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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全回过神来,安慰着妹妹:“你莫慌,莫慌,哥哥给你想办法……”
剩下的话,柳仲言就没再听下去了。
他没有想过林碗是不是故意让他听到的,因为林家兄妹都不是术士,根本没法确认他什么时候能听到——本来他今天见到他们就是个意外。
他眼神复杂地往回走去,千算万算没想到这么多人都被一个小丫头糊弄了,他也被搞得疑神疑鬼。
埋在林全肩头的林碗湿润的黑眸中,寒光一闪而逝。
刚刚在街头,隐在人群中的黄韶给她比了个手势。
按照事先约定,这个手势是后面跟了人的手势,且那个人是,柳仲言。
她冷冷笑了。
***
夜深了,沈溯最后又确认了一遍明日的行李,便准备睡了。
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他光是从之前的脚步声已经知道是谁来了,笑着说了声请进,门吱呀一声开了,小女童走了进来。
沈溯放下包裹,走过去道:“阿碗师妹怎么还没睡?”
“沈师兄明日就走了么?”林碗仰着小脸问道,黑眸静静的。
他本身就喜欢小孩子,而林碗总是沉默又孤独,八岁的小人儿跟个六七岁的似的,瘦瘦小小,他看了就心疼。偏他不知道怎么就招了孩子喜欢,总是动不动就凑过来,这几日也有些熟了,想到今日之后不知还有没有再见之期,他心里也有些不舍。
沈溯牵着她手进来,让她坐下,边给她倒茶,边笑道:“是啊,我们是从学府请了假过来的,不得不早点赶回去。”
“如此……”林碗点了点头,面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有些落寞和不安。
沈溯心里一软,捏了捏她白生生的脸蛋,声音柔了下来,哄道:“师妹不要难过,有秦先生在此,你定能过得如意顺遂。”
“师兄还会来吗?”林碗直直看着他。
沈溯顿了顿:“师兄恐怕少有机会来锦州府了……”
“……”
见林碗低着头不吭声了,沈溯有些歉疚,想了想,灵机一动,笑道:“这样,你以后若是想师兄的话,给师兄写信好不好?”
林碗蓦然抬头,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连声音都高了不少:“真的!”
是从来没见过的雀跃。
见她这样高兴,沈溯的犹豫也被她抹去,低头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盈盈地道:“自然是真的,沈师兄可有骗过你?不过这样的话,阿碗师妹就要跟着秦先生好好习字才行呢,师兄可不喜欢字不好看的小姑娘。”
“啊……”林碗先是懵了懵,而后握拳,认真地地说道:“阿碗会好好习字的,师兄也要看信的啊。”
“好,师兄等着。”沈溯喜爱她乖巧认真,柔声应道。
林菀笑了。
另外两人一定会主动找上沈溯或者柳仲言的。
有这层关系在,还怕没有线索?
***
次日,京城术士学府来的三个少年辞别秦昭然,骑马急赶回京城。
而锦州府哄抢粮食的情况还在愈演愈烈,秦昭然并未来得及感慨什么,便投入了和官府的磋商之中。
真若出了什么乱子,少不得借用术士学府的力量去安抚民众、惩治乱象。
转眼又过去了几天,烈日炎炎,似要把人给烤干,城下的恐慌持续蔓延,林菀见一贯深居简出的秦先生这段时间总是早出晚归,神色也带着疲倦,不由有些不是滋味。
虽说这是迟早的事情,但如果不是柳仲言那个王八蛋当时挑起了话头,如果不是黄韶那个笨蛋贸贸然把预言的事情公开来,至少不会现在就人心惶惶,锦州府还可以在悄悄地囤点粮食。
这日晚间,陪着秦昭然吃饭,林菀紧守食不言,然秦昭然吃了几口就没了食欲,轻轻把筷子放下,长眉微锁,叹息了一声。
这声叹息几多疲倦,让人怅然。
林菀虽一直告诫自己不管她的事,终于还是没能忍住,跟着放下碗筷,小声问道:“先生为何叹气?”
