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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收拾收拾!”
“怎么了?”禹边云抬头一瞧,乃是元敬阳。“哟,刀拿到了?”
元敬阳揩了把额角的汗,道:“我杀人了,五个。”
“在城里你也敢——”禹边云刚欲叫嚷,顿觉不妥,忙起身回屋,低声道:“我这第八刊刚排完版印了一百册,打算明天投进书市里。怎么,谁又招惹你了?”
元敬阳稍作考虑,道:“那你和董兄弟、高兄弟先继续待在扬州,手头事情办完了就去平江。”正好他也打算回平江去经营总堂,现在顺便再避一回风头。“雨儿呢?”
“玩泥巴呢。”
元敬阳走进里屋,瞧见脸上有两道泥印的崔宣雨正挽着袖子把一个个胶泥活字码好,颇有成就感地欣赏忙活了一下午的成果。原本紧急火燎的元敬阳见到崔宣雨的这副模样,不禁哑然失笑。
崔宣雨听脚步就知道是谁,一边蘸墨一边头也不回道:“良人,快来看看我的杰作!”她抄起纸和刷子,往印版上过了一把,就急忙亮给元敬阳看:“我送给你的。”
尽管事态紧急,为了让雨儿开心,元敬阳还是耐着性子读了一遍:“古巷幽幽未可知,待字丁香叹浮沉。男儿许是云烟客,掌灯时分见一分。盼尔常居虚无梦,淅淅冷雨落袭春。三寸金莲拾阶上,但闻清露不闻声。”
崔宣雨急跳着问道:“你看写的怎么样?”
元敬阳摇头晃脑:“呣——,字不错。”
“去你的!”崔宣雨狠狠拍了他一把,道,“我说诗句。”
元敬阳不禁莞尔道:“你都是天足,哪儿来的三寸金莲啊!”不待崔宣雨发作,他又道:“不过,天足也有天足的好处,不怵走远路。”
崔宣雨疑道:“怎么,又要去哪里?”
元敬阳低声耳语了一通,告诉了她下午发生的事。
“啊,你怎么又——”崔宣雨顿了顿,道,“杀生了?”
元敬阳咬着下嘴唇道:“再等一会儿,黄昏时候城门将关未关,车流很大,容易混出去。我们还是走陆路。”有那么方便的运河为啥还走了好几回陆路呢?一是过运河得一直让着官船,速度并不快;二是运河上有关卡,既要交钱又恐怕被公人认出来。所以出了事情避风头,还是走陆上小路安全。
元敬阳盘算好,就静等时辰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军师遭劫()
却说元敬阳喝酒上头,因为三言两语的刺激就杀了人,这会儿雇了辆马车,带着崔宣雨一同赶忙出城。
元敬阳前脚刚走,后脚又来了辆马车,停在了万羽书局的门口。车上下来一人,那人看了看旁边正在施工的房舍,又看了看所谓的书局,见并没有牌匾挂在门上,心里不免一阵窃笑:黑作坊。
“唉唉,闲人免进、闲人免进!”一名印刷工匠见此人要进来,忙加阻拦。
那人轻拍了一下工匠肩膀,就将他拍的徐徐坐在了门槛上不动弹了。他走入里面,撩起广袖,袖中机关开启,将几名工匠悉数射倒。正在此时,禹边云听到动静,连忙从里屋出来察看。来人刚忙活完,恰见一仙风神采的中年人挑帘现身,心中大喜。
禹边云见工匠全部伏在印版上不动,心中震恐,但他仍强作镇定,皱起眉头,问道:“你是何人,为何闯入这里?”
那人笑道:“在下诸葛笑,字仲逍,见过兄台。兄台不必担心,他们只是昏睡过去,不到一个时辰就能醒过来。”
尽管不乐意,出于礼貌,禹边云还是拱手寒暄:“在下禹边云,字长风,见过——”
诸葛笑忽地抢上一步,手中折扇轻扣禹边云额头,啪一下将他砸得不省人事
“外子离家一去半载,也不知道回来。我和孩儿找你找得好辛苦!”朦胧中,一位悍妇携子款款走来。禹边云看清是自己的内人,忙不迭欲拔腿就走,可两脚酥麻,怎么也动弹不得。正惊惧间,悍妇亮出一块搓衣板和一根鸡毛掸。
“孩子在这儿,你给我留点面子吧!”
“留你个头啊!还不乖乖受罚!”
