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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见自己究竟为何事呢?想让自己求情,放她出冷宫?还是……
本能的,慕容九觉得太后这次找她绝非是求情出冷宫那么简单。
因为据她了解,冷宫里的条件并不差,除了没有以往那种太后的排场之外,那里可谓是非常的舒适了。
那么……
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弥漫心间,慕容九并不想去见,其实,以往的每次见面,也并不是十分愉快。
姑姑是她的亲人,可是,自从皇陵出来之后,她却觉得越发的难从她身上感觉到亲情的存在,甚至,有那么几回,她甚至从姑姑的眼睛里看到了憎恶与冰冷。
她以为那是因为自己连累了慕容家,所以姑姑对自己痛恨,那也是无可厚非的。
不过,隐隐的,却又觉得似乎并不那么简单。
罢了。
慕容九长舒一口气,见了又能怎样,只怕会无端生出其他事端,现在,轩辕烨不在宫里,她还是小心为上。
然而,见她没去,不到中午的时候,青鸾就又请了几次,说是太后娘娘自从进了冷宫就病倒了,一直想见她,但碍于皇上,不敢。
直到今日,太后觉得自己时日不多了,才忍不住想要见见自己的侄女,听说慕容九又怀了身孕,太后更是高兴,趁着这几日身子爽利些,还特意给未出生的孩子做了些小衣,想要亲手交给她。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见青鸾言辞间眼圈泛红,不似作假,再联想到太后往日心高气傲,如今被软禁在冷宫,只怕真的会郁结于心,生出病来,所以,慕容九权衡了一番,还是决定亲自去看看。
不管太后目的如何,见一面总会弄清的,何况,慕容九也想到,如果她们真的想谋害自己的话,多的是法子,也犯不着如此明目张胆的。
况且,她还相信着人性的最后一丝良善,毕竟太后是她的亲姑姑,这个世上除了自己,她也没有其他的亲人,不是吗?
但是,朱雀依然不放心,坚持着跟在了她身后。
慕容九笑笑,心里暖暖的,从她回宫,朱雀就一直追随着她,时刻保护着她的安全,甚至她每天的饭菜她都要先用银针试过之后,才敢让慕容九享用,而那些想要接近慕容九的人,她都会严格的进行排查。
不管是因为轩辕烨的吩咐,还是别的什么,总之,对于朱雀的贴心照顾,她很感激。
跟着青鸾来到了冷宫,虽然名为冷宫,但庭院前花草繁茂,整洁干净,没有之前太后住的寝宫奢华,却别有一番清静雅致。
青鸾打着帘子,慕容九径直走向里间的暖阁。
暖阁内,香氲袅绕,太后慕容天娇斜卧在软榻上,枕着软垫,身上盖了件薄薄的毯子,乌发未梳,整个人看起来着实有几分憔悴。
只是,要说时日不多只怕还早。
“姑姑……”慕容九见状,上前一步,轻声唤道。
慕容天娇幽幽睁开了眸子,在望清慕容九的刹那,一抹憎恶的寒光在眼底一闪而逝,快的让人很难捕捉,但是,慕容九本就敏感,还是清晰的感觉到了,心本能的一颤。
慕容天娇挣扎着坐起身,双目慈爱的望着慕容九,伸手招她过来,“快过来,九儿,让姑姑看看,都好些日子没见了,姑姑真是想念的紧。”
慕容九浅浅的微笑,挨着软榻坐了下来,却并没有多靠近她。
慕容天娇见她如此,不由得有些失望,只轻轻一叹,“这些日子没见,九儿倒比往日丰腴了些,脸色也红润了不少,想来她们说的没错,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皇上现在的确是回心转意了,他能对九儿好,姑姑也就放心了。”
“难为姑姑替操心了,对了,姑姑得了什么病?可着太医来瞧了?”慕容九问。
“瞧了有什么用,左右不过是些糊弄人的套话,药都吃了多少,还是老样子,整日的打不起精神,浑身不得力,前些日子,可能是晚上受了点凉,人也越发的不济了,那几个小蹄子还以为姑姑不行了,说是要去见贵妃娘娘,被我给拦下了,我知道,皇上对我有成见,而姑姑也不想九儿夹在其中为难。”
慕容九天娇幽幽叹叹的道,一双黯然的眸子闪过几许无奈与自嘲,“只是,虽然我亲自带大了皇上,可到底不是嫡亲的骨肉,可九儿若与姑姑生分了,姑姑这心里可真不好受。”
“姑姑说哪里的话,姑姑就是姑姑,这份血缘关系是害不断的。”慕容九安慰道,只是,这屋子里的熏香太浓,让她有些不舒服,她微微皱眉,”姑姑放心将养身子,九儿改天再来探望。”
“才来就要走,还说不与姑姑生分?”慕容天娇忙一把拽住了她的袖子,力道之大,差点将慕容九拽倒。
慕容九一惊,“姑姑。”
“额……”慕容天娇也没想到自己如此急切,更没想到自己刚才使的力太大,只得又佯装失落的道,“姑姑也是太急了,九儿,碰着哪里了没?”
