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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晴欲言又止,像是有些话没有说出来一样。梁斌也没想太多,只是答应的点了点头。
和梁斌分开,韩晴随后打了辆出租车,坐在出租车上,看着被雨滴渐渐模糊的窗户,不知为何她的耳边竟又响起张鸣刚刚对她说的那番话:
“涛涛不是走丢了,他是被他爷爷给吃了!
一定是被那个老东西给吃掉了!
涛涛就在他的肚子里!”
第十二章 咀嚼()
送完韩晴回来后,梁斌便特意来到楼上,打算像他刚刚承诺的那样,开导开导张鸣。
找孩子固然重要,但是张鸣的身体也非常重要,这个家说到底不是只要他不倒就能撑住的,他和张鸣两个人无论缺了谁都不行。
卧室没有像往常一样,被张鸣在里面反锁,梁斌时隔多日再度推门进去,里面充斥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
有洗衣粉味,还有一股子发霉的臭味。
张鸣头发凌乱的,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此时正半跪在地上,身子背对着她一动不动的盯着卧室里的衣柜。
梁斌径直来到张鸣的身后,然后蹲下身子,从后面抱住了她。
张鸣挣扎了一下,继而转过脸来,神经兮兮的对他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嘘。”
“你在干什么?”
梁斌有些搞不懂的问了一句,张鸣听后用力的摇了摇头,然后特别小声的说道:
“你听到了吗?涛涛在叫我们呢。”
“老婆……我们一定会找到涛涛的。”
“你听,涛涛在喊我们,他在喊妈妈,在喊妈妈救命!”
“老婆……涛涛不在家,你振作一点,我们会找到他的,我发誓一定会的!”
“不!涛涛就在这里,你听,他就在卧室里,他在大声的喊我们。
他在喊救命!
他说他爷爷要把他吃了!
你听到了吗!
哪个该死的病老头,把咱们家涛涛给吃了!”
“够了!”
梁斌狠狠推了正瞪着眼睛,在神经兮兮说着胡话的张鸣一把。
张鸣趴在地上,然后又再度直挺挺的坐起来,然后指着梁斌便像是疯子般的“哈哈”不停的笑了起来。
任凭梁斌说什么,她都没有反应。
晚上11点多,梁斌才从关好门从楼上下来。
张鸣在又笑又哭了好半天后,终于是累的睡着了,但是他却完完全全的丧失了睡意。
家里的温度就像是开了冷气一样,低的令他不断在打着冷颤。
外面的小雨淅沥沥的下着,楼下的客厅里被烟雾笼罩着,梁斌刚刚按灭一根烟头,接着便又点燃了一根香烟,满心愁绪的吸了起来。
他明天不能出去找涛涛了,因为张鸣现在的情况必须要去医院看看。
都说人在极度伤心的情况下,很容易会得失心疯,他觉得张鸣现在就已经有这种苗头了。
得去精神病病院,给张鸣开一些镇定安神的药物,实在不行,就先让张鸣住段时间院。
总之不能再任凭张鸣像现在这样,一个人天天在楼上,不但不出去走动,更还不吃不喝下去了。
“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梁斌突然觉得自己很累很累,累到他甚至有那么片刻生出了想要死掉算了的念头。
根本不知道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越想他便越觉得难受,由情绪形成的泪水,也终于是在这一刻无声的流了下来。
发泄的哭了一会儿后,梁斌便擦了擦眼泪,随后将毯子蒙在脸上,强行让自己休息,因为现在还不是自暴自弃的时候,他儿子没有找到,他老婆的情绪也还没有稳定,所以无论怎么样,他现在都不能被困难击倒。
雨不知不觉得停了。
梁斌睡在沙发上,发出着细微的鼾声。
这时候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突然慌张的从楼梯上跑下来,继而来到梁斌的身旁。
在恐惧的扭过头,朝着楼梯看了一眼后,女人则开始在梁斌的耳边唤道:
“醒醒!快点儿醒醒!”
梁斌在被推了几下后,也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目光在渐渐适应黑暗的氛围后,他则被那近在咫尺的女人吓得有些心惊。
因为那女人的嘴巴张的很大,在唤他的时候,嘴巴更是不停的开合,好似是在咀嚼着什么似的。
正是他的老婆张鸣。
“你什么时候下来的,怎么了?”
