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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方要说话,却被罗征打断。
就听罗征道:“子龙不必解释,本将军向来视麾下将士为手足兄弟,为兄弟,纵然两肋插刀,本将军亦义不容辞。我想与子龙约定,若一年后,还不能令子龙释怀,则说明我做的还不够,届时必不再相强,子龙可自行决定去留,如何?”
赵云嘴皮子动了动,终究没有说什么。
罗征又俯身抱起已啃完肉干地小丫头,笑呵呵地道:“这孩子,吃了不少苦。”
赵云看看小丫头,又看看罗征,脸色就有些细微地变化。
罗征又问小丫头,“你姓什么?”
小丫头有些畏惧,不敢说话。
旁边地老汉黯然道:“有劳将军相询,这孩子没有父亲。”
罗征愕然,“没有父亲?那她怎么出来的?”
老汉脸色惨然,似是有难言之隐。
赵云附耳低声道:“主公,汉人女子被鲜卑人抓去后,常常被当作女奴相赠,要侍奉许多不同的男人。就算生下孩子,也不知道生父是谁。”
罗征这才恍然,对小丫头就又多了一份怜悯。
略一思忖,便对老汉道:“本将军乃大汉骁骑校尉,此番途经大漠,欲从五原入关南下返回洛阳。你们若是暂时没地方去,就跟着本将军,等到了洛阳,可自行决定去留。”
谁知老汉想也没想,便拜伏于地,叩首道:“多谢将军,我等皆愿为将军家奴,只要有口饭吃,此生随为将军效力,绝不相叛。”
后面的数十难民也全拜了下去,一个个喜极而泣。
罗征点点头,“起来吧!”
老汉连忙爬了起来,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
罗征将小丫头还给她娘,这才问老汉,“此处仇水较深,你们可知道何处可渡河?”
老汉答道:“上游五里处河水较浅,战马可通过。”
罗征‘嗯’了声,道:“好,传令大军即刻起程,渡仇水西进。”
“遵命。”
众军校齐声领命。
有小校犹豫了下,道:“将军,要不要踏平那个黑鹰部落。”
其余众军校也是一幅跃跃欲试地样子,几天没杀人,这些刽子手都有些手痒。
罗征摆摆手,“算了,灭了黑鹰部,鲜卑人只会更加凶残地报复。到头来,遭罪受难地还是我大汉百姓。等以后有了扫平漠北的实力,再拿鲜卑人开刀吧!”
“将军英明。”
众军校齐声称赞,心服口服。
赵云也有些惊讶,看罗征的目光就少了几分抗拒。
能有这番见识,说明罗征目光敏锐,善于从大局考虑问题。
而能为汉人百姓着想,则说明罗征对百姓有一颗仁慈的心。
赵云起于寒微,深恤百姓之苦,自然会生出共鸣。
很快,三千余西凉铁骑迅速集合,沿着仇水往上游奔去。
数十难民也骑上了多余地马匹,扶老携幼的跟在后面。就连甘倩、荀彧及其夫人幼子也都骑着马,随大军进行,并没有被置于菜园子里。
很快,前方地河道陡然开阔起来。
罗征谴人试了试水,最深处还不到膝盖,果真能渡河。
三千余西凉骑兵分成三拨,先后渡过仇水,然后认准方向,滚滚西进。
太阳落山时,大军已经行出百里,在一条湖边伐木扎寨,入营休整。
湖边,一块被清理出来的空地上。
篝火熊熊,罗征席地坐在草地上,眉头深锁,沉默不语。
李蒙和王方坐在两边,刚开始还心情舒畅,然而等的久了,不见将军发话,一个个心里就莫名忐忑起来,不知道将军将自己召来,所为何事。
足足过了近半个时辰,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王方开声问道:“不知将军将某等召来,所为何事,请将军示下。”
罗征叹气道:“当初在谯县,本将军伏杀胡茂、牛金,虽乃局势所迫,万不得已才行此杀戮之举,但擅杀统兵校尉,终究罪过不小,此番回到洛阳,丞相必然降罪!”