因林碗是知情人,秦昭然也并未多掩饰,只是道:“锦州府抢着买粮的情况还在继续,这几日粮价又上窜了,虽然有过诸多措施,甚至限粮限价,也毫无用处。”
“那就放开粮仓。”林碗道。
秦昭然倒不怪她多话,只是失笑:“胡闹,这开仓放粮就是个无底洞,到时候不仅解决不了现在的困境,还会把我们这段时间辛苦筹措的粮食全都给出去,愈发不好过了。”
林碗眨了下眼睛,道:“先生,堵不如疏。”
秦昭然微怔,眼中划过一丝惊讶,终于认真看向她,道:“阿碗的意思是……让人们看到我们的粮仓有多少?”
林碗点头。
“是了,若是能让民众看到我们的余粮,看到我们的态度,哄抢的根源自然会消失……”秦昭然激动地来回走了几步,再坐不住,直接起身说道:“阿碗你去休息着,我找府尊说点事情……”
他匆匆消失了,林碗安安静静地一个人坐在灯火摇曳的屋中,小口啃着烧卖。
第159章 灾起()
锦州府通过打开粮仓卖的行为,让因恐慌而产生的哄抢在两天内便停了下来,人们又恢复了井然有序的生活之中。
但柳知府已经明白,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在城里镇里的人或许不清楚,但天天面对黄土地的人,如何看不出今年干旱异常……
吧唧。
老农脚下一声脆响,一只蝗虫被踩死了。他蹲下来,把虫子捏起,对着旁边从奉命巡视村镇的小吏说道:“喏,这就是了。”
小吏揪了揪胡子,叹道:“这个夏天不好过啊……”
“几时又好过了呢?”老农答道,往粗糙的掌心里呸了一口唾沫,搓搓手心,又拿起了锄头干活。
就算希望渺茫,他们还是给继续干活,因为土地是他们唯一的依靠。
小吏回了官府,上报给上级,上级又层层上报,用最快的速度,将发现蝗虫的消息告诉了锦州府。
“需要采取措施。”柳知府不知该不该为事情一步步往林碗小儿预言的方向前进而高兴,沉沉说道,“悬赏吧。”
随着命令落下,锦州府上下张贴了消灭蝗虫的悬赏。
这道消息无异于告诉嗅觉敏锐的人,官府对今年夏季的忧心忡忡。一天天过去了,粮价不受控制地越来越高,而当农村里的人都放弃了今年的收成时,危机以让人无法抵挡之势气势汹汹而来,瞬间爆发。
佑安村中,烈日炎炎灼烧着干涸的土地,路上、田里,几乎无人走动,明明是白日,却悄无声息得像是整个村子都死绝了。
林全从水井里舀了一桶水,正要转身回屋,听到旁边咚咚咚的敲门声。听出是隔壁的小姑娘的声音,他把水桶又放回了水井里,擦擦手,打开了一个门缝。
“林全哥哥……”
瘦巴巴的女孩哀求地看着他:“你有水吗?我实在是太渴了……”
林全被看得实在难受,犹豫了一下以后,对她说声稍等。合上门,他倒了一碗水,又抓了两块饴糖拿到门口给她,悄声道:“快走,藏好了。”
小女孩露出笑容:“谢谢林全哥哥!”她拿着东西飞快地跑了。
林全跟着笑了下,又觉得凄惨,看了看外面,恰见到一老父正在地里刨着,试图找点吃的,他心里难受极了,轻轻关上了门。
这场旱灾不知要持续多久,他们自身难保,不敢救济。
与此同时,柳知府、刘同知,以及数位锦州府有数的家长们,带着各自侍从,登上了术士学府的山,敲开了秦昭然小院的门。
秦昭然不知事到如今他们为何还来找他,却依旧请他们进去,并嘱咐闻声走出来的女孩儿:“你去屋里躲凉去,仔细晒到。”
林碗应了一声,正要回身,柳知府一摆手,笑道:“唉,如今她也是我们锦州府的贵人了,也有资格听一听我们讲什么。”
秦昭然眉头一皱,下意识地就去拒绝:“大人过誉了,她不过一介小儿,哪里听得懂。”
“听不懂也可以坐着嘛。来来,秦先生,这大热天的,可能讨一杯水喝?”柳知府笑呵呵地说道。
秦昭然无从拒绝,只得伸手请进,心里泛起疑虑。
一群人鱼贯而入,都知秦先生脾气古怪,没有侍从,来了这里大部分时候都意味着没有茶喝,故而柳知府身后的侍者很自觉地就去准备茶水。
“如今情况已极其严重了,从殷河往下,三个省份旱情告急,其中又以我锦州府所在的安南省为最。如今朝廷已经知晓,指派了钦差大人带着物资前来赈灾。”柳知府没有多做废话,上来就开门见山地说道,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如是说道,“在那之前,官府还需做出对策。”
“开仓放粮、引水储水、挖掘水井、悬赏蝗虫……这些又有哪些没做?”秦昭然细长的眉毛扬起,淡淡反问道,“至于粮价为何还节节攀升,村民饿死不断,恐怕就是府尊大人自有深思熟虑,区区贱民不敢妄自评断。”
这番话说的着实刺耳,柳知府苦笑:“秦先生此话诛心啊……实不相瞒,就算我等在事前将府里的金银全部换为了粮食,依然不敢按照心意开仓放粮。这却不是囤货居奇或者真就铁石心肠,只是……锦州府只是安南的一个府而已啊。旁边有同僚,上头有节度使和刺史,若他们向我们要,我们是给还是不给?”
