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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气小道士们都不知道密林中发生了什么,所以不依不饶。那几个长辈被姜有万逼得急了,忍不住呵斥道:“你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那高歌来历不凡,别说有廉头领护着他,咱们的白前辈帮衬着他,就连散仙岐海前辈都跟他有过硬的交情。你呀!不仅不懂得去结交,反而不自量力地将他得罪了……”
姜有万闻言,这才将心死了下来。
朱腾历经大险,修为受损,但是这一趟他的所得也远超其他道士。除了因为高歌赢来的赌斗外,在阴阳水母草的自成世界中他也分了一份珍宝。
“高道友,跟着你真是跟对了。”朱腾还是不改自己话唠的毛病。“以后再有打枣啊,或者历练啊之类的事,贫道都得跟着你才行。不光是我,我看龙溪真全门的那几位也有同样的心思。刚才上船之前,你被丁师伯和白大小姐围着,曲天阳几个凑不上来说话,可是真着急了。他们对你可是艳羡得紧呢。”
高歌笑道:“你说话就是喜欢地夸大其词,我明明有空,哪至于凑不上来?曲道友和耿道友可都是跟我亲自道了别的。”
“嘿嘿。”朱腾讪笑一声:“贫道错了,贫道起先还以为你对白大小姐有意思,结果竟然是她对你有意思,以后……你有得忙了。”
“别胡说!再胡说,我可收了你的那一份灵石和珍宝,别忘了,它们还在我这里呢。”
朱腾闻言立刻噤声,但是眼神和脸色却还在继续述说。他现在地高歌既佩服又感激,若不是高歌,他早已经一命呜呼了。
高歌的思绪早就飘到了遥远的天数门,宇文梨的那里。
宇文梨听取了白度灵的建议,一连几天都将自己关在房间内,拒绝修炼。
章哲渊并未察觉其实自己已经提前陷入了一个劫难之中,反而整日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破除宇文梨的‘情劫’。
所谓劫,乃是一段非常的时间,在这段时间中道士会被特殊的东西所影响,若是爬不出来,那么劫便成了劫难。道士一生有数不清的劫,不一而足。有些劫来去匆匆,几乎不被察觉;有些劫却惊天动地,翻江倒海。
道士的一生都在与劫做斗争,直到最后,也要度过四九重劫才能飞升紫府。偏偏有时候陷入劫中却不能自知,甚至有时候是自己将自己引入劫中。
肖剑容曾经短暂地进入了过章哲渊的视线,但是很快就被否定。“纨绔子弟,不值一提,配不起宇文梨。”
思来想去,章哲渊逐渐有了一个想法:只有自己才能真正破除宇文梨的情劫。
这天清晨,章哲渊用法术将自己精心打理了一番,然后整肃心情,这才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年轻弟子居住的房舍走去。
碧蝉峰上的练气道士数量不多,宇文梨的房间周围大多数都是空置的,因为那些道士都下山历练去了。
褚南朝带着牧石穿过碧蝉峰的问心泉,正准备去朝霞亭做早课,却迎面遇上了章哲渊。
“章师叔这是去哪里?”牧石的心眼最多,扭头一看,不由得发出疑问。
褚南朝一言不发地继续前进,直到走出百步之外这才有些埋怨地说道:“虽然碧蝉峰上有禁制,遏制了道士们的能力,但是刚刚你说的话恐怕都被章道士听见了。”
“听见就听见了。我又没说什么不得体的事由。”牧石有些不明白褚南朝的意思。
褚南朝轻笑一声,嘴角轻轻一扬:“你呀!难道还不知道多嘴多舌的坏处吗?那姓章的道士显然是往弟子房舍去了,除了找宇文梨还有什么事?你看见了就看见了,非要多此一举地说一句,难道还怕他不知道你看见他了吗?”
牧石恍然大悟,赶忙点点头,觉得褚南朝的话不无道理。“教习道士去女弟子的住所这恐怕不妥吧?”
“岂止是不妥?简直是大大的不妥。”褚南朝一边走一边冷笑:“你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没听到什么动静?”
牧石连忙摇头:“这里不比青桃峰,年轻弟子就没有几个,剩下的都是金丹大道士和一些杂役,我从哪里听动静去?”
褚南朝瞥了一眼牧石:“几天前宇文梨去找肖剑容了,这事你知道吗?”
