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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云中,宇文梨不无幽怨地说道:“三年了,你都不来看我,想必是跟白宋如胶似漆吧。”
高歌所答非所问。“这三年我遍寻大千世界,想要找到造化的踪迹,结果取得了不少湮之灵气,而且还发现了自己的一样神通。”
“什么神通?”宇文梨看着身边的高歌,又是喜欢,又是埋怨,对身后的造化之手却全不在意。二十年来两人之间发生了很多事。当初高歌十分恼怒宇文梨吞食道士,彼此争执了数年,但他最终还是原谅了宇文梨,知道无法阻止她成为天魔的事实,只能接受。而且两人之间因为小金蝉的存在,有切不断的联系,不见胜似相见,纠缠一起,根本理不清楚。
“喏,那些就是。”高歌轻轻一吸,那些被造化之手追逐的各色修行者顷刻消失不见,回到了他的识海。
“这些果然是幻像。”宇文梨吃惊极了,随即发觉异常。“不对,这些并非幻像,他们比幻像可真实多了。”
“这些的确不是幻像,因为它们能够真实地在大千世界存在,但也的确是幻像,因为他们都是我想象出来的,都是我识海的产物。”
“都是你想象出来的?”宇文梨聪慧过人,立刻露出欣喜的神色。“也就是说,你凭空创造了他们。你把自己识海中的东西直接转变成了活生生的人……你才是真正的造化。”
高歌一笑,继续所答非所问。“二十年来,我一直在想造化的手段是什么?或者说,造化是如何创造世界的。他得首先拥有自己的想法,对不对?然后呢?按照自己的想法,一寸一寸的去搭建吗?……可我冥思苦想,觉得以造化的神奇,应该是想到什么,直接就能得到什么。要实现这个目的,造化必须拥有一项神通,一项可以将识海中的精神力直接转换成真元法力的神通,有了真元法力还不足够,造化必须能够自由转换法力与物质……”
“可是你却直接跳过了第二步,将精神力转换成了实实在在的存在……你比造化还要神奇。”宇文梨不无自嘲地说道。“我是天魔,吞噬一切,你就想出了这个神通,正好来降服我吗?”
高歌忍不住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将精神力转换成法力不难理解,但直接转变成实在的人与物,的确超过了我自己的想象。不过此法不易,我也不是回回都能成功,刚才那些‘修行者’是我试验了多次才做出来的,提前存在了识海之内,所以才看起来得心应手……”
宇文梨继续说道:“在我面前,何必谦逊。是了,当初你绞尽脑汁想要阻止我入魔,拿自己的修为来喂养我,整日练习如何剥离自己的修为,然后转化它。一定是那个时候,潜移默化之中,在你识海的最深处产生了这样的念头,然后随着你的修为日高,这个念头自然成长为了神通,所以你才能将自己识海中虚无缥缈的东西变成现实。”
高歌不得不承认宇文梨的推断很有道理。拿修为喂养宇文梨是个创举。在那段时间内,高歌无时不刻不在想着,如果能把自己的修为凝聚成一个道士让宇文梨吞噬,也许就能止住她的欲念,如今回想起来,将识海中的想法凝聚成实实在在的物品,正是这个理念的延续。
“找到造化,就能知道这样的神通究竟是怎么回事了。”高歌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造化之手。“他比咱们想象的强大,也更有决心,他要毁掉的不仅是道统,恐怕也是整个世界。”
“那又如何。”宇文梨还是无所畏惧的样子。“我觉得,也许真正的造化并不具备你这样的能力,咱们或者已经超过了真正的造化。”
第五百零二章 无生有湖()
高歌不知道真正的造化是如何创造的,但他可以肯定造化的法力还远在自己之上。身后的造化之手不仅能创造万物,更能够毁灭一切。