梁斌不知道张鸣这是在发什么神经,他头有些疼,于是在坐起来后,便用手微微用力的揉起了两侧的太阳穴。
“你爸那个病老头在吃东西!
吱嘎吱嘎的。
就在他的房间里。
在吃东西!
他在吃涛涛,他一定是在吃涛涛!
我们得去阻止他!”
梁斌还以为张鸣这大半夜的唤醒他是要干什么,竟然又是对他说这种胡话。
不过考虑到张鸣现在的精神状态,他也没有发火,而是尽可能心平气和的安抚说:
“老婆,涛涛是自己走丢了,和爸没有关系。
爸是涛涛的爷爷,平时最喜欢涛涛了,是绝对不会害他的。”
“我不信!你说谎!涛涛就在他的房间里!”
张鸣说着,便死命的拉拽着梁斌的胳膊,看样子是想要让梁斌带她去老头的房间里看看才罢休。
梁斌见自己说不听张鸣,又不想发火免得再让张鸣受刺激,于是只好妥协的点了点头,打算带张鸣去老头房间看上一眼。
或许见老头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张鸣也就能安心了。
搞不好,这件事就是让张鸣发疯的心魔。毕竟早在涛涛没失踪的时候,张鸣就怀疑老头天天吓唬孩子。
本想着明天白天,他带着张鸣去老头房间看看的,但是张鸣却怎么都不答应。梁斌虽说怕打扰老头休息,但是张鸣现在这个样子,他也只能先不考虑那么多了。
叮嘱张鸣上楼不要发出声音,随后两个人便来到了老头的卧室外。
卧室里有些细微的响声传出来,显然老头这个点儿都还没有休息。
不过梁斌在仔细听了一会儿后,突然感到有些毛骨悚然,因为他的确是听到像张鸣刚刚对他形容的那种“嘎吱嘎吱”的咀嚼声。
像是老头在房间里,在用力的咀嚼着什么一样。
但是这根本不可能啊,因为老头现在吃什么几乎都会吐,怎么还会大半夜的咀嚼东西呢。
想到这儿,梁斌也不打算再瞎琢磨着,便尝试着直接推开了门。
“爸,你睡了吗?”
门因为没有上锁的关系,直接被梁斌推开了,继而露出了一个正蹲在窗台下,背对着他们的苍老人影。
那人影犹如骷髅一样,一只手拎着一个塑料袋,另外一只手则不停从里面抓着什么,然后往嘴里塞着。
而随着梁斌和张鸣的突然闯入,原本蹲在窗前的人影,则顿时惊慌的转过头来。
第十三章 去世()
“爸,你在吃东西?”
因为卧室里实在是太暗,所以梁斌只能模糊的看到,老头好像是在吃着什么,但是却没办法看得很清楚。
不过当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按下了卧室的电灯的开关。
卧室里瞬间亮了起来,突如其来的白炽灯光,也晃得梁斌有些睁不开眼睛。
但在短暂的不适后,梁斌还是看清楚了卧室里的场景。
卧室的地上摆放着很多锅碗瓢盆,乱糟糟的堆放在一起,床上的被子更是有大半掉在地上。并且里面充斥着一股,老年人独有的一股味道。
这种味道,梁斌形容不出,但是很多老年人住的房间里,都会存在着相似的味道。
只是这些并不是重点。真正让梁斌难以置信,甚至是无法相信的,是老头在这半夜三更里,躲在房间里吃的东西。
那是一小袋的芝麻。
老头的手里还抓着一些,没来得及塞进嘴里的芝麻。
然而很快,梁斌就倒吸了一口冷气,因为他突然注意到,老头手上拎着的芝麻袋子,竟然在动!
确切的说,是里面装着的芝麻,竟然是活的。
不,那并不是芝麻,那根本就是一只只活着的黑色甲虫!