“这事倒是知道,肖剑容跟宁鸿师兄私交不错,我也是从宁鸿师兄那里听来的。”
“知道宇文梨为什么勾搭肖剑容吗?”
“勾搭?”牧石摇摇头:“难道宇文梨真的见异思迁啦。”
“咱们都小瞧宇文梨了。”褚南朝虽然语气戏谑,但戏谑明显中还透着一股子得意。“她找肖剑容是想让肖剑容替她通风报信,她想要离开碧蝉峰。”
“什么?离开碧蝉峰?”牧石无法理解宇文梨的动机。“为什么?难道还有更好的峰头想要接收她?”
“她不想跟着章哲渊这个家伙修行。……前两天的事你忘了?那章道士真是浑身透着一股子别扭劲,简直太不正常了,那天不是还扇了肖剑容两巴掌吗?对咱们也不大客气。”褚南朝冷笑一声:“宇文梨比咱们都有骨气,宁折不屈啊。她对章哲渊不满意,宁可不修行,也绝不屈服。”
宇文梨没有告诉肖剑容章哲渊逼迫自己忘掉高歌的事,所以褚南朝自然也没有听说这个细节,只以为章哲渊为人颐指气使,肯定有诸多不合理的要求,这才惹得宇文梨心生不满罢了。
“我总觉得……”褚南朝欲言又止。
“褚师兄,你看出什么来了?”牧石从褚南朝的口气中捕捉到了一丝不平常的含义。
褚南朝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那章道士虽然是金丹一重天的修为,但好像凡心未泯,似乎动了情劫。”
“动了情劫?褚师兄,你的意思是……他看上了宇文梨?”
“很有可能!所以,我才怪你不该声张,他这一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牧石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褚师兄,宇文梨好歹是咱们天壬七界的同乡,咱们不能坐视不理,任由章道士为所欲为啊……”
“还用你说?”褚南朝背着手,神情肃穆:“没发现咱们的路线已经不是前往朝霞亭了吗?”
“咦,还真是。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碧蝉宫,去看看我的叔公。”
第一百一十一章 离开碧蝉峰()
“宇文梨,你已经三天没有做早课了!贫道来看看你。”章哲渊的声音显得平淡而温柔,与几天前的狂暴大不一样。
宇文梨不冷不热地回道:“多谢章师叔关心,弟子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资质平庸并不适宜修行,与其浪费时间,不如顺其自然。半年后的门内考较,弟子技不如人,正该回归本来的位置。修行之事,不必师叔操心了。章师叔请回,莫要因为弟子而落下了自己的修为,那样弟子会于心不安。”
章哲渊记得几天前宇文梨决绝的语气,不仅不气,反而觉得她英姿煞爽、果断坚毅,心中越发地认为她是道门奇才。
宇文梨拒人千里之外,所说的言语虽然客气,但却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章哲渊轻咳一声,还是耐心地劝道:“你乃是百年罕见的天纵之才,何必因为一时义气而荒废自己的修行?贫道之前说过的话,你可以慢慢考虑,不用这般决绝,也许你会改变主意的,就算不想改变主意,也没关系……你终归会成为一个伟大的道士的。”
章哲渊说完,静静地等待,脸上却不由自主地盖上了一层冰霜,他低声下气地来劝宇文梨,却没有收到期待中的效果,自然要恼羞成怒,后面的这几乎话显然已经是言不由衷。
宇文梨没有回答。
安静让章哲渊的愤怒快速增长,他压抑住内心的狂暴,声音因此变得有些干涩。
“既然你不愿说话,那贫道今天便先走了。可你记住了,半年之后的门内考教不光是同门切磋,还有外出试炼。你若不努力,会丢了性命的。”
屋中还是一片寂静。
章哲渊扭头刚要离开,但心头却猛地有一股怒气上涌,让他瞬间失去了理智,也顾不得用神目透视,掐了个诀就躬身往屋子里穿去。
前脚刚一进屋,眼前立刻有一道精光射来,随即一阵雷声大动。章哲渊顿时勃然大怒,怎么也没想到宇文梨竟然在屋中布置了厉害的符箓。