慕容九摇摇头,“姑姑身子不好,还是该好好休养才是,若没有其他的事的话,九儿就不打扰了。”
“姑姑天天躺着,早就腻烦了,九儿今天好不容易过来,就陪姑姑多聊一会儿,好么?”她紧紧的握住了慕容九的手,目色带着哀求,一面吩咐青鸾,“青儿,一早让你炖的鸡汤可炖了?”
“早就炖上了,只怕已经好了呢。”青鸾回道。
“快盛一碗来。”慕容天娇一边摩挲着慕容九的手腕,哄她坐下,一边微笑道,“我知道九儿如今有了身孕,所以特特的让青鸾准备了鸡汤,想给你补补身子。你爹娘不在身边,如今也只姑姑一个长辈,纵然姑姑现在身份不如从前,又被软禁在这冷宫,可是,到底还希望九儿不要嫌弃,至少,权当姑姑为了你爹做一点事情。想当年,你爹最疼的就是你,若他还在的话,知道你现在不但得到了皇上的宠爱,还有了孩子,他该多开心呀,哎……”
说着说着,慕容天娇感叹一声,眼圈一点点泛红,而慕容九心头一窒,想到爹,也是鼻子一酸,心内更酸,只是,面上还依旧带着笑意,“我想,爹在天上也一定能看的到,小九儿的幸福的。”
“正是呢。”慕容天娇猛然笑道,“看我,都糊涂了,大哥当然会在天上看到九儿现在有多幸福的。”
慕容九轻轻的望着她,只觉得她的笑她的话竟多少带了点冰冷的酸味。
正说着,青鸾已经端了碗热气腾腾的鸡汤过来。
慕容天娇亲手接过,随后,用白瓷小勺舀了一小口,递到了慕容九的唇边,“来,九儿,快尝尝,看这鸡汤合味口不?”
慕容九低垂眼帘,鸡汤色泽很清,但是飘出来的香味却很浓郁,尤其是热气升腾,倒格外让人有一种呼之欲出的食欲。
只是,透过那不断缭绕的热气,慕容九猛然一惊,心底似乎也在此时打了个激灵。
就在此时,朱雀却冷着脸走了过来,“慢着。”
未等慕容九喝下汤,朱雀便拿出银针。
慕容天娇见状,顿时柳眉倒竖,呵斥道,“放肆,难道本宫还会害贵妃娘娘不成?”
“属下只是按规矩办事。”朱雀不卑不亢的道,已然快速的将银针试了鸡汤,再确认鸡汤没毒之后,方放心的对慕容九点了点头。
“哼……”慕容天娇冷冷瞪了朱雀一眼,“现在试过了?没毒吧?本宫就是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加害自己的亲人。”
是吗?慕容九心底一阵冷笑。
朱雀只是按规矩办事,而这规矩只是常识,银针确实可以试毒,但是只能试出这鸡汤里是否含毒。
没错,这鸡汤里的确没毒,她想,太后也不会傻到如此明目张胆的给她下毒,但是,鸡汤没毒,可是,这鸡汤若混合了这屋子里熏香的味道的话,就是一道奇毒了,虽然不至于让人丧命,却能致人落胎,让女人不孕。
也就在刚才鸡汤香气缭绕在鼻端之时,她脑海中方惊现曾经看过的一本药书,那上面介绍过能让女人终身不孕和落胎的方法,其中就有一种方法是这样的:鸡汤配红花,这种红花还不同于太医院里常见的红花,这种红花非常罕见,其香味同茉莉,因此常被人制成熏香,或做成枕芯,单独使用能使人清神解乏,可是若配上浓郁的汤汁,就会产生上面的后果。
那时,她看这些,不过是害怕自己会怀上轩辕烨的孩子,但是最终也只是配了少量的麝香和普通的红花做了个小香袋而已,目的只是暂时不受孕,可没想过让自己终身不孕的。
可此刻,望着那一碗依旧散发着香味的鸡汤,慕容九心底止不住的发颤。
她不会天真的认为这只是个巧合,因为这种红花非常难找,而且即使找到也很难辨认,向她也不过是偶然的机会看到过这种说法而已,想不到今日竟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来,九儿,快尝尝,凉了可就不好喝了哦。”慕容天娇见她发怔,便微笑着哄道,又重新舀了一大勺,想还要喂她。
