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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自己下属的调侃,赫尔曼的表情就跟僵死了一般毫无改变:“因为双熊堡的亚尔维斯侯爵发放的佣金最高。”
“。。。。。。好吧,罗奈尔德大人您赢了。”栗子色短发的弩手被自家大人毫无感情波动的回答差点噎死,他无奈地敲了敲自己头上的铁制头盔:“罗奈尔德大人,您如果能笑笑的话,完全可以看上去更和善与风趣一些,这样我们这些下属也能感觉和您比较容易通报一些事情。”
能和自己的部属相处更融洽一些?赫尔曼想了想,转头朝着自己的下属尽可能地扭动着面部的肌肉挤出一个笑容来:“这样?”
不得不说,赫尔曼的动机是好的,但是结果却不是好的:别人微笑,都是弯起嘴角即可,有些豪放点的也就略微露出一些牙齿;再来看看赫尔曼,他那一笑直接把两排牙都露了出来,那效果。。。。。。
栗子色短发的弩手一看自家骑士老爷那择人而噬般的微笑,下意识地就往一边躲开:“呃。。。。。。罗奈尔德大人,您还别笑了,您别笑的话看上去更像好人!”
“。。。。。。嗤!”赫尔曼那张勉强微笑的脸立刻垮成了之前的死板脸,他压了一下把自己头颅酸麻的头盔后鼻子哼了一声。
“罗奈尔德大人,你其实也可以。。。。。。”
“够了,欧灵。”赫尔曼再一次转过头,湛蓝色的鹰目盯着名叫欧灵的弩手,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很、烦。”
还没等欧灵说些什么,一边另外一个背后背着一张紫衫木长弓、棕色短发和一脸络腮胡的皮甲长弓手把自己的同伴拉到了一边:“欧灵,你就少说两句吧。”
“这不是一路上的气氛实在太沉闷了嘛,我只不过想要让罗奈尔德大人别太无聊而已。”欧灵看上满不在乎,他扭了扭脖子调整着自己链甲头巾的位置,“杜戈尔,难道你没看到,这些天来,大人他就连休息的时候也就是瞪着眼睛看着我们发愣?没有必要的时候,他连话都不说!”
“罗奈尔德大人喜不喜欢说话是他的问题,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你又不是贵族的父亲或者母亲。”杜戈尔看到赫尔曼并没有注意他们俩而是骑着马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后松了一口气,一把拉住欧灵的脖子压了过来,“你以后就管管你自己的嘴吧——罗奈尔德大人除了自己现在骑着的那匹灰色的行军马,还有一匹黑色的冲锋马与白色的辎重马,是不是?”
“没错——白色的辎重马被用来拉咱们的行李,还有海洛伊丝那个小丫头负责驾驶马车和不用徒步赶路;那匹黑色的冲锋马是我见识过的最壮实的北地战马,结果现在它被阿铁骑着,看上去就跟普通人胯下的毛驴一样。”欧灵看了一眼骑着那匹黑色冲锋马跟在赫尔曼身后的阿铁,那幅画面就跟普通人骑着一只大狗一样别扭,“杜戈尔,你说马车里全是行李、补给和装备,只能坐一个驾车的也就算了,为什么罗奈尔德大人会把冲锋马给阿铁那个彪彪的家伙骑?他也不怕马被压塌了!”
“阿铁那个大个子人是彪得慌,但是不代表他是傻子。”杜戈尔无奈地看着自己的老伙计,“阿铁至少自己很清楚自己别给罗奈尔德大人找麻烦或者不痛快,而且他那性格至少不会让罗奈尔德大人操心;而你呢。。。。。。所有人就数你最话贫,你小子就是雇佣兵里混进去了一个拿着弩的吟游诗人!罗奈尔德大人能让你骑马那就是脑子有问题了!”