他爸爸刚刚竟然在吃虫子。
梁斌呆住了,至于跟在他身后的张鸣,则在看清楚后发出一声惊恐至极的叫声,不知道逃去了哪里。
梁斌转过头喊了张鸣一声,但是张鸣却并没有理会他,而是直接逃回了房间。
当他再转过头的时候,他只觉得一道阴冷的目光,犹如冷水一样浇打在了他的身上。
那目光正来自他的爸爸。
此时此刻,他爸爸正用一种,堪比毒蛇般的目光,在憎恶的瞪着他。
仿佛随时都可能冲过来,继而一口咬断他的脖子。
“爸,你到底在干什么!谁让你吃这些东西的!”
梁斌在回过神后,顿时冲过去想要将老头手里拎着的那装有众多恶心黑虫的袋子抢过来。但是老头却死死的抓着,根本不打算交给他。
“这是能治病的药,我不能给你!”
老头将虫袋子死死揣进怀里,无论梁斌怎么要都不肯拿出来。
梁斌这时候也有些急了,根本不管他爸给不给他,便伸手打算抢来:
“你把它给我,那根本就是虫子!你怎么能瞎吃东西!快点儿给我。”
“你们想让我死,可是我不想,我要活着,我不想被烧成碎骨头!”
老头冲着梁斌大声的吼着,梁斌也不听老头说什么,只想赶紧将那袋子恶心的虫子处理掉。但或许是老头情绪太过激烈,也或许是在阻止他抢夺的过程中消耗了太多的力气,这时候他突然惨叫一声,继而张嘴吐出一大口血水来。
不过血水并不纯粹,因为里面还包裹着很多粘连在一起的黑色虫子。
有的虫子甚至还活着,在血水中挣扎的爬着。
梁斌的身上溅到了一些,可是他并没有立即处理那些在他看来非常恶心的东西,因为老头再吐了一口血水后,便死瞪着双眼倒在了地上。
一动不动了。
只有那些先前还没有被他消化的黑色虫子,在他那张嘴角挂血的脸上,犹如一群觅食的蚂蚁,在四下的爬着。
钻进他的眼睛里,钻进他的鼻孔里,钻进他的耳朵里……
尽管梁斌及时将老头送去了医院,但是在一番抢救过后,老头的生命仍是走到了尽头。
然而死因却并非癌症,而是被呛死的。
至于老头的胃癌,则不知道是真发生了奇迹,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癌细胞竟然奇迹般的消失了。
胃部仅仅是有些面积的溃疡而已。
没有人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说是医院误诊,也不可能所有医院都误诊,所以梁斌只能归结为,是在老头的身上发生了某种现代医院所解释不了的奇迹。
但是话说回来,奇迹尽管是发生了,可是老头还是去世了。
并且老头的死,和他有着推脱不掉的关系。
如果不是他非要抢夺老头装有黑虫的袋子,如果不是他突然的推门闯入,或许老头就不会死。
当然,如果他能够带老头,再去医院做些检查,或许也就不会发生这些事。
但是这个世界残酷就残酷在,没有如果,只有结果。
梁斌将老头的死讯,打电话通知给了他的一些家人和朋友,毕竟这种白事还是要办,要有人参与的。
不过比起一些农村,或是县城的守灵祭拜,在城市里办白事就简单的多了。
只需要送去殡仪馆,选好墓地,再找个阴阳先生,剩下的只要听阴阳先生安排就行了。
老头去世的第三天,是一个出殡的好日子,葬礼也定在了这一天。
梁斌家里来了很多,平日里不怎么走动的亲戚,原本以梁斌的性格,有亲戚过来肯定是会好好招待的。但奈何在涛涛失踪,张鸣情绪又不稳定这个节骨眼上,他实在是没有招待的心情。
要不是他心里面对他爸爸的死有愧,这个葬礼他或许都不会办。
但最终他还是办了,尽管没有这个心情,可他却不敢不办。
他害怕。
心里面害怕的厉害。
因为他爸爸几乎是被他害死的。
他从来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孝顺的孩子,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老爸遭罪。但结果,他却做了这样一件,让他自己完全无法接受的事情来。
他的良心过不去,只能用其他的方式,尽可能的去做到对自己内心的弥补。
干脆点儿说,这场葬礼并不是给他爸办的,而是给他自己心中的愧疚办的。
或许,所有葬礼,都是子女给他们自己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