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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风水先生测好的这一日,尚天泽陪着殷正豪,带了祭祀的东西,带着殷雪嫣赶往凤岳山。因为当年谢姨娘坠崖处只有殷雪嫣与尚天泽知,尚天泽便带着殷正豪,只待走到他们精心安排的“陷阱”。
“救命啊,谁救救我,救命啊”不远处传来女孩子微弱无力的求救声。
是谢媛,他们谋划好当日她便受点委屈自己受点小伤在殷正豪的目的地上演一出苦肉计。殷正豪是个医者,救命声于他,就像金银的声音于守财奴。殷正豪将女儿交给尚天泽照顾,自己三步并作两步朝谢媛奔去,尚天泽搀着殷雪嫣紧随其后。嗯,谢媛这出戏演的倒挺是逼真,但是她却是真对自己下的了手,竟从高处跳下,硬生生摔断了自己的两条腿。眼见得一个落魄的小女孩身负重伤,殷正豪定不能袖手旁观,加之半死不活的殷雪嫣,殷正豪便将她背回了家,也算积德行善。所有的一切都按着他们的计划进行,殷雪嫣当然再不能装疯卖傻,便在谢媛重回医馆那日一日日渐好了。后来殷雪嫣问谢媛当日对自己下那般狠手,就不怕丢了性命,这谢媛只回答一句“已经死过一回的人,何惧之有!”。谢媛就这样顺其自然的又住进了殷世医馆的西厢房,殷雪嫣知道那个地方于谢媛而言是个伤心之地,便常去陪她闲聊。有一次这殷雪嫣带了夜宵去陪她,谢媛说害怕伤好了殷正豪会让她走,从此又如丧家之犬,这也是殷雪嫣所担心的。自从七年前的事情之后,殷正豪是坚决不再留任何陌生人在医馆常住的,哪怕是流浪的猫猫狗狗,伤好之后他也必定会送君千里。他常说“生死由命”。
殷雪嫣的目的是让谢媛像自己一样,作为殷世医馆的女儿长长久久地在殷世医馆生活下去,她想给这谢媛一个安定的家。更多的,殷雪嫣想弥补心里的惭愧,因为她一直觉得要是七年前殷正豪能出面,谢媛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境地。后殷雪嫣便在生辰时央求殷正豪将谢媛收做义女,与他们成一家人,又装出一副好学的模样说什么女儿家不会女红,不会琴棋书画,以后嫁人也是个被公婆教训的命,求殷正豪将谢媛留在馆里做自己的师傅,又以年龄较自己小两岁,便认作妹妹,也算是报答殷正豪的救命之恩。殷正豪虽可怜谢媛是个孤女,也不知她到底是谁,但他对七年前的悲剧讳莫如深,无论殷雪嫣如何相求,他都不允。无奈,这殷雪嫣只能拿前几日疯疯癫癫的自己说事,先是说自遇见谢媛,情况便好转,后又说殷正豪对一个年少的孤女没有这点同情心,打发她出去便是叫她自身自灭,若如此,自己要是再如之前,甚至较之更严重,定是上苍对他们铁石心肠的报应。没想到这个办法顶管用,殷正豪听女儿如此诅咒自己,加之她之前的疯癫状,因害怕殷雪嫣所说会应验,便允了。殷雪嫣自然不会蠢到告诉殷正豪谢媛的真名,只敷衍说即是无父无母的孤女,又怎知道自己姓什名谁,又道既然以后是她殷雪嫣的妹妹,便随了她殷氏一族的姓,至于名嘛,一个心灵手巧,精通文房四宝的女儿家,又与自己有缘,便取其谐音,当然是媛最好了,遂顺水推舟地替她更名为殷媛。自此,谢媛是殷媛,是这殷雪嫣的姐妹,也是殷正豪的义女。
第三章 安身立命(一)()
