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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啐,我不过是好心想要收留她,你犯得着说得这般难听吗?”文字征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要是她流落街头,那可真是太可怜了。”
“你现在是拐着弯在骂我没心没肺不成?我告诉你,待她把娃儿生下,我会给她一笔钱,一笔教她下半辈子都不虞匮乏的钱,你甭担心到那上头去。”收留……真亏字征说得出口,好似他真是在行善一般!
“哦!何时这般好心肠了,你居然打算给她一笔钱?”
“那是……”文字凛突然眼尖的见叶枝凑近,立刻问她:“妳不在边上坐着,跑到这儿来作啥?”
不都要她在那边桌前坐下就好了吗?那儿多的是食物,她该是可以吃得万分开心才对,跑来这儿凑什么热闹?也不想想她自个儿的身分,还打算到字征面前卖弄风骚……当他死了还是瞎了?
“相公……”她扁了扁嘴。“我吃完了。”
“嗄?”文字凛难以置信地探去,见着桌上果然空空如也……方才上头明明有一大堆干果和酥饼的,怎么不过一眨眼的工夫……
“看来胃口还不错嘛!”文字征挑高眉,笑得莫测高深地凑近文字凛。“什么时候她开始唤你相公的啊?”
真是不可思议!他这视钱如命的三弟居然愿意给叶枝一笔钱。
“烦啊!”文字凛羞恼地瞪去,再转眼睇着叶枝。“妳……还饿?”
怎么这么能吃啊?他知道有孕在身的人总是吃得较多,但她会不会吃得太多了一些?
“嗯,我……”她扁紧嘴。“相公,你不是也还没用膳?”
一个人吃东西很无趣的,所以她就会吃得特别快。
“我有事要同二爷谈,妳……”
“你要召妓?”她突道。
闻言,文宇凛不由得瞪大眼,俊尔的脸翻成猪肝色,斥道:“妳在胡说什么?我……就算要召妓也不关妳的事!”谁会笨到召妓还带自个儿的妻子到场的?她是猪啊,连这种事都不懂?
不过他这么说,她会不会生他的气?
“哦!”她噘起嘴,点了点头。“那我上厨房去了。”
“妳去厨房干嘛?”他不禁问道。
她的反应就只有这样?亏他还担心她会吃味哩……啐!她有什么好吃味的?温顺答允是天经地义的事,敢无理取闹,他定是二话不说轰她走。
只是她就这般静默,教他觉得有些古怪。
“我去用膳。”她努力地勾唇一笑。
趁着有得吃的时候赶紧吃,要不真要等到被赶走时再懊恼吗?
“我去差人送来。”
文字凛方要起身,她随即又压着他坐下。
“不用担心,我知道地方,相公去召妓吧,我不会在意的。”是啊,她今儿个有读女诫,知道自个儿是不能阻止相公狎妓的,只是……他宁可狎妓也不愿意碰她,她真有那般惹人厌吗?
她笑着走下拱桥,一路直往通往厨房的拱门走去。
文字凛不禁微蹙起眉,瞪着她的背影。
文字征见状,笑得可乐了。“瞧瞧,多识大体,当初真不该把她给你。”
文字凛蓦地回眼,黑眸乍现杀气。“你在胡说什么?别以为我听不出你的话中话!”她那是哪门子的识大体?她根本就是有问题!
天底下有哪一个正室同意相公上妓院,甚至还放纵相公狎妓的?
“听得懂也没用啊!横竖待她生下娃儿之后,你就打算要赶她走了嘛,亏她一声声的相公喊得我骨头都酥了,可她的真相公却置若罔闻,枝儿真是个可怜。”话落,文字征还不忘叹了一口气。
“轮不到你可怜她,你少在那儿左一句枝儿、右一句枝儿,听起来就烦!”枝儿是他能唤的吗?
好歹她现下算是他的弟媳,二哥是不定该安分一点?
“要不,我该怎么称呼她?”
“直截了当、连名带姓地喊呀!”倘若他不是他二哥,早八百年前他就把他给埋在郊外草山上了。
“那多生疏啊,我和枝儿之间熟稔得紧,犯不着唤得这般疏远。”
“依我看,你根本就是和我杠上了。”文字凛一把抓起他的衣襟,怒眼对上二哥的笑脸,一口气哽在心里更难受。
“要不要我找我的四大金钗替你消消火?”文宇征嘻皮笑脸得很,全然不把三弟的怒气放在眼里。“不过四大金钗只卖笑不卖身,倘若你要,那得再找找。要不二哥我好人做到底,带你到花满阁去开开眼界,听说那儿有个新花魁才艺过人,但却是千金难买一面情啊……”
“你自个儿去吧!”谁管花满阁里到底有什么花魁来着?
