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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星宇眉头拧的更紧,转头问跟在他旁边的一名先生:“这就是小秦的弟子?”
他并非故意说给林碗听的,但与此同时,他也并未刻意不让她听到。宗星宇心里是如此想的,于是就如是说了,到了他这个境界,已经是万物从心,美曰美,不一毫虚美;过曰过,不一毫讳过。
先生抹了把汗,这世上也就您老人家会如此称呼天下闻名的大宗师了。
他笑着应道:“正是,听闻她极有人气,不仅在京城受到陛下的赏识,在家乡锦州府里也被父老乡亲爱戴传唱,小小年纪倒是挺了不得的。”
他委婉地点出她牌子硬,希望活到这个岁数依旧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刚烈老头能够睁只眼闭只眼,少说两句。
宗星宇哼了一声,甩袖极不悦地道:“这小秦一大把年纪想不清楚的!”
在他看来,娇气傲慢、资质粗陋、神神叨叨,林碗已是朽木不可雕也,他根本懒得去评点林碗本人,径自发泄起对自己看好的后生晚辈的不满。
万罗等人默不作声地围在了林碗身侧,神情严肃。
他们是晚辈,没有资格对置喙,但他刚刚的话可以看做是对锦州术士学府的嘲讽。
周围的弟子们都用一种混合着同情和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他们。
但两拨人之间一下子就有了看不见的隔阂。
本身两家术士学府的关系就算不上亲近,既然京城术士学府里的神明下了如此论断,那么他们就决计不敢再接近他们。
沈溯站在队伍中间的地方,略带担忧地看向他们。柳仲言满脸轻松地和旁边的人聊着什么,只是偶尔瞟过他们的眼神透露出某种思虑。
就在这样略带古怪的气氛之中,一行人进入了秦德府。因为人数颇多,他们分散成了三拨入住客栈,而后各自歇息洗漱,洗去尘埃。
这当中还有个插曲,被陛下拨来的皇家侍卫们坚持要把林碗隔壁两间都包下来,引得京城那方的人颇为不悦。
林碗依旧和黄韶一个房间。当二人都洗漱完毕,林碗坐在靠窗的位置,巴掌大的脸放在支起的膝盖上,安静地望着外面的景色。炊烟渐渐散去,黯蓝的天幕上闪烁着晶莹的星子,可爱地眨着眼睛,空气是温暖柔和的,充满了烟火气。
只是到底有些寒凉,风吹过,她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黄韶有趣地笑了起来,觉得她面无表情地拿手绢搓鼻子的动作有些可爱。她把已经半干的布巾放下,拿起一条干净的,走到林碗床边坐下,替她擦起湿漉漉的头发。
“衣服都被沾湿了呢,小心感冒。”黄韶皱了皱鼻子,小大人般地教训道。
“忘了。”林碗歪了下脑袋,潮湿柔亮的黑发也在黄韶的指尖摇晃了一下。
这也能忘?黄韶眨着灵动的大眼睛,故意叹了一口气,笑道:“真叫人看不过去,你定是生来就是被人服侍的命。”
林菀总觉得这番话有哪里很耳熟,想了想,才想起来,从小到大,她和宋悦身边的人就会取笑她们,说宋悦就像是古时候伺候大小姐的丫鬟一般。
只不过现实世界中发生的事物,相比起她在任务世界中度过的时间来讲太远太渺小。若无宋悦作为锚点,林菀恐怕早就被这无止境的记忆洪流冲走了。
她是这样的珍惜自己唯一的好友。
因为她是自己和“正常的人”唯一的联系。
想到了不在这个时空中的少女,林碗的黑眸变柔了些许。
黄韶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不由噗嗤笑道:“就这么喜欢被擦头发么?”她难得像这样气息柔和,就像是一只被柔顺了毛的孤僻的猫,舒服地眯起了眼睛,任人抚摸。
外面的灯光一点一点消失,潮湿的空气混杂着清新的花香。
林菀想到这个任务世界即将结束。
她小小地嗯了一声。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黄韶六识灵敏,早就知道来者何人,动作未停,就像是在和林菀说话一样的道了声请进。
她知道门外的人一定听得到。
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了两个人。
***
夜里十一点,宋悦的桌前灯还亮着。
她在平板电脑上写写画画,神情专注,甚至没有注意到拖鞋在木地板上走动发出来的嘎吱声。
直到声音近在咫尺,她才恍然惊觉,手指迅速地一抹,画面切换成了教材PDF那一页。
“还不睡觉啊?”
