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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黑袍人站定之处,恰巧被一道剑光扫过,炸起无数山石草木。正是此处地下丈许,一柄通体白色的小旗隐藏此间,在场诸人竟无一人察觉。
第十一章 五鬼阴风阵()
“小辈,你遁术不错,法力修为皆远胜筑基初期,只可惜不修外法,安能胜过贫道。”
黑袍人在法剑临身的刹那,风轻云淡的用招魂宝帆挡于身前,不等云无悲抵临,身若腾兔,翩然越过十余丈,探手摄回宝帆,对着云无悲冷笑不止。
正如其所说,不修外法,与人争斗终究是落了下乘,云无悲叹息一声。
说到外法,堂堂靖边侯府自然不缺。
只是云无悲自修生杀道典之后,云氏秘传丛云啸空决上的修为造诣已经被死死压制。玄冥圣体铸成之后,体内法力,更是彻底被杀道煞法同化吞噬,换言之,云氏所传诸多外法,云无悲均无法修炼,更遑论施展伤敌。
与黑袍人数次交锋,明明法力,肉身均强过此人一线,却连番被这黑袍人轻松化解。这黑袍人遁法只是稀松平常,何奈有法器傍身,每每一触即走,殊为可恶!
“噪舌!玄阴宗之人只会逞口舌之利么?孰强孰弱,待会儿自有分晓!”
云无悲压下胸中烦躁之意,眼角余光扫到,那精瘦汉子正与十三叔斗的难解难分。
十三叔刀法果如其人,横扫劈砍间法度森严。
一招一式严丝合缝,没有寻常刀法大开大阖,却不失威猛,细腻之处更令人叹为观止。
侧头躲过精瘦汉子爪锋,手中大刀竖握成峰,一招横扫千军,舞的行云流水,直扫精瘦汉子腰际。
“砰”
一声闷响,大刀与鹰爪撞在一起。
那汉子面有得色,与刀锋相交的五指猛然亮起刺目的红芒,扫着云烈袆发髻而过,在不远处巨树之上留下五个胳膊粗细的大洞,余势不减,将山石炸开丈许之深。
“好时机!”。
云无悲见两人僵持,低赞一声。身形暴起,杳杳若日。
法剑如影随形,须臾间刺穿那精瘦汉子腹部,剑端法力骤然暴涨,手掌翻动,将此人丹田绞的粉碎。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云府诸人心中大喜,此人一去,剩下两个玄阴宗筑基圣使授首之期不远矣。
云烈袆振臂抽刀,一刀削掉汉子项上头人,趁势袭向正与云烈武缠斗的九尺巨汉。
就在此时,刺耳的笑声响起,循声望去,只见黑袍人立足于巨石之上,周身粘稠如浆的法力从背部探出,融汇于招魂宝帆之内。
“哈哈哈,天助我也!九幽敕令,身灭魂存,幻法成煞,渝师弟还不速速归位!敕!敕!敕!”
这黑袍人手指弹出一道符箓,转瞬射至那精瘦汉子尸身之上,发出扑哧扑哧的响动。那具无头尸体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急速萎靡腐烂,从中散发出屡屡黑烟。
黑袍人做完这一切,瞳孔诡异的泛起白色光芒,狞笑道:“贫道手中有一套须弥阵旗,四象之数,本不堪大用。如今渝师弟身陨,其魂与我这套须弥阵旗相合,五鬼阴风阵成矣!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嘿嘿!”
此人屈指弹在招魂幡五个点位,随即流入幡内的法力在四周盘旋数圈之后,已经成了浓重而纯净的煞力,体积暴涨,恍若五条翻云覆雨的漓蛟,带着尖锐的呼啸之声,冲入此间五个方向。
云无悲此时才恍然大悟,这五道煞力蛟龙停留之地,黑袍人均停留过。本以为此人大意,戏耍于自己,原来是另有所图!
云无悲嘴角噙着一抹冷笑,静静的站在原地,只等着黑袍人施法完毕。
以煞力驱使的五鬼阴风阵,嘿,当真是意外之喜!
云无悲在黑袍人施法之际,抖手悄然打出十余道煞法,附着在云符诸人身上。
这才回首遥望,此地太阳、少阴、少阳、太阴四处,在炽烈的日光照射下,升起了袅袅的黑雾。随后这四处地面泥土翻滚,四根白色小旗抖动着从地下钻出。
与此同时,精瘦汉子所化黑雾原地嘶吼挣扎半晌,于小旗出土之际,赫然化作一道淡淡的人影。
黑袍人见状,将招魂幡拂袖打出,遁至此地上空,口中念念有词。
“阵成五鬼出,阴风九幽来!赦!赦!赦!”