他不要笑也不要身,他身旁有个叶枝,不用花钱便能够要她服侍得教'奇''书''网'他爽快,只不过她有孕在身,他不想动她罢了。
“那你今儿个上摘月楼是做什么来着?”
睇着二哥可恶的笑脸,文字凛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睁睁地瞧他拨开自个儿的手,自顾自地揣度他的心情。
“你想狎妓,但又不想教她伤心,无奈的是她居然一点都不在意,教你受伤极了,对吧?现下则是因为我说中了你的心事,所以你恼羞成怒地打算对我挥拳啰!”见文字凛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文字征笑得几乎摔倒在地。
“你说错了,全都说错了!她伤不伤心、在不在意都与我无关,你……”
话到一半,文字凛却突地听到拱门那头传来叶枝的尖叫声;他随即丢下二哥,二话不说地往拱门方向飞奔而去。
“啐,睁眼说瞎话……”文字征摇摇头,拉拉被抓皱的襟口,缓步跟上前去。
第九章
“想不到妳这丫头竟是躲在这儿,这回教我抓着,妳甭想再逃了!”
叶枝戒慎恐惧地瞪着眼前的男人,心里想逃,然而双脚却硬是移不开半步。
“你……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她挤出虚弱的声音道。
怎么会这么倒霉?怎么会在这儿遇上熟人?而众多熟人里头,她最不想碰见的就是他啦,因为她骗他最多……
“妳敢说妳不认识我?”那男人笑得狰狞而骇人,“妳骗我的钱,偷了我的传家之宝后就远走高飞……妳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
“可,我不认识你啊……”感觉扣在腕上的力道加剧,她不禁更加死命地挣扎。
钱掉了,传家之宝也被他们抢回去,她什么都还给他了,他还想要怎么样?
放手啦,要是待会儿三爷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大手硬生生挥开扣在她腕上的男人的手,教她踉跄跌坐在地;她抬眼一瞧……糟了!
“混蛋!”文字凛二话不说便开打,拳头重重地落在那人的鼻子上,当场教他鼻血四溅。“好大胆的家伙,瞻敢在这种地方调戏良家妇女,怎么?花娘玩腻了想玩点新鲜的吗?要玩也要看地方,这儿是中庭,闲杂人等不得入内的,你是瞎眼没见着外头的告示是不是?”
字征不是说,她丑得连醉客都看不上眼吗?
胡说!现下不就教他活生生地逮到一个?倘若不是她没有走远,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混帐,回头非找二哥理论不可!
“妳没事吧?”怒气犹在胸口,但他力持静心,回身拉起她。
“我没事……我们快走吧!”她颤巍巍地攀上他的手,直拉着他要走。
快走,得要立即走,要不再待下去的话,可就……
文字凛蹙眉瞪着她,恼火再生,回头想要再给那人一腿,却听见他道--
“笑话,她是哪门子的新鲜货?她根本就是我不要的破鞋!”
“你说什么?”
混蛋家伙,说这是什么浑话,难不成是个醉鬼?
管他是不是醉鬼,他保证,只要这人再说一句不中听的话,他绝对要他走不出摘月楼!
“哼,你想为她出气?你教她给骗了!”尽管鼻头还淌着血,男人却依旧逞口舌之快。
“相公,不要睬他,咱们走。”闻言,叶枝颤惧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只想要赶紧拉着文字凛往回走。
“等等。”文字凛拉开她的手,走到男人面前,寒騺的眼直瞪着他。“你最好把话给说清楚,要不你真是回不了家了。”
被骗?到底是谁被骗?谁被蒙在鼓里?
笑话,就凭她想要骗他,还得要再修炼个上千年!
