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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的要考验我啊,”郑南微笑,“我倒是更想听听前辈是怎么分析的。”
深深看了他一眼,林菀点头:“那我就从结论开始了。伊迪没有享受过多少母爱,她的童年过得并不幸福,所有的爱都来自于她的兄姐,这或许就是她一反常态地想要保持善良的原因。因为得不到,所以才会执着……”
“等等,你这都是从哪里看出来的?”郑南惊讶地打断了她。
“照片和肖像照。”林菀淡淡道,“这个家族里的五个孩子中,伊迪和上一个兄弟的年龄差了四百年,而且有她的照片只有最后一张全家福而已。在那张全家福里,虽然乔治和凯瑟琳并肩坐着,但是乔治的肩膀不自觉地向外偏着,而凯瑟琳则往他的反方向抱着手臂,这都是他们下意识地想要远离对方、隔出距离的肢体表现,再对比他们之前的肢体动作,可以看出这对夫妻已经是貌合神离的关系了。”
在郑南的哑然中,林菀继续说了下去。
“另外,在刚刚的凯瑟琳的房间中,我能闻到费尔德、阿诺德还有别的血亲的血香,但唯独伊迪的却感觉不到。对于吸血鬼来说,吸血不只是食欲,还是’爱’的表达,然而凯瑟琳却一点都不想吸伊迪的血,这一点十分奇怪。”
“最后……”
“还有什么?”郑南想叹气。
“我想,凯瑟琳的死因……”林菀顿了一下。
声音染了雨的凉意,在走廊里轻轻回响。
郑南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是费尔德。”
***
从实验室走出来的时候,莱斯下意识地叹了一口气,卸去了双肩的力道。一路上把公主大人的鲜血送过来的时候,他的心情无异于刚刚兑换完亿元彩票的穷光蛋,感觉路上遇见的所有人都在觊觎怀中的钞票,甚至连他自己都在怀疑他会在下一秒揣着宝物逃跑就此浪迹天涯——如果不是弗朗西斯跟在旁边的话,莱斯或许真的这么做了。
看到弗朗西斯一如往常的刚硬的表情,莱斯可以说是非常地羡慕了,再一次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混蛋根本不知道他一路上理智受到了多大的考验……不,这不是考验,这根本就是对灵魂的拷问啊畜生!!!
两人走出了大楼,在经过一个人烟稀少的大街的时候,停下了脚步。雨势未歇,两人的肩头都被雨打湿,只是无人在意。
“关于今天的事情,”弗朗西斯没有看着他的伙伴,莱斯心里跳了一下,面带笑容地嗯了一声。弗朗西斯继续说道,“我相信你至今为止做的一切,也承认你的实力,所以我暂时不会告诉上层。”
莱斯一下子灿烂的笑了起来:“咦?好感动啊,原来你是这么爱我的啊~~~”
“但是,”没有理会莱斯的话,弗朗西斯加重了语气,话锋一转,“作为交换,我会好好地监视你,但凡你有一丁点危害公会的可能,我都会往上报告,并拼死阻止你,你最好记住这一点。”
莱斯看着弗朗西斯走远,笑容渐渐消失,眼神莫测:“真伤脑筋啊……”他把手插入裤兜,这才注意到兜里的东西,顺手拿了出来,看到了被烧焦的手机和再也不会显示照片的屏幕,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
“该换个手机了……”他自言自语。
下一瞬间,莱斯转身一脚踹了出去,身后的人警觉地架住了他的腿,不料莱斯的力量出乎意料的大,那人顺着力道后背撞在了墙上,而莱斯的脚则在墙壁上留下了一个半尺深的印子,砖石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跟了我们这么久,你想干嘛,端、先、生?”
他放下腿,顺势凑近,看着端逸臣的脸,带着恶意笑了起来。
“哈哈,原来如此,真可怜,眼睛都红了呢。”莱斯伸手要拨开他的头发,却被端逸臣一把拍开,他不由笑道,“怎么,还生气了?你以为你现在还有生气的立场么?”他灿烂的笑容倏然一收,冷冷地盯着对方,一字一顿,“只不过是一点血,你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你说若是被公会上层的人知道了,他们会怎么评价你呢?”