随着一连三个“赦”字炸响,五道煞力翻滚着应声冲天而起,风云变化,不过须臾,将包括那九尺巨汉在内,所有人卷入法阵之中。
。。。。。。。。。。。。。。。。。。。。。。。。。
濮阳城东五百里外
冷冽的山风,自东临两座山隙吹过,风与山壁剧烈的摩擦声,在静谧的夜里,恍若婴儿凄厉的啼哭,悠长而顿挫。
陆玄凌空俯视跪伏于地面的百余手下,深邃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情感波动。
金丹境漫长的寿元里,亲近之人相继离去、无数次徘徊于生与死的边缘、数之不清的尔虞我诈,这一切使得陆玄的心中除了“道”,只剩下手中的剑,以及胸中无边的冷漠。
幽州一行,只待昔日尘缘亲手斩尽之后,世间再无司天监少监陆玄,而他亦将抛却所有,献身剑与道,万死不悔!
“尔等免礼。”
陆玄清冷的声音从云层悠悠传下,声音冷的胜过这万丈东临山巅的夜风,百余司天监督尉不禁浑身一颤。
“启禀少监大人,此前幽州靖边侯府之人久居于此,这人姓云,名唤无悲。诸天星辰异象矛头直指此人。”
直到说完,这名都尉都不曾敢抬头望陆玄一眼,甚至简短都奏报之后不敢有半句废话。
在他眼中,这位少监大人,比之司天监监正,更令人生畏!
他加入司天监已有甲子之数,至今无缘窥得监正大人尊荣,可空中这位,曾将一位筑基后期、半只脚踏入金丹境的前辈当众一剑绞杀,毫不留情。
究其缘由,只因那前辈奏报之中多了几句自身臆测。
陆玄对于手下的奏报充耳不闻,遥望幽州濮阳城方向,淡然一笑。而后身形自云层之上缓缓降下,赤色蟒袍之上四爪蟠龙随风张牙舞爪,带着赫赫凶气,宛若活物一般。
“尔等发下心魔血誓,此间一切烂在腹中,终生不得外传!”
话语落下,百余司天监都尉轰然应诺,一滴滴誓血夺体而出,犹自汇集于陆玄掌中,化作一道青面獠牙的鬼首,陆玄只是冷冷扫了一眼,拂袖收入囊中。
锵——
伴随着这道清脆的剑鸣,自陆玄腰间掠起一柄赤红长剑,炽烈的法力将方圆数里内空气尽数排开,掀起的气浪横扫云海,状似滔天!
陆玄星目张颌,白玉般的手指对着赤色青锋徐徐一点,天际间乍起风雷,一道耀目的红光形如闪电,煌煌赫赫直刺东临揽月废墟。
轰轰轰——
轰轰轰——
整座东临山脉在惊天巨响之后,轰然炸开,山崩地裂!
不知过了多久,风云渐息,百余司天监都尉被一股神威如狱的法力包裹,悬在空中。俯首望去,东临万仞雄峰自山腰出被一股伟力拦腰削断,方圆数里,生灵涂炭。
愣神之际,远天鹰唳刺空传来,陆玄那伟若神明的身影一闪而逝。
“血誓已成,违者当魂飞魄散!令,诸天星辰异象自听云宗起,尔等切记。”
第十二章 玉简()
几日之后,云府晨钟九响,余音袅袅,经久不绝。
云无悲从入定中惊醒,心中愕然。
三日前,玄阴圣宗黑袍人,布五鬼阴风阵困住云府诸人,可惜此人须弥阵旗只有四象之数,又以煞力为阵源,使得阵基不稳,终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凭白便宜了云无悲自己。
那九尺巨汉惨死于阵中,五鬼阴风阵阵源煞力,为云无悲七星杀印所夺。阵破之时,黑袍人被阵力反噬已经奄奄一息,被十三叔云烈袆一刀削去了项上人头。
而后几人安顿剩余的云府侍卫,两日间行路八百里,辗转幽州濮阳成界,将玄阴圣宗余下六人各个击破,斩于剑下。
原本斩杀绿衣老妪之后,左臂的七星痣杀印处的封印已少了三成。数日连番杀戮下来,封印再减,剩余不足一成,淡薄的迷雾恍惚间好似一张白纸,触之即破。只需再杀玄阴宗一人,封印定然悉数破除。
云无悲自嘲一笑,几日前只因一块令牌,便逼得父亲要举族迁徙避祸,不过几天功夫,这让父亲与十三叔畏之如虎的玄阴圣宗,在云无悲眼中竟沦为了上佳的天材地宝。