慕容九面色微微惨白,望着慕容天娇的笑脸,心一点一点发凉,连手指都有着些微的发抖。
可是,她依旧浅浅笑道,“谢谢姑姑,这鸡汤闻着好香哦,我还是自己喝吧。”
说着,伸手向前,准备接过碗。
“也好。”听她如此说,慕容天娇眼底笑意更深。
然而,慕容九却在手指刚碰到碗沿之时,突然一抖,一大碗鸡汤就那么不偏不倚的全部倒在了慕容天娇的手腕上。
啊——
两声惨叫,一声是慕容天娇的,毕竟这大热的天,一大碗刚出锅的热鸡汤全部洒到了手腕上,不烫掉层皮才怪呢。
这第二声是慕容九的,她显得很慌乱也很抱歉。
“啊,姑姑,怎么样了?烫着了没,九儿真没用,不想这汤这么烫,一时没端住就……姑姑,您没事吧?”慕容九一边带着哭腔一边关心的问着,一双手还忙乱的就拿那薄被往她手腕上擦拭着汤汁。
她用的力道极重,差点让慕容天娇真脱了层皮。
慕容天娇一边惨叫着,一边忙用手推着她,口里只哆哆嗦嗦的嚷着,”没,没事,也没怎么烫着。”
“怎么没烫着?都红了,啊,还起泡了。”慕容九惊叫道,一边惊慌失措的望向一旁愣住的青鸾,“还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拿败肿消火的烫伤膏来。”
“哦。”青鸾忙转身找去。
“姑姑,对不起。”慕容九牵着她的胳膊,不停的对那一大片被烫的红肿的肌肤吹着气。
“好了好了。”慕容天娇又痛又急,猛然一抽手,口气有些不善。
慕容九一怔,似乎对她的突然变脸有些猝不及防。
“额,姑姑是说没什么大碍。”意识到自己的异样,慕容天娇忙又换成了一副笑脸,只是心底早骂了慕容九‘小贱人’一百遍了,果然,跟她那个娘一样的是个害人精。
“嗯。”慕容九抱歉的点点头,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泪光闪烁。
慕容天娇眼底又一闪而过憎恶的神情,就是这种楚楚可怜的眼神才迷倒了男人们吧?可恶……
然而,此刻,看到慕容九如此,她却还要拿出长辈的样子,软声安抚她,“好了,姑姑都说没事了,真的,一点都不痛。”
“真的吗?那就好。”慕容九吸了吸鼻子,强扯出一丝笑意,眼里竟是抱歉。
青鸾此刻拿来了烫伤膏。
“姑姑,我帮你擦。”慕容九接过。
“不了,姑姑自己来就可以了,这烫伤看起来又红又肿的,你现在怀着身子,眼睛要净些,没的让这些污了你的眼。”
“没事,何况姑姑这伤还是九儿害的。”慕容九坚持着。
“九儿听话,姑姑自己来。”慕容天娇却伸手将药膏抢了过来,她生怕慕容九又像刚才那样下死力,那样不被烫死,也被痛死。
“青儿,鸡汤还有吧?快给贵妃娘娘再盛一碗过来,记住,可别洒了。”
“是。”
“姑姑真是费心了。”慕容九低垂眼帘,眼底划过一阵失望。她以为倒了一碗,姑姑至少会有点良心发现,没想到她竟如此执着,看来是下了死心了,非要要她慕容九的孩子了。
只是,要了她的孩子对她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哎,姑姑……难道你真的就一点也不念骨肉亲情了么?
“贵妃娘娘。”青鸾很快又将一碗冒着热气的鸡汤端到了她跟前。
慕容九望着鸡汤,微微一笑,却突然只觉得胸口一股热流涌上,她忙不迭的推开青鸾,俯身再也撑不住的干呕了起来。
“呕……呕……”
“娘娘……”朱雀忙上前扶住她,一手轻轻的揉着她的背,帮她顺着气。
慕容天娇看的诧异,眼底更是带着凶狠。
慕容九干呕了一阵,直呕的双腮发红,眼圈泛红才起身,随手擦了下嘴角的水渍,气息有些虚弱的道,“抱歉,姑姑