“你见了伊迪……”端逸臣没有理会他的挑衅,深沉的眼神直视莱斯,“你是怎么拿到她的血的,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噗嗤。”莱斯捂着脸嗤嗤的笑,“饶了我吧我的天……这是什么劣质的肥皂剧情节,你不要告诉我你现在这双通红的眼睛,不是因为被纯血种肆意改造过的身体对于最高贵的血的贪婪,而是因为——爱?”
莱斯带着一抹厌恶,讥道:“得了吧你,你明知道如果不是她愿意的话,我们是动不了公主大人一根汗毛的。”
端逸臣平静的神情毫无波澜,仿佛莱斯那尖刻的、宛如重拳的、直指人心的话语无关轻重,他只是定定看着他,道:“所以,我在问你,你们究竟用了什么方法扭曲了她的意志。”
这个人明明有着极清极俊的面容,语声却低沉地宛如历经风霜。
“哈,扭曲她的意志?”莱斯克制不住地冷笑了一声,“你恐怕是最没有资格说这话的人了。”
端逸臣微微蹙眉:“你在说什么?”
莱斯扯了下嘴角,凉凉地道:“伊迪小妹之所以沉睡百年,不正是因为你设计让费尔德误会了么,事到如今,你哪儿来的脸在这里质问我。”
端逸臣一怔,脸上的表情像是被重重揍了一拳,濡湿的黑色衬衫黏着他清瘦的身材,让这个从来都完美得不漏破绽的东方人透出了几许狼狈。
第18章 一片废墟()
“其实那个时候,你是完全可以把公主接出来,两个人一起携手共度的。但是啊,若她真的跑出了城堡的话,会惹来她那超——恐怖的兄长大人的愤怒,你也会成为吸血鬼界的矛头所指,那就很不方便了,是吧?”
“再有,如果让她发现我们在研制的药物,那也是一个挺大的风险的——毕竟能够约束纯血公主的,除了虚无缥缈、看不到影子的’爱’与’原则’以外,别无他物。我们理性冷静又睿智的瑞先生,怎么可能会把希望建立在那种摸不着看不到的东西上面?所以面对着爱人想要自由的请求,只好表面答应,背过身却把消息透露给了费尔德。”
端逸臣眼神明灭不定,紧紧攥住了拳,胸口闷痛。
又来了。
这百年来,与复仇的幽幽火焰一同纠缠着他的,不知名的疼痛。
“唉……”莱斯抓了抓头发,吐出一口长气,往后走了几步,靠在对面的墙壁上,手插在牛仔裤兜里,说道,“我啊,最讨厌那种口中说着什么爱,却把人耍的团团转的人了。”他虽还带着笑,神情却是晦涩的,“得到纯血种的青睐已经够让人火大的了……”
“你该不会是真的……”端逸臣眉眼微动。
“不是!”莱斯断然否决,声音之大让他自己都愣了一下,而后缓了口气,无奈地笑道,“——不是这么肤浅的理由。”
“是么。”端逸臣深深看了他一眼,忽而道,“你是什么时候拥有吸血鬼之血的?”
刚刚那样踢人的力道,很难相信是通过锻炼就能达到的。
“秘~密~!”莱斯笑眯眯地说道,转身往外走,手往后摆了摆,“比起我,如果你真的关心伊迪小妹的话,就该想好晚宴上该怎么和她见面吧,别的就别操心了,爱与和平的战士是无人能挡的~”
一句话的功夫,他已走出了巷子,只余端逸臣在后面看着空荡荡的巷口,清瘦的身体绷得笔直。
“爱……?”