二人心头就是一凛,你眼望我眼,都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过了半晌,王方才满不在乎地道:“怕他个鸟,胡茂和牛金带着弟兄们自相攻伐,纯粹是自己找死。只要我们不说出去,丞相又哪会知道。”
李蒙则是想到了什么,心头一惊,连忙偷偷望向罗征。
八千西凉铁骑一路征战,到了现在,当初曾经历罗征伏杀胡茂和牛金的军校,在栾城被冀州军偷袭后,十之**皆已战死,只剩下他和王方二人。
只要杀了他俩,事情地真相就再没人知道了。
至于其他地士兵和下层地军校,一直认为是胡茂和牛金自相残杀而死。
到时只要没有证据,就没有人能给罗征定罪。
李蒙不能不担心,毕竟这事情实在不小。
罗征扭头看了李蒙一眼,面无表情地道:“李蒙,你在担心什么?”
“没,没什么。”
李蒙脸都有些白,心里更是忐忑。
王方却有些大条,愕然道:“将军,你们……”
随即就反应过来,立刻心儿一颤,脸都白了。
第53章 灭口()
罗征终于笑了,“放心吧,你俩跟着本将军从中原杀到河北,又从河北杀到大漠,虽为袍泽,实为兄弟。本将军非无情无义之辈,又怎会将你俩杀之灭口。”
两人这才松了口气,将悬着的心放回了肚里。
王方嘿嘿笑道:“将军就放心吧,你要不说这事,末将都快忘了。”
李蒙也道:“末将从军六载,纵然拼死杀敌,每有论功行赏,却总是遭人排挤。只有将军待末将不薄,予以大任担之。说句大逆不道地话,就算将军带着弟兄们去造反,末将也绝不皱一下眉头。末将烂命一条,大不了一死,有何惜哉!”
“大胆!”
罗征佯怒道:“吾为丞相效力,岂可出此大逆不道之言。”
“嘿嘿!”
二人都看出他未动真怒,嘿嘿笑了几声。
罗征这才转怒为喜,道:“本将军并非担心你二人,而是其他人。”
二人面露疑惑,都有些不明所以。
罗征肃然道:“当日之事,知情者虽只剩下你二人,但因事起仓促,疑点甚多,军中难免会有私下议论之人。你二人这些天可暗中留意,若有人疑胡茂、牛金之死因,可先以言语引导之。若疑忌难解者,可不必手软,找机会处理掉。”
“末将遵命。”
二人神色一凛,立刻拱手应命。
罗征又道:“还有一事,有关铁甲连环马之事,需严加守秘,不得泄漏。”
“末将晓得了。”
二人又答应一声。
次日一早,大军拔营而起,继续西进。
五日后,三千余西凉铁骑终于到了五原境内。
罗征下令大军休整一夜,尔后率大军从满夷谷穿越阴山,南下五原。
虽然进入了并州,但五原乃边塞之地,大多地方依旧是一马平川的旷野。
秋风瑟瑟,黄叶飘零。
三千余骑滚滚南下,声势浩大,惊的附近的游牧民部落惶惶难安。
五原郡人口复杂,有汉人,也有匈奴人、羌胡人,民风习俗与中原差异极大,民风极其彪悍,社会情况和羌胡杂居的凉州有几分相似。
罗征率军一路南下,路经许多游牧部落,到也相安无事。
只有在经过单于庭时,数千匈奴骑兵远远尾随,很不友善。好在匈奴人也不敢轻易招惹这支西凉骑兵,只是一路监视,等西凉骑兵离开单于庭南下,才止步通天山。
翻越霍大山,就是河东地界。
罗征勒驻山口,遥望北方,心里不禁升起无尽感慨。
从出武关杀进南阳,一路转战中原,杀进河北,复北上幽州,出塞外,途经大漠从阴山入关南下,再到河东,历时四个多月,整整绕了一大圈,何止千里。
纵然是许褚这硬汉,也都满脸风霜,露出了疲态。
至于其他地将士们,更不用说,心神早就疲惫不堪,急需休整。
“我们回来了!”
罗征提了提马缰,尽情地大吼了一声。
嗷嗷嗷!