“不!”禹边云尽管腿动不了,但手还是能扒拉的。他趴在地上匍匐前进,可每当觉得远离妻子的时候,妻子的两只脚就会出现在眼前。最后,妻子的脚越来越大。禹边云抬头看去,只见内人变成了一尊巨灵神,巨神手一松,一块城门大的搓衣板便冲他倾倒下来——
“啊——”禹边云挣扎醒来,默默擦去额头的汗珠,原来是南柯一梦。
“切,庸人自扰。”他不禁自嘲。
梦醒了,该干的事情就是回忆一下发生了什么。禹边云依稀想起来自己正在监督工匠印书的时候,外面来了一个人,冲自己脑门就是一下,然后就晕了。之后发生了什么?禹边云摸索着点亮了一盏油灯,拿着灯四下里观察,却发现自己身处一间装饰亮丽的客房里。这是怎么回事?正疑惑间,他仿佛听到不远的地方有人在说话,便侧耳聆听。
“再来看看这一位。”段如青伸手指引,又一名婀娜的美人走来,冲人欠身施礼。
对面坐着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便是富商王佑经了。王佑经先是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又冷脸摇摇头。
段如青奇怪了:“怎么,还不如您的意?”
王佑经叹了口气,道:“段公子不知道啊,这么些个美人,哪怕平生得一个供我传递香火,我也知足了。可是、可是我那家里的,悍不可当啊!”本来家丑不可外扬,可一次性见到这么多美女,王佑经胯下早就雄起了,纵然丢脸,他还是将自己的难处如实相告了。
“我那悍妻,虽说容貌言行并无不当之处,可就有一条,自己不下蛋还不准我纳妾。现在还好,老两口都年过四十了,她也懂‘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道理,总算是松下来了。但偏偏我选妾,她也非要插一竿子。这么跟你说吧,她是条条框框把我钳得死死的:长得漂亮的能跟她争宠不行、长得丑的她看着恶心不行、太胖的会把家里吃穷不行、太瘦的病秧子指不定那天死了也不行、个子太高说会戳房顶的不行、个子太矮会生出冬瓜也不行、良家女太老实将来给家里吃亏不行、青楼女子过去朋友太多也不行唉!”王佑经又叹了口气,拍了把大腿垂头丧气。
这可就难了。段如青一时无措,握着折扇考虑怎么办。这时贴身丫鬟云梦走了过来,俯身轻语道:“禹公子醒了。”
“先盯住他,别让他出门,等我这边事情完了就去处理。”
“奴家明白。”云梦答应一声,便回头吩咐了。
而这富商王佑经,瞧着举止恭敬有礼、容貌端庄秀丽的云梦来来去去,一来自己喜欢,二来完全在老婆限定的框架内,这一下就看上眼了,这会儿眼珠子都要瞪出去了。
“王富豪、王富豪!”
“啊、喔。”王佑经被这么一喊,才回过神来。
段如青问道:“我观阁下失神,不知究竟是瞧上哪位佳丽了呀?”
王佑经红着脸,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道:“方才和公子近身说话的美人名叫什么呀?”
段如青道:“那是我的大丫鬟云梦,怎么——”
王佑经捻着手指,笑道露出了一排牙齿。他试探着问道:“段公子愿意出多少价钱?”
段如青一听这话却心有不悦,堂堂女儿家,岂是花钱买的?我要真和你做生意,何必说是“送”美人呢?他婉言道:“其他各位任你挑选。唯独我的两个贴身丫鬟,云梦和翠微,我钟爱有加,不忍分离。”
王佑经闻言怅然,人家不愿意,也不好意思强要。目前缓解这种尴尬气氛的方式也就是喝酒了。于是他端起酒杯道:“公子不远千里来到扬州,让在下一饱眼福,容我再敬公子一杯。”
正在这时,外面走进来一位仆人,冲王佑经耳语了一通。王佑经先是一惊:“怎么现在才告诉我?”而后面露悲伤之色,但很快,悲伤之色隐去,脸上竟浮现出些许喜气。
王佑经打发走了仆人,喜气洋洋地坐下来继续喝酒。
段如青之前端杯饮酒,眼睛在袖子后抬起,早将王佑经的表情变化看得一清二楚。他问道:“什么事让王富豪如此愉悦啊?”
王佑经哈哈笑道:“我可以任意纳妾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富豪呓语()
王佑经听家仆通报消息,由惊转悲,又由悲转喜,最后哈哈大笑,道了一声:“我可以任意纳妾了!”