他就等这男人把话说完,一旦说完,管他是不是醉迷糊了,他立即送他上西天,让他找阎王爷慢慢叙旧去。
“哼,她是不是说你欺负了她,她有身孕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男人抹去一脸鲜红的血,大声的问。
“你不要再说了!”叶枝颤惧地跌坐在地。
文字凛侧眼采去,心头一紧,却不发一语。
“是不是有落红啊?”男人笑了起来。“我告诉你,那是她的老伎俩,我都不知道是第几个教她给骗了的男人,至于你……那可就更难算了;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要先回去找找,府上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这贱女人最拿手的就是偷和骗,一路从开封玩到南京来,沿路不知道骗了多少男人……我就是为了寻她特地下江南的。”
“我没有!”叶枝恼火地吼着。
她对三爷不一样,她不是只想要骗他的钱,她是想要待在府里,她是……打算要同他在一块儿的!
文字凛冷眼瞪去,唇抿成一直线。“妳骗我?”
好大的胆子,她居然敢骗他!
尽管他打一开始便发现事情不单纯,总觉得有蹊跷,但他千算万算也没算着她居然有胆子敢诓他!要他拿她如何是好呢?
钱庄后院花厅静默无声,堂上坐了个人,堂下站了个人。
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有先开口。
叶枝心头狂颤,微微抬眼偷觑一下,见文字凛一脸阴寒诡谲,教她嗫嚅了好半天,依旧吐不出半句话。
他该不会真信了那个人说的话吧?
倘若真是信了,那么……他现下打算怎么做呢?要赶她走吗?
他会相信她的解释吗?可她能解释什么?那人说的都是真的,她根本没法反驳……难道她必须和往常一样,找个机会搜括值钱的东西,然后走人吗?可她不想离开这儿呀!
这儿是她所待过觉得最舒服的地方了,再者他也是待她最好的人,虽说他的脸很臭,虽说他很爱骂人,虽说他的性子急躁,但他却任她予取予求,只要她说要吃的,他不曾拒绝过。
最重要的是,他是个君子,从不曾对她胡来……呜呜,就是因为他不对她胡来,所以才会教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啊!
以往待过的每个地方,总会有人对她图谋不轨,逼得她不得不赶紧逃走,然而她现下爱上这儿,打算要赖在这儿了,他偏又对她没半点兴味……呜呜,这是不是她的报应啊?
“妳没有话要同我说吗?”坐在堂上脸色不善的文宇凛,静默了好半晌才低哑地问道。
她以为这样大眼瞪小眼,就能够瞪出结果吗?
“你愿意听吗?”叶枝反问道。
倘若他愿意听,就算要她说上一整夜她都不会觉得累的,可他愿意吗?瞧他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讲呢!
“说来听听啊!”他皱眉道,声音也大了些。
倘若不是想听,他何必开口问?说她没脑子还不承认!
她有些不知所措地敛下眼道:“你相信我吗?”
“那就要看妳能不能得到我的信任。”她是在同他玩吗?干嘛老是拐着弯问些有的没的?
“可是……”
“没有可是,妳只需要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是猪啊!他在问什么,她在答什么?
“他……”要全盘托出吗?
倘若她真定据实以报,他一定会赶她定的。
“他什么他!”见她嗫嚅老半天,文字凛更加肯定那个男人说的全部是真的。
“我要妳告诉我他是谁,他为什么会说妳骗他?妳最好是同我说个明白,要不别怪我绝情!”
不是他耳根子软,而是那男人实在是说得太准了!
他说的情况和他所遇着的全部一摸一样,要他不起疑都难。
闻言,她神色微慌地瞪着地板,心头狠狠地蹦跳了两下……不能说、不能说,一说出口,他肯定会立即赶她走。
但是若不说明白,聪颖如他,肯定不会相信她的。
“倘若我真的有骗他的钱,我岂会沦落街头?”挣扎了好半晌,她有些心虚地解释着,见他无动于衷,压根儿不信她的说辞似的,她不禁无奈坦诚道:“好,我承认我有骗他,但我也不过是想要生活下去啊!我只是想要有张暖床,有好的衣裳穿,能有一个栖身之处……我只是觉得饿肚子很难受嘛……爹死后,娘也跟着走了,哥哥们各自成家去,无人要睬我,我只好……”
“那人说妳落红是骗人的?”他淡然打断她的话。
因为想要一处栖身,她便可以拿自个儿的身体当赌注?她是够聪明,但若是失手了呢?
她羞红脸,敛眼不敢直视他。“是,但是……”
“妳也是这般骗我的?”他的神色一凛。
“不是!”听她解释嘛!“对他们是用伎俩骗的,但唯独你……是真的。”
她不过是想要生存下去,所以耍了点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