三千余西凉骑兵全都扯开嗓门大吼,宣泄心头的疲惫。
所有人望向山丘上那跨马肃立地雄壮身影时,都充满了狂热和敬服。
实际上,自从杀进中原后,这些老兵们就没想过自己能够活着回来。
中原不是西凉,在那里跑马,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事实上也确是如此,不但胡轸死了,栾城一战,更是折损了过半人马。
然而如今,却依旧有三千余骑回来了。
虽然绕了个大大的圈子,但终究还是顺利回到了关中。
而这一切的功劳,被三千将士们记到了罗征头上。
就算是荀彧,此刻看向罗征地眼神也是十分复杂,有佩服,也有郁闷。
从兖州被虏,一路挟持到了河东。
碰到这样的事情,换了谁也高兴不起来。
不过在栾城被偷袭的那晚,亲眼目睹罗征冒着生命危险救下幼子,甚至连罗征的亲兵队长也为此血溅长街,付出了生命,荀彧心里的那根刺到是渐渐的淡了。
这些天一路从幽州出塞,又从阴山入关,见识到了许多,也体悟到了许多。
古人曾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一路行来,眼所见,耳所闻,都让荀彧对大汉局势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小山包上。
罗征挥退众校,只留下李蒙、王方二人,问道:“事情办的如何了?”
李蒙答道:“将军放心,已处决十二人,谅不致有差。”
罗征点点头,道:“这就好,走吧,回洛阳!”
说罢,带着许褚催马奔下了小山包。
李蒙、王方连忙跟上,大军很快再次起程,滚滚南下。
正午时分,安邑前往陕县地官道上,一辆马车正缓缓而行,赶车地车夫是名年近五旬地老仆人,马车四周还有十余名家将相随,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天气太热,徒步而行地家将一边走,一边不停地擦着汗。
马车行进时,木头轱辘发出吱吱呀呀地声音,左摇右晃的,道路很不平坦。
就在这时,道旁忽然一声喊,冲出数十名衣衫褴褛,面有菜色地难民,呼喝着将马车团团围住,个个手拿棍棒,贪婪地盯着拉车地马匹。
家将们脸色立刻就变了,连忙拔刀在手,将马车护在中间。
“下车,快下车。”
难民们大声吆喝,极力威胁,却没有直接扑上去厮杀。
家将们一看就明白了,感情是一伙劫道地山贼,不过看样子,这伙劫匪估计是没有什么经验,胆气也不怎么足,不然何需废话,早就扑上来了,这才心始稍安。
马车里,两个女子也是芳容变色。
坐在中间地女子其貌如花,大约十七八岁,一看便是主子。
坐在旁边地少女约十四岁左右,容貌亦颇为出色,看样子像是婢女。
“小姐,不好了,有山贼劫道。”
那小婢将车帘掀起一条缝,飞快地往外面遛了一眼,就迅速收回目光,俏脸煞白地对那小姐说道,满是惊慌失措,一副要吓晕过去地样子。
小姐蹙了蹙黛眉,道:“不用怕,看看再说。”
小婢惊慌地道:“可是,可是小婢听说山贼都是穷凶极恶之辈,若有女子被虏,都会被山贼淫辱,下场极为凄惨,这可如何是好。”
小姐本来还十分镇定,可听小婢这一说,心里马上就忐忑起来。
再听到那些山贼地呼喝,脸色渐渐地就有些变了。
官道上,数十名男女皆有,老少皆全地山贼还在和家将僵持。
双方都有顾及,谁也不敢率先动手。
就在这时,官道的北面忽然隐隐传来了轰隆声,好似在打雷。
有山贼扭头望去,就见北方有尘土扬起,有点像是刮沙尘暴。
然而很快,所有人地脸色就都变了。
只见数千黑压压的骑兵出现在了视线内,正旋风般地漫山遍野而来。
“天啊,快跑!”
数十山贼发一声贼,二话不说,立扔扔掉棍棒就跑。
十余名家将也是脸色陡变,虽然也想跑路,但又如何能跑得过骑兵,只好连忙将马车赶下官道,给这群忽然出现地骑兵让开了大道,希望能逃过一劫。
很快,数千骑兵就到了近处。
只见高速奔跑地骑兵中忽然分出两百骑,将那些逃跑地山贼全都赶了回来,重新聚集在了马车四周,一个个早吓的面无人色,体若筛糠,几欲瘫倒在地。
十余名家将也是额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