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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佛骨舍利而已,实在是没必要跟他们争,铁心源不相信没了佛骨舍利,哈密国就不是哈密国了?
他们要的东西并不多,可以完全给他们。
地藏王菩萨至今还在地狱,这说明地狱里的恶鬼太多,一时半会还解脱不完,哈密国的子民虽然恶劣一些,只要这个国家一直走在正确的道路上,也用不着化解他们的戾气,更不用把他们教导成温顺的绵羊。
狼在西域远比羊活的更久,更自在。
他觉得自己必须从哈密这个漩涡里把哈密国完全解脱出来,顺便也把自己解脱出来。
远方那个温柔地如同一轮明月的铁喜才是自己最重要的人。
“从今天起,哈密国的事物全部交付国相处理,大宋,西夏,契丹的政务全部交给我。
同时,命令许东升,加大大宋的情报收集,我要东京城的任何风吹草动都必须被我掌握。”
抱着一摞子文书的尉迟文应声之后小声道:“您应该让我去东京的,世子那里势单力薄,不堪侵扰。
如果我去了东京,单远行,胡鲁努尔之辈可以死了。”
铁心源看着面前的尉迟文,连他都不得不赞叹一声,这家伙天生就是干脏活的人。
许东升迟迟下不了决心铲除的人,在这家伙接手之后,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就把事情全部干完了。
手段精彩至极,一个年轻人在一群大盗中间纵横捭阖,收买离间,或者施恩与人,或者杀伐果断,不仅仅收拢了所有能收拢的人心,也同时处决了不下七百人,仅仅是收拢回来进入国库的财货,就超过十六万贯。
唯一造成的后果就是哈密大大小小的官吏见到他基本上都会绕道而走。
“大王,现如今到了世子最重要的时候,已经过了表现仁爱与风度的时候了,真正的斗争已经开始了,他的身边不能没有我哈密的重臣在一边扶助,微臣不才,愿为世子前驱。”
铁心源欣慰的笑道:“你本来就不是一个甘于寂寞的人,怎么,哈密这个小池子已经容不下你了?”
尉迟文嘿嘿笑道:“一群粗鄙之人确实让我生不起争斗之心。
既然大王已经准备将重心挪到世子那边,不妨就让微臣去趟趟水,免得那些眼高于顶的宋人以为我哈密无人。
顺便再把所有不受控制的隐患全部除掉,为世子扫平登基的大路。”
铁心源瞅着尉迟文道:“你打算带谁去?”
“嘎嘎!”
“再不要别的了?”
“不要,微臣看过东京的人事卷宗,那里的物资人手很充裕,足够微臣行事所用了。”
对于尉迟文提出带着嘎嘎一起去东京的提议,铁心源很是满意,尉迟文这人最大的优点就在于有自知之明。
他清楚,论起信任,在铁心源的心中,他永远都会排在勇猛的嘎嘎之后,他更清楚,以自己阴损性子,确实很难让人信任起来。
铁心源翻出一封信递给尉迟文道:“你先看看这封信,你觉得喜儿与谁家联姻比较好?”
尉迟文看都不看文书张嘴就道:“赵家,皇后必须是赵家,大宋皇帝家的旁支女子,至于侧妃,不论是曹家还是石家,王家,潘家,杨家都可。”
铁心源见尉迟文说的头头是道就收起文书笑道:“你已经考虑过了?”
尉迟文摇摇头道:“微臣怎么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宋皇帝怎么想。
微臣听说,今年寒食节过后,大宋皇后召集了所有宗室女子进宫赏花,还专门请了世子陪侍,就此一节,大宋皇帝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
铁心源笑道:“你知道世子在信中是怎么描述这些女子的吗?”
尉迟文不屑的道:“世子聪慧无双,身上不但有王后的雍容华贵之气,又兼具大王豪迈睿智之风,如何会看得上那些庸脂俗粉。
不过,此事恐怕由不得世子,不论他喜欢不喜欢,太子妃他只能从这对庸脂俗粉中间挑选。
微臣以为世子已经有了选择。”
铁心源再次满意的点点头,那手指敲敲那封信道:“北海郡王的长女赵姝!”
“此女有什么特质?”
铁心源皱眉道:“懦弱,极度的懦弱!”
尉迟文松了一口气道:“世子英明!”