“章哲渊,你硬闯女弟子的房间意欲何为?”宇文梨的一脸愠怒,义正言辞地喝道,手中的桃木剑已经刺来。
宇文梨的修为自然不可能是章哲渊的对手。但是屋中早已经布好的符阵却发挥了极大的威力,雷火劈头盖脸地朝着章哲渊砸去,打得他头发凌乱,狼狈不堪,偏偏在一、两息之间却脱身不得。
宇文梨的符箓自然是得自白度灵,她原本也没打算直接用在章哲渊的身上,但这两日她越想越怕,担心章哲渊会使用非常手段。最后犹豫再三,还是把符阵布置在了屋中。哪里知道今日章哲渊鬼使神差,竟然真地闯将进来,引动了符阵。
桃木剑打在章哲渊的肩头,不痛不痒,但却更加激怒了他。
章哲渊的一头长发披散,双眼通红,顶着雷火就开始往前迈步,眨眼功夫逼到了宇文梨的近前。就在此刻,一个大道士突然现身出来,伸手将章哲渊挡在了原地。
“怎么回事?碧蝉峰上怎容得你们放肆!”大道士一声断喝,然后双袖一甩,一左一后将章哲渊和宇文梨卷起,朝着碧蝉宫飞去。
褚南朝和牧石刚走到半路,突然身后雷响。两人正在发呆,就看见一个大道士卷着宇文梨往前面飞了过去。
“褚师兄,咱们……咱们晚了……”
褚南朝心头一惊,暗中祈祷宇文梨不要有事。
大殿中,褚证正襟危坐,对下面站立的年轻弟子没有丁点好脸色。若不是宇文梨的符阵威力较大,惊动了碧蝉峰上数个大道士,褚证真不想露面。
“宇文梨,你在碧蝉峰私自发动符阵,是何用意?”
虽然事情与计划有异,但宇文梨已经稳定住了心神,当下将事由一五一十地道来。“章师叔身为前辈道士擅自闯入女弟子的房间,所以引动了符阵。弟子纵然有错,也是无心之失,还望峰主体察。”
“好一个刁钻的女弟子,仗着自己天资不错,竟然如此大胆妄为!私藏符箓不说,还敢对自己的教习动手。年纪轻轻就深陷情劫,而且还是跟一个废根骨的弟子,我碧蝉峰要你何用?”一个年老的大道士闻言,不等褚证说话,已经率先发难。
褚证皱了皱眉,对说话的道士显得有些厌弃。
“冯道友,章哲渊是你的弟子吧?就算想要护短,也不必这么着急吧?咱们先问问章哲渊,看看宇文梨所言属实不属实再说吧。”另外一个大道士冷冷地说道,显然对之前开口说话的道士有所不满。
这两个道士都只是金丹四重,在真正的大道士眼中尚未登堂入室,之前也没有参与高歌与宇文梨在天数峰的根骨鉴定,所以对高歌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章哲渊收束心神,已经恢复了平静。“禀告峰主,宇文梨所言句句属实。但贫道作为教习,敦促门下弟子修炼并不算过失吧?宇文梨深陷情劫不能自拔,贫道是觉得可惜她的天赋,这才稍加管教,这也符合门规与峰规吧?”
“恩!”褚证有些不耐烦地回道:“章哲渊,没人指责你违背门规。既然宇文梨所言属实,那么她的符阵并非特意朝你释放,而是你闯入其屋时自然引动。如此说来,她也没有违背什么门规,这件事,就这么了断了吧!”
“且慢!”之前说话的老道士打断了褚证的说话。“峰主且慢,宇文梨就算没有主动释放符阵,但是私藏符箓可是碧蝉峰的禁忌,如果不施加惩处,恐怕不能服众。而且,她这符箓的来源是谁?这些难道不应该调查清楚吗?”
“冯道友,依你所言又该如何调查,又该如何处罚?”褚证耐着性子。“宇文梨,你这符箓是从何而来?”
宇文梨闻言,觉得正中下怀,于是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弟子的符箓乃是接引弟子入门的师叔白度灵所赠,弟子在进入青桃峰前就已经保有,来到碧蝉峰后无人告知该如何处置,弟子这才将其布置在了屋中。没想到竟然违背了峰规,弟子甘愿受罚。”
“甘愿受罚?”冯道士冷笑一声:“按照规矩,你这样的大错可是要被罚离碧蝉峰的!”
“弟子领受责罚,即刻就离开碧蝉峰!”宇文梨想也不想,马上回道。
冯道士一惊,没想到自己随口说出来唬人的话不仅没有吓到宇文梨,宇文梨反而抢着要领受这离开碧蝉峰的处罚。
“你明白贫道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