自谢媛再入医馆,殷雪嫣与尚天泽和她便整日缠在一起,偶尔帮殷正豪碾些药,有时候医馆病人多忙不过来他们也去帮忙。谢媛还是和之前一样,从不与除了殷雪嫣与尚天泽二人之外的其他人往来。如此,殷雪嫣便不再整日与尚天泽在外疯耍,大多数时候与谢媛在医馆里努着性子学习一些琴棋书画之类,或者东施效颦般学着做做女红。只是自殷俊出生,殷正豪虽还是最疼这个女儿,却否定不了她是女儿身这个事实,见此状自是不甚欢喜,也渐渐觉得当日收留谢媛是做了正确的决定。只是自殷雪嫣装病之后,殷正豪便又责令他们不许再入凤岳山半步。虽如此,殷雪嫣与尚天泽还是经常带着谢媛偷偷去,特别是在每年谢姨娘忌日,殷雪嫣趁着殷正豪与陆夫人不在家,将殷俊丢与尚天泽的母亲,便陪着谢媛一起上山祭奠谢姨娘。
殷雪嫣十八岁这一年,镇长经常携着镇上其他几位位高权重的老人来医馆找殷正豪谈事,一坐就是一个通宵。殷正豪总是探头探脑地在门口巡视一番,确定没人才关上书房的门,就连陆夫人前去送夜宵也只是放在门口,然后敲门通知一声便离去。只因这殷雪嫣虽为女儿身,却是一颗男儿心,这陆夫人定是不放心她的,每次送完夜宵总会来她和谢媛的门口听听,确定殷雪嫣睡了才肯安心去歇息,这规律殷雪嫣自然是琢磨透了,便拉着性格和的容貌一样温婉而顺从的谢媛与自己做幌子。只是辛苦那谢媛每夜都要点着蜡烛装做用功的样子,等陆夫人的巡视过了,她便才能安歇。这晚不同,等谢媛打发走了陆夫人,殷雪嫣硬是拉着她偷偷溜到殷正豪的书房门口意欲将长辈们的秘密探个究竟。偷听了好久她终于知道最近镇子上又和三年前一样,有女孩子莫名失踪,所有不知所踪的女孩子也都是十岁出头的。
殷雪嫣才明白,难怪殷正豪最近总是呵斥自己整日不着家,后来竟找了尚天泽来整日守着她和谢媛,不许她们踏出医馆半步。这尚天泽虽随了个师傅整日舞刀弄枪,却是个外武内文的性格,虽年长殷雪嫣两岁有余,却从小对她言听计从。不都说要攻其软肋嘛,殷雪嫣对自己的这位青梅竹马可是了解的不能再了解,她知尚天泽从小勤学苦练武功,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如愿成为云水禅师的关门弟子,得高人真传。于是乎,这殷雪嫣便在尚天泽练功之时,在他读书之时,总是拿云水禅师做诱饵引他带自己和谢媛出门。这尚天泽虽执着的倔强,却也不是个好忽悠的,方才还和你兴致勃勃地谈论自己心之神往的云水禅师,转眼便换一副面孔只当你是空气,不,空气都不是,因为他都不用呼吸的。这些个时日,他每日准时出入医馆,防殷雪嫣却防得认真。即使如此,殷雪嫣也知道,这个家中,唯一能让殷正豪与陆夫人放心的人,除了谢媛再没第二个,尚天泽也不排除在外。于是,殷雪嫣便偷入药房取了些专药,威逼利诱之下,谢媛才努着嘴昧着良心似的将它们和着尚天泽的茶一同让他饮下。待他睡的不明昼夜,殷雪嫣早已拉着谢媛溜之大吉。
殷雪嫣虽应了殷正豪不许他们再踏入凤岳山半步的要求,可如今偷溜出医馆总不能像往日大摇大摆地在镇子上玩耍,便和谢媛一路走走停停到了凤岳山。到了正午时分,天热加之行了半晌的路,她二人很是疲乏,便躲进这些年谢媛生活的山洞里歇脚,竟在山洞的石床上睡着了。不久,洞口传来重跌的脚步声伴随着男子沉重不均的呼吸声将她二人吓醒,殷雪嫣和谢媛抱起被子躲起来观察究竟。只见得一位身穿青色衣衫,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一手提剑,一手扶着胳膊跌撞着闯进洞里,跌坐在石床上,将剑放在石床上。她们听见衣袖被撕扯的声音,殷雪嫣便与谢媛低声道“看来伤的不轻。”
习武之人向来对周围环境的风吹草动真真有着顺风耳千里眼的超能力。这男子发现了躲在一边的殷雪嫣与谢媛,她们只能抱着被子认怂地走出来。
这殷雪嫣虽一向以女豪杰自诩,长这么大,却是第一次见这种江湖人士,还是个半死不活的,心里多少有些发怵。谢媛更不必多说,躲在殷雪嫣身后直哆嗦,冲她低声耳语“他身上好多血!”