十余玄阴圣使皆修煞力,以煞养法。以管窥豹,料来这玄阴之人想必多数修有煞力。
至今云无悲仍有孤身潜入大梁再杀一人的冲动,只是想到哪玄阴深不见底的底蕴实力,只能望洋兴叹,埋于心间。
云无悲自回归之后,就一头扎进云府明经阁,整整一日不出,遍翻典藏,无意中发现了“五鬼阴风阵”的记载。
此阵最早出现于武王平赵之前,据说须寻一绝阴之地,以血为媒介刻录阴风阵基,而后布下正反五行聚阴阵,活祭五人。
阵成时,阴风大作,五鬼齐出,有莫大威能。
正如那黑袍人所说,自身修为实力雄厚,独缺外法。昨日明经阁一层的典藏尽数翻阅,毫无所得,索性今日就去二层撞撞运气。
想到这里,云无悲心中急切,收拾妥当之后,招来手下惊云卫,向明经阁走去。
半个时辰之后,云无悲留惊云卫守在明经阁外,推门而入。扫了明经阁一层那浩瀚如海的典藏一眼,就不作犹豫,直接上了二层。
明经阁二层布局与崇明阁大抵相仿,阁楼正中摆放一尊铜柱鎏金乳足香炉,内中迦南香烟袅袅,自炉嘴儿徐徐盈出,满阁飘香。
鎏金乳足香炉旁侧,各置一小几,笔墨纸砚静伏于几上。四周墙壁被挖出数以百计的凹凸小格子,明经阁二层典藏,悉数藏于此间。
云无悲莆一踏入明经阁二层,“簌簌”的书页翻阅之声传入耳中。循声望去,见韩露晨一袭红衣,屈膝跪坐于小几之前,素手扶腮,眸中泛有忧伤。
云无悲怅然伫立,心神摇曳。静静的望着这女子背影,三千青丝,点墨成痴。
邂逅之初,眼前女子立于舟首,泛波徐行。他坐于亭中,翘首以望。
湖畔绿树青山,莺飞燕舞,舟中她仍旧是这一袭红衫,赤衣似火,烁烁其华。
云无悲尚记得,那时只觉这一幕美得让人窒息,不禁动声歌日:
红藕香残玉簟秋。
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
才下眉头
却上心头。
彼时,这红衣女子,回眸明媚一笑,含语未吐,气若幽兰。
“恕小女子冒昧,公子何事“却上心头”?”
“姑娘芳容,上我心头。”
女子又俏笑着轻声问道:“何故又下眉头?”
“相见却不识,满腹凄怆,故而才下眉头。”
这明媚女子掩唇失笑,良久故作深沉道,“尘世婆娑,魂栖何处。看万般红紫,过眼成灰。”
“云哥哥?”
一声轻呼将云无悲思绪拉回,云无悲走至香炉之侧小几前,与韩露晨相对而坐。
“云哥哥,我知你喜剑,若寻外法则剑诀与云哥哥最是相合。只是这明经阁二层典藏我翻了五成,只寻得剑诀两篇,招式法决粗鄙,恐入不得云哥哥法眼。”
韩露晨轻语之际,云无悲敏锐的察觉道了她眸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之色,云无悲心中一阵绞痛。
她忧伤的根源,不问可知。倘若自己修为盖世,自可一剑扫平明台司。倘若手中握有强如玄阴圣宗般这等势力,这一切皆可迎刃而解。
云无悲暗暗握拳,有生以来首次对于力量的渴望如此迫切!深深吸一口迦南沉香之气,云无悲压下心中纷乱思绪,柔声说道。
“露晨勿忧,只要明台司查不出韩家众位老祖去处,令尊以及亲眷便安若泰山,无性命之忧。”
说罢,隔空摄来几本典藏,埋头寻找起来。
小几对面,韩露晨眸中泛起雾气,随即暗运法力抹净,望着埋头苦寻得云无悲,含情脉脉,却欲言又止,最后化成一声幽幽的叹息。
数个时辰之后,天色渐晚。
明经阁中两人身侧,堆积了百余本云氏典藏。云无悲反手阖上手中书籍,下意识的探手隔空摄去,阁中典藏却迟迟不至,神识四周一扫而过,四处墙壁小格之内已经空无一物。
云无悲面泛苦色,果然今日又毫无所得。
正在此时,明经阁外一串步履响动声传来。
“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