“。。。。。”欧灵被杜戈尔的话给噎住了,“合着我说话还有错了。。。。。。”
“这些天你就悠着点吧,毕竟现在的战况可是随时随地都有死人的形势。”杜戈尔摸了摸自己腰间悬挂着的斧头,“小心点吧,我预感这几天将是最漫长的几天。”
脚下的皮靴已经满是泥泞,再加上漫天的雨点,整支队伍不分贵族士兵还是随行的平民,都变成了从水里捞出来的蔫鸡。队伍里的抱怨声不绝于耳,负责各个军士连队的连队长们都管得了前管不了后,就连贵族与骑士们中也有不少咒骂的语句钻入大家的耳朵中。
好在临近中午的时候,该死的暴风雨总算停了下来。然而森林中密集的树木高冠,使得阳光都没有多少能晒到人身上。但还是多亏这些微弱的阳光,空气中令人烦躁的潮湿气息也减弱了不少。
“这里的空气潮湿得感觉都能养鱼了,”欧灵一边抱怨着,一边右手捏拿着自己酸痛的左肩头,“真不知道神圣罗慕路德人是怎么在这种鬼地方活下来的,感觉这么几天下来,我整个人都快发霉了。”
赫尔曼没做声,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后就转过了头,忙于把自己的兜帽披风找一块向阳的地方晾晒起来。
自幼就居住在海边,赫尔曼早就习惯了潮湿的水气环境,而且因为这里的空气中没有那种海腥味,反而让赫尔曼不太习惯,只不过经过那么长时间的云游,他也算克服了不少。
在亚尔维斯侯爵的命令下,整支队伍在林间一处临时开辟出来的空地上开始扎营。
第九十八章 过往的回溯(二)()
虽然此行的目的是救援亚尔维斯侯爵附庸的支援部队,但是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亚尔维斯侯爵也只能让疲惫的部队在中午好不容易开始放晴的时候就地安营扎寨——反正需要支援的对象距离这里也不远了,部队休整到下午的时候再出发也能顺利地在天黑前结束战斗。
尽可能用找到的干燥柴火升起篝火,营地里火光点点,随即伴随着烘烤面包而散发出的麦香,以及烤肉与炖肉的香味,让附近的民兵们时不时地咽着口水:只有封地贵族们、流浪骑士与雇佣兵才有资格与资本去享受这些食物,贫困潦倒的农奴出身的民兵们只能等着大锅熬制的大麦粥。
赫尔曼左手端着一碗用风干猪肉熬制的肉汤,右手把黑面包浸在热乎乎的肉汤里等着软化掉,一个人默不作声地坐在篝火边,盯着晃动的火苗不知道在想什么。
待在别的篝火边上的欧灵还想着过去说说话,但是直接被杜戈尔给摁住了:在行军的时候话唠也就罢了,不然太沉默的长时间行进很容易让人的精神状态不佳,但现在还去骚扰自家大人那就是找死了;再者说,骑士就算是贵族阶级里倒数第二层仅次于勋爵,那也是实实在在的贵族,而平民是不能和贵族同桌吃饭的。。。。。。即便现在都是靠篝火烹饪食物,也是各分各的,流浪骑士们聚在几个篝火边,而雇佣兵则围着其他的篝火。
在冯龙德慢慢咀嚼着泡软的黑面包时,一个梳着诺尔斯式麻绳型长辫的金色长发美少年骑士一屁股坐在他身边,自己自顾自地拿着木碗从篝火上架着的铁锅里捞着肉汤与碎肉。
“克里斯?”赫尔曼稍微瞥了一眼,确定是那个娘炮诺尔斯骑士后就收回了视线,继续忙于搅拌着自己的肉汤,“之前行军的时候,你跑到哪里去了?”
“不要以为其他的流浪骑士都跟你一样,眼睛里除了金钱就是战利品,至少我不是。”克里斯碧绿色的瞳孔狠狠瞪了赫尔曼一眼,而后者浑然不觉,“你一个人只顾着赶路的时候,我去跟其他流浪骑士聊了聊:他们都不看好这次行军计划,不少人决定在这次战斗结束后就和亚尔维斯侯爵解除合约。。。。。。赫尔曼,你是什么想法?”
“挺对的,只不过我打算尽可能维持合约,毕竟每一天的佣金还是很可观的。”赫尔曼端着自己的木碗喝着肉汤,热气糊了他一脸,“这次接受雇佣合约可是我赚得最多的一次:一周的战斗下来,连同你们的份儿和战斗中缴获的战利品,我足足赚了相当于一枚金币的报酬。。。。。。那为什么不继续维持合约?”
“你果然是最典型的流浪骑士——不关心自己的下属,不关心自己的同僚,不关心双方发生战争的原因,甚至就连自己的生命安全都不关心,眼睛里只有钱币与金银。”克里斯看着赫尔曼那漠不关心的态度似乎有些气愤,他握着木汤勺的右手有些颤抖,“那些流浪骑士都还珍惜自己的性命,而你却对此毫不关心?只盯着佣金还能再从那个侯爵手里榨出多少?!在你眼里,就没有什么比你自己的性命、金钱、部属与同僚更加重要的东西吗?!”
“有的。”赫尔曼充满了肉汤的嘴里蹦出了回答,面对着克里斯诧异的眼神,他缓缓地吐出了下一个词汇:“封地。”
“你特么。。。。。。”听到赫尔曼的话后,克里斯的眼睛里立刻就如同冒着熊熊烈火一般猩红,他把木碗一扔,右手本能地摸上了背后背着的诺尔斯式长柄战斧,“你有种再说一遍?!”