他语气变沉,秦昭然闻言默然。
林菀无压力地装着无知小儿,心里却很懂柳知府心里的苦。
虽然他们早在行动开始前就为了事后免责,招呼了一圈别的同僚,不过究竟有多少人嘴上好好好心里不屑一顾是不好说的。
本来锦州府就因为这一通招呼引来了视线,一旦开仓放粮,或许能稳定这一府的民生,但谁顶得住上司们同僚们伸出来的手?
你要一百石,我要一百石,他们哪里来的底气能揽住全省的粮食?
这个口不能开,所以他们只能如同其他受灾的地方一样,苦哈哈地一点点放粮,维持着最低的底线。
不过这样继续下去,终有一日会被发现的吧。
但这和他们找秦先生有什么关系呢……
林菀低垂眼睫,眼眸如一块冰冷的黑玉。
秦昭然是个忧国忧民的君子,闻言自然忧心忡忡了一番,只是他仍然不知他们为何来找他,望着柳知府道:“大人何妨直言?某不过区区一术士,若有能帮忙的,自然欣然应允,若做不到,也无需再浪费诸位大人宝贵的时间了。”
柳知府微微一笑:“实不相瞒,此事只有先生能助本官,若成功,于国于民都是大好事。”
秦昭然看着他:“府尊大人请说。”
柳知府目光从秦昭然身上一略而过,落在了坐在他身边的小姑娘身上。
之前林碗初来乍到,奉陪末座;如今月余过去了,她却已经做到了知府对面,足见秦昭然对她的重视。
他沉吟着,用商议的语气缓声说道:“碗丫头在先生这里也呆了不少时间了,不知在预言方面可有进展?本官听闻碗丫头几次预言都是在面临新的环境时才出现的,若先生没有更多的进展的话,不妨让碗丫头来官府玩玩,我家里有两个丫头小子和她一个年龄,也能玩到一起去,生活上面自然也不会怠慢。”
秦昭然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竟敢打林碗的主意,勃然变色,怫然道:“大人请回吧,阿碗受术士学府保护,断不会把她交给旁人。”
他这话太不客气,官府一方的人都变了脸色,柳知府早知事情不简单,倒是还算和蔼:“秦先生,我等是不会对碗丫头如何的,好吃好喝,好生教养,本官里也有女人,有些事情大男人不懂,女人天生就会照顾人,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个好去处呢?”
第160章 不委屈()
秦昭然面沉如水。
柳知府真不愧是为官多年,说的话又漂亮又好听,可真要把他的话当真了,林碗被卖到哪儿都不知道了。
“我若真要找人照顾孩子,术士学府里那么多人,难道还找不到么?”秦昭然硬声说完,想到对面到底是一府之尊,他又勉强补了一句,“多谢府尊大人费心了。”
这可真是冥顽不灵。柳知府暗暗皱眉头,也有点不耐了,可他不慌,他知道秦昭然这个人,又迂腐又正直,所谓君子欺之以方,晓之以义利,总能打动他。
他真是坐得住,袍袖一摆,茶杯一吹,心浮气躁就全被吹跑,斯斯文文地说道:“都是本官治下子民,如今又是锦州府的大恩人,本就是职责范围内,算不得费心。只是秦先生啊,就如碗丫头一个预言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