爸爸温暖稳重的声音响起,手轻轻放在了她的肩头,同时一杯热水被放到了桌上。
“嗯,作业还没做完呢。”宋悦在内心说了声抱歉。
“不要熬夜到太晚,作业多,也要懂得适可而止。”宋父拍了拍她的脑袋,“你妈妈睡前还在念叨着你最近睡太晚呢,不要让她担心,知道么?”
宋悦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的,还有十分钟就能做完了,你放心吧。”
“那就好。”宋父笑道,“那我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啊?”
“晚安,爸爸。”
“晚安。”
直到拖鞋走动的声音远去,她听见客厅里关灯的声音,才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若被爸妈知道她竟然在繁忙的学业之中,还在做这种耗费精力的兼职,不知会如何生气呢。
可是只有一点点也好,她想要做出努力,让自己更加靠近林菀。
光是凭着生活在象牙塔中的自己,是怎么也帮不上她的忙,也无法解决那深埋在她心底的孤绝的吧……
少女正出神着,手机忽然亮了起来,上面是鱼姐叫她明天去一趟办公室的通知。
回了一句知道了,她回想起那座在阳光中金光闪闪的写字楼,心里还是有些发憷。
真不愿意去那种充满压迫感的高楼大厦呀……
她叹了一声,动手把工作都做完,果然如对她父亲说的那样,在十分钟内解决完一切,关灯入睡。
一夜好梦。
第186章 感冒的菜鸡术士()
泰德府的夜空星星几多,天空澄明,晚风轻柔,似柳条儿俏皮摆腰。
来到两个女孩屋中的是她们的师兄,万罗与文安。
“听说他们今晚和这边的官员术士吃饭应酬。”万罗把晚饭端来,同时也把他听到的情报告诉了两个人。
黄韶太过早慧,闻言哎呀呀地叫了一声,道:“看来宗师伯十分生气呢。”她做了个鬼脸,“不过是一些小事,何至于此?师伯未免太过小气。”
“宗师伯一代宗师,哪里会下这样的命令。”万罗对自己这个什么都敢说的师妹又爱又恨,连连摇头道。
“就算是别人的决定,那也是看着师伯的脸色做出来的,还不都一样。”黄韶哼了一声,这时林碗回过头来,她看眼神就知道她是不耐了。她伸手拨弄了一下,见林碗的头发半干了,还算满意地点点头,放开了她。
文安有些羡慕地站在一旁,看着她的眼神跃跃欲试,很想自己也揉一把小师妹柔顺黑亮的毛。
林碗扭过了头,不去理会。
文安顿时垂头丧气,蔫蔫地不言语了。
对这干什么的都有,就是不肯干正事的师弟妹们,万罗真是无奈极了,他重重咳了一声,提醒道:“这不是单纯的好恶问题,英雄会之争已经开始了,你们都要给我小心些。”
“和我们这些底层弟子有什么关系?”文安回过神来,回了一句,依然打不起精神。
“跟你当然没什么关系。”万罗被逼得翻了个白眼,怼他,“可和我们的小师妹就大大的有关系了。”
文安一下子醒过神来,跳起来激动道:“对呀,我们小师妹可是国师!回去一定要好好和师长他们汇报才是,祝师姐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这个人真的是完了……万罗摁了摁额头,决定放弃和他交流,转向了林菀和黄韶二人,严肃地道,“我们明日就要’生病’了,宗师伯和京城这边是如此态度,留你们二人在这里,我着实不放心。阿碗,我再确认一次,计划不变么?”
林碗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万罗叹了口气,站在床前,一手揉着一个师妹的毛,很忧愁地道:“我的师弟师妹们可真是一个都不叫我省心啊……”
这位照顾惯了师弟妹的少年不符合年龄的长吁短叹。
黄韶笑嘻嘻地仰着头,嘴巴抹蜜:“只要知道师兄如此关心我们,不管遇上再大的困难我们都不怕,是吧,阿碗?”