端逸臣呵地笑了一声,重重地靠在了墙壁上,仰望着被楼房隔断的天空,扯出一个绝对不会在人前露出来的苦涩的笑容。
“不是这样的啊。”
闭上眼睛,那张花一般幽静鲜丽的容颜不自觉地浮现在脑海中,就像是在草稿上描摹了千百遍,一切已经熟练得如同呼吸一般自然,她就这样如影随形,想要让她停止侵入,却又束手无策。明明是自己的心脏自己的心情自己的大脑,一切却全都由不得自己。
“你真是……”他低语。
太霸道了。
端逸臣的笑容渐渐淡去,黑眸在阴暗的巷口里显得愈发漆黑沉默。
——但那不是爱情。
为什么,你不能老老实实地沉睡下去,就像是这百年所做的一样,然后等到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就那样无辜的、纯洁的、不染尘埃地由我来唤醒呢。
——但那不是爱情。
胸口的泥泞不断地涌上,倾覆着岌岌可危的领土。他们交换过的只言片语,静默相处过的时光,碰撞过的目光,那在被撕裂扭曲的日常中寻找到的唯一的安宁,好像都要被那比巧克力要浓稠、黏腻、罪恶、肮脏的泥泞所侵吞了。
覆盖到胸口。蔓延至喉咙。嘴、鼻、眼、耳。冰冷泥泞,快要被堵塞至窒息了。血液里有伊迪的味道。自她醒来以后,血液就在鼓噪,只是闻到一丝血液的味道,身体就像是认主一般不听话地燃烧起来,失去理智地追了上去。
——可那依旧不是爱情。
他不是,她也不是。
不可能是。
雨声沙沙,静默地洗涤着世间,清俊的男人仰脸望着阴霾的天空,久久没有动弹。
***
郑南坐在平时林菀坐着的窗边的位置上,学着她的姿势托腮望着外面的雨夜。
雷电时不时撕破云层,划出白得惊人的电光,轰隆声震慑天地,如同有雷神打鼓,滚滚传播。雨像是泼墨,哗啦啦地冲刷着地面。
雨水很快就打湿了他的半边身体,贴在身上的感觉令人难受,然而他却丝毫没有关窗或者离开的打算,只是兀自出神。他想起了那个死去的人。
“少烨,我找到养活我和阿姝的方法了!”
“喂喂,郑南你冷静一点,小心别被骗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什么任务啊系统啊,听起来就不靠谱,说不定是新形式的传销或者传道呢。”当时的陈少烨边翻着书,边闲闲笑着说道。
“……干嘛泼我冷水,我也是有脑子的好不好。”郑南用他惯有的温和抱怨道。
“那可未必,”陈少烨忍俊不禁,“你这个人干的蠢事还少么,不说远的,就说昨天,那个孩子不过是和阿姝多聊了几句,才几岁啊,你竟然就跑过去威胁人家,也不嫌难看。”
“我这是替阿姝把关好不好,你根本不懂得当哥的心!”郑南忍不住分辨起来,“阿姝以后的男朋友啊,一定要英俊温柔,体贴包容,跟我差不多才成……”
陈少烨不由得哈哈大笑:“蠢毙了……”
那是他们常有的对话。
——他做梦也不曾想到,那样普通的日常竟然会崩坏得如此理所当然,仿佛一开始就不曾存在过。
少年望着黑夜的眼神如斯漠然,如同一株断了根茎的植物。
一片阴影忽然笼罩,热气与香气一同扑来,他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只白皙的手,轻轻勾出了窗棱,关上了窗户,顿时瓢泼大雨与嘈杂夜色一同被关在了窗外。他恍若未觉,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直到有一双手轻轻把他的脸扳了起来。
“不像是生病的样子。”林菀伸手试了试他的额头,“不过你最好还是去洗个澡,在任务世界感冒不会比在现实世界中好受多少。”
少女刚刚洗完澡,身上有着香喷喷的潮湿热气,额头上被人柔软的触碰,像是周遭的黑暗阴冷被驱散了一般,让人眷恋。
郑南眼睛动了动,保持着抬头的姿势,静静望着她。在属于姜瑜的眼眸中,封印着不知是谁的感情,幽幽烈烈,一碰即碎。
林菀与他对视了一会儿,缓慢地收回了手,简短地说道:“去吧,万一生病了也是给我添麻烦。”
郑南闭了闭眼,不知为什么笑了起来,顺从地起身,安静地说道:“好。”
他沉默地走进了浴室,而她拿着毛巾,转身坐在了另一张没被打湿的椅子上,自顾自地擦拭起湿漉漉的头发。
隔绝了风雨以后,房间里愈发安静,时钟的滴答声清晰可闻。
被热水暖热的指尖还残留着少年冰冷肌肤的手感。
刚刚的郑南,是在像她求救吧,林菀漠然想着。伸出手,安静地呼救,试探,撒娇,是谁都好,只是希望有个人能够给他一点风雨中的温暖。
但她没有回应。那不过是个非亲非故的人,出了任务或许就不会再见到第二次,她既不觉得她有义务去帮一个能够靠着自己走出来的强韧的人,也不觉得自己空荡荡的心里能够掏出什么温度。
浴室里许久才想起淋浴的声音。
绝美的少女靠在椅子上,神色自若地擦着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