段如青看在眼里,对他的一番表情变化颇有些好奇,便问道:“王富豪先前还愁眉苦脸,为何现在又捧腹开怀?”
王佑经毫不避讳,解释道:“段公子有所不知啊。我无子嗣,但我的大哥有个遗腹子,名唤光雷。恰好嫂子是我妻的姐姐,内人不能孕,便将这侄儿视为己出,从小溺爱,甚至还说过将来家业不如就让他继承这种话。要是光雷真是好孩子也就罢了,可多年来他不知道闯过多少祸,我都得给他擦屁股,而且越大越不服管教,就连我妻的话也不听了。可巧的是,就在今日午后,他去铁匠铺闹事,被人——”王佑经胖嘟嘟的手做出了往下切的动作。
“那速速报官缉拿凶手啊。”
王佑经摆摆手,满不在乎道:“缉拿个毛啊,知会公人,让他们意思意思得了。若不是宥于宗族亲戚的规矩,我本就不想养这么个败家子,还不是亲生的。”
听这话的意思是成了。段如青与他相饮了十数杯,看出王佑经果如他人所言,离开生意、平素里是个直人,便跳过繁文缛节,问道:“那这几位佳丽,你觉得哪一个比较中意啊?”
王佑经心情舒畅,胃口大开,此刻正忙着胡吃海喝。听段如青这么一问,放声笑道:“我都中意、都中意!”
你都中意,全带走了,我回去省了莺莺燕燕的一票人倒轻松了?胡扯呢吧!段如青清了下嗓子,委婉道:“王兄台今年四十多了吧?可得注意保养啊。”
王佑经哪能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将笑声收敛了些,正正色道:“呃,就那位萧爱卿吧。”
“紫兰?”
正说着,萧紫兰袅袅娉娉地坐在了段如青的身边。段如青问她:“紫兰,若让你做王富豪的妾室,你可愿意?”
请注意,此时若是说“但凭公子一句话”这样的话,绝对是不得体且脑抽的行为。啥意思啊,他让你做啥就做啥,你考虑过相亲人的感受吗?而萧紫兰是个精于世故的人,她显然不会这样回答,而是说道:“王大官人性情耿直,又和善可亲,别说妾室了,就让奴家在身边做一洒水扫地的婢女,奴家也愿意。”
王佑经笑得快成一朵菊花了,他鼓掌道:“好、好!娘子请这边坐,今日随我回去,日后择吉日纳你为妾。”
段如青道:“两情相悦,天造地设啊!”这哪儿看出来的?“王富豪长年在外经商,见多识广,能如您法眼的必是真正的美人了。”接着他话锋不经意地一转:“不知王兄台除了美人,还喜欢过什么稀奇的东西吗?”
“稀奇的东西,比方说?”
“比方说玉石、字画、砚台、瓷器、刀剑。”
“玉石、字画、砚台、瓷器我这人眼拙,花钱买了不少赝品,倒惹人饶舌,”王佑经念叨了一番,忽然好似灵光一闪,道:“不过唯独一样东西,我是淘到了真品!”
段如青大概知道他要说什么,但依旧故作新奇,问道:“是什么?”
王佑经竖起一根手指,道:“一把剑!”
“什么剑?”
王佑经略有些惊悸地看了两眼四周,缩起身躯,手扒拉着桌布轻声道:“昔日暴雪坊甲级刺客炎星的佩剑——星灵剑!”
段如青皱眉问道:“你如何可知它是真品?”
王佑经笑道:“这还不简单,真正的镔铁何其稀有,能铸成密布花纹、光照下如繁星点点的精装宝剑,除了星灵剑还能有第二把吗?”
“那这剑是如何被王兄得到的呢?”
王佑经道:“这倒也奇了。若按传言,星灵剑本应在绍兴三十一年就在江湖上绝迹。但五年前我去楚州途径洪泽湖的时候,是夜月明星稀,湖水宛如银盘。恰在此时,湖心忽然泛起泡沫,如若水沸,紧接着万点星光灼人双眼。待我看清之时,原来是一把还缠着些许水藻的长剑浮在湖面。我心中称奇,便令仆人开船过去,这就取到了星灵剑。”
“如此神奇?”段如青吃惊不已。真是扯淡!问了等于白问。这是他的心声。“小弟十分好奇,可否令我一观?”
王佑经笑道:“无妨无妨,明日正好我也没事,不妨明天白天你去我家,我给你看一看那把绝世的好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