铁心源无奈的指指王后寝宫方向道:“王后不满意!说那个女子连你姐姐都不如,还是差的很远的那种,哪里有资格成为她的儿媳。”
尉迟文怒道:“我姐姐也是人间难得一见的奇女子好不好,哪里有那么容易就碰到!”
铁心源拍拍桌子示意尉迟文安静,然后苦笑着道:“你姐姐嫁我确实亏了。
好了,既然你愿意去东京那个烂泥坑,那就把手里的活计做好,弄完,交代给该交代的,然后就跟嘎嘎一起去东京吧。”
尉迟文笑着领命,然后就捧着铁心源处理完毕的文书去了相国府,他还想问问霍贤对世子在东京的局面看法。
想通了事情的铁心源,念头很是通达,以前看不开的事情现在豁然开朗。
李巧愿意抱着一个烂女人一辈子不放那是他的事情,只要自己不愿意那么干就好。撒迦愿意弄一个残酷的奴隶制佛国也是他的事情,只要哈密国还没有倒退到奴隶制自己就对得起任何人。
管的太宽,最终落得埋怨也最多,何苦来着。
儿子的事情才是最正经的事情,一想到那个文文弱弱的孩子将来会站在这个世界的最巅峰,铁心源没理由不开心。
抱着一个孩子,拎着一个孩子的赵婉不明白早晨才龙颜大怒的丈夫现在为什么会神清气爽,莫非李巧的事情有了新的进展?
铁心源拉开赵婉揪着铁乐脖领子的手,她下手很重,快把孩子勒死了。
“不拦着不行,刚才他还想去骑枣红马,就枣红马的性子,虽然不至于踢他,咬他,可是这么一来,咱家的园子恐怕就保不住了。”
“他喜欢骑就让他去骑,我现在没时间骑枣红马,枣红马也感到寂寞。撒撒欢也好。”
赵婉哼了一声很是不高兴,掏出手帕擦擦铁蕊的嘴角的口水道:“真恨不得这丫头是妾身亲生的,现在,咱们就少一个公主。”
铁心源接过铁蕊,打发走了铁乐让他去骑枣红马,坐在椅子上逗弄着闺女道:“咱家有公主!”
赵婉坐在铁心源身边趁着铁心源兴致高,低声的问道:“巧哥儿的事情解决了?”
铁心源点点头道:“解决了!”
“怎么解决的?”
“好办,任他肆意妄为就好了,哈密国这么大,老子还养得起一个没志气的混蛋。”
赵婉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道:“娘也是这么说的,我还想劝你松手,没想到你自己倒是想开了。”
铁心源在闺女脸上亲了一口,惹得闺女不断地推他的脸,刚才被父亲的短胡茬给扎痛了。
“喜儿,乐儿,蕊儿才是我现在最关心的人,至于那些已经长大的,已经长老的,已经快死的人,我没有必要一直扶着,帮着。”
赵婉最喜欢听丈夫这么说,十余年来她一直想要把丈夫这种要不得心思扳过来,没想到,他自己倒是想开了。
“告诉玉莲香,佛骨舍利我其实不是很在乎,撒迦,仁宝如果实在想要,就各凭手段。
拿走算他们本事,没拿走也不要怨天尤人。“
第三十三章铁喜的坏念头()
第三十三章铁喜的坏念头
晚上睡觉前,铁心源很自然的看了一眼床头不远处的蒲团,玉莲香不在那里……
不得不佩服一下,佛家人就是这么实在,拿到自己需要的承诺之后立刻就走,片刻都不迁延。
赵婉不停地在拿胳膊捅他,叫声跟小猫一样。
想想也是,自从玉莲香来到这间卧室里,两人干什么都不得劲……
还没有到中秋节,东京城已经非常热闹了。街市上已经有好事的商家在扎巨大的灯山。
每年中秋节不但是万民狂欢赏月的日子,更是商家倾销商品的好时候。
事实上,中秋节以前是不被汉人所重视的,直到大宋开国,商贾繁盛,中秋节才被重新赋予了新的意义。
“小饼如嚼月,中有酥和饴”的节令食品,赏月、吃月饼、赏桂、观潮等节庆活动蔚然成风。
中秋节也是勋贵们联络感情走访礼拜的好时候,大宋朝最大的潜龙铁喜居住的东宫更是客如潮涌。
一声盛装的铁喜站在巨大的客厅里,笑吟吟的给前来送礼拉关系的官员们行礼。
他现在只是住在东宫,还不是大宋的太子,虽然所有人都认为他迟早会成为真正的东宫之主,马上就要成为令人仰望的从在,却从他的身上感受不到半分盛气凌人的感觉。