所幸宇文梨的飞遁速度快得无以伦比,已经接近极速,在不能撕碎虚空的前提下,就算是造化之手也无法追赶,它距离前面的高歌和宇文梨始终有一箭之地的距离。
“他们应该已经脱险,咱们也脱身吧。”高歌取出自己的外丹,准备给造化之手一个突然袭击。
但高歌尚未出手,地面已经猛地升起另外一只手来,奋力一扯,拽住了宇文梨周身的黑云,让宇文梨暂时无法逃离。
两只手一上一下更是形成了合围之势。
宇文梨发起狠来,转身做势想要连那造化之手也吞了。
造化之手怡然无惧,但一个声音传来,企图安抚宇文梨。“两位休要惊慌,我没有恶意,只想邀请二位一叙。”
“现在才要叙话?刚才做什么去了?”宇文梨的战意已经升腾起来。宇文梨觉得,若是自己使出全力,又有高歌在旁边协助,自己应该可以斩杀两只造化之手。
“二位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我也是刚刚才意识到二位值得一叙。”
这话十分傲慢,宇文梨却抑制住自己的战意,立刻答应。“好,既如此,让开路径。”
眨眼之后,高歌与宇文梨落入一片水乡,站在一片巨大的荷叶之上。不远处一个黑瘦的少年同样站在荷叶上,漂浮在水面。
“这就是造化?真是其貌不扬。”宇文梨有些轻视地说道。高歌并未反驳她,而是一挥手。“过去看看再说。”
就是这么一挥手,他掌心的外丹放出汹涌的湮之灵气,推动两人往前飘去。这片天地十分奇妙,各种力量似乎达到了怪异的平衡,大部分事物都趋于平静。虽然尚未达到绝对静止,但无疑比大千世界要安静得多了。
高歌的湮之灵气花费了不小的‘力气’,才将荷叶推动起来。
黑瘦少年露出微微有些诧异的神情,似乎没有料到高歌的速度可以如此迅捷。
这外丹与那随心瓶一样,都被揖注了数不清的尊神之力,而且还拥有非凡的湮之灵气,潜力无限。要知道,为了降服那几尊古神,道统可是出动了大批的地仙道士。若论单打独斗,地仙的实力并不比某个尊神强出太多。
高歌看见逐渐靠近的少年,心中感到自己的谋划终于开始显现作用了。
二十年来,高歌四处寻找造化,起初他伪装成各式各样不同的散仙,混迹在万千界域之中,企图找到蛛丝马迹,因为从过往的经验来看,造化更爱散仙,远胜道士。
然而,十几年过去,高歌也一无所得。造化远比高歌想象的还要善于隐藏行踪。及后,高歌突然意识到隐藏身份固然利于自己在暗中观察,但自己其实才是最好的诱饵。
造化通过岐海一直在寻找自己。岐海与造化之间似乎有某种协定,而那协定中的重要一环就是高歌。高歌想明白这一点,于是大胆现身。
可惜,造化还是没有踪影。直到最近一两年,高歌想到了黑潭这个地方,以及造化可能存在的顾虑:除非高歌彻底断绝了与道统的关联,否则高歌对造化是没有用处的。
高歌邀请耿小英等道士前来,准备演一场简单的戏。对于造化而言,只需要一丁点象征意义的行为就足够鼓舞他,让他断定高歌沦为了散仙一流,然后引出他来。
如今看来,高歌的判断正确。
黑瘦的青年也朝着高歌和宇文梨划来,人还未到近前,就见他双手来回翻滚,又在身边三尺之处变化出了两片荷叶。其中一片之上站着幽鬼老祖与他座下的五位弟子以及鬼鹏和射星子。另外一片上则赫然是白闻见与白闻初两兄弟,耿小英等人已经不见踪迹。
白闻初认出高歌,却没有看见白宋,情急之下喊道:“我白宋姐姐呢?”他的本意是想让白宋和高歌前来搭救自己,话到嘴边,终究没有说出来。
“白宋?早死了!”宇文梨露出坏笑,她对白家道士一向没有好脸色。
“你才死了,我姐姐怎么会死……高歌……”白闻初的话没说完,早被黑瘦的青年打断。
“小道士,你怎么如此不知道天高地厚,你能不能活,能不能回去都要靠着他们俩,怎么还敢大言不惭呢?”
