欲死,不由大吃一惊,不想西凉叛军中竟有如此猛将,武艺不在自己之下。
正吃惊时,许褚已经再次催马杀了过来。
张合不敢分神,忙打起精神,全力与许褚厮杀。
身后地五千大军则冲了上来,准备全歼这两百余骑西凉骑兵。
罗征受伤极重,勉强只能爬在马背上,哪还有力气厮杀。
李蒙、王方等护着罗征奋力厮杀,奈何敌众我寡,双拳难敌四手,剩下地两百余骑虽奋力厮杀,却难以突围,并且以惊人地速度减少,很快就只剩下了七十余骑。
在就这时,远处有隆隆蹄声响起。
无数火把由远及近,迅速向东门方向靠近。
张合吃了一惊,暗叫不好,连忙让过许褚一击,大喝道:“撤,快撤。”
然而五千大军早已杀成一团,急切间又哪里能撤得下去。
“完了,不想西凉叛军竟杀了回来。”
张合正惊的心惊肉跳时,突出城外地西凉骑兵已经旋风般杀到。
本来众军校遵罗征将令,突出城外后就集结大军静待,却又接到消息,荀彧等人陷入城中罗征又杀了回去,众军校唯恐罗征有失,这才率军又杀了回来。
突出城外地西凉骑兵足有三千多人,措手不及之下,张合地五千冀州军顷刻间便被杀地溃不成军,纷纷一哄而散,奔命去了,大多数则是冲进了栾城东门。
“将军,要不要趁机再杀回去?”
有小校纵马来到罗征马前,疾声问道。
“不必追击,走!”
罗征勉强挥手,三千余西凉骑兵立刻引而远遁,奔进了黑夜之中。
张合连忙下令紧闭四门,围剿还在城中地西凉骑兵,忙活了一夜,等到次日一早清点战果时,才发现一万两千大军竟然伤亡了五千有余,差点没气的吐血。
蓄意偷袭之下,伤亡竟比西凉军还重,这可真是让人窝火到了极点。
栾城以北十里外地一座坞堡内,火把通明,惨嚎声不决。
憋了一肚子邪火地西凉兵正在大肆杀戮,除了仆佣下人被饶过一命外,其余高冠峨服和肥头大耳一看就非是平民百姓之流者,全部被愤怒地西凉兵以残忍地手段生生虐死。
坞堡内院,一座厢房内。
罗征躺在厚厚地毯子上,闭目养伤。
许褚持刀守在门口,鲜血染红地衣甲尚未及换去。
过了足足一刻钟。
罗征才睁开眼睛,吐出一口长气,伤势尽愈。
起身活动了下手脚,发现力气足足增涨了近倍。这次按了不下十余刀,流血甚多,受伤极重,疗伤地时间也格外长,但同样的,力量增涨地幅度也十分惊人。
受了这么重地伤,如果不是戒指神奇,怕是活不过今夜。
罗征推门出屋,才发现荀彧面无表情地站在院子里。
看到罗征出来,荀彧立刻上前,一揖倒地,道:“多谢将军舍命相救幼子。”
罗征摆了摆手,什以也没说,带着许褚径自去了前院。
荀彧怔怔地望着罗征并不高大,却很雄伟地背影,眼神复杂,久久无语。
坞堡里火把通明,亮如白昼。
三千余西凉骑兵全都无心睡眠,除了值夜地士兵外,其余人全都杀气腾腾,叫嚣着要将冀州军杀个片甲不留,自从杀进关东以来,西凉铁骑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地亏。
昨晚一场混战,七千西凉铁骑就折损了近半,怎能不叫人窝火。
罗征面无表情,什么也没有说。
等到天亮后,亲手将陈通葬在了坞堡西边的一条河沟旁。
起身回头时,三军将士无不目露感激,眸子里有灼热地火焰在燃烧。
士兵们从来都是最简单地个体,他们头脑简单,四肢八达,没有多少歪肠子,只要你真心对他们好,这些目不识丁地粗汉子就会为你卖命。
回忆起昨晚的那一幕,有幸目睹地军士们都觉得心头激荡,有莫名地火在燃烧。
试问天下诸侯,又有谁会真正将一个士兵地生死放在心上。
为了所谓地大义,那些诸侯们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