“我说,封地。”赫尔曼瞥了一眼怒气勃发的克里斯,死板的脸上好像浮现出一丝不屑,“还有,别忘了,你,也是流浪骑士。”
“特么的。。。。。。”克里斯听到赫尔曼的话后彻底被怒火冲晕了头脑,直接拔出诺尔斯式长柄战斧双手握在胸前,“你居然。。。。。。”
克里斯的暴起让其他围着别处篝火的流浪骑士们骚动了一会儿,不过很快,他们就耸了耸肩后不再做声了:流浪骑士中因为言语冲突或者信念不和就拔出武器相互决斗、彼此打得头破血流甚至是四分五裂那都是相当常见的,毕竟流浪骑士里什么样性格与信念的人都有,他们相互之间长时间不爆发冲突那才不正常。
就在克里斯想要挥斧劈向赫尔曼的时候,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传来:“林恩大人!赫尔曼大人!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海洛伊丝那仿佛秋天随风摆动的小麦麦穗一般的金色披肩长发随风飘舞,厚实而红褐色的镶铁皮甲勾勒出她微微起伏的身材,镶铁皮甲那如同裙子一般的下摆里露出一双嫩白的小腿与淡褐色的毛制长靴,戴着长筒皮制护腕的双手正吃力地抱着一大袋装满了风干肉的布袋子。
尽管名叫海洛伊丝的少女年龄上最多只有十七岁,身高甚至还不到赫尔曼的肩膀高,但是,看得出来这是一个长大后能迷死人的美人胚子。
不要以为海洛伊丝只是为了自己的防护程度而穿上了镶铁皮甲:腰间固定皮甲用的悬挂式武装带,以及上面佩戴着的双刃长剑与短剑,与背上背着的厚木圆盾,都说明了她并不是娇贵的月季花,而是一枚带刺的黄玫瑰。
“海洛伊丝?你手里的是?”赫尔曼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克里斯剑拔弩张的气势,转过头看着海洛伊丝手里的布袋子。
“亚尔维斯侯爵的手下给部队开始发放补给了,这一大袋子是给我们这群人的。。。。。。赫尔曼大人,您看够吗?听那些发放补给的军士们说,如果不够的话还可以再领一些。”海洛伊丝把布袋子放在地上,从里面掏出一块干肉扔进了铁锅里,然后歪着小脑袋看着赫尔曼和克里斯两人:“您和林恩大人为什么要那么样啊?”
“言语不合而已,而且都有些呛火而已。”冯龙德站起身,把喝干净肉汤的木碗和木汤勺递给了海洛伊丝,“辛苦你一路赶着马车与同时负责警戒了,锅里剩下的肉汤和肉片就是你的了,至于。。。。。。”赫尔曼说着,歪头看着依旧抄着诺尔斯式长柄战斧的克里斯,“我们或许要找一个宽敞的地方,来不受打扰地战斗一次?”
克里斯看着海洛伊丝似乎抿了抿嘴唇,双手握紧了自己的诺尔斯式长柄战斧,不过很快,他就重新把武器背回到了背上:“没有必要了——我们都是同僚,不能在这个时候发生内讧,而且我有些过于冲动了。”
“耐心是骑士的美德之一,即便对流浪骑士而言,也是如此。”赫尔曼抱着膀子;湛蓝色如同鹰一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克里斯,“脾气火爆,孤傲保守,而且还容易冲动——我现在彻底相信你是诺曼斯群岛的诺尔斯裔纳尔逊人了,看来看别人的故乡出身,光凭看脸是不行的。”
“。。。。。。我能理解成你这是再次挑衅吗?”克里斯本来脸色都放缓了,一听赫尔曼的话顿时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继续变黑,“每一次的争吵都是你成功地让怒火点燃了我的神智,如果不是奥斯蒙父神的教导能及时平息我的愤怒,你早已经就被我的长柄战斧劈成两段了。”
“是否能平息怒火,跟你的信仰没什么关系。”赫尔曼扭了扭脖子,“还有,放狠话毫无意义——强者只需行动,弱者只能喋喋不休。”
“。。。。。。”克里斯银牙颤栗着,不过这一次他没有被赫尔曼所激怒,只是一个人静静地整理好身上的重型链甲,戴上覆面盔后往外围走去:“接下来是我负责警戒的时间了,失陪。”
赫尔曼看着克里斯离去的背影并没有说什么,耸了耸肩后继续坐在篝火旁,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