白闻初脸色微红,还想分辨,却被师兄打断。黑瘦少年的话不假,他们两个道士站在荷叶之上,荷叶完全不能动弹,根本就是被限制在了荷叶之上。
白闻见神情如常,只是脸色稍有一些苍白。“高道友,别来无恙。”
高歌点点头,距离黑瘦少年已经只有不到一丈距离,与白家两兄弟也几乎是面对面了。
幽鬼老祖比白家兄弟镇定许多,站在荷叶上,昂着头,仿佛是座上之宾,手里则黑影绰绰,显然是他的鬼仙。
黑手少年打量了一下高歌,没有说话,手一挥,身边又多了两片荷叶,上面分别站着一个老者,以及一对中年夫妻。
老者出现后,胡须抖动,也将荷叶催动起来,来到高歌身后。
宇文梨突然大怒,头发一甩,化成黑云。就听一声电光火响,老者被击退,荷叶堪堪退远了三尺,却仍在宇文梨的攻击范围之内。
“天魔果然厉害,老朽唐突了,请天魔大人息怒!”老者自知不敌,出言告饶。他刚刚绕到高歌身后突然发难,原来是想试探天魔的实力。
高歌搂了一下宇文梨,示意她饶过那个老者。宇文梨却不依不饶,伸手一巴掌打在老者的脸上,留下五个指印,这才罢休。“若不是在这里,本尊一定吃了你!”
中年夫妻没有动作、也没有表情,只是荷叶在原地打转,以此来显示他们来去自如。
黑手少年对宇文梨的‘凶恶’毫不介意,微微一笑。“天底下,除了道士之外的高手都到齐了,小可真是荣幸之至,诸位的到来,令我这【无生有湖】蓬荜生辉啊!”
“这些人算什么高手?宋岚桔是散仙榜上第一的人物,她又不是道士,连她都没来,你的话可就名不副实啦!”宇文梨说话直来直往,不会给对方留下情面。
黑手少年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这个容易,我请她前来便是。”伸手一挥,卷起一阵微风。
第五百零三章 名不副实的金丹九重天()
宇文梨冷哼几声,表示轻蔑。
黑瘦少年说要请宋岚桔前来,但是接连挥手几次,清风中却始终空无一人,足见宋岚桔的修为远在黑瘦少年所能控制的范围之内。
宇文梨大笑。“本尊听说宋岚桔一直在追杀造化,你若真是造化,又怎敢真地请她来此?”宇文梨语带讥讽,毫无掩饰。
高歌反而说道:“宋前辈神龙见首不见尾,来去无踪,请不到也罢。不知道这位道友请我等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黑手少年的眼中闪过一丝倔强之情,将双拳捏起,背在了身后。“也没什么大事,只是久仰诸位的大名,神交已久,希望当年会一会,请大家喝杯水酒罢了。”
“原来如此。可惜我对酒食不敢兴趣,若是道友无甚要事,那我便要先行告辞了。”高歌说走就走,乃是一招以退为进。
黑瘦少年果然沉不住气,伸手来抓,却被宇文梨以一道红光击退。高歌和宇文梨所在的荷叶立刻飞快地运动起来。但刚刚滑出去不到百尺的距离,那黑瘦少年已经挡在了前面,竟然是撕破虚空而来。
“两位道友既然来了,何必急匆匆要走?再说了,就算想走,你们也走不掉啊。”
“天底下还没有拦得住我的地方。”高歌神情淡然,语气平静。“难道道友没有听过,金丹九重天的道士是拦不住的。”
“哦?那他是怎么回事?之前那个姓骆的道士又是怎么回事?”黑瘦少年眼睛斜着望天,有些分神,右手则随意地一指,指向了不远处的白闻见。下一刻,骆若水也现身出来,同样也踩在一块荷叶上,表情疑惑,身边还有耿小英诸人。原来他们几个道士没有一人成功逃脱,都被带来了此地。
“高道友……”耿小英失声惊呼,骆若水在旁边则故意板着脸,生怕被高歌看出自己被擒的事实。
“因为他们都还算不上是真正的金丹九重天。”高歌毫不客气地说道。“他们的修为都是靠了祖师木的恩赐,不是自己夺来,毕竟差了几分。”
黑手少年愣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骆若水却忍不住辩驳。“呸,修为就是修为,从天地而来,还是从祖师木而来有区别吗?而且你的修为呢?不也是夺了尊神的力量而来吗?”
一句话说得白闻见脸色更红了,他当初就是在抢夺尊神之力时败给了高歌。
“就像人间的财富,白手起家自己挣来的,还是从父辈继承来的,这两者能一样吗?不可否认,即便是继承来的财富,同样有人懂得经营。可惜,你们两个却像是继承了财富的败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