这时那男子却站起来朝她们走过来,眼神冷峻,面容憔悴。
“我…我告诉你啊,这里可是我们的地盘,你这叫鸠占鹊巢,你,你不要乱来啊,只要我们一声喊,这附近可是会来很多人的”殷雪嫣手里拎着一只鞋指着那渐近的男子一边与身后的谢媛后退一边道。
谁知那男子忽然就扑通一声倒了,殷雪嫣与谢媛又惊又怕,试探着走到他跟前。
“他不会是死了吧!”谢媛躲在殷雪嫣身后哆嗦道。
殷雪嫣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探他的鼻息,还好,呼吸虽微弱,但不至于气绝。她们费了好大的周章才将他拖上石床。还好这里应有尽有,幸亏殷雪嫣从小跟着殷正豪混迹,多少懂些救治手法。先将他的伤口处理了,止了血,又在山上寻了些草药给他敷在伤口。感觉他已无什么生命危险,她二人便下了山。
这殷雪嫣与谢媛回到医馆正值殷正豪知道她们偷溜出去。殷正豪虽生气,却舍不得罚殷雪嫣,只是将她们看得更严。殷雪嫣自然没告诉殷正豪当日在山上救了个人,也不许谢媛讲半个字。只是她一直担心山洞中的那个半死不活的人,看着不像是坏人。她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那男子嘴里一直念叨什么宫主,刹钰令之类,一会儿又是要杀要剐,一会儿又是报恩之类的。虽不是很明白,却总觉他是被人追杀才受伤至此。殷雪嫣一心琢磨这些,遂心不在焉地碾着药,连殷正豪唤自己都不曾在意。
“碾个药竟也如此心不在焉,自昨日回来就一副丢了魂了的模样!去,上药铺拿几幅安胎的药送去镇长家”。殷正豪见她魂不守舍,直接走到她面前厉声道。
殷雪嫣跑去药铺找配药的师傅,刚进门便一眼识出坐在对面的人,不是昨日在山洞奄奄一息的男子却是哪个?只是他手里的剑呢?只身着一身青色衣衫,面容憔悴地坐着。殷雪嫣害怕他认出自己来,便转身一面跟师傅要殷正豪吩咐的药,一面斜过眼注意他。只见那男子从师傅手中接过药转身要走,又警惕地用衣袖遮面转将过来,殷雪嫣朝门外一看,有几个穿着一样的男子似在寻找什么。便猜了个大概,上前拉住他。
“跟我走”殷雪嫣低声道。那男子便随着殷雪嫣进了内院。
殷正豪见他伤势严重,并不多言语便先替他处理伤口。末了,殷雪嫣只能将实情全盘托出,央求殷正豪让他养好伤再离开。见殷正豪并不拒绝,殷雪嫣只当他是默许了,便每日来回照顾这位不速之客。然而半月有余,他的伤是见好,整个人依旧是神智不清且日益消沉。
这日殷雪嫣和往常一样端了药扶这男子起来喂他吃药,他却伸手推药碗不愿吃。
“我中了魑魅的独门毒药,是不久于人世的,你也不必再劳心费力,只是我有一样东西交与你,你定要护它周全,万不能让它落入魑魅手中,否则锦寰宫必将有大劫难。你要切记,此事你知我知,否则会招致杀身之祸。”他交与殷雪嫣的是一块不起眼的玉石,中间有一根白色的线,不同的是这玉石至于火光之上,里面竟会显示一个血红的“玉”字。殷雪嫣并不明白他口中的魑魅是什么人,锦寰宫又是什么地方,只是应了他的请求受他所托,将那玉收下了。后几日她只随他所愿便不再照顾他吃药。
这日医馆人手有些不够,殷雪嫣便去帮忙,只是一天不见谢媛。母陆夫人说她可能又将自己关在房里读书作画,殷雪嫣便不再多想。空的时候殷雪嫣跑到对面的糕点铺子里买些甜食,是谢媛最爱吃的糕。殷雪嫣正想拿去给她,出来却与一僧人撞个满怀,他向她讨要手中的糕点化缘,她便抽了两块与他。他点头微笑,转身却自念着“福也,祸也,孽也,是福非祸,是祸难躲,都是孽”自离去了,好奇怪的人,殷雪嫣并不理会,穿过药铺进了内院。
“殷媛,看我给你…”殷雪嫣推开房门进去,却不见谢媛的人。
晚饭时分,眼看要下雨,依旧不见谢媛。一家人便四处寻找,镇子上都找遍了也寻不到她人。殷雪嫣才忽然想起来今日是谢姨娘的忌日,心里便明朗了许多。只是这事她自是不能将此事告与殷正豪与陆夫人,如今,知道谢媛身世的人,只有她和尚天泽。只是她却不知,殷正豪早已知道他的这个义女,就是当年的谢媛。
殷正豪说当日只因谢媛腿部受伤严重,并未顾及太多就将她带回家,只是无论一个人的容貌如何改变,她的性情是无多大变化的,再加上殷正豪对殷雪嫣与尚天泽在每年谢姨娘的忌日都偷去凤岳山这一事也已是心中有数,起初他只是怀疑,后来有一次陆夫人拿了新做的衣裳给谢媛试穿时,谢媛左胳膊上的蝴蝶状胎记让陆夫人确定了谢媛的身份。殷正豪担心再招致祸患,只是谢姨娘已故,念及谢媛的身世,加之并无其他人知晓她的真实身份,殷正豪便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让陆夫人拆穿。
殷雪嫣不顾殷正豪与陆夫人反对,便拉着尚天泽跑去了凤岳山,雨下的很大,他们很费力地到了地方,却不见谢媛的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