“是。”她面无表情地道。
“阿韶,阿碗!”万罗感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一把搂住两个女孩,“啊啊,我的师妹们真是可爱死了,我可不可以跟你们走不要留下来啊……”
林菀奋力把脸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大大吸了一口空气,想,否定要两个字,肯定只要一个字。
那肯定是要一个字的。
***
第二天,文安生病了。
“昨夜文师弟夜观天象,不慎着凉,感了风寒,正卧病不起,高烧不止……唉,这该如何是好?”锦州府的万罗来拿早饭时一脸忧愁地和领队说着,或许是情绪不稳,他的声音稳准狠地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顿时引来绝佳的反应。
困倦地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吃早饭的京城术士学府的师生们一个个呆若木鸡。
吃着油条喝着豆浆的学生呛的呛、咳的咳,有人定力不足,直接一口喷出来,搞得对面的人一脸豆浆,桌边又是尖叫又是道歉,好不热闹。
众人都很震惊呐。
这这这……修行者竟然还有人得风寒?
闻所未闻好么!
怎样天赋异禀的人才能把一副远离凡人百病的修炼之躯搞成这样?
求指教!!!
有人不相信,觉得这一定是个高难度的笑话……好吧,谁家也不会拿这种丢人的事情当笑话讲,不过说不定南北方巨大的差异导致笑话的维度有了巨大而又微妙的偏差呢?
他们盯着万罗使劲看,希冀看到撒谎憋笑得逞等等蛛丝马迹,然而看到的却只有万罗情真意切的忧愁和隐隐发红的眼眶……
噢哟,看来问题很严重啊,万罗都忍不住为师弟哭了!!!
躲在角落里的林碗神情不变地舀着粥小口小口吃,而黄韶以手捂脸,对自己的师门道了声歉。
从指缝里露出了一只骨碌碌地转的眼睛。
“都在搞什么呢?”
从屋外走进来的男人看到这里一团乱象,嘈杂不断说啥的都有,不禁皱眉训道。男人声音不大,却声如断玉,有叫人回想起小时候不肯吃青菜被父母狂揍的恐惧的能力。
气场如此强大的男人,京城术士学府只有一个。
于是无论师生全都鹌鹑般的闭嘴了,满脸意犹未尽。
在这种躁动的安静中,万罗恭敬地上前一步,行礼道:“禀报宗师伯,晚辈师弟文安夜里着凉,发了高烧,正躺在床上起不来。晚辈为了看顾他,来取早餐而来。”
“夜里着凉?”宗星宇呆了呆。
“是。”万罗恭声道。
“发了高烧?”宗星宇的声音越发古怪。
“是。”万罗的回答紧跟而至,声音清朗到了清爽的程度。错落的一问一答,听起来竟然有一种叫人舒适的节奏感……
“荒谬!”
正这么想的京城术士们浑身一颤,宗星宇那如暴雷般震怒的厉喝吓破了他们的胆,屋顶房梁处有灰尘碎块簌簌而落,一只瓷碗扛不住宗师级别的怒气,迅速从边缘处裂开口子。
啪嗒一声,那只碗被完美地切割成了两半,汤水和混沌洒了一桌子,却无人注意。
他们战战兢兢地看着宗星宇。
怒气充斥着他整张脸,甚至那张只有三十岁的脸上忽然爬上了细纹,似上好的汝窑白瓷有了裂痕,叫人不知该心痛好还是该害怕好。
万罗浑身都在颤。
他不是在怕。
他在正面承受着宗星宇身上溢出的丝缕术力,那经过百年淬炼的术力如剑如刀,融合了它的主人至刚至强的意念,即使只是因为情绪外泄而泄露出的部分,依旧叫境界低微的万罗难以抵抗。
颤抖着,万罗的眼中透露出了敬畏和仰慕。他心里知晓,与年龄无关、与资源无关,终其一生他都无法达到宗师伯这样的高度。但凡修道之人,谁又不憧憬这样的绝世天赋和强大实力呢?
但他没有躲避开来。
他背后是两位师妹,阿韶虽天赋异禀然修炼时间太短,阿碗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哪怕被这等强大的气息稍稍扫过,都有可能神识受伤。
他决不能避。
万罗苦苦支撑着,体内术力紊乱,血液翻涌,微黑的脸此时发白。
京城那方的人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