少年人金冠束发,面如白玉,眼似点墨,得体的着装,和煦的笑容,一丝不苟的礼仪,处处彰显着大气,虽然年纪还小,浓浓的书卷气息无论如何都无法掩盖。
今天来东宫走动的人大多是朝中的中层官员,像文彦博,庞籍,王圭,这样的厉害人物自然不会降尊纡贵的来见一个晚辈,哪怕他已经成了东宫太子也不可能,这是这些人最后的尊严。
包子身着重铠,手握斩马刀如同雕像一般坐在大厅外面,头上戴着沉重的兜帽头盔,看不清眉眼,却带给来人如山的重压。
在他两边,同样跪坐着十二名高大的哈密武士,一色的黑色战铠上满是刀砍斧凿的痕迹,一看就是百战余生的猛士。
主人和煦,下人威风八面,这样的环境下,即便主人表现的如同春风拂面,来宾也被震慑的战战兢兢,礼仪上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客人都是大清早来的,等铁喜送走最后一波客人之后,东宫大门就挂上了谢绝来客的牌子。
铁喜匆匆的吃了一点午饭,就换上一身青衣去了东宫书房,昭文馆大学士梁适正在那里等他,今天筵讲的内容是《梁惠王》。
这是师傅临时添加的课业,估计是看到东宫宾客盈门有所感悟,特意讲这一课的。
铁喜进门的时候,梁适已经坐在一张胡床上,一边观书,一边饮茶。
见铁喜进来了,就指指书案示意他坐下,丢下茶碗笑道:“多年未曾看过《孟子》,刚才一看又有心得,世子稍安勿躁,待老夫先温习一遍课业,然后再讲。”
对于师傅的怪癖,铁喜并没有什么意见,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并不奇怪。
梁适似乎真的已经沉浸在书文中间去了,摇头晃脑的吟哦出声,极度的陶醉。
铁喜微微一笑,起身给师傅的茶碗倒满水,然后就坐在书案后面临摹大字。
范文是赵祯亲自写的,他的字虽然没有颜柳的字那么有章法,却笔迹圆润,绵绵不绝,也是难得一见的好书法。
别人家的孩子练字自然是要师从古人,继承古人的绝学,铁喜则没有这个必要。
对他来说,不论是书法还是行文都是一种工具,学谁的都成,主要看能不能给他带来好处。
就目前而言,学祖父的字收益最大。
铁喜与铁乐不同,在他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告诉他,他将是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人,且没有之一。
因此,成为世界上最尊贵的人也就成了他的梦想,为此,他一直孜孜不倦的向这个目标前进。
这两年随着年纪渐长,小时候他不明白最尊贵这三个字代表着什么意思,现在明白了。
有时候站在皇宫远望,视野所及众生芸芸,一想到这些人都将随着自己的意愿而生活,铁喜就激动地不能自己。
为了达成这个目标,他放弃了一些与这些目标格格不入的东西,比如倔强!
与皇祖父保持一致是最大的正确,这一点铁喜很早就知道了,从那些被皇祖父杀掉的人身上学来的。
不知何时,梁适已经丢掉了书本,站在铁喜的背后用手指敲着桌子道;“心乱了,这两个字写的不好,连最起码的形都没有了。”
铁喜一惊,一滴墨汁从笔端跌落,将好好地宣纸浸染了好大一块墨迹。
很快,他就收摄心神,重新在纸上落笔,这一次梁适没有再说话。
一直到三篇大字写完,铁喜吹干纸上的墨迹,将三篇大字放在梁适面前,等待评判。
梁适没有看那些大字,坐回胡床轻声道:“你的字不看也罢,写的再好也比不上官家。”
铁喜躬身道:“学生自然比不得皇祖父。”
梁适叹口气道:“总要强爷胜祖才好,你这样做说实话让老夫非常的失望。”
铁喜再次躬身道:“家父曾经说过,戒骄戒